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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旧人相逢

    离宫地处偏僻,灯火稀疏,树木萧瑟,百花凋零。

    一个黑影恍惚其间,贴于墙根之处,远处登时火光亮起,但在昏暗的棣宫之中却微如萤火。

    即便才到仲秋时节,但是离宫附近已然寒风凛冽,阵阵而起,掀起了离宫地板的枯叶。屋内,深夜灯光依旧,木鱼声袅袅传出,泛白窗纸透出小截身影,身形孱弱。离宫的香火气味渐重,弥漫开来,但无论声色气味,都渐渐被寒冬的大风,刮散在黑夜。

    离宫周边,重兵把守,除了里面那位服侍的嬷嬷,无人可进出。

    今夜,离宫险遭黑衣人潜进,被值夜的侍卫发现。侍卫大叫了一声,引来了周围所有的士兵,侍卫无辜被贼人被杀,黑衣人在逃。

    冷风习习,冷入心脾。离宫之外,步履匆忙,声音嘈杂。离宫之内,泛白窗纸上的身影,纹丝不动,丝毫不为外界声音所扰。

    侍卫慌张追捕贼人,搅碎了棣宫的宁静。吵闹声,一直蔓延到了桦叶宫。轶怀于睡梦中被惊醒,惊慌烦躁,立马便跑出房间,准备一探究竟。而院中前前后后已经围满了不少人,轶怀连忙走到萃琪身边,询问情况。

    萃琪叹了口气,道:“听闻有刺客,侍卫正在追捕,我们大家切勿先乱。”话罢,轶怀连忙招呼院内的下人,将小院看管好,切勿让贼人入了院子。众人闻声,连忙各自看守好。

    外面的小道依旧乱哄哄,火把映照,场面混乱。轶怀站在院门前,拿着棍子,生怕有贼人混入。

    “切勿让贼人逃了,快点搜。”外头浑厚的男音响起,带着八分的压迫与严肃。

    轶怀闻声,顿时心头一颤。这个男音,如同巨石一般,重重撞击着轶怀的心。她拿着棍子的手忽而一松,出于本能地冲到了院门前,直接开了门冲到了院外。

    一位身穿铠甲英姿硕约的男子带领着手下,迅速从轶怀的眼前消失。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看着他那熟悉的身影,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忽而扯动了她心中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萃琪见轶怀打开了院门,连忙跑了出来,嗔怪道:“瞧你,一向稳重,今日为何如此慌张。”

    轶怀闻声,连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萃琪,轻声说道:“姐姐,我没事。桦叶宫偏僻,大家警醒些。今夜,还是要有人守夜。”萃琪连连点头。

    轶怀环视了下周边,忽而惊慌地说道:“姐姐,那边好像有黑影跑过,我们快些去看看,免得是贼人。”

    萃琪听闻有黑影,顿时慌张后退,吓得不敢出声。轶怀无奈地说道:“那我拿根棍子,过去看看,你看好院门。”萃琪不愿让轶怀过去冒险,但又担心贼人闯入,来来回回思量了下,只好应道:“那你小心点,这周边都还有侍卫巡逻,若是有事,记得大喊。”轶怀郑重地点了点头,吩咐萃琪快些关紧房门,拿着棍子,便出了门,转身的瞬间,嘴角上扬。

    她缓缓朝着黑暗处而去,见渐渐远离了桦叶宫的宫门,她便迅速朝着默桑远去的地方跑去。此时,她全然未思量所谓的安全,心里只顾着要去见那个与自己分别多年的兄长,而昔日他们待自己的绝情,已然被她抛掷脑后。

    “窸窸窣窣……”的声音而起,轶怀顿时放慢了脚步,警惕地环视了周边的情况。忽而,一黑影而下,直直朝着轶怀的方向而去。她连忙紧握手边的棍子,瞪着那个在自己不远处落地的黑衣人。此人身形魁梧,八成是男子,轶怀细细打量之下发现此人的身影与上次在御花园的贼人甚为相像。

    轶怀呵道:“棣宫之中,岂容得你们撒野。”贼人不屑一笑:“我若不替我兄长报仇,岂能安心。瞧你底气不足的样子,定是怕了吧。”

    轶怀闻声,诧异地蹙了蹙眉:“你不是御花园的那个贼人,你究竟是谁?”贼人顿时心虚,觉得自己多言暴露了身份,便先发制人,朝着她而去。轶怀见贼人并无武器,心里安心了一丝,便大喊道:“有贼人,救命啊。”

    此话一出,贼人顿时慌了,但还是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直直朝着轶怀而去。

    她在军中待了五年,加之为狼时的谨慎,躲过此人的赤手空拳还是不难的。贼人见轶怀虽无武艺,但手脚灵活,顿时急了,未伤着她一分,便担心身后的侍卫,准备逃跑而走。

    谁知,轶怀的呼喊声却惊动了真正的贼人。院后顿有一人腾身而起,身形较先前的小了不少。小贼见到魁梧男,根本不言半句,便立掌为刃,直直朝着男贼而去,招数狠辣,未给男贼半分喘息的时间。

    两人纠缠在一块,轶怀根本无法看清两人的动作。但是她可以肯定一件事,男贼的声音与上次不同,但同为兄长报仇,定有诈。且此人武艺明明高强,两次都能轻易置自己于死地,却多有保留,更加蹊跷。

    不远处的侍卫已然听到声响,纷纷朝着这边而来。火把亮起,惊动了两贼。魁梧男连忙出狠招将小贼弹开,整个人迅速跳向了院内。

    后来的小贼见身后的士兵飞快而来,顿觉不妙,刚欲逃跑,却扯动了自己的伤口,不免瘫倒半跪捂住自己的胸膛,再离手之时,手掌已是一片鲜红。轶怀虽不清楚此贼为何人,但刚刚此人却有维护自己之意,再细瞧一番,身影有熟悉之感。她蹑手蹑脚而过,想要打探此人的身份。贼人闻声,愤怒而瞪,轶怀顿时慌张后退了半步,细细瞧着此人的双眸,以免此人再有动作。

    双眸对视的瞬间,轶怀心头忽而一紧,此人难道是夬棠?待她欲第二次查看时,此贼已立马逃跑。

    侍卫迅速而来,轶怀连忙回过身,看着领头的男子朝着自己这边而来。而他显然也认出了矗立在原地的轶怀,一时之间,竟也愣得放缓了脚步。两人眼神缓缓交汇,她从一开始的惊喜、激动,再到看到他这一身铠甲之后,顿时淡定了下来。而他,不过一瞬惊诧与慌乱,便迅速了恢复了严肃不苟的模样。轶怀瞧见了,想到昔日的柔和双眸荡然无存,心头忽而一沉。

    默桑身后的侍卫抱拳恭敬地说道:“将军,此奴行为有异,让下官带回去细细盘查一番。”侍卫说完便准备向要动手,却被默桑呵止住了:“不许动手。”话罢,觉得自己过于凶狠无理了,只好肃容,看着侍卫,道:“小贼被我重伤,定逃不了多远,你们全部人快追。”侍卫不敢违背将军的意思,立马恭敬应下,连忙消失在了此地。

    轶怀缓缓走向了默桑,细细打量着他这一张憔悴不堪的面容,竟有十分的心疼。她缓缓抬起的手,最终,都在默桑冷漠的眼神之中,缓缓放下了。

    她强忍住悸动,轻轻说道:“默桑大哥,好久不见。”默桑是始终的沉默,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严肃冷漠,渐渐变得疲倦。他微微叹了口气,应道:“你是哪个宫的侍女,我送你回去。”

    “桦叶宫。”

    “走吧。”默桑轻轻应道,便自顾转身,朝着桦叶宫而去。

    轶怀看着默桑的背影,心口好似有沉甸甸的东西堵住了一般。三年来的思念,三年来的期盼,都在他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以及转身的瞬间化作了一潭死水。她抬起沉重如镶重石的双腿,缓缓随在默桑的身后。

    回桦叶宫的一路,默桑都无半句话。她惊喜的心,已然冷透。回到桦叶宫的门口,默桑亦是立马便转身离开。轶怀瞧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拿在手中的棍子忽而落地,她未忍住,竟仍由泪眼婆娑。

    萃琪闻见外头的声响,立马开了门,见到眼前伤心落泪的轶怀,再看了看不远处的将军,未来得及诧异,连忙握住轶怀的双手,关切地问道:“吓坏了,没事,没事,我们回去,回去好好说发生了什么。”

    轶怀再次回身注意了默桑的背影,方才不舍地踏入了桦叶宫的大门。莼寅瞧见人回来,焦急地握紧轶怀的双手,见到她眼眶泛红,继而用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急道:“安全了,别哭了。”

    瞧见众人慌乱的模样,再想到起码还看见了默桑,她竟噗嗤笑出了声:“还好,贼人逃了,不然啊,桦叶宫就麻烦了。”

    “瞧你,若有异样,让侍卫把桦叶宫附近搜一遍即可,又何必自己亲自去,若是遇见强悍霸道的,看你如何脱险。”沐莼寅嗔怪地说道,末了,还不忘紧紧握住轶怀的手。

    轶怀感到了莼寅那双手已然出了很多冷汗,不免暖心一笑。几句话来回,众人便各自回房了。

    黑夜蔓延,迅速将桦叶宫掩盖住了。

    消瘦的黑衣人在宫墙上轻步而走,见前方无人,落地。贴墙根缓走,在拐弯处,却被一男子伸手拽住。黑衣人并未慌张,而是淡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铠甲,魁伟、寒气逼人的男子,面罩之下的嘴角,忽而扯动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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