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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往事 下

    董宁远一去便是三年,其间人事沧桑自不必说,单单白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迁。起先,白幽若的父亲因与董宁远有约在先,所以断不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本县的豪门公。对方自觉颜面失尽,那里肯就此依过。他们三天两头遣来泼皮流氓滋事,搅得白家不得安宁。白幽若的父亲乃是要强之人,明知敌不过那家豪门,心却又结郁生懑,愁了两个月终因忍得太甚,仰头吐了一口血,从此一病不起。正应了那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日,白家医馆门前聚了好些人,其一个胖妇人对着众人道:“想想白郎也是明事理的人,怎么如今就是想不开呢?那城东的人家业大底厚,怎么就配不上他们家的小姐?要说一般的人家自不必说的,可那样的豪门生生被回绝了,再阔达的人也是想不明白的。”胖妇人身旁的矮女人接过话,说道:“听说他们家三年前就将女儿许配给了那个穷小董宁远。”旁边的一群人听了都笑起来。那个胖妇人冷笑道:“人家董宁远如今可不比往昔了,听说一年前就考取了功名,他那老父也已被他遣来的官差用大轿抬进京城去了。真是了得。听说还封了大官,给皇上当女婿,叫马什么的。”众人都笑道:“不是马,那叫驸马爷。”

    门外那群乌合之众说得越是欢快,躺在床上的白郎就越发恼怒,咒骂了几声,呕出半盆鲜血,登时归西了。

    人死如灯灭。白郎在世时,大门朝街,门庭若市,多少人想拜在他门下都还不能。可自从他一死,学有所成的门生不提,就连那些只学会三脚猫功夫的人,只两三日的时间就散光了。白幽若的母亲因突然丧夫,又因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毁于一旦,心有不甘,三天两头去找城东那户人家理论,说是他们家的人遣流氓挑事端,才将白幽若的父亲气死的。那户城东人家的婆姨妯娌也不是好惹的人,她们一遇到白幽若的母亲便与她争死争活地吵,依仗着人多,把她生生逼疯了。

    那日夜里,天上下着霰,已经神情恍惚的白幽若因见母亲去了一日没回来,便垂着泪和翠儿外出去找,她们寻到大半夜,最终在她父亲的坟前找到了她的母亲。她蜷缩在墓碑下,已经冻死了。

    父母双亡后,她们家从此一蹶不振。白幽若与翠儿整日以泪洗面。半个月后,白幽若故意生翠儿的气,将家里的积蓄给了她一半,然后把她赶回了老家。以后的时日里就再没人见过白幽若了。那些平时巴结他们家的街坊邻居说,她早在翠儿去后便在房里自尽了,听说在胸前插了一支金簪死的。但几个胆大的汉说,他们老早就去她的房里看过,连个影也没见到。

    自从白幽若从世间蒸发后,城东那户人家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便死了几十号人,最后连他门家那个要娶白幽若为妻的公也死了。见过他的人都面色惨白,他们说他是被吓死的,他们家连最后的独苗都白幽若的鬼魂带走了。后来,人们还经常在深更半夜里听到白家医馆里有女人在哭,而且有还人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在里面走动。因为害怕,他们渐渐改口称白幽若为白娘娘,还在荒地上为她盖了一楹道观,以示对她的敬畏。当初那些聚在白家医馆门前的人,在以后一两年的时间里也都死光了。

    白娘娘的称呼传出后,她的真身现形过好几次,最近的一次是五年前,当时整个县城死了好些人,人们一片恐慌,纷纷去“白娘娘道观”祈求烧香,才使阴魂的怒气消下去。

    至于那个负心的董宁远。有人说白幽若自缢后的尸体是被他掩埋的;也有人说白幽若之所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因为她早已被狼野心的董宁远害死了。而害死她的原因自然是消除后患,以稳固自己在朝的地位。

    孙郎神情感伤地试了一把老泪,良久才继续说下去。

    他当初因将白幽若和董宁远的幽情告诉了白幽若的父亲,才拆散了他们两个。那段日他后悔不已。可如今他不但不后悔,还要诅咒那个负心的董宁远。只可惜他人早已在二十几年前便去世了。听说他死的时候还怀揣着白幽若送给他的梨花簪,疯言疯语地说:“这宝贝能避过喝孟婆汤的,等来世再报答她罢。”

    南宫寻的脸色刹时灰白难看,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萦在心头弃之不去。如丝如絮的记忆漫漶不清,他已经被彻底击垮了。

    孙郎的情绪渐渐平定下来,紧蹙在脸上的皱纹也松弛了些,但原先那种精气神却完全消失了。

    他是同翠儿同一天被白幽若赶出来的。在送翠儿回老家的途,翠儿把一些关于白幽若和董宁远的私事告诉了他,才得以将整个故事完整的叙述出来。后来他开了一家医馆,因为自觉医术尚为肤浅,便闭馆各处去游历。他走了大半个江南,跟一些地方的名医切磋技艺,使自己的医技有了提高。后来又回来复开过几次,但终因云游惯了而不能持久,以至于现今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认得他。但在几十年前,他的名声并不亚于当年的白郎。因为为人耿直豪爽,又因不忍让白郎授于他的正骨之术失传,所以在行医的过程收了数不清的徒弟。只可惜他是游历之人,一般的学徒有妻儿家事,都难以跟他学得长久,学艺亦不胜精湛,这也是他晚年唯一感到痛心的事。如今他年龄已经老迈,想再收些徒弟将白郎的医术传承下去,似乎已是痴人呓语。

    孙郎不无感慨地讲完了这个传奇一般的故事。须臾,陈心远掂掇说道:“老先生已经尽了自己应尽之力,休要耿耿于怀责备自己了。”

    南宫寻和宋作武等也都回应叫他好自珍重。

    孙郎摇了摇手,笑道:“老怀伤感,不提倒也罢了。只是这如今白娘娘又出现了,叫人不能不追思过去,途添伤情啊!”

    南宫寻叹道:“老先生的心境学生犹能理解,只是不可太勉强了。”

    孙郎闭上眼睛,点头长吁了一口气。一直坐在他身边的慧卿将桌上的茶水递与他。哑伯伯因见那杯茶已经凉了,遂欠身给他换了一杯。

    坐在南宫寻右侧的宋作武,见孙郎一时还沉浸在伤悲,因劝道:“先生行医数十载,令多少患疾之人摆脱了病魔的困扰,这些善举有目共睹,亦早已表明先生已将白郎的公德发扬开去;况且先生如今收了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弟,又何愁不能使百益于人们的事业发扬光大呢。”

    孙郎已喝了一口茶,他露齿微笑道:“众世兄讲得老朽好生感动。真不知如何感谢。”

    众人见他稍稍好转,唏嘘几句,就便过去。

    过了一会,哑伯伯手语道:画皮和白幽若的死都是谜团,他想知道画皮后来的下落。

    欲知画皮何去,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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