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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卅年之约(下)

    十二

    提起盱眙,众人皆知它是一座千年古城,拥有了千年的文明与繁荣。春秋时,盱眙名“善道”,属吴国,曾是诸侯会盟之地;战国时,越灭吴,盱眙属越国;后楚国东侵扩地至泗上,盱眙为楚邑。秦始皇统一中国,实行郡县制度时,盱眙建县,县名初为“盱台”(台,音怡),后为“盱眙”。境内有都梁山,山上盛产都梁午草(即泽兰),隋大业初,炀帝在盱眙置离宫——都梁宫后,盱眙别称“都梁”。著名的隋唐大运河(不是现在的京杭大运河),重要一段通济渠与淮河交汇于盱眙,然后沿淮河到山阳县(今淮安楚州),通邗沟,入长江,故盱眙为隋唐宋时期漕运中枢和南北交通要道。历史上,盱眙曾建过都,升过郡、军,还有州、郡在盱眙设治。

    盱眙不仅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更人文荟萃,英雄辈出。历史上盱眙籍比较杰出的人物有,古代秦末农民起义领袖之一的陈婴,起兵反秦,拥立比怀王熊槐的孙子能心为怀王;三国时,官至司徒,受封东阳侯的政治家陈桥,佐魏文帝登基,稳定政避;唐朝时,以骁勇驰名的军事家刘金,破秦彦,败子儒,屡立战功……历代也甚有不少名人在盱眙留下足迹。春秋时,齐国政治家管仲和鲍叔牙在盱眙经商时,留下了管鲍分金的传说;“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在盱眙写了《早发淮口望盱眙》的诗篇,史诗人常建任盱眙发达尉时留有《晚泊盱眙》诗,韦应物、李绅、韩愈、白居易、温庭筠等名家也在盱眙留有诗文;北宋时,苏轼、黄庭坚、米芾曾到过盱眙留下墨宝,每山至今尚有苏轼、米芾的摩崖。

    盱眙名胜也不甚玫举。譬如,素有“第一山”之称的第一山、仙人居地八仙山、淮岭之中一枝独秀的甘泉山等等。

    但你又知第一山为何称为“第一山”,八仙台为何是仙人居地,甘泉山又因何而得名??

    “第一山”原名南山,相传北宋书画家米芾由北宋国都汴京(今开封)经汴水南下就任涟水知县,一路平川,入淮时忽见清奇丽秀的南山,诗兴勃发,随即吟出千古绝唱《第一山怀古》:“京洛风尘千里还,船头出汴翠屏间。莫论横霍撞星斗,且是东南第一山。”并大书“第一山”三个雄劲飘逸的大字。从此南山易名“第一山”。第一山左拥翠屏峰,右揽凤坡岭,背倚清风山,面向长淮水,群山环拱,一峰独好。山上林壑幽美,人文荟萃,名胜星罗,佳境天成。八仙山位于穆店西南,相传八仙在人间周游时路过此山,看到此地山清水秀,树林茂密,环境幽雅,便选准此地作为他们修仙论道的居所,因此后人将此山起名为八仙山,八仙修炼的座台得名为八仙台。甘泉山,是盱眙县沿淮群山之中一枝独秀,它位于一、二、三、四山和圣人山之间,以山上有甘泉闻名。沿淮山麓有霸王城遗址,相传为项羽屯兵处和古盱眙县治。山上有都梁寺,位于甘泉山之巅,因山上盛产都梁香草而得名。

    言归正传,已经飞至九霄云外了。

    黄昏时分,一辆古老残旧的黄牛车缓缓地驶进盱眙城。

    拉车的是一只一身羸骨的老黄牛,赶车的是一个老得记不清自己年纪的老人。车身上坐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到了。”老人嘎声对身后的中年人道。

    中年人应了声,纵身从车上跃下。他身着青布长衫,脚踏玄粗布鞋,身上除了手里的古老的乌鞘长剑外,别无他物。

    见中年人下了车,老人便赶着老黄牛往城南驶去。

    目送完牛车远去的影子,中年人下意识地往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抖了抖身上的青布长衫,往城中走去。

    夜幕四合,有风无月。

    喧闹了一日的盱眙城除了一些地方外,其余都沉浸在安谧详和之中。

    在一条古老的巷子里,一名五十岁的中年人在其中缓缓而行,他身上除了身上的衣着和手中乌鞘剑外别无他物。

    巷子的尽头,有隐约的灯光。

    灯光之处是一家简小的客栈。

    客栈的掌柜是一个已经年过古稀的老人。

    老人此时,正在柜前查帐。

    是查账,其实也没什么帐可查,他这客栈规模小,条件低,客人少,自然帐也少。

    几个跑堂和伙计闲而无事,此时正聚在一起聊天。

    “还有客房么?”一个沉稳的声音至外而来。

    来客人了

    掌柜的目光立即迎向门外,几个正在聊天的跑堂跟伙计也立即起身打理相迎。

    来客是一名五十多岁,身着青布长衫,脚踏玄布鞋,手持乌鞘长剑,长眉朗目长相俊逸的中年男子。

    “还有客房么?”进店后,男子又询问了一遍。

    “有,有,有。”掌柜笑面相迎。这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可能也是唯一一个。

    “有最便宜的客房。”这句话说时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呵呵。”掌柜笑了笑,顿了半响道:“我这里客房的价钱一致,没有最便宜与最贵之分。我这家客栈就是盱眙城里最便宜的客栈。”此人的行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富足的人,他也不想为难他。一般人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是吗?”中年人不自然地笑了笑,显然有些尴尬。白日穿梭在繁荣的街巷中,面对城里人诧异的目光,他也不以为意过。而此时反倒自己为自己发宭起来。

    “是的,一晚上只十五文钱。不管饮食,茶水自理。”掌柜道。

    “那好,我要一间。”

    “你的房间在地字号甲字房。”掌柜弯身自柜中取出一串钥匙交与中年男子,继而对身边的近的一名伙计道:“给这位客官引路。”

    伙计应喏了一声,便引着中年男子上楼了。

    这中年男子便离家寻徒的沈如风。

    行至二楼,在倒数的第三间房前,伙计停了下来,对沈如风哈腰道:“客官,你的房间到了,就是这间。”

    沈如风点了点头,抬头往门上望了眼,这是一扇松木门,门上有被贴过名符的痕迹。

    一般人到客栈投宿都必需记名,然后掌柜都会给一张写有自己名字的名符让你贴在自己房门前,以便他人寻找。这也是自古以来客栈驿馆等宿地留下的规矩。沈如风记得方才要房时掌柜没让他记名,心里像少了点什么,正想询问伙计,但又转念再想想没记不是正好,反正他也不想有人来找他。

    打开锁,推门而入,一股清寒之意侵身而来。沈如风只觉得有一丝凉意。

    进屋后,伙计为他点了灯,独自退了出去。

    这是一间极简洁的客房,四周除了一张铺有竹席的木床,一张上面放有一盏油灯桌子,一把四角椅子,一架一人高的方柜外再无他物。

    关上门,他什么也不想,径自行至床前,往上一倒,便睡着了。这些天,他身心交瘁,已经累极了。况且他今天还滴水未进过。

    夜半时分,他被一阵粗鲁的撞门声给吵醒了。而这一醒又使他没了睡意。茫茫然盯着黑暗发呆。一时间,往事如潮,汹涌而来。此时,那些他不愿记起却又无法忘怀的往事如同昨日历历在目;那些他自己以为已经忘记,却又都留在心底的人又都出现在了眼前……

    十三

    翌日,当沈如风再度睁开眼时,天早已大亮,街市的喧嚣声也由远传来。他已不记得自己昨夜又在何时睡着的。

    未梳理,开门而出,独自下楼。伙计带笑迎面而来。“客官你醒了。”他道。

    “现在几时了?”沈如风问道。

    “已过辰时了。”伙计向外望了望日头道。

    “已过辰时了……”沈如风重复伙计的话,兀自喃喃陷入沉思。

    “客官,你还未梳洗。要去梳洗一番么?”伙计在旁提醒道。

    沈如风恍然回神,像是如梦初醒。半晌,才回了一声“要。”

    这模样伙计瞧在眼里,心中不由暗思:这人神情有几分恍惚,是必有何心事,待过会有闲时时好生问问。但又转念一思,他人与自个何关,若兀自冒然相问岂不自讨人嫌。于是当下挥去自个心思,摇头作罢。

    “你朝这里出去,便是后堂了。”伙计指沈如风身后的弄口对沈如风道:“后堂里有水,面盆,皂夷,你自己可以取来洗。”

    沈如风闻言转身,果见一条直穿后堂的弄口。弄口不大,只有三尺来宽。

    “要我帮你准备点早点么?”伙计在旁又问道。

    “可以,给我准备一碗稀饭,几碟小菜就成。”沈如风回道。他昨日是一日未进食的。

    梳洗完毕之后,回到前堂。伙计已备好饭菜,在桌边好整以暇地等着。

    “客官梳洗完了。你看我都已经你备好了。不多不少,一共正好十文。”见着了沈如风,伙计上前诌笑,伸手要钱。

    沈如风点了点,从袖中取出了十文钱给予伙计。他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银两,此时兜中可说是捉襟见肘了。

    不屑地几分功夫,一桌饭菜已被消灭殆尽。

    伙计见状,上前来收持。

    “小二,稍停一下,我有事问你。”沈如风叫住忙碌的伙计道。

    “可以,有事你尽管问。如果是街头巷尾的事,更算你是找对人了。”小二停下手中的事道。反正他挺闲的。

    “那整个盱眙城里的事呢?”

    “只要是我知道的就行。”伙计拍胸道。

    “很好。来,坐这里。”沈如风从旁边拉了把凳子递与伙计道。“最近盱眙城里,有什么异样?”

    “没什么异样。一切照常。”伙计道。

    “哦。那最近有没有新迁入的住户”

    “有,挺多的。不知你说的是哪户?”若大的盱眙城每年迁入的人户不下万户。

    “姓关的。”

    “姓关的?好像是有那么两户。”伙计掻了掻头,想了想,似乎不敢确定。

    “那他们都是怎样的人家?”

    “一家似乎不怎么样,拖着妻儿四五人,不怎富裕。而另一家么,倒像是个大户,里面人的出入都有车马侍候,群仆相随,好不气派。”

    “噢。那你知不知道那大户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不过倒有听人说是一个很老的老人。”

    “很好。那你能告诉我这户人家,现在住哪?”

    “好像是住在城东梧桐巷。应该是?”伙计搔头又开始不确定。

    十四

    盱眙与其它地方一样都有两极贫富之分。城东与城西自然是一富一贫了。

    盱眙城东无疑富豪群居之地;能住在这里的不是腰缠万贯,就是权势贵族。

    而梧桐巷则是城东的精华之地。

    梧桐巷虽名为巷,可不真的是一条巷。它是一条贯穿南北,极为昌盛繁荣,热闹繁华的街市。

    梧桐巷是以李煜之词《相见欢》中的“**梧桐深巷,锁春秋。”而提名。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

    穿梭在繁荣闹市之中,沈如风步履如风,不一会儿便寻着了关府。

    此时的他已换了一身白色衣裳。人也为之精神抖擞了许多。这件衣裳是他特地托客栈伙计买的,他不想让自己被人寒碜。

    关府位于梧桐巷东一条较为清静弄巷中。朱门高墙好不气派,门边有门卫把守,外头还蹲有两头石狮子。

    沈如风行至关府大门前,抬头往上望了眼,就视若无人地大步朝前进。门楣牌匾上赦然写镏金的‘关府’二字。

    “站住。你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这里是你这种人能进的吗!”一门卫举刀拦住沈如风,面带鄙夷神色。瞧这人的一副穷酸相,也配得出现在这里。

    “我要见这里的主人——关海山。”沈如风冷声道。

    “放肆!我们家老爷的姓名是你这种人能随意称呼的么!”真是胆大包天。

    沈如风不语,神情肃然。忽而将手一挥,那门卫就跌出数丈远。

    这一着激起众怒,引得众门卫蜂拥而上,将沈如风团团围住且拔刀相向。

    沈如风依旧神色自如,不见半点惶恐之色。

    “你不怕死么?”一卫门道。

    “识相的就快点离开,不然的话,就休怪我们众兄弟不客气。”另一门卫道。

    沈如风突然笑了起来,好像门卫们说的都是些很可笑的话。

    “笑什么?竟敢嘈笑我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一门卫性格粗爆,言词未落,便挥刀而下,冲沈如风砍来。

    沈如风不急也不躲,如接他人传递之物般,接住挥下的刀刃。

    挥刀者大惊,随之一愣,继而拔刀。但任他怎么拔也未能动分毫;刀刃夹在沈如风手中,如同夹在石缝之中,撼摇不得。

    “装什么鬼,快还我刀。否则我叫死无葬身之地。”拔刀不成,门卫一急,竟破口大骂。

    骂声未落,只见沈如风将夹刀的两指稍微一抖,那门卫就震了开来,飞出数丈远。刀,也同时被抛出,牢牢地被钉在了大门上。

    刀在门上晃动着,许久方停。人在地上翻滚着,半晌才能勉强地爬起来。

    其它门卫早已惊若寒蝉且呆若木鸡。

    瞧着四下的情景及众人的表情,沈如风不禁又笑了起来。继而又似乎想来了什么,板起脸不再给予理会,堂而皇之地步入门内。

    这回没人去拦他,也没有人敢拦他,更没人想到去拦他。

    许久之后,这干门卫们方才清醒过来。往四下寻找早就没了方才那人的影子。有人来到被钉在门上的刀前,伸手出拔,但怎么也拔不出,有两个人过来帮他拔,还是拔不出,接着又有两个来帮他拔,还是拔不出,最近竟围了一堆人帮他,才总算把刀给拔了出来。但,刀被拔出来的那一刹那,众人又都栽倒了。他们是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所冲倒。

    十五

    关府与其它豪门府坻也别无二样,都是榭宇高楼,雕栏画栋,金壁辉煌,都有亭台花苑,小桥流水,假山喷泉之景。

    “啧,啧,关老头真是有钱。他能呆中原多久,竟买了这么大这么好这么美的一栋房子。他不心疼,我都为他心疼。”沈如风不停观望着四围的一景一物,心里不由地感慨。

    房子占地很大,风景也美,位置又好,是人们向往的理想住地。可惜对于它现在的主人们来说,一切都是临时的。

    他们并没有想过要在这里长住,只想在这里暂时住上一段时间。

    不知不觉间,沈如风就晃到一块落院间。落院的前后左右都有拱门,每个角落也都种有柳树,中间有一张石桌子,石桌子是四只圆柱石凳,四只石凳正好前后左右的对着四道拱门。

    沈如风随意选了一只石凳坐了下来。转了一圈,他竟忘了自己是从哪边门进来的。四边的景物一模一样,很容晚使人迷失方向。

    坐了一小会儿,他选择了他正对面的一道拱门。

    站起身,迈步正要朝前走。

    “站住,你是什么人,竟然闯到这里来。”一个粗旷的声音从他身后的上方转来。

    沈如风蓦然转身朝声源望去,竟见着一个人手里撰着一把乌鞘宝刀,倚靠在柳树的叉干上。难怪他方才未能发现他。

    这是个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样貌粗鲁的白衣男子。

    “小伙子,刚才是你在叫我么?”沈如风淡笑着问那年青人,眉眼之间尽是和霭之色。

    “废话,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年青人说话时的神态倨傲,显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你能告诉你是这里的什么人吗?”沈如风的模样依旧和霭。

    “嘿!糟老头,你还回答我你是什么人。现在倒好问起我来了。”年青人面露稀奇之色。言语也颇为不敬。

    “小伙子,你怎能这样跟老人说话。”青年的无理,使沈如风不免摇头。

    “我说话就这样。怎么,敢不服么?”青年人显然是来了劲头,越发桀傲起来。

    “这是谁家孩子,这般没有教养。”沈如风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大摇其头,暗自小声嘀咕道。

    不巧,这青年人耳力极好,沈如风的那番话他是真真切切地听在耳里。想来其内力犹为深厚。

    年青人勃然大怒,“倏”地从树上一跃而下,蹿到沈如风面前举起宝刀对其发狠道:“什么,死老头,有种你再说一遍。我看你是吃熊心豹胆活腻了,竟敢说我没教养。那好,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教养。”言罢,就“铮”地拔出宝刀冲对方砍去。

    沈如风一点也不急,当刀落下来的那一刻,他向右稍稍一偏就轻松躲过了。这速度快得,使得年青人根本就没看清他是怎么躲开的。

    一刀落空后,年青人不由大惊,心想:真是活见鬼了,难道是我看错方向了?不可能!我的刀法除了堂主和四位公子之外,可说无人能躲了,而现在这老头却竟能如此轻松躲过!!难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年青的双目忽然就像恶狼盯住猎物般擢住沈如风,厉声问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老头不一般,所以他还特地地待在树上观察了他半天。果然,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沈如风。”沈如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

    年青人闻言先是一愣,忽而又面露大大的惊奇之色。他道:“你真是沈如风!!!”

    “正是。”沈如风泰然道。

    青年人显得更加惊奇了,他围着沈如风绕了一圈,用极为惊奇的目光像打量一件稀世之物般将沈如风至上而下,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奇人异士,有着稀世之貌或神仙般的模样和风采。没想到原来也是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最后他绕前沈如风面前道。

    “不用说,你既然已经寻到了这里,自然知道我们是谁了。而我们也知道你要来,更知道你会为什么而来,就只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突然。”青年人盯着沈如风的脸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是这里的什么人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就是一品堂的左翼护法宋万城。一直以来我常听到我们堂主对你的称赞,说你是个不同寻常的人。而我呢,也一直想见识见识一下你究竟是何方的神圣。不想,今日竟真让我给先撞着了。”青年人说着将手中的刀再次扬起,接道:“那就请成全我多年的夙愿——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武功。”

    沈如风冲向宋万城微微一笑,眉眼间的和霭之色不改。问道:“真要见识么?”

    “当然,请成全。”宋万城道。

    “可惜呀!”沈如风冲宋万城又是微微一笑,道:“我是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示身手的。”

    “你……”宋万城一时想不到沈如风竟会说出这番话,这着实叫他好不气恼,一时间语结。“那就得罪了。”半晌之后,**刀挥向沈如风道。

    沈如风不气不恼更不怒,始终面上带着笑,静静地看着宋万城拔刀出刀挥刀,在刀落之时均是稍稍地轻轻地后退或避开。几十招之后,宋万城的刀连他的衣角都没沾上过。

    毋须质疑,宋万城的刀很快,快得只能见着刀光而见不得刀,连宋万城自己白色的身影也笼在刀光之中。然而他的刀快,沈如风的身法更快,使得他明明看清了对方的所在却偏偏又砍不到对方。

    就这么几十招之后,宋万城像只被斗的疯牛,晕头转向得不知道方向;神情也像一只被耍的猴儿般,不知所措。沈如风则像是斗牛士或耍猴人。

    许久之后,见宋万城依旧不休不饶,沈如风好像有点烦了。伸手用带鞘的乌鞘剑的剑柄往其头上轻轻一敲,宋万城就“崩”地跌坐在地上了。

    坐在地上后,宋万城整个人就呆了。活像个傻子。

    见其模样,沈如风摇头,说实话,他也不想让他这样。不过现在能怪谁呢?况且,他有正事要办,不想与其周旋太久。

    “能告诉我,你们堂主在哪吗?”沈如风问坐在地上发着呆的宋万城。

    宋万城没有说话依旧一副呆滞的模样。

    沈如风不禁又摇了摇头,心想:他这模样可能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看来还是自己去找比较快些。思罢,就朝一扇拱门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万城总算清醒了过来。但四下早就没了沈如风的影子。

    “沈如风,你简直就不是人!!!”宋万城仰天长啸。

    十六

    榭宇高楼上,柳残阳凝望着前方。他那双悲悯的眼睛始终盯着一个人,而那人又是何等地扎他眼。

    “你终于来了。”当那人行至楼下时他道。其声如天籁,永远是那么动听。

    楼下那人抬头往上望,半晌才不太确定道:“你是柳残阳?”

    “真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我本以为你早将我给忘了。”柳残阳道。

    “是的,我是差点将你给忘了。你若不出现,我还真想不起有你这号人。”那人道。

    简直是岂有此理!柳残阳心中的无明火冒了起来,继而又被他自己抑制住了。“可惜呀,你老了。想不到当年那么风华正茂,义气风发的人现在竟老成这般模样。”他存心嘈弄道。

    “是呀,我是老了。三十年了,你说有谁会不老呢?即使是刚出生的婴孩都长得早已成家立业了。昔日活着的人现多已入了土灰。三十年呀,能使美人迟暮,英雄暮年,兼颇老矣。倒不像你,你怎看上去还这么年轻?是妖化了吧?我记得你我年纪相当,你现在应该也是我这副模样才对。”那人道。

    “这么说你是巴不得我老了?”柳残阳微乜楼下的人道。神色间流出的厌恶早已是显而易见了。他接道:“可惜呀,老天爷不让我老。即使我能老,总也老得比别人慢得多。”

    “是呀,你这种人是不能老。你一老的话就没法见人了。”这句话连傻子都能听出是存心想气人的。

    “沈如风,你是存心要激将我么?”柳残阳语气幽幽然,眼睛不经意的流向他方道。他显然是不想受这人的气。

    “我不想与你多费唇舌。”沈如风道:“现在,我只想见关海山,要回我的两个孩子。”

    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和他的孩子们平平静静度过一生。他想要平静然道就错了吗?几十年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搅乱他们。

    “你想要见老爷子是吗?”柳残阳的眼睛重新回到了沈如风身上,他道:“这很容易,只要你过了我这关就行。只不过……至于你想要回你的那两个孩子,我看你还是省点心吧,事情不那么简单了。实话告诉你,老爷子已经看上他们了,他想将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哼哼,这回看你怎么办。柳残阳心中不禁暗笑。

    继而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们到底想怎样?”沉默之后,沈如风道。

    “这我不懂,等你见了老爷子兴许就知道了。”柳残阳幽然道。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带我去见关海山。”沈如风厉声道。其声若沉雷。

    “我方才不是已经说过,等你过了我这关再说。”柳残阳道。

    “就凭你?别忘了,你曾是我的手下败将。”沈如风道。

    “当然。我也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现在可没说我这一关就我一个人对付你。”柳残阳道。眼睛又望向前方。

    前方,有两人正渐渐地朝这边走来。

    沈如风郝然转身,便瞧见了朝这边走来的两人。

    这两人,一个玄衣白面,一个青衣长须。玄衣者约摸四十多岁,青衣者约摸五十多岁。

    “这两人其实三十年前你都曾见过。”柳残阳道:“只不过他们当时的年龄小了些,现在的变化又太大了些。我想你可能不像认出我这般容易的认出他们。青衣者是我二弟何其时,玄衣者是我三弟萧彦平。”

    “原来他们就是百步阎罗与夺命书生。”沈如风泰然道。

    “真难得,你也知道他们的名号。”柳残阳道。

    沈如风不言,静静地看着两人一步一步地走进。

    “小柯,快去把爷的枪拿来。爷呆会要打架了。”柳残阳对身后的一名扎鬓小童道。

    童应喏了声就噔、噔、噔地跑下了楼,不一会就抱着一杆丈八的红缨长枪又噔、噔、噔地跑了上来。

    柳残阳接过长枪,从楼上跃了下来。他的身段很轻灵,就像一只轻巧的燕子。落地也没有半点声响。

    须臾之后,三人已成了对峙的局面。

    “沈如风,你还记得我么?”何其时道。他的胡子很长,已经垂到胸前了,清癯的面上带有经年的沧桑。

    “沈如风,真高兴见到你。”萧彦平道。他那张温文略有些书生气的脸上和他徒弟一样始终带着笑。

    “好了,现在人都已经到齐了。出手吧!”柳残阳道。

    “你们不是四个吗,怎么现在就到了三个。”沈如风对三人挨个望了眼道。

    “我们也想啊,只是一个忙得脱不开身,来不了。所以,就只有我们三个了。”柳残阳道:“真不知道,我们三个对你来说够不够?”

    “请吧,只要你将我们打趴了,就可以去见我们义父了。”萧彦平道。

    “但是,你还不能真伤了我们。要不然的话,你是真见不到你的那两个孩子了。”何其时道。

    真不愧是兄弟,说话时也懂得一唱一喝。

    “请,亮兵器出招吧。”三人同时道。

    沈如风神情自若,将乌鞘剑举于胸前,淡然道:“你们三人一齐上吧。”

    “那真是得罪了。”三人又同时道。

    刹那间,三人打将了起来。

    普通人打架叫斗殴,可高手打架叫什么呢?该叫叫切磋吧,也许不是,该叫过招,也许更不是,该叫论武……这事是说不准的,该叫啥名,应就势而论。但现在这几个人打架该叫什么呢?三个打一个,用的武器也不同,那他们该叫切磋,过招还是论武呢?谁晓得,反正是高手在打架,就管它叫打架吧,也许这对他们现在来说更贴切些。

    这一架打得狠,也打得猛。兄弟三人对付沈如风时没有任何手下容情的。

    柳残阳的枪很诡异,没人能弄清他是如何出枪的,更没人能看清他出枪时所使的招势,人们只能看一个人影和一条晃动的长影。而沈如风则不同,他能看清,而且还看得真切。柳残阳的招势很善变,一招之中能变化上十来式,而每一式都变化的相当微妙,尤其是他的那一招踏雪寻梅,看似无意却蓄满杀意,一劲之中变化无常。沈如风对他的评价是:他的武功比以前精进很多,三十年前的他也许只有现在的三成。

    何其时用的是剑,与他大哥一样,没有人能看得清他是如何出剑的。用剑人讲究的是快。‘快’字不仅是练武之人所信奉的准责,更是江湖中刀剑客的信奉唯一准则,他们相信只是自己刀或剑是天下最快的,他们就能成为天下第一。何其时自然也不例外,他和天下所有的刀剑士一样,信奉着这个‘快’字。为了这个‘快’他已不知道自己在这剑上下了多少心血、多少功夫与多少精力。他的剑已经够快了,快的能让剑芒掩盖住他,与他对招的人也只能见其的剑芒而不能见其人。但他还嫌这不够快,多年以来他还在寻找着,寻找着那种传说中像闪电般被天下公认最快的剑法。而现在他的剑法之快,连沈如风都显然有些吃惊。他不曾想到何其时的剑法已经快到了这种程度。

    萧彦平与他的两位哥哥不同,他不善长铁兵,也不用铁兵,他只用他手中的纸扇。一把普通的纸扇在别人手中也许只是除了能扇风与雅观外也许就没什么多大的用途了,而在他手里则能成为削铁如泥的利器。而一切都在于他的身法与内力。习武的人都知道身法与内力之间的有那么种微妙的关系,身法在于内在的修为,内在修为也须要外在修为相辅助,而身法则正是轻功与内力的一种体现。习武的人一般都是内外兼修的。所以,你见到的那些轻功绝顶的人,他们的内力也一般不会比他们的轻功差到哪去。其实,萧彦平的内力与身法的武学修行造旨早已达到了一代宗师的地步了。在一般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一旦出手就意味着对方的不同寻常。不过,今天的这个对手的确不同寻常。不过,对方对他的内力与身法倒也是赞赏有加。

    自然,出手快是一回事,但武功的威力高低则是另一回事。如果你是花拳绣腿,即使出手再快也不顶用。真正的武功要看实力。当然,这三个人决不可能是花拳绣腿。要不然在江湖上,他们的名号也不至于会使人闻风丧胆。

    辗转在这三人中,沈如风微显得有些吃力。柳残阳的枪太过霸道,何其时的剑太过迅猛,而萧彦平的扇子功则又太过敏锐。一时间,他无法渗透他们的破绽。但他知道,只要是人,不管他武功有多高,都会有破绽。

    斗了半响之后,沈如风忽而‘倏’地跃出人群,来到离其几米开外的地方。

    “好,很好,很过隐。柳残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枪法应该是叫‘梅花三落’吧?”他问柳残道,表情却是异常的兴奋。现在,他头发被弄得有些乱了,衣服也被人划破了,面上还多了道血口子。但,这些似乎都不能代替他此时心中的那种满足感,而这种满足则都大大地表现在了他的面上。想必,他已经好久没和人这么酣战过了。

    “正是。你一点都没记错,它就叫‘梅花三落’。”柳残阳道。

    “那你,何其时,你的剑快得异乎寻常,能告诉我是什么剑法么?”他又问何其时道。

    “我的剑法它可大有来头,传说中被誉为九朝之传。所以,江湖人称‘九朝剑法’”何其时有几分傲然道。

    “我的扇子可不比我两位哥哥的兵器来得厉害。扇子功也无人授传,偕由我自个着磨的。谁都知道我是个无用的书生,我手中除这柄扇子外,再无它物了;何况,我天生就不是练刀练剑的料,其它兵器也不趁我手,所以我也只有练扇子功了。可,扇子练成了总得有个名字,于是在很早以前我就给它取了个极漂亮的名字叫‘乾坤扇’。”萧彦平不待沈如风开口就自报其底了,那语气轻松平静地就像不是在说他自己似的。其实他说得半点不假,他那在江湖上久负胜名的‘乾坤扇’的确是他自创的,他就是乾坤扇的鼻祖,全天下除了他自己与他唯一的徒弟秦毅夫外没有第三人会这套扇法。

    沈如风望着三人,嘴角往上挑动,像是在笑,他道:“三位果然不愧是关海山的得意门徒。我就说吗,一般的泛泛之辈以关海山那样的人怎可能会收为义子呢!!”

    “看来我们三人加起来,似乎很合你的味口。”柳残阳瞧着沈如风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他不喜欢对方这种表情。

    “对,很合。”沈如风道。他面上那不是笑容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那你还不将我们都打扒下。”萧彦平道。

    “对,还不能真伤了我们。要不然,哼哼,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所以就不必再重复了。”何其时冷笑道。

    “放心,我会让你们都扒下,而且还毫发无伤。”沈如风面上的笑容已经绽放开来了,这笑容并不能使人觉得和霭,反之则给了人一种森冷的感觉。他继道:“看来,不来些真的,我还真对不起我自己和你们的这番苦心。”

    沈如风出招了,他真的出手了。他出招的速度也许只能用他的名字来形容。三兄弟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各自吃了沈如风那带鞘的乌鞘剑一记。继而又开始混战了,而这次显然比方才更激烈。混战的四人中,外观的人已经不能再辨出谁是与谁了。柳残阳的枪与何其时的剑似雨,似暴雨,无情而迅猛地急骤而下,萧彦平的扇似风,似疾风,呼啸而过同时,万物应声而断。诚然,沈如风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每出一招,三人均要手忙脚乱上一阵。数十招之后,四人均已离开了地面,看来,地面已经不够他们打了。众人在空中就有如地面般,鹫起鹰落,斗得不得脱身,比起地面来则更为激烈。兄弟三人均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沈如风。而沈如风则没有目标,他是见谁就打。

    须臾之后,四人均又回到了地面。再数十招后,那兄弟三人都真的按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扒在了地上,均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而他们身上除了打斗之后有几分凌乱外,根本就找不到一丝受伤的地方,就连他们的衣物也都没有丝毫受损的痕迹。

    沈如风站在一旁,低头看自己手中的乌鞘剑。他的剑自始自终都没有出鞘过。

    “现在应该是如你们所愿了吧。”沈如风道。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剑,并没有去看三人。“不过你们也太不给你义父争气了。三个人在我手上才刚过百招,就成这样了。若是我剑出鞘的话,你们又能接上几招?”忽而他又道。面上也有了讥讽之意。

    三人不言,心中的郁愤之气甚浓。

    “沈如风,你既然赢了,就不必再去嘈讽他们了。”这时,从高楼上传来了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如沉雷般,震得四壁回荡。

    沈如风闻声往上望,见关海山已不知何时就出现在高楼上。

    三人纷纷从地上狼狈地爬起。继而又同声恭敬地呼了声“义父。”

    关海山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三人领命纷纷退下。

    十七

    “沈如风我们终于又见面。”关海山道。他将‘终于’二字说得极重。

    沈如风未言,又目直盯于他。目光中凛冽之气甚重。

    见沈如风未言关海山又道:“三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我今日不想与你废话,我的两个孩子呢。”沈如风截然道。他的心思自始自终都在他那两个孩子身上。

    “你的两个孩子?你何时又与谁有的两个孩子?他们与我又有何干?”关海山沉吟不解道。明摆地装糊涂。

    见关海山如此,沈如风心中无名火冒起,不由怒道:“关海山,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知你那一套。快快将我的两个徒儿还与我。”

    “呵呵,火气还不小。”见沈如风动怒,关海山心中甚是欢喜,而面上仍是无所谓的模样。他道:“你说的那两孩子该不会是前些日子住我这的那两个成天嘻嘻哈哈、玩世不恭、不成气候的两少年吧?”

    “我的徒儿成不成器,与你又有何干?”沈如风道。

    “即是这样,怎又与我没干系?是有大大地干系的。”关海山道。

    “这与你无干系。既然你说他们不成器,就速将交还与我。我回去自会好生教管。”沈如风道。

    “不。我要替你教管他们。”关海山道。言语中意思甚是坚决。

    “你……”沈如风愕然。他忽然想起之前柳残阳的那一番话。看来关海山是真的不想将他的那两个孩子还与他了。

    “呵呵,怎么不说话了?”关海山见沈如风错愕的模样,心情又好了几分,面上的笑容不显而明。他道:“这原本可是你的错!”

    “我的错?我何错之有?”沈如风道。

    关海山直盯着沈如风,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道:“老朽我真不懂得。你的那两孩子原本是个能成栋梁的可造之材,却经你的教导,倒成了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而我则想要替你好生改造他们,即使他日两人还不成材,罪名也老夫替你担着。所以,前些日子我就让我的部下将他们送往一品堂,掐算时日今日大概已经出了江南地带了。”

    “你……关海山,你这老匹夫,你简直是厚颜无耻。自己无德,却硬生要夺他人所爱。”沈如风火了,是真火了,怒火攻心,一时间竟破口大骂。他眼前的这只老狐狸着实也太过份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还装得一副大意凛然的模样,简直是气煞死人了。

    关海山闻骂,面上有所动容。但这也是刹那间的事,之后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活了一大把年纪,他已不把个人容辱放在眼里了,他知道该倚老时得卖老。他这人爱才,其爱才心切可说有比三国时的曹孟德,尤其是得不到的人才,他越想要,譬如沈如风便是。

    “沈如风,你休要动怒。”关海山道:“如果你真在意你的那两位徒儿,我自会让你们相聚。只要你愿意随我入西夏,加入我一品堂便可。因为,我惜你是个人才。”

    呵呵,老狐狸果真是老狐狸,这一石二鸟之计用得也太过恰当了。

    “老匹夫你妄想。”沈如风道:“我沈如风,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你们一品堂的人。”

    “为何?一品堂有何不好?”关海山道:“再者,你若加入了一品堂,我决不会亏待你。说不定,我这堂主之位,他日便是你的。”

    沈如风闻言,冷笑道:“关海山,你看我像是那种贪附权贵、喜好荣华的人么?”

    “依你这么说,你是不可能成为我一品堂的人了。”关海山面露失意之色,方语中也有几分失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已死心。忽而又闻他道:“沈如风,有道是‘识实物者为俊杰’。我看你还是识实物点好。”

    沈如风无言,似在思量着什么,半晌之后似想起了什么,方道:“这么说我是非要加入你们一品堂了?要不然你就不还我的那两个孩子是么?”

    关海山不言,他心中正是此意。

    “那好。”沈如风道:“其实要我加入你们一品堂可以。不过,我是有个条件的。”

    “什么条件,快说?”关海山切道:“只要你愿意加入一品堂,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百个千个条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望着关海山那副急切的模样,沈如风不由想笑。道:“我记得三十年前在九华山那一战,你好像是败在了我的手上。”

    “那又如何!当时我也只不过是一招之失,才弄全盘皆墨。”关海山闻言不悦,像是被人说出了一件痛事。而这件痛事又使他羞于提起。

    “我记得那一战之后,我是要你带着你的一品堂远离中原,且三十年间不得踏进中原一步。”沈如风道。

    “正是。而今为此已经整整三十年过去了。”关海山沉声道。

    “但我还记得,那战之后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说……”

    “对,当时我说过三十年之后只要我还活着就还要与你一决高低。”不待沈如风说完,关海山接语道。

    “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沈如风笑道。

    “怎不记得。卅年之约,正是我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其二,就是要规劝你入我一品堂。”关海山道。

    “那好。”沈如风道:“现在我就再次向你下战书。条件是如果你输了,你就把我的那两个孩子乖乖地还给我,再乖乖地给我滚回西夏去,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再踏进中原一步。”

    “你输了呢?”关海山不悦道。显然他对沈如的条件很不满意。

    “我想我输不了。”沈如风道。

    “如果,你输了呢?”关海山道。

    “如果,我真的输了。”沈如风道:“我就也乖乖地带着我的徒儿们随你入西夏,加入一品堂并听命于你,绝无二言。更不干涉你今后的一举一动。”

    关海山默然。其实这一切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许久之后,他道:“真要战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如风决绝道。

    “那好,今日算你狠,比心智我比不上你。你说,战地在何处。还在九华山么?”关海山道。

    “不。在黄山光明顶。”沈如风道。

    “好。三月之后,决战于光明顶时,再见。”关海山道。

    唉!!!城下之盟,终咎能反败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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