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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五章 惊人打击

    {shUkeju 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不说打多少,也不说怎么打。{shUkeju 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也许结果惨重,也许毫不容情,即便是这样,也肯甘心承受吗?

    低头只有片刻,仍是平摊了掌心。想象中即将遭受的苦难,让他的手微微颤抖。这回不再说什么,他只用眼神表白。

    血痂的痕迹还很新,真要打,两三下就能再破。曾经经历的痛再来一遍,哪能不怕。然而虽然害怕,却仍然这样选,难道不能表示决心?这份决心即使它只是一束微弱的火苗,却坚定地跳跃着,并且渴求有持续燃烧的机会。

    太皇太后看明白了,摇头叹息,将这只手轻轻合上,怜爱地将他拉进怀里:“孩子,你真的不容易。我是试你的,唉。”

    肯委屈求全至此,不是大奸就是大忠。胤禨终于通过考验。这是否表明,她已经认定了一样?

    躺在太皇太后的怀抱,胤禨听她在说:“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你替不了她。谁犯了错,谁就要付出代价,就算淑妃曾经养了你三年,现在这样处置,也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你想见,我可以答应,其它的就算了。”

    淑妃变成了淑嫔,并且因此复起的机会渺茫,难道这不是“灾星”的报复,而是一切太巧了?

    这些,除了受罚的她,也许只有胤禨最清楚,对于这一段,他已是不想再回顾了。

    正感慨着,太皇太后的问话迫他回神:“孩子,你愿意回到皇额娘那儿,还是留在这儿,你定。”

    “我想跟苏麻嬷嬷就伴,我想留下来伺候您。皇额娘很辛苦,我不想再连累她,给她添麻烦。”苏麻因为他伤了脚,正合了“灾星”的意义,胤禨更知芳儿繁忙如梭,不忍加重她的负担。身上总有事端,因此他到哪里,那些居心叵测的目光也会跟到哪里,若想它彻底消失,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

    这个人,就是玄烨在她面前,也要恭敬有嘉,不敢稍有冒犯。

    胤禨偷偷想着,抬眼往上瞄,他不敢说。这时的太皇太后很高兴,正沉浸被他感动的温暖里:“也好。苏麻若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心,她一定很高兴。好,就留下给我作伴吧,再过两年,给你挑个好媳妇。”

    “谢谢您。”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直到此时才能安心。胤禨情不自禁地捂住脸庞,痛哭失声。

    “别想太多。”几次三番不肯信他,试来试去,确实伤了他的心。太皇太后伤感地再抱了抱,放他去安歇:“睡吧,明儿去见淑嫔,养养精神。”

    “是。”胤禨谦恭地退出去,回到为他设下的住处,关上门,悲伤的脸才终于露出一丝微笑。{Shukeju coM}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可它并不痛快,它是苦的。究竟有多苦,只有他知道。

    次日的相会是在傍晚,淑嫔的屋里还未上灯。胤禨进来时,见她坐在桌边很认真地编着什么。凑近了看,针线篮旁,有一只天蓝色的辫穗。

    “你来了?”还没打招呼,淑嫔却已听到了脚步声,转头看他,顿时有些欣喜,对下人道:“你们都出去。”

    “是。奉太皇太后口谕。”他把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然后疏离又抗拒地退了一步,不肯靠她太近:“这是我从慈宁宫带来的,您尝一尝,很好吃。”

    “好,你辛苦了。”分几层装着,看来很多,沉甸甸。胤禨肯拎着它步行走到这里,这份孝心已溢于言表。

    淑嫔盯着它,渐渐地也眼中含泪。她不再去想这孩子究竟有没有报复她,也不再计较。只因,她已接收到孩子善意的关怀,那种幸福可以抵销一切怨恨和疑问。

    只有无条件相信着孩子的母亲,才有资格爱他。

    可是胤禨来这一趟,不是只为了让她高兴。抬起眼帘,他深刻地望去,纠结的矛盾令人痛苦不堪。

    淑妃仍不知情,还很认真地在继续编织,一边动手,一边高兴地说:“就快好了,你坐一会儿吧。”

    “您不用这么辛苦。”胤禨看着他的手有些肿,眼也红,想必是赶工的疲累所致,若仅仅只是一只穗子,一定不至于。莫非……

    他看向衣柜。果然,下一刻留神到的淑嫔放下穗子,走去开柜,里面还有一套新衣,从内到外是全齐的。

    坎肩跟亵衣是前两天做好的,至于裤子则是连夜赶工。看来淑嫔也很清楚,以后和胤禨很难再有相见的机会,不是不想,只是为了他的前程,不能引起太皇太后或者皇上的厌恶。

    ——近墨者黑,接近“罪人”总是危险的,也让人膈应。要避嫌,就要彻底。

    因此,此刻送出的礼物,很有可能是最后留下的念想。淑妃亲手捧住它,强展笑颜走回来,放在桌上。

    一件件地试吧,她这样想,先拎起了坎肩比了一下,觉得满意,接着伸手去解胤禨的扣子,他却向后退。

    “你。”抵触是这样明显,直到这一刻仍不肯原谅她。淑嫔的心突突跳着,顿觉无能为力。

    胤禨扭着脖子,只看旁边,不望她的脸。他讨厌她,却不肯说。这种无声的折磨除了残忍,还很难堪。

    “胤禨。”淑嫔悲伤地求他:“看这儿。”

    绝不。那些如水滴石穿,慢慢积累起来的感情,也许已经在地震来临时的一瞬,因为她不该有的反应变成了仇恨,并且永不再变。

    “不,你不能这样就忘了。”淑嫔不甘地唤:“你总得记得我对你好的时候。”

    是吗。只可惜有一个秘密,早已刻在我心里。因为她的话,胤禨即刻转过头来,充满讽刺地一笑。

    “说到这个,有件事您大概忘了。”一年前的故事随着讲述回到眼前来,那不但动人心魄,而且令人哀恸。

    还记得那天是长生的忌日,胤禨在承乾宫用的晚膳,因为雨太大走不了,当夜便宿在这儿,结果夜半雷太响把他吓哭了。怎么也无法再睡,谁也哄不得他,没奈何,嬷嬷去请示淑嫔。

    当然,那时她还是妃。她来了,到了床边,好言好语地把他劝了一阵,可是没有用。

    雷还是好响,也许它更响了,到后来,芳儿竟也赶来看他。

    在那样的日子被两个母亲惦念,多么荣幸,可是,当胤禨不忍芳儿奔波辛苦,用假睡哄得她离开之后,这个比雷鸣还要可怕的秘密便在心头炸开。

    淑妃看他闭着眼,以为真的睡了,轻悄悄地退出去合上门,然后几乎是立刻,忍不住的泪水便奔涌而出。

    “我不是真的喜欢他,我不是。长生,长生你不要发脾气,我不是真的喜欢他。我只是,我只是利用他而已。”虚弱无力地靠在门上,思子情切的她早已迷信到不可理喻,把这些雷声,当成逝去之人的嫉妒和怒吼。

    她不知道,另一边,同样有一个赤着脚的孩子,因为担心她赶来偷听。

    结果,胤禨愣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也都凝固。摇摇欲坠,他几乎再也站不住。留在房中照顾他的萨拉嬷嬷在后边搂住腰,以防他摔倒。他不禁回头看,她已也是满脸泪痕。

    多么讽刺,身为小主子,反过来要让下人同情。

    还有呢。这还不够。淑妃还在继续向长生忏悔,祈求可以得到原谅:“好孩子,额娘爱你。长生,额娘只爱你。没有人可以替代你。‘棋子’更不可以。你相信我,孩子,额娘的心都碎了。”

    胤禨死命地咬住唇,掂起脚尖向后退。屏住呼吸的他很是艰难地小心翼翼,才能勉强做到不被发现。

    嬷嬷紧张地帮助他回到床上,次日一早便偷偷地问他想怎么办。

    “结果你选择了忍耐,对吗?”直到胤禨亲口说出来,淑嫔才恍然想起,在那件事的之后几天,胤禨见她时情绪很反常。

    那么明显的抗议,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难道不是因为作戏终究是作戏?她不肯真的爱他,疼他,那些母亲应该有的关心便成了虚情假意?

    不。淑嫔不肯相信,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机,那时他才不到十岁。纵然是阴沟里翻船,也未免输得太惨了!

    “我不能回到皇额娘身边。”那件事让他一夜无眠,泪水打湿了被褥,却帮他下定决心。看着她瞪大的双眼,胤禨知道她会想什么,因此很明白地解惑:“我回去只能增加她的负担,而您一定会想别的办法对付她。与其这样,不如让你把所有的注意放在我身上。‘额娘’,这原本也是你的打算,不是吗。”他嘲讽地咬了重音,续道:“更何况您毕竟养了我,我还没有报答。本来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平静地相处,有一天我总会忘了它,可是。”

    他恨她。无论怎样忍也忘不了。即使没有这件事,在地震的时候,面对他伸向她的手,她的反应是迟疑。

    如果是长生的话,也许她会想也不想就拉住他吧?如果是长生,也许一早就被她拉进怀里。胤禨不禁悲哀地想:究竟是我错了,还是命错了?为什么我还要对她抱有希望?

    “对不起。”淑嫔掩面而泣:“不管你信不信,那时候,我也真的想……”她后悔了,对这件事,她很后悔。

    “我想拉您一块走。您知道吗,曾经我真的以为,您会像皇额娘一样疼我。”胤禨吸吸鼻子,那些抑制不住的眼泪让他显得很傻气,他不肯服输地一把抹了,再道:“当然,结果证明我只是个傻子。您根本不在乎我,您对我的那些关心,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您要向他们证明,您做得比皇额娘好。”

    受到打击的淑妃紧张不已:“不,现在不是,现在我是……”她的手放在新衣上,它在不能克制地发颤。

    “没有用了。我一点儿都不高兴。”胤禨瞪着她,极为直白地一语道破:“在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位母亲。”

    淑妃知道他要说什么,抗拒地摇头,仍是在辩:“这回是真的,是真的!”

    胤禨不再理会,坚定地说下去,这些话像一把斧头,狠狠地将她的心劈成两瓣:“只有皇额娘,才是真正爱我疼我的人,我只认她是我的母亲,而您不是。您一直想跟她争强斗勇,您想战胜她,打败她,但是很可惜,您在我心里,连她的一成都比不上,为了皇额娘,我可以去死,而您,根本只是一个小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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