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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是非,是非夜(上)

    一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个人在心情愉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连黑夜都会跟着心境明亮起来。

    凌怀山此时的愉悦心情,简直难用语言去形容。

    而且,这也是用不着形容的。

    他踱着方步,时而微笑,时而深思,时而疑虑。他微笑,是笑自己终于得到了乘龙快婿;他深思,在思考着如何着手操办女儿与沈笑的婚事;他疑虑,疑虑着沈笑的所思所想。深怕自己会一不留神,就让沈笑这块到手的完美女婿给溜了。

    对于沈笑,他已经是横竖两看皆顺眼,满意到了极点。沈笑一表人才,才思灵敏,谈吐不凡,且这些正都是他想要找的。虽然,衣物妆扮看上去寒酸了些,但模样不错,气质也是可待提高的,况且他凌怀山也不是那种势利人。

    恰在凌怀山寻思出神之际,他的总管家,却从外头焦急而又慌张地跑进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总管家一进门就冲着凌怀山高声叫道。

    “出了什么事了,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不成?”被打断思路,凌怀山显得很不快。

    有什么大事能比他女儿的事更大!

    总管家匆忙道:“老爷是干系到小姐的大事。今天小姐选中的这个新姑爷,咱不能要!他是那杀人越狱的江洋大盗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凌海山被总管家弄得莫名其妙地,气地恼火。心念着,总管家怎么搞的,他女儿好不容易找了个使他这做父亲也满意的如意郎君,他意发出这样的咀咒,难不成是想找抽!?

    总管家忙接道:“是的老爷,我不敢骗你。不信你出堡进城走走瞧瞧,淮阴城里到处都贴着捉拿他的通辑令!”

    凌怀山犹豫了,虽然他对总管家的话是半信半疑,但他还是选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他对沈笑不了解,更不知底细,只知道这孩子看上来去聪明乖巧,可,人是不可貌相的。而总管家则为他效力了数十年,其人品言行,他都甚是了解。

    他是个老江湖了,遇事问题总是临危不乱。

    “你这该死的奴才,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凌怀山思了半晌,恼怒地对总管家喝叱道。

    “这也不能怪小人呀,老爷!”总管家忙为自己辩解道:“小人是看过告示,但哪能记得那么清楚,一下子认出。再者,告示的人物的模样都是画出来的。画出来的东西即使再像,但与真人相比,还是要差上那么一大截的。”

    凌怀山闻总管家所言,是有几分道理,遂点了点头。接着问总管家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咳咳不是,是那个沈笑是江洋大盗的?”很明显,凌怀山很难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会这要?好好的一个孩子,偏偏好的不学,竟学别人做江洋大盗!

    总管家答道:“回老爷,小的也是刚刚想起的。今天,小的刚见到这个准姑父时,只觉得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却偏偏一时想不起来。于是,我就拼命地思呀,想呀……这不,小的一想起来,就连忙跑来跟老爷您说了。”

    闻言,凌怀山沉吟了好半晌。开口问总管家道:“这事堡里,还有什么人知晓?”

    总管家道:“这,小的就不清楚了。总之,小的第一告之的人,就是老爷您。”

    “那好。”凌怀山道:“这事先暂时不要对堡里的任何人说起;尤其是大小姐。我们要先静观其变,懂了么?”他实在不想让自己可怜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总管家连忙应喏,道:“请老爷放心,小的明白。”

    凌怀山摆手,摒退掉总管家,又陷入更深的思虑中。

    二

    烛火被挑高,凌承先对着妻子专用的梳妆镜左顾右盼,频频做着垂影自怜的模样。

    妻子王氏摞着手上的女红,颦着眉,以莫名其妙地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丈夫今晚的这种反常举止,究竟是为了哪般!

    虽然,他平日也喜欢照镜子,但不见得他有照得这么凶过。

    凌承先对着镜子,已经不知道自己照了多久。他突然开口问自己的妻子,问她自己长得怎样,是不是够英俊潇洒。

    王氏被得问直想笑,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丈夫在重演那出邹忌与徐公孰美呼。可她必竟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自懂得孰轻孰重。

    她笑着对自己丈夫说道:“人家自有人家好,可我夫君超凡绝伦,岂是他人所能比得!”

    闻妻子所言,凌承先缄默不语。之前,他已经重复问过身边的所有奴才,侍女还有管家相同的问题。而这些奴才所给予答案竟然如出一辄。差不多都是这句:少爷神采非凡,俊美无铸,如潘安之再世,宋玉之重生,无人能与之比敌。

    再无其它言词。

    不过,凌承先自己也是心知肚明,这些仆隶们之所以能不择言词的捧赞他,多半原因是因为对他尊敬与害怕。而妻子此时的回答多半是因为爱他。

    多年来,他一直以英俊潇洒,而自命风流;可自今天见得了沈笑,他那没完全定下的小舅子之后,他就有一种无地自容的自卑感。

    为何世间会有那一种能憾人心动的容颜?

    古时被人称道的潘安、宋玉、卫玠是否也是如沈笑这般模样?

    凌承先悠悠地照着镜子,总之,照到最后,他是越照越感慨万千,越照心里越堵得慌。

    他终于照不下去了。开始在屋里踱步。

    王氏温柔地瞧着自己的丈夫,眸中满是柔情。“相公,能否告诉奴家,是何事使得你如此心烦?”丈夫的举止与平日相比,反差太大。

    凌承先回望妻子,欲言又止。这事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爱美与攀比的心理,如同世人心灵间的**,是世人自出生之日起就拥有的。

    凌承先心情悒郁地踏出房门,想出去走走,放松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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