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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六章 自我了断

    童言无忌,也往往代表着真话。然而淑嫔却怎么也无法把这个词和当前的胤禨联系在一起。原来一直以为蒙骗着的人,却原来才是最高明的骗子,自以为聪明透顶,却彻底地输给一个孩子。

    这是谁的悲剧,忍耐着无数伤痛的结果,也不过是换得一句“小人而已”。他在她身边待了三年,她却得不到他的心,而芳儿,他已经离开三年,却因为匪夷所思的理由甘心被她“遗弃”,甚至根本也愿意为她去死。

    为什么会这样?谁错了?泪雾迷糊了眼睛,淑嫔哽咽得无法再分辨。她不甘心。更觉命运太过残酷,让无数巧合缠联在一起,因此令她失去了幸运。她想,原本我也可以,我一定可以,只是她运气好而已。

    如果我也是索尼的孙女,如果她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那么,她得到的那些也一定属于我。

    是这样吗。胤禨还在望着她,目光中的嘲笑越发浓厚:“您想抢走皇阿玛,您想利用我让皇额娘伤心,那是不可能的。您根本做不到。”

    他竟看穿了她的心,还有她的命运。为什么,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可以这样。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淑嫔抗议地表白:“我可不记得我有这样的本事。”

    不能怪他。本来也有过期待,也有过希望,是她的错。迫得他只能战战兢兢,寻求一个安全之所,只盼将来长硬了翅膀,报答他所爱的,报复他所恨的。太皇太后是最好的挡箭牌,藏身在她的羽翼下,由苏麻亲自照看,只这一条就足够光荣。

    只有光荣可以镇压欺辱,也只有太皇太后才是最好的靠山。从今往后,相必人人都要对胤禨另眼相看,让他三分。他所承受的一切,早已远远地超过他的年龄。没有人帮他,他只有自己开一条路,为了它,他只能把所有的痛苦通通咽进肚子里,完全隐于无形。

    这样的本事,别说是兄弟之间,哪怕是一个成年人,也未必能成为对手。

    淑嫔慢慢地想明白了,终于哑然失笑:“所以,我只是你的‘跳板’对吗。”

    她没有猜错。所谓被热水烫伤,以及被茶碗的碎瓷片割伤了手,只不过,是他故意要把老天赏的好机会抓住。只因第一次没能成功地留在慈宁宫,反倒被送了回来。他岂能甘心还留在淑妃身旁做一只“棋子”。

    良机如白驹过隙,错过永不再来。苏麻到承乾宫做客,自该有一场好戏任她观赏,她越心疼,胤禨才越有可能达成目的。而接下来发生的,同样身为当事人的淑嫔已经不用他再解释了。只能说一个人运气到了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身负恶名的淑嫔栽了,而纯良无辜的胤禨得到最多的同情,风向已变,以后的日子,他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狐假虎威的道理,人人都懂得。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也要巴结他。

    只有得宠于太皇太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将来才能更好保护芳儿。

    不用说,这小子一定在太皇太后面前做戏,不然,不会被允可在此时相见。淑嫔回想刚才他进屋时,说起食盒中装着的是“慈宁宫的点心”,顿时觉得意义截然相反。

    原来不是关怀也不是安慰,是耀武扬威?原来这孩子除了心机深沈,他更冷酷无情,对吗?

    可这样的人,也甘心为了芳儿忍受折磨和痛苦。

    淑嫔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着桌上看过去,泪眼滂沱。等胤禨弄明白意思,很快鄙视地叹道:“您想得还真多,如果是皇额娘,她绝不会怀疑我。”

    是了,这就是她跟芳儿的区别。所以值得外人再三称道和羡慕的情感,她永远也无法得到。

    所以胤禨才一次次的“落井下石”,拿芳儿跟她相比?可这些有什么意义,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难道还指望翻天?因为这孩子,从愧疚到惊愕到仇恨再变成无能为力,早已使淑嫔打消初始的念头,希望已经全部泯灭。

    精心缝制的新衣还安放在桌上,这便是最大的讽刺,它们在嘲笑她的愚蠢和一事无成。所谓“小人”,“伪君子”,她的人生已失败到毫无意义,没有继续的理由。针线篮中的剪刀仿佛恰恰为此刻准备,真想拿起来一下扎进心窝里,也许这样才能洗刷耻辱。

    胤禨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害怕地向后退,警觉到深深吸气,他想跑。

    就在淑嫔将手紧紧地按在刀把上的时候,随着传讯声,有人走了进来。

    是芳儿。她担心胤禨,也关心苏麻的伤,结果去了慈宁宫才发现这孩子不在。随后转来这里,竟发现有这样的大事。

    激动地抓着剪刀,淑嫔想做什么?芳儿一把将胤禨抱住,惊唤道:“快来人!”

    幸好,传讯的太监也有引路,立刻上前去救。晚了一步,眼看着剪尖在胸前晃了晃,血珠儿即刻往外奔。

    “啊!”胤禨高声尖叫。芳儿捂着他的眼睛,扣入怀中,颤抖地说:“别看,不怕!”

    情绪失控的女人已管不得是怎样尊贵的人到达这里,等捅进去一切已经不能救。

    这一剪下去,她已是奄奄一息。那些冲进来的侍卫,都成了“看热闹的”。

    最后的一点时间,她想留给芳儿。

    嘴唇张张合合,宛如失水的鱼,既可怕又引人怜悯。芳儿将孩子轻轻推到一边,有些慌乱地过去。到这步,淑嫔已不再具有攻击性,然而身旁的下人依旧很紧张,也为她难过。只因安危已成定局。

    ——倒下来,被他们架着,却是拒绝施救。

    生命的最后,挽救已经没有意义。只有一句话,一句最要紧的,要告诉她。

    “对不起,姐姐,我要去陪长生了。我对不起你。你要当心,别相信,别相信这孩子,姐姐,他没有,你想得那么,那么单纯……”声音微弱,芳儿很努力地听清了,却是迷惑不解。

    “妹妹。你为什么……”刚烈至此的人,落得的下场实在太惨。迷惑地顺着淑嫔的手臂看过去,最后一刻她在指着谁。

    噤若寒蝉的胤禨躲在外围,由翠玉守着,兀自瑟瑟发抖。

    是放心不下他吗?可是,在这样可怕的时候,为了孩子免受惊吓,也只好……

    芳儿好生痛惜地猜想。淑嫔选择这样结束,教胤禨无法给她“送行”,却是在他心中烙下最深最恐怖的印象,这一生一世,都无法忘却吧。

    “妹妹,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会当心的。”已经没时间去问她为何要自杀,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想来母亲最疼的也不过是孩子,可她却这样说,大概神智已乱,所以才顾不得,芳儿叹息地安慰,顺着她,盼她好走。

    手臂慢慢放下。血沫涌出唇角,淑嫔合上眼睛。留下无数怨气,待今后日夜回荡在这紫禁城内,不得消散。

    她自觉终于帮了芳儿,却不知,她的死如狂风折帆,迫使胤禨的心性越发阴郁和暴戾,也使得他今后的人生轨迹,又发生重大改变。

    光阴似箭,一去不回。此后在太皇太后身边待了些日子,大家都觉得胤禨的精气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当然,他们对他的态度,也很不一样了。

    许多人对他刮目相看,承庆当然也效仿,前后不一的嘴脸却是瞒不了人。半年了,胤禨冷眼旁观,心里明白,想拿他当棋子的人不是一个,想利用他得到的好处也不是一个。承庆装出这副样子,也不过是为了日后能用得上他罢了。可怜这傻子自以为聪明,却不知他看得透彻。胤禨因此嘴上不说,心里却笑承庆天真。

    承庆看不到反对,便以为跟他的关系突飞猛进,暗自窃喜。却不知道,在他心里,是连跟包也不如的。一山高来一山低,这两人近了,跟承庆不好的保成当然就很不高兴。在这宫里,能听心里话的兄弟,跑去跟“敌人”亲近了,教人怎么能不嫉妒。

    转眼又到了来年南苑行猎的好时候,兄弟正该亲密无间,也有人借机“寻仇”。

    不但吃醋,还很记仇呢。一路无话,直到行猎开始,跑马入林,保成偏偏不跟他走一条道儿。

    这趟来的人不少,从父辈到兄弟全齐了,就连四岁的老八也由额娘良嫔带着随行,玄烨的宠爱可见一斑。除此之外,重臣也来了不少,玄烨说都是能征善战的人物,不要小看了。然而,保成却是有些不服,芳儿作为皇后为了管理后宫都没有来,凭什么良嫔就可以陪着皇阿玛。

    貌美就是好啊,心里抱怨却不敢说。他坐在马上,手里绞着马鞭闷闷不乐。

    胤禨在后边偷偷跟上来,跟他同行的承庆跑得慢了,马蹄声也响得很不对,他勒缰回头望一眼,赶快说:“赶快换一匹去,你这马掌有毛病,再这么跑下去,非出事不可。”

    “感情不错嘛。”本来想给一个惊喜,这样的动静倒把保成惊动。保成扭过头来,十分不乐意地哼哼。

    “嘿。”承庆想回嘴,被胤禨推一把给打发了,想想还是先顾自己要紧,只好恹恹不欢地先离开。他走了,胤禨正有机会上前向保成赔罪,笑咪咪地低头望他的脸:“哎哟,吃醋啦。”

    “滚,装模作样,等他来了就把我甩了?”保成不乐意地扬眉,把马儿拨过方向,想躲他:“我成他‘影子’了?”

    “哪敢。”胤禨督马靠近,伸手揪一揪他的脸,笑道:“高兴点行不行?太子不在身边就不知道笑了?”

    “你管呢,不行吗。”两人说了一阵,刚把保成逗得开心些,前面密林出现承祜身影,保成顿时兴奋起来,拉缰挥鞭,再不理他:“驾!”

    “咳!”舞动的风尘扬撒如烟,细细的沙粒吹上了袍子,胤禨顿时变得有些狼狈。

    他愣着,返回此处的承庆正好看笑话:“你看,你护着他,人家领情吗,人家心里只有亲哥哥,太子跟咱一比,咱是什么呀,咱就是奴才。”

    承庆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十分生动的自贬与埋怨紧密相连。这么做都只为了刺激胤禨,让他也不好过。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的招数,是承庆一向习惯的,也往往有效。

    保成在前边跟承祜以及老四有说有笑,完全将刚才的安慰扔在脉搏。观此情形,确实不得不承认,胤禨才是被甩的那个。

    胤禨抿着嘴唇,半晌没有说话。突然微微一笑,张手便向箭囊摸去,伸手取了一枝,然后飞快搭弓上箭,瞄准前方。

    承庆扫了一眼对象,顿时尖叫起来,去抓他胳膊:“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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