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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锋芒相对

    一

    乌云行空,逸代骄阳。天地无垠,以明媚换空濛。

    若真是救兵,县令此刻就不会让人给捆绑在自个公堂的顶梁柱上。

    真是城楼失火殃及池鱼。要是单县令一个人被绑了受罪倒也无所谓,可悲的是上至师爷,下至仆吏,中间还有自己的一家老小……总之只要是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得随他一同受罪。

    来人中为首的那个青衣人,县令并不陌生。因为在一天之前,这人还笑盈盈地递给了他一笔数额不小的银子。

    县令抬起青肿的头朝周遭瞧了瞧,叹了一声息,又无奈地垂了下去。

    他实在是不忍心见到自己七八十岁的老母,三个娇美的妻妾,五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一个生死与共的兄弟,同自己一同受罪。

    青衣人坐在大堂之上,侧身于椅,一手托腮,剑眉微锁,不知在思索什么。他肩上的那只苍翅白喙雕,从之前到现在一直高傲地昂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好似比他的主人还大牌。

    方才跟随青衣人的那群擎鹰骑士与牵犬武士,大多都被谴派去追拿两个已经落跑的少年。剩余的也被分散到四周负责守卫。

    据之前的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那群分派出去的武士陆续徒手而回。

    瞧着这番情形,青衣人的眉,锁得更紧了。

    他肩头的那头白喙雕见主人深锁剑眉,知势有所不妙,忙扑翅停落到站在青衣人身后的一名白衣男子肩上头。

    最后,青衣人的怒气终于暴发了。他对那群徒手而回的骑士与武士喝骂道:“都是一群废物,我养你们有何用!”

    众武士、骑士战战兢兢,唯唯喏喏,任由青衣人喝骂,不敢高声回应。

    骂了一阵,青衣人心中怒气依旧难消,盛怒之下,竟一拳将身前的案桌砸个粉碎。

    当下,四周便响起了一片惊叫之声。

    县令的妻儿们见着了方才那一幕,无不吓得面无血色,失声尖叫。

    青衣人转头向她们看了眼,双眼顿起阴鸷,森冷的笑容也同时爬上了他冷峻的脸上。

    随后,他走下堂,在县令的家属间,挨着面地来回踱了几趟。

    最后在县令的一个穿着绿衣裳的漂亮孩子面前停了下来,笑容和蔼可鞠地俯下身笑问,道:“小弟弟你今年多大了?”

    孩子显然很怕他,面对着他时面色顿变得煞白。“十一。”孩子诚惶诚恐地小声答道。

    “十一岁!十一岁!”男子咀嚼着这三个字,像在回味什么。后又道“十一岁,好像不小了!”

    略一顿,他又问孩子道:“你知道我十一岁时都在做什么吗?”

    孩子很小心地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青衣人的这句话的意思,又怕说错话得罪了青衣人。的确青衣人十一时在做什么,除了他自己外还有谁会晓得。

    青衣人冷然一笑,站直身,倒退了几步,鄙夷道:“像你这种自小就衣食无忧,生活在养尊处优环境中的孩子,当然是不会知道,我十一岁时在都做什么。”

    继而,他抬头微眯起深邃的眼睛,对着高邈的天空望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见他向后一扬手,对身后的武士喝令道:“放犬!”

    牵犬武士得令。瞬时,数条半人高的恶犬如狼似虎般地扑咬向绿衣孩子。这不是一般的犬,是狼见了都怕的标准西域獒犬。

    顿时场面残忍惊悸不堪,哭叫声更是不绝于耳。在旁,一个着扮花枝招展的美妇,在恶犬扑向孩子的那一刻就昏将了过去。

    “作孽,作孽呀!你这恶人终将不得好死……”县令年迈的老母亲流着泪,对青衣人不停地咒骂。

    老妇人的咒骂,使得青衣人勃然大怒,喝令手下道:“把这老不死的嘴给我封了。”

    不多时,绿衣孩子就被獒犬撕咬得血肉模糊,昏死了过去。

    青衣人见孩子已昏死过去,遂一扬手,命手下将犬牵回。孩子被咬得血肉模糊,气息微弱,显然只剩下半条命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此时骂道:“畜生!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青衣人闻到骂声不禁又笑了起来。继而,见他走到枯瘦如竹的县令师爷乔正远面前,道:“乔师爷,方才是你在骂吗?”

    乔正远神色一凛,毅然道:“没错,是我骂的。”

    青衣人点头,似有所触道:“你骂得很好,也骂得精辟。只可惜,现在好像并不是轮到你骂人的时候。”

    乔正远冷笑,道:“我阅人无数,自第一眼起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只可惜我万万也没想到你竟会是个丧心病狂,连禽兽都不如的人。”

    青衣人闻言不怒反笑,驳问道:“你有资格这么说我吗?你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难道就不叫丧心病狂了?”

    乔正远面色聚变,对青衣人瞋目而视。沉声道:“我不懂你话中的意思。”

    青衣人道:“我的意思很明了,就是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曾经纵横两江七百里,到处杀人掳货,令人闻风丧胆的两江大盗,柯长春。”顿了顿又接道:“后来,你听说武林盟主召集各路英雄,给你下了追杀令。你被逼无奈又无处可逃,情急之下你就瞒天过海地诈死,从江湖上消失。可笑的是,在那些豪杰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而相互祝贺的时候,你竟忽然复活,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两袖清风,狐假虎威,而又自命清高的过堂师爷。不过,你现在的这假仁假义,还着实令人佩服!”

    乔正远面色骤变死灰,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衣不答,只冲他神秘一笑,便离开了他,踱过早已面色发白,不见半丝血色又气愤到极点的县令面前。

    “县令大人。”青衣人对县令道:“在昨天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但是后来我失望了。”

    县令闻言,将无神的眼睛移聚到对方脸上。许久之后,竟无泪地干嚎起来。

    青衣人皱眉,朗声道:“这不能怪谁,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是你自己太大胆,又太无能。我昨日前脚给了你十万两银子,刚走。你后脚竟就敢让人跟踪我,打探起我的底细来?还有,我叫你帮我处置那两个小子,你倒好,反让他们给跑了。”

    县令哀嚎,道:“借口!你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借口!你昨日给我十万两银子,根本就不是要我杀那两个孩子,你是另有目的。”

    青衣人挑眉,略有所悟,饶有兴味道:“这么说,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县令道:“其实,明眼的人都会看出杜鹏程根本就不是那两个孩子杀的。杀人者是另有其人,还有……。”

    “还有什么!”青衣人打断其言,道:“你不是在我之前就想杀那两个孩子了吗?我可记得昨日,你可是亲口对我说,那两小儿胆大包天,他们杀害程鹏程纯属谋财害命。你身边地方父母,依法处决他们是天经地义的,我给你银子无非是多此一举。”

    县令错愕,深知方才是在情急之下,未经大脑面说出的一番话,无疑是在自责嘴巴。

    青衣人冷然一笑,又道“其实原因很简单,你是因为在我之前就收了另一个人的银子,已经决心要滥杀那两个孩子。但你却想不到后来我出的这个数目竟会是那人的数倍?而我要你做的事情也与他相同。”

    县令惊愕不语,面色愈加难看。

    青衣人接道:“当然,十万两不是一个小数,那两个孩子的命根本就值不了十万两,而十万两也不是我样的人,看上去能一下就出得起的。所以,你们就开始猜疑我,派人跟踪我,让人去摸我底细?”

    县令惨愁着脸,嗫嚅了半天才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青衣人淡笑,道:“很简单,因为在我之前就付给你们银子雇你们杀人的那个人,我比谁都了解他。”

    县令闻言,顿时神情一凛,忽然间似明白了什么。道:“我明白,是你给我设的连环局。”

    青衣人沉下脸,歪着头对县令的脑袋左右瞧了瞧,道:“这颗脑袋好像还不笨。只可惜都不是用在造福百姓的份上。”

    与此同时,天外忽传来一曲箫乐。奏的是众人耳熟的《广陵散》。但众人不知乐从何处来,吹萧人现又在何方。

    青衣人闻声锁眉,整张脸也瞬时变得阴沉。忽而见他转身来到堂外,张望四处,高声唤道:“三哥既已来,为何迟迟不肯现身?”

    无人回应,回应他的是几道泛着碧光的寒星。而寒星所冲的也不是他,而是冲着被他绑在顶梁柱上老县令。

    青衣人见状,遂一个翻转旋身,‘霍’一声,就停立在县令身傍。此刻,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折扇,折扇已翕,扇骨间赦扎有几枚青头银针。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发生与完成,除当事人之外,无人能清楚整个经过。

    萧声骤断,继而代之的是一阵旷达豪远的笑声。一个面色苍白,双颊微陷有如刀削,身形清瘦,年龄略有三十余岁,着青玄长袍,手持黑漆洞萧之人,如苍狼般赫然伫立于屋脊之巅。

    青衣人见着此人,眼中阴鸷又起,面色更为寒沉。

    玄袍人忽对青衣人道:“五弟,多日不见,你的武功好像又精进了几分。看来,出不了多少时日我就及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了。”

    青衣人皮笑肉不笑,幽然道:“三哥言重了。以小弟现在的身手,如要赶上你,至少也要个十年八载。”

    玄袍人沉声道:“是吗?我现在倒要看看!”说罢,人就如苍鹫般俯身而下,手中洞萧直朝青衣人挥来。

    恰此同时,只听一人忽朗声喝道:“接剑!”一柄青璃长剑横空而来。青衣人顺势接住。拔剑迎萧。

    抛剑予青衣人的正是一直跟随于他的白衣男子。

    转瞬间,两人在众目之前斗将了起来。玄袍人身形如同鬼魅,忽幻不定,且招术怪异凛厉,手中洞萧更如浩海之木忽隐忽现,任凭谁人都毫无招架之力。青衣人身形如风,轻灵快捷而飘逸,手中青璃长剑遂如青龙,显闪寒光游弋于深萧暗海间。

    “你今天好大的胆,竟敢阻挡我出手?”相斗同时,玄袍人对青衣人怒喝道。

    青衣人道:“今天不只是他,这里所有人你都杀不得。”

    玄袍人道:“凭什么?”

    青衣人道:“因为从昨日起他们的命就都是我的。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休想动他们一根毫毛。”

    “是吗,就凭你?”玄袍人冷笑,又道:“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的人我是动得了还是动不了。”

    青衣人眼中骤起风雪,沉声道:“三哥,你最好别太过份。免得今后我们兄弟各自难看!”

    玄袍人冷然一笑,遂变换了招术,身形一转,脱离开青衣的剑雨,转向旁人。

    青衣人的反应不慢,他见玄袍人忽然变招,就知其另有它图,在其脱离开自己的剑雨同时,一剑骤如急雨地截住了他。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玄袍人的暗器比他的身形更快。有数名衙门差吏顿时惨呼一声,口吐黑血委靡而亡。

    玄袍人冷笑,虚击了青衣人一掌,一个旋身,人就跃出了离青衣人数十丈远处。他的身体肤发,衣着完好无损,显然青衣人的剑雨根本就伤不了他半分。

    青衣人神情愤然,切齿道:“三哥,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玄袍人身形孑立,双手负背,神色冷傲,双目微睐。他对青衣人道:“五弟,你此语言重了。三哥只是想点拔你,并无半点欺你之意。方才只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谭玉昆!你欺人太甚,还敢振振有辞。看招!”青衣人慎怒,大喝一声,跃然而起,青璃长剑又如雨如霄刺向玄袍人。

    玄袍人样似无奈地摇头,也不躲避青衣人突来的一剑,只将手中洞萧朝青衣人旋抛而出。洞萧击打中身在半空,已离玄袍人不远的青衣人后又旋回到玄袍人手中。

    青衣人自半空中摔将下来,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剑也掉落于一旁。他抬眼望向玄袍人,半晌方缓声道:“三哥好身手。”

    玄袍人冷笑,走至青衣人面前蹲下身,抻手抬起对方那张清秀冷峻的脸对向自己。厉声道:“你还记得我是你三哥?你刚才是怎么叫我的?我的名字是你该直呼的么?”说罢,一巴掌就毫不容情地狠掴在青衣人面上。

    青衣人咬牙,神情错愕,嘴角不停抽搐。他面上虽没肿,也没五指印。但其疼痛却如炽火在烧,滚烫灼燎,令人难以忍受。方才玄礼袍人掴他的一巴掌,并不单纯只是一个巴掌。

    玄袍人细心地瞧着青衣人的神情,柔声道:“不用担心,三哥不会狠心让你死的。我这巴掌只会让你痛上几天几夜。好让你深刻记住这次教训,免得下次又不知天高地厚犯同样的错误。”

    青衣人目光冷淡地盯着玄袍人,许久后,面上似有悔色,声平无澜道:“多谢三哥教诲,小弟知晓错了。”

    玄袍人展颜,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再者,我们是兄弟,三哥教导你也是应该的。”他扶起青衣人,解开被点穴道,却独留主穴不解。

    “来,三哥有话跟你讲。尽管这些话你不大爱听,但三哥还是要跟你讲。”他搀扶着青衣人,缓缓地走着。脚步一巅一拐很是缓慢。呵,他竟是个跛子!跛的那只脚是他的右脚。只不过他的脚跛得很轻微,一般情况下人是不容易看出来的。

    青衣人任由玄袍人搀扶着走。他现在手脚虽都能活动自动,但浑身虚软无力,像是一个大病于身的人。他对玄袍人道:“愿听三哥教诲。”

    玄袍人道:“你知道你的弱点在哪吗?”

    青衣人道:“小弟不知,还望三哥点拔。”

    玄袍人抻手扪住青衣人的心口,道:“在这里。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生气?”

    青衣人摇头。

    玄袍人接道:“因为你的心不够硬,它还太软。要知道你现在是一匹狼。而狼是永远都不能有心软的时候。就知道物竟天择,适者生存,你的心一软你就得死,你懂吗?”

    青衣人点头,道:“三哥教训地甚是。但小弟不知,心该硬到怎样的程度才称得上是‘硬’?难道小弟现在的心还不够硬吗?”他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纵狗去噬一个弱不经风的一个孩子,难道还不够心狠吗?

    玄袍人笑了起来,道:“还不够硬。真正心硬的人,是极懂得分寸的。他知道,什么样的人是该留,什么样的人是该杀。而像你这种为狼的人,就不能留下一种像獒犬一样的人。因为这种人往往是你最大的敌人。”此刻,他已搀扶青衣人走到县令师父乔正远面前。

    玄袍人望向乔正远,不发一言,只是森冷一笑,就对其扬起了手。

    随之,只闻得一声闷哼。一片血雾在青衣人眼前漫开。

    乔正远的咽喉已被划开,鲜血如柱,喷涌而出。玄袍人先前扬起的那只手中,此时正攥着柄二寸来长,正滴淌着血的精铁小刀。

    没人能看清他是如何用这柄小刀划开了乔正远的咽喉。

    青衣人怔怔地望着已经咽气的乔正远,哽咽了半响,问玄袍人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他与我方才的问题有关连吗?”

    玄袍朗笑,反问道:“你让他活着,予你还有用途么?”

    青衣人沉默了一会儿,毅然道:“有。”

    “有?”玄袍人又笑,道:“什么用途?是让他杀你么?”

    青衣人高声反驳道:“你即已知道他是谁,废了他武功不就成了,为何非要杀他?”

    玄袍人冷然道:“要知道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武功就等于是第二生命。你与其废了他武功,让他痛苦,倒还不如杀了他,给他个痛快。”

    青衣人隐忍道:“我说不过你,你总比我有理由,有借口。”

    玄袍人紧了紧搀扶着青衣人的那只手,沉声道:“借口,你三哥我何时需要过借口?方才那是借口吗?我是在教导你……”

    青衣人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道:“那就多谢三哥教导了。”说完,还硬生生地掰开他搀扶着自己的手,自行走开,可惜,还没走两步就支撑不住地瘫倒在地。

    玄袍人慎怒,对青衣人厉声喝骂道:“真是不可教的东西,若不是看在是同门的份上,我早把你给宰了,更懒得费力理会你。”

    青衣人匍伏于地,缄默不语。

    玄袍人见青衣人不理会他,更为慎怒,喝道:“俞熙!我告诉你,你再照这性子下去,别看你今天虽是一条狼,明天就极可能会变成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到那时就休怪我没有提醒你!”

    青衣人依旧伏地,不动不语。

    “夏候渊!”玄袍人忽然对为青衣人擎雕的白衣男子喝道:“你想死吗?不想死就给我滚出来。”

    白衣男子闻声,赶忙奔出,来到玄袍人与青衣人身前。那只先前擎于他肩头的白喙雕已先他一步,盘旋在二人上空,却迟迟不敢停落下来。

    “把他扶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准解开他的穴道。否则,你就给我等死。”玄袍人对白衣男子道。

    白衣男子,也就是夏候渊,默然搀扶起青衣人,无声立于一边。

    随后,只听一声喝令,玄袍人突然疯也似地对众武士道:“将这里被绑的所有人,都给我杀了。一个都不准留……”

    “慢着!”青衣人厉声道断玄袍人之语,搀着夏候渊,面色平静道:“三哥,我先前已经说过,他们的命已经是我的了。而且,你杀人的瘾也应该解了。所以,我请你莫要再在我面前喧宾夺主了?”

    玄袍人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对青衣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衣人道:“我的意思很明了。他们这些人的命都是我的,我留着他们还有用处。”

    “用处?”玄袍人冷笑起来,道:“这些什么事都办不成蠢材,还有用处?”

    青衣人道:“我想三哥,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此次前来淮阴的目的?”

    玄袍人点头,道:“当然知道。不过你可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

    青衣人疑惑,道:“难道会是师傅让你来协助我?”

    “非也。”玄袍人道:“师傅是让我来中止你的这次行动。”

    青衣人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师傅发出的指令是从来没有收回过的。”

    “这回就不同了。”玄袍人道:“老狮子发威了,并已追踪而来,总之,小狮子现在是杀不得了。师傅让我们先隐蔽自身锋芒,莫让老狮子得逮到,否则是怎么死就不知道了。”

    青衣人不禁面露诧异之色,道:“他,真的要来了?这消息千真万确?”

    玄袍人冷笑,道:“你可以信不过我,但你不可以信不过师傅。如果,你胆敢怀疑师傅?”他的笑容又加深几分接道:“这下场不屑得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青衣人缄默不语,低头似有所思。

    玄袍人面上的笑容忽敛,言归正传道:“所以,你就不必再留着这些人。不要因为你的一时心软,而毁了自己。”

    青衣人急道:“不!”

    玄袍人厉眼瞪视于他。

    青衣人定了定神,接道:“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命都已经是我的了,我留着他们还有用。还且,你方才不是说了吗,师傅要我们隐蔽锋芒,你现在杀了他们岂不等于是自暴锋芒?”

    玄袍人顿时无言,怒瞪青衣人好半晌,最后摞下狠话,道:“你竟如此执迷不悟,我也懒得再管你。不过一切后果皆由你自负!”

    青衣人淡笑,道:“一切后果我会自负,不必三哥操心。”

    玄袍人更怒,长袖一甩,不想再理会青衣人,愤愤然欲离去。

    “三哥。”青衣人唤住他,好意道:“我的下榻地在‘祥云山庄’。”

    “知道。”玄袍人头也不回道。继而,人就如来时那般突然,也突然间就没了踪影。

    玄袍人走后,青衣人突觉一阵晕眩。若不是有夏候渊扶着,他又要栽倒在地。

    一直盘旋于空的白喙雕见玄袍人走后,便飞将下来,停落于自己主人的肩头。青衣人爱怜地抚着它的羽翼。

    夏候渊对青衣人道:“公子,我现在就帮你解开穴道。”

    青衣人摇头,道:“我不能连累你。我若真帮我解了,他就会真的杀了你。他那嗜血好杀性格你也应该比我了解。我这被封的穴道就让我自己来解。”

    夏候渊低头,缓声道:“他说得没错,你的心是还太过软。”

    青衣人沉默了一会儿,握住夏候渊的手,顾左右言其它道:“快将我扶到大堂上去,然后再让人给我弄些冰水来,我的脸实在烧得受不了。”

    夏候渊点头,搀扶着青衣人往大堂内走去。“他用火邺掌打你?”他瞧着青衣人的脸问道。

    青衣人不语,由夏候渊搀扶着走。但走至县令面前时,他忽然停了下来。“你已经看到了,这就是下场。”青衣人指着已死的差吏,冷声对县令道。

    县令神情异常呆滞,无神双目茫然望着空茫。今天的这一场打击对他来说,着实太大。

    青衣人又道:“从现在开始,你带你的手下,必须要一切听从于我。要不然,就算我不杀你们,那个人,也不会放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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