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小说 > 民国札记:少帅的医生妻

枪,可是不认人的

    这丫头的心思,只消一眼,他早就明白了。

    只是母亲一直被蒙在鼓里,仍旧的用着这个早就成了别人的狗,一条只会在主人面前摇着尾巴,乞怜乞食却不会做着任何事情的狗。

    “没有,没有了。”阿云摇着头,极力的否认。

    “有,还是没有,或许它可以帮我问你。”说着话,笑着,傅川宁却是把这枪从自己的袖口里取了出来,对着阿云,却不再言语。

    瞧着这黑洞洞的枪口,阿云有着一瞬间的怔楞。而极快的,她就是反应了过来,思绪从来没有走的这般的清楚和快过,连着窗外的雨声,她丝毫都不再听的见,只是瞧着自己面前的人,像是看着一个魔鬼。

    “夫人的确是自绝,不过夫人给少爷留了一份东西。”阿云说着话,声音如蚊蝇,仿佛说着话,就已然是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若你再有所隐瞒,这枪,可是不认人的。”厌恶冷漠的看了阿云一眼,傅川宁才是把这枪收了回去。

    这枪,是父亲适才给他的。

    父亲说,自小他就是忽视了自己,而这枪,却可以叫他以后,自己好生的护着自己。

    却没想到用着枪的第一次,却是来吓唬这个已经是了别人的狗的狗。

    傅川宁一向不用着这等的称谓去称呼别人,就算是他们的仆人,他也总是给予了最大的善意来。如阿觉,他是当做兄弟去看待的,而这阿云,从一开始他就知晓了她的别有用心,只是母亲对着她好,他亦是不可多说着几分。

    可如今,倒是到了清理门户的时辰了。

    “这是夫人的日记,说是要给少爷看的。”阿云说着话,便是极快的去了这屏风后想要取着日记给傅川宁看,只是她的腿早就吓得软了,怎的也是站不起来。

    她几分颤抖的从地上好不容易的站了起来,就是去取回了书册来。

    傅川宁只是睨了她一眼,却始终不再言语。

    翻开书册,傅川宁看见的是清秀的字迹,与母亲平日里那不染书墨的样子,无丝毫相同。

    而如此,他便是更加的确定了那个局。

    母亲这一生,到底只是一个棋子罢了。只是自绝,到底是过了多少的心寒。

    几分真心,几分贪念,竟是做了一个疯癫的,红尘客。

    “阿云,人不可贪念过多。”傅川宁抚着这日记本,外方的书皮早已脱落,瞧着便是有些时辰的样子,饶是他最为儿子,却是从未知晓母亲有着夜里写日记的习惯。

    灯火昏黄,落在青石板上,像是青天白日里的阳光。

    可终归,不过是西施效颦,一切都是一场虚无的欢喜罢了。

    “明日起,你就去厨房当差吧。今日,先去院中跪着一夜。”傅川宁冷声说着,就是吩咐下了阿云将尽是一生的命运。

    傅川宁只是冷眼的看着这条狗走出去,喝着那沏好的茶水,眸子深邃。

    而这一切,阿云并未知晓,她只是在念着自己的后来,那已经灰暗的不成样子,已经称不上未来的未来。或许,她这是所谓的罪有应得吧。

    一人不事二主,这或许,既是所谓的报应。只是应于了现在,而不是之前。

    厨房,便就是后方了。

    从一个二等丫鬟成了这厨房的洒扫,这之间的差距可不谓之不大。可阿云深吸了一口气,仍是跪着谢恩了。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额间滚落,带着脂粉色就是落在了这石板上,成了水渍。

    雨水倾泻之间,她这一生,也仿佛画了一个完全。

    怕是这之后,再无出头之日了。

    阿云不敢抬眸,只是跪着,跪着,膝盖的酸楚传到心间,可她却不敢去哭,或者她哭了,只不过这泪水和着雨水不知道滚落到了何方。她脸上的所有脂粉都被雨水冲刷了一个干净,连着这梳的正好的发髻亦是散了开,颇是落魄的样子。

    之前是她不开眼,竟是要的如此之多,今日在这枪口之下,她方才明白,情爱这等东西,终归是要在生命之后的。若是没了这命,要着那情爱又是何用。

    况且,这从始至终,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妄想罢了。

    雨水而下,月光早已不在,而这春日里,却也无生了一次春雷。

    一切都是昏暗的。

    雨水打在身上,像是石头,泛着僵硬的苦痛。

    阿云觉得自己以前从未看透过,总是觉得姨太对着自己不好,总是觉得自己应当值得更好的。只是这世上啊,多的是她这样不开眼的人。

    有着的时辰,总是埋怨,可当真失去了,却缅怀。只是这缅怀到底是无用的,只是一场虚无,让人徒增感伤罢了。

    雨水而落,打在她身上,像是清晰的把她从迷蒙之中扯了回来,她好像从未如此清醒,清醒到可以听见自己骨节之间的声响,血液里那奔腾着的,冰冷的血。

    “什么都不要了。”咬着牙,阿云从这牙缝里传来着声响。

    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活下去。她不再有着愿景,要着的,只有活下去。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早就被这雨水打了一个透彻,本来就只是纸张一般薄的梦而已。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膝盖处的肿痛,背却挺得愈发的直。

    乱世里,或者求着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活下去罢了。一句饱暖思,而这饱暖却是多少人曾经的愿景,曾经已经被丢弃了的,最为基本色的愿景。“好啊,我和易堂潇等着你们。”林玉兮笑着,酒窝深深浅浅。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段莹有着她的傅川行,而她,有着她的易堂潇。

    或许人会有着自己所欢喜所期许的人,可同时他们也会有着自己所珍重,所在乎的人。灯火下,段莹的侧脸似是镀了阳光,泛着昏黄的颜彩,多了几分朦胧之意。

    林玉兮觉得,或许此生,算是有幸。

    可遇欢喜人,可得知心者。

    “阿莹,傅家的事情,是真的么?”林玉兮不甚欢喜所谓的八卦,可这傅家姨太太去了的消息在这南城传的风风雨雨,叫她想不清楚都不可的。她晃着笔,就是问着了段莹来。

    那些人就像是这落在枝头的小鸟,整日里叽叽喳喳的不停。

    只会碎语闲言的说着些别人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倒还是一团糟,浆糊似的,也不去管。仿佛说着别人的事情,就是他们自己一生的乐趣所在。

    “是真的。”段莹敛了眉眼,好似又是念起了自己曾经在傅家看到的那个女人。

    她算是川行的庶母,只是如今不这般的叫了,应当叫姨太,平日里总是一副的泼妇行径,仿佛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符合她的心意。可段莹也瞧见过她安静的样子,是那般的静谧,像是山谷里,那落了雨水的菩提叶子,带着初春的欣欣向荣和静谧雅致。

    大抵人,都是会有两面吧。

    “傅家,可真是龙潭虎穴。”叹了句,林玉兮皱起了眉梢。

    林家之前也算是乌烟瘴气的,有着那般多的姨太太,可父亲去了之后,那些姨太树倒猢狲散,也是走了一个干净,而这林家的院子,也终归是清净了下来。

    虽是冷清了些,却到底也是好过那等虚伪的热闹样子。

    “虽说那之前国文先生迂腐的很,说的话都是不着边际的,可他有一句话说的对,一夫一妻方才是真正情爱。”林玉兮说着话,手握着段莹的手,热度几分的纠缠。

    窗外雨水如注,仿佛一生都流不尽。

    “阿莹,傅家水深,可你也要护着好自己。傅川行那个愣头青,虽是厉害,可终归会有他所顾忌不到的地方,你自己也是要学会好好的护着自己才是。”林玉兮说着话,眼角微垂。

    幼时,她也受过那些所谓庶母的算计。

    母亲去的早,那些庶母围着她,或是为她做鞋子,或是为她做小裳,可不过都是面上的好。那些落在小裳里的针头,都是被兄长所瞧出来的。她只是睁大着眼睛,尖叫的扑倒兄长怀里说,她只有他了。

    可而今,她却不再会哭了。

    天真不难得,知世故明世故而不世故,才是难得的。

    不过尔尔几份的。

    “我会的。阿兮,傅家水深,可那时傅家,傅川行的傅家,就算是龙潭虎穴,或许我也是甘之如饴的。”段莹看着雨水划过嫩绿的树叶,沿着它的脉络划过,滴落在泥土里,呢喃的开了口。

    “可我呀,也并不是痴傻的,总是会护着好自己的。”段莹笑着,回手握着林玉兮的手,指尖几分的用力。

    恍然之间仿若还是那夜,夜里更深露重,傅伯母低声对她说:“阿莹,若是来日,川行对你不过了,你大可以去打他,骂他,可千万不要不理他。就这样日日夜夜的过着,缝隙成了深渊,便是一生的错过。”

    “傅家算计多,可到底川行可以护得住你的,不然那他也算不得是这傅家未来的家主了。”

    “你不像我,这一生都陷在这里,陷在当初那段隔世的梦里,无人煮黄粱,却也无人唤醒我。”

    傅伯母的话,仿佛仍在耳边,她不甚懂傅伯母这之间的痛苦,可她懂得她的苦心。她和川行,永远都不会走到那一步,那步,永不回头的爱恨。

    她会回头,不论他们是否是会争吵,而又是否是争吵的极为浓重,她都是会回头的,回头瞧着

    外方渐渐的黑了,像是化不开的黑雾,像是凝重而起的墨染。

    她不是傅伯母,不会陷落在那深宅,她与傅川行从来不是举案齐眉,也从来都不是将就一生。

    或许,她是幸运的。

    她遇见了傅川行,在她最美的年华里,那些爱,那个少年,值得,她用一生去怀念,去惦记,如此,便够了。往后的时光里,有着的,都是惦念与欢喜,这样一是知足的。

    她的少年郎,他的美娇娘。“阿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傅川宁坐在那楠木椅子上,轻轻拨动着这茶盏上的盖子,缓缓地,温声的开了口。而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倒是哄人的很。

    缓慢,等待,有时会磨掉一个人紧紧蹦着的心智。

    只是这面上的笑,终归是冷的。一贯都是做得了这温和样子,傅川宁倒是一时之间不可将自己的真实样子明白的显着出来了。

    雨越发的大了,落在瓦片上,砸起来一层雨雾。

    阿云身子有些瑟缩,她不敢抬头看着座上的人,她并不确定,老爷到底是否是把这信笺给少爷看了,若是二少知晓了这信笺的事情,也就会顺藤摸瓜的寻出她来的。而她,却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二等丫鬟畏罪自杀,也并不是一件什么稀罕事儿。

    地上有些冷,可阿云仍是受着,她心里乱的很,像是一团浆糊,怎么都是搅不清,反而还是越搅越浓,越搅越乱,越发分辨不出真假了来。

    “夫人,夫人是自绝的。”阿云说着话,眼睛里亦是起了层雨雾。样子几分的纯真,几分的真诚。

    说到底,夫人对她是不错的,是她自己心思活络,欢喜上了大少。可夫人对她的时好时坏,叫她不知该如何自处。不知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没有撒谎,是以她抬头,直视着傅川宁。

    看着那与傅川行三分相似的眉眼,阿云不知为何酸了鼻子。

    或许她肖想过自己想要的,不可得偿所愿,也不会后悔终生了,这样,或许亦是好的。

    “哦?自绝。”笑着,傅川宁喝了口茶水,茶香气扑了漫脸。

    他看着那鎏金的翠鸟屏风,画着的母亲最爱的墨色山水,只是如今,物在,人却早已不知何去。而他,倒是连着最后一面也不曾见过。

    虽他亦是怨过,自己为何会有着这般的母亲,可如今念着,一切却恍然像个局。

    或许父亲说着的话,几分真假。

    “我给你个机会,说真话。”温声说着话,傅川宁的身子微倾,腰间的玉佩亦是倾泻出来,磕在案几上,发出彭的一声。

    而这本是细碎的彭的一声,却将心绪烦扰的阿云吓了一个激灵。

    “是真话,夫人自己受不得这些日子的虚假,她自己自绝了。”阿云说着话,眼里的泪水滚落,倒是好不可怜。

    而傅川宁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眯着眼睛,似是在考量这话的真实性。

    “少爷。”阿觉从这外方走了进来,看着那跪在石板上的阿云,眉梢微皱,却仍旧是快步的走开了。

    “怎么了。”傅川宁瞧见阿觉,便是问着了事情。眼神亦是从阿云的身上移开了去。

    而阿云只是安分的在这石板上跪着,膝盖上传来的痛,叫她想要挪动身子,可这神智却告诉她,不可。她不过,是个二等丫鬟罢了。

    或许以前,有着姨太的时辰,人们还会高看她几眼,只是这人走茶凉,现在这院子里的人都是巴巴的靠着二少爷,又有哪一个瞧的见她的。

    这般,她好似就开始念得到夫人的好了。

    好在她手里有着一张王牌,倒也不怕二少爷对她真的怎么样来。

    念着,她的心下就又是多了几分的底气,连着这背亦是挺着越发的直了起来,好似送了一口气。

    而傅川宁的余光一直看着阿云,这些小动作,自然被他收到了眼底来。

    这丫头倒是有些本事,也实在是恶心的很。

    “尹先生来了。”靠着傅川宁的耳朵,阿觉浅淡的说着话。

    “叫他进来。”傅川宁把这茶水杯子放回了案几上,落出了几分的茶渍,滚在这灰黑色的案几上,成了水洼。

    “是。”阿觉应着就是去了长廊外,要去那阁子里把尹先生引着过来。

    阿觉走了之后,这屋子里便是越发的静谧了来,只是听得见着雨水砸在外方的石板上那滴答而落的声响,只能闻到那到了鼻尖的茶香。

    “还瞒着我什么,便是尽早说了。我和母亲不一样,我可不会,惯着一条狗,尤其是心早就向着别人的,一条狗。”傅川宁温声说着,却是诛心的话。

    对着这人,傅川宁一向都是看的极为通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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