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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沙暄日色迟 (01)

    第五章沙暄日色迟(01)

    她对着平姑的眼神不由地尴尬,急忙跳开眼,却被平姑手间的一抹红痕吸引住了。():。

    那是一道伤痕。伤口狭长而破碎,时深时浅,断断续续连成一线,横亘在指间,有殷红色血珠汨汨流出。——方才平姑正拿着女红,想必是绣花针所为。

    淡淡的腥味在车厢中飘散,变化成一根根红绳,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脖颈、她的心头,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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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姑娘,可有收拾好?该上路了。”

    门外传来男子毕恭毕敬的声音。平姑随口应了一声,加快手间动作,将一支珠花别入云似倾发髻,又取出鹅黄色面纱,说道:“倾儿,等下咱们便要离开这里了。”说着,便将面纱往她脸上蒙。

    铜镜里有朦胧的两个身影,一紫一白,随着二人的动作,身形摇摆晃动。交错间,两种颜色似是要融为一体。

    云似倾错开与平姑相遇的眼神,撇去一旁;又一把扯下刚被平姑带上的纱巾,丢在光洁的案上,起身便向外。平姑拾起就紧跟上去,在后面叫着:“倾儿,这面纱……”

    眼见云似倾已跳上马车,平姑顿声,面色有些难堪,默然地随着她进入车厢中。

    凉风吹袭,带来一阵细雨。百度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天色尤显阴沉,似苍穹压顶,径直下落几千丈,近在眼前。

    峧华城民甚少,街道荒凉。云似倾今日离去,比起当日离开楼中,不知凄凉了多少。

    细雨绵绵,带几分异同初夏的冰凉。

    平姑夹着雨丝掀开布帘,用丝帕擦拭水迹,便说道:“这雨下得突然,倾儿,你向来不喜这种阴雨天,可是觉得闷烦?”

    “平姐姐,我心里跳得厉害,可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云似倾不经意地说,看见平姑手间的面巾,就问:“为何老是给我蒙上这种东西,带着好难受。”

    平姑便纳入行李,只答道:“倾儿不带了便是。”她看上去心情极好。神采飞扬,一双眼眸盈盈满满的充满生气;语带欢喜,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

    云似倾怪异地睨了平姑一眼,见她这般兴奋,心里升起一股不愉快,故意用冰冷的语气道:“平姐姐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她掀开纱帘,凉风细雨夹杂而入,迎面一股冷气。

    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发出低沉的响声。宅院高楼参差不齐,缓缓退后,很快地消失在云似倾眼中。

    只听见平姑欣喜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她说道;“倾儿瞎说,哪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这一路皆是安稳平静,绝不会有事。”

    云似倾面上有一丝嘲讽一晃而过,心里不禁嗤之以鼻。

    平姑在她身边呆多久,便离了那人多久。而自平姑背井离乡至今,也有十年矣。如今她终于可以回去,怎能不高兴?

    想来也是。因为她,平姑与她心上人处天涯彼端,相见无期,连书信之举都不可行,徒有相思。

    但是平姑也很值得,尽管她不曾潜入玉珂王宫,也不曾获取玉珂情报。因为她未曾辜负这十年光阴,一步步取得她的信任,让她明知真相还心甘情愿地随她一路至此。她根本不枉此行。

    于是车厢中的两个人都在笑着,只是一个是冷笑,一个是欢笑。出发点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

    稍一会就是沉醉一行人住的客栈。云似倾一眼就望见二楼窗口处的一抹鹅黄,她远远望着,待近了,侧脸见平姑正忙着,便放心地探出头,迅速地作个动作。

    守在楼上的即是花臻。她应该等了很久,明显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急躁地拿指尖戳着窗纸。一叶油纸,满是破洞,真真凄惨。

    花臻看见云似倾时眼前蓦然一亮,对上眼,即退入屋中。她并不含糊,知道现下该做什么。沉醉便在对面厢房,虽然不情愿,但也明白该以大局为重的道理。

    这边车厢之中,云似倾望着平姑,想起方才她的牵强回答,于是就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喜怒哀乐、盛衰荣辱早已注定,哪会有一直安定平稳的事。平姐姐,依倾儿看,咱们这一路这般通顺,只是因为灾祸尚未降临。若真有祸事,不知道还能不能逃过……”

    此话一出,平姑一怔,连云似倾亦是一怔。

    她不敢相信自已竟会说出这种话。

    无论有何灾事,她到底还是同平姑一道,这般的诅咒之语,她就这样大剌剌地说出去……

    她大概是疯了才会这样。

    云似倾心想。

    虽然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但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仅脸色有些许变化。仿佛,她说的只是平常寒暄之语,只是今日稍微突兀些而已,根本无关紧要。

    云似倾眼见平姑面色瞬间乌黑,就像临时之时的天色一般,阴沉而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平姑很少有这样的脸色。在云似倾印象里,她一直是个温和的姐姐,与严肃冷酷素来无关。

    她对着平姑的眼神不由地尴尬,急忙跳开眼,却被平姑手间的一抹红痕吸引住了。

    那是一道伤痕。伤口狭长而破碎,时深时浅,断断续续连成一线,横亘在指间,有殷红色血珠汨汨流出。——方才平姑正拿着女红,想必是绣花针所为。

    淡淡的腥味在车厢中飘散,变化成一根根红绳,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脖颈、她的心头,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虽然云似倾近日见惯了鲜血,但从未像今日这般慌乱过。她心里七上八下折腾地厉害。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她不敢再看平姑严厉的眼神,低垂着头,在行李中找些用得上的药物。

    平姑一言不发,侧过身子,不理会云似倾,也不顾她递去的创伤药。

    云似倾握紧手中的瓷瓶,力度渐重。

    她生怕又说错话,只咬紧下唇,默默地维持着伸手的动作。不语不动。

    她瞧得清楚,平姑背影僵直,期间一耸一耸地,有压抑的泣泪声传来。她心中的红绳也一直加重力度,重得勒进血肉。

    两人就一直僵持着。

    一连几日,平姑都不再搭理云似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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