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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沙暄日色迟 (02)

    第五章沙暄日色迟(02)

    一句句话似尖刀般刺向平姑。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整个眼眸都蒙上一层水雾,十分怜人。

    但她却挺直了身躯,硬生生承受下一把把尖刀。

    哪怕体无完肤,哪怕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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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车行进入一外险要关卡。名曰虎口涧。

    之所以险要,是因为虎口涧地貌特殊,山体复杂,整个涧体是外高内低状,呈半孤形围起国都伊里,易守难攻。此处是高伊最后的屏障。

    车厢外怪石嶙峋,或高或低,有直出云霄,也有千沟万壑。

    路面崎岖不平,马车行在上面,很是不稳。车厢晃来晃去,扰人心烦。

    还是阴雨天,灰白色占据一方苍穹,与山地相连。浑然天成。

    云似倾看着看着,不禁毛骨悚然,心里的不安也加重了些。

    她将纱帘放下,呆呆地望着室内。

    车厢甚是宽敞,两个人住绰绰有余。她与平姑便一人占据一方,各做各的,互不答理,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架势也仅仅是个架势。()期间平姑待她虽不如以往亲热,但也绝不含糊。尽心尽力,礼数周全。可是除此以外,平姑从不主动开口说一句亲近的话,她亦拉不下脸面。

    二人就这般过的这几日。

    云似倾感觉地出来,她与平姑这样子,只是一般主仆该有的模样。亲近而疏远,貌和而神离,不带有多少感情。

    她们不该是这样的。她讨厌平姑是事实,但从未想过这么快就同她闹僵。

    此时平姑正专心致志地绣花,连云似倾紧盯着她这么久,都不曾发觉。

    云似倾动了动嘴唇,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平姐姐,我……”

    平姑听罢就放下女红,问道:“小姐要什么,奴婢且去准备。”语气恭敬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云似倾听得出平姑语中暗藏的疏远。

    不过几日而已,她们竟然疏远到这种地步。

    云似倾咬咬牙,便说:“平姐姐,咱们别这样了,那日……那日我也不是有意说出那种话的。平姐姐,你想想看,哪会有人诅咒自己交噩运,对不对?平姐姐,平姐姐,你也说句话呀。”

    平姑仍未作声,她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发呆,又像在沉思。

    车厢内光线不明,一盏红烛泛出晕黄的光芒。她的脸颊在光影中明灭,云似倾的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平姐姐。”云似倾忍不出叫道。

    “倾儿。”平姑叹息般地唤了一句,似是下定决心,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走吧,倾儿。”直接了当,亳无转圜余地。

    云似倾就愣在那儿,脑中一片空白,半晌都回不过神。

    稍过些时候,头脑中渐渐有些眉目,只有平姑那一句话,来来回回地重复。

    “你走吧,倾儿。”

    “你走吧,倾儿。”

    为何要叫她离开?她一路哄骗着她,如今只差一步便大功告成,放她离开,岂不是前功尽弃吗?平姑埋伏这么多年,现在放弃,就是将十年辛苦化作一江之水,她又该如何向那人交待?

    不,不能相信。有一个声音疯狂叫嚣着,用尖锐的爪子挠着她的心,试图用疼痛引起她的注意。——她是个骗子,轻而易举就骗了你十年,你已经知道真相,难道还要继续受她的骗吗?

    鲜血流过一幕幕过往,那些事像烙印烙在心底。云似倾保持清醒,一遍遍告诫自己,平姑还有其他阴谋,千万别听信她的话。

    被血液浸渍的回忆呈现一种妖冶的艳红,在脑中走马灯似的一一过场。她想着回忆,便愈发的清醒。

    于是她镇定地说道:“平姐姐,倾儿绝不会单独出逃,你带上东西,咱们一起逃走。”

    “倾儿还是单独走要好。”平姑起身,坐在云似倾一旁,肩并着肩。这是二人自吵架以来,最为亲近的一次。她将不知何时就收拾好的行李提上案上,掀开纱帘一角,凑近云似倾耳际,压低声音说道:“倾儿,可看见了外边那个大石块?推开石块便是隧道,一侧通向涧外,一侧通向伊里外城。机关就在一旁埋着,倾儿只需挖开表土,便能看见。呆会儿我会引开守卫,凭倾儿的功夫,逃出去并非难事。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倾儿拿上便是。”

    平姑的表情太过严肃,云似倾听着听着,心中不由涌起一股酸涩,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强硬地说:“要走一起走,我说过不会丢下你的。”

    对于平姑的话,云似倾不知该信还是不信。

    平姑为那人在玉珂为奴为婢十年,若是带回了她,也不失为大功一件。云似倾说不出她有何理由拒绝。

    但放在另一方面讲,平姑与她亦有十年的交情。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十年不算短,平姑若是怜惜二人之情,此时之举便不为过。

    但,云似倾看不穿平姑的想法。认识她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平姑这种样子。充满心机的样子。

    或者,这才是平姑该有的模样。

    平姑眼神冰冷,一眼望向云似倾,只道:“倾儿自己走吧,姐姐不会跟你一起逃的。”她的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原因呢?你先告诉我原因再说。”云似倾的脾气也被激了出来,声调上扬,满脸怒色,气冲冲地说:“平姑,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了。我怎么说也是你主子,只要你和我一道,哪里容得你这般猖狂。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主子!有谁告诉你奴仆可以越上主子的头,对主子指手画脚。简直没了王法。”

    一句句话似尖刀般刺向平姑。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整个眼眸都蒙上一层水雾,十分怜人。

    但她却挺直了身躯,硬生生承受下一把把尖刀。

    哪怕体无完肤,哪怕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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