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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2】

    人的一生,就好像是一段段路程的衔接,不管走到哪儿,不管遇见了什么人,总归要有离别一天,要有挥手再见的时刻。即便是相随一辈的人,也要有一个先去天堂,所以,何必为这些势在必行的短暂离别而伤痛呢?何况,还有下一段路程要走。

    在得知艾华和凌宵牵手幸福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有他们的这一段路已经圆满结束。虽然没有看到他们互换戒指,但似乎也听到了他们在神圣的十字架下面所许下的不老誓言。并且,艾华又告诉我,韩星和楚欣已经在日本的京都举行了婚礼。我当即就给楚欣打了越洋电话,让她寄一本婚礼的光碟给我。

    自己就在细细品味朋友们的幸福之中安宁的度日。同时,为了摆脱不必要的困扰,也搬回了自己的家。因为自己清楚,遥远的距离能隔断一切的痴心、妄想,还有那些萌动的错觉,虽然天浩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他却驳回不了我一百个需要离开的理由。所以,现在的自己十足的像没有牵挂的随风自由来去的蒲公英。

    然而,自己有时也渺茫,下一段路要从何处开始,或者要与谁同行。不过这些问题会随时随地的消失在我对世事难料的参透之中。虽然我不是圣人,但作家梦林夕说得对,最大的智慧莫过于不要庸人自扰。

    裴文博始终是个自由的小伙子,差不多每周他都会来家里坐一会,让我观赏他那些快要横空出世的作品。也许是受了他的熏陶,渐渐的我也对服装设计染上了点兴趣。他会让我把他设计的每套衣服,赋上一首诗用来煽情,去吸引那些追求浪漫主义和唯美的人。

    后来他又告诉了我一件事,让我觉得这个男孩有的不只是才华。他对我说,他打算放弃了喜欢的女孩。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女孩现在的状态是睡着,如果哪一天女孩醒了,发现他并不是心中恋人,那时女孩会内疚,而他也会伤心难过,那又何必亲手制造这种悲剧呢?我听了,笑他是不是睡美人的故事看多了。他却告诉我,如果爱错,宁可不爱。

    听了裴文博那么洒脱的理论,我倒是觉得自己太做作了,因为在一些错综复杂的感觉和感动里,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逃兵。

    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文博打来电话。

    “在做什么?”他每次都这么问。

    “正要下班。”我每次也都这么答。

    “我就在楼下,没有约的话,陪我去机场吧。”他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叫人想拒绝都觉得对不起他似的。

    我拿着电话走到窗子前,看他在楼下招手。

    “嗯――”我正思考要不要去,他又说:“别犹豫了,我都这么大了,没有个即端庄漂亮又文雅贤淑的女人在身边怎么行?到时见到我哥,又得被他奚落一番。”

    “那你是让我给你撑门面去了?”

    “也不算,就是怕你晚上没饭吃,顺便请你吃顿大餐。”说完嘿嘿的笑。

    “那好吧,给你冒充女秘书都好几回了,我想我应该熟练了。”我无奈的语气。

    “NO,NO,NO,这次可不是再是女秘书,这回就是单纯的朋友。”

    “单纯的朋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诚实了。”我笑着问。

    “在我大哥面前,不诚实的话会吃苦头的。”他说。

    我听了,忍不住笑,还以为他是齐天大圣横空出世所向无敌呢?原来……

    “发现我的弱点了是吗?快下来吧。”他说完挂了电话。

    我直直的看着手机,耳边仍有文博的余音。其实,我明白文博每一次的用意,他是个善良的男孩,但往往善良的人最能洞察人的心肠肺腑。所以,在他面前,我不用刻意掩饰,也不用小心翼翼。

    到了楼下,正巧遇见天浩和几个部门经理迎面走来,边走还边说着什么。看样子是要开会。我知道在一起工作,和天浩碰面是免不掉的,那么,故意的躲避只能适得其反的露出更多的破绽。所以,莫不如坦然的应对一切,即便是表面的坦然也能平息那些莫名的带有扰乱性质的感觉和突发事件。

    直到出了那扇像魔屏一样的玻璃自动感应门,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文博坐在迈巴爀exelevo跑车里,看到我之后像绅士一样下车,打开车门。

    “又来为我驱赶孤独和寂寞了吗?”我开着玩笑。因为我清楚这段时间,文博总是会找很多不充足的理由来陪着我。我也从心里感激这位忠实善良的朋友。

    “你怎么会孤独和寂寞,你要干的事情太多了,我是有求于你。”

    我只笑不答,正要上车,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溦雨――”天浩紧锁眉头,那副英俊的面容就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冬雪,在灿灿阳光之下,还是带着孤寂的寒冷。

    “有――事吗?”我问。

    “要出去。”他不答则问。

    我轻轻的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注视了我一会,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酒店。

    我愣愣的看着电动门又开又关,好像只在一个瞬间,天浩就不见了。待我转回神来,才清楚的感觉到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不顺畅,脑袋里像飞进千万只蜜蜂,嗡嗡直响,我攥起拳头轻轻的拍砸胸口,长长的吸气呼气。

    “你怎么啦?”文博跑过来问。

    “没什么,好像低血糖了吧。”我被他搀扶着坐进车里。

    “先去医院吧。”他启动车子。

    “不用了,过一会就好了。”我说着歪头靠在座背上。

    文博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溦雨,据我观察,你好像是病了,很严重的病。”

    “不要开玩笑了,我好好的,怎么会病。”

    “真的,不骗你,你的病恐怕神医也束手无策。”他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

    我“哼哼”的笑着,“癌症吗?”

    “比癌症更可怕。”他严肃的表情好像我真得病了似的。

    “等着吧,等你尝受了这种病痛之苦的时候,你就相信我说得是真的了,或许,你已经尝试了这种痛苦,只是你还不愿意承认而已。”他又说。

    “你越来越神了,我应该叫你半仙吗?”我开玩笑。

    文博听了并不笑,说:“溦雨,你也知道,这种病近乎毒,且没有解药――你何苦为了成全别人而伤了自己呢?”

    我沉默了一会,想到了韩剧《小妇人》中的郑未得,那个为了爱而放弃爱的女孩。

    “文博,我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城市,回到父母那里。因为我相信,时间能医好我。我也相信,我在乎的人能够幸福。”面对着这个从骨子里透着智慧的男孩,隐瞒无异于是彻底的暴露,所以莫不如坦言相告。

    “真的能医好吗?”文博自言自语,又道:“也罢,人生的快意莫过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从现在开始,我们什么都不要想了,快乐的活着。”

    “是啊,快乐的活着。”我也附和着说,但从心里,我向天起誓,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还记得这个朋友。

    到了机场,文博让我在候机大厅等着,他接到哥哥再来找我。因为刚才确实有些不舒服,所以很愿意文博这样安排。

    坐在一处,静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相聚的,有别离的,有高兴欢呼的,有泪眼叮咛的,有毫不知事的孩童,有银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或是紧紧相拥,或是挥手告别……这让我想到,纵然离别苦,安能盼相期?但是,现实中又有几人因为离别之苦,就跟相爱的人永不见面呢?……

    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一个人注视着。随着感觉的方向望去,果真有一个长像似吴秀波一样的男人矗立在那儿,似乎他发现了我看见了他,所以很快佯装的看向别处。我想,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嗨,哥,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啊。”文博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正当我猜想谁是他哥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那个像吴秀波一样的男人面前,用力的抱住那个男人。

    “我的一个朋友也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说着文博一只手搭在哥哥的肩上搂着他的哥哥,一只手拖着哥哥的行李箱。

    “溦雨,这就是我哥,帅吧。”文博像个孩子似的。

    “哥,这就是我的朋友,夏溦雨。”他的哥哥听了,却直直的看着我,好像是对于我是不是夏溦雨持怀疑的态度。

    “嗨,哥,怎么啦?”文博推了哥哥一下。哥哥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起,长得太像一个人了。”

    “你好,我是文博的朋友,夏溦雨。”说着我伸出手去。

    他的哥哥谦逊的握着我的手,“你好,斐文尧,文博和文渊的哥哥。”

    “好啦,你们也认识了。哥,我已经帮你订了酒店,我先送你去休息一会吧。”文博依旧兴高采烈的样子。看来他的这位哥哥应该是他的自豪。

    “不用了,这边的分公司已经安排好一切了。午餐的时间你们过来接我就好了。”正说着,三个穿着雅库杰尼亚西装的男人走过来,恭敬的叫了一声,“斐总。”而我真切的听到他说“你们。”

    “那好吧,随便你,不论怎样,你得请我们吃法国大餐。”文博撒娇。

    裴文尧只笑笑,拍了拍文博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对我说,“那――夏小姐,我们一会见。”

    “再见。”我轻轻点头道。

    目送着斐文尧走远了,文博自言自语道:“我的这个哥哥,后面穷追不舍的女孩都快组成一个军队了,他就是神不动心也不动,真是奇了怪了。”

    我听了笑而不语,望了望那个背影也酷似吴秀波一样的男人。其实我崇拜这样的男人,从个人感觉上讲,这样的男人被我归为“冷杀手”的行列。长了一副让任何一个女人见了都着迷的冷面孔,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狠劲,笑起来都附带着智慧和冷静,话语中放射着首领的威仪,他们从不糊涂一件事,别人对他们又敬又怕,难以接近;但是,他们也不是上帝创造的全能人,就如作家梦林夕说过,坚硬的外壳里面往往是一汪弱水。只是即便心中深蓄着一汪弱水,只要他们认准,那么,他们也能做到一辈子滴水不漏。

    “怎么样,我的这个哥哥很特别吧!”文博笑吟吟的说。

    “当然,你们都是很特别的人。”我发自内心欣赏他们兄妹三人。

    “你这句不经意的话,又提高了我40%的自信度。”文博开玩笑。

    “是吗?”我装出怀疑的态度。

    文博双手握拳打成叉状,重重的点头说:“绝对是!”

    离开机场后,文博就央求着我与他一起去那家预定的法国饭店,准备先安排好一切,然后给哥哥打电话。我拗不过他,只好应允,但从心里总觉得这般贸然的去参加兄弟两人的聚会,有些不妥。

    直到裴文尧到来,我更加局促不安,竟然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脑袋真是坏到了极点。再说这些法国菜真得提不起我的胃口。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下去的,甚至吃了什么也不清楚。然后,最让我不走运的是,一个电话让文博没了影,后来接到他的电话才晓得他已经回了“百鸟朝凤”,因为他哥们的地盘有人闹事,都被带进了公安局。他还说,办完事马上来接我回去,不用担心。我从心里高喊:“天哪!这是哪般跟哪般?”

    不过,文博就是自由的人,来了就来了,去了就去了,通过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已经很清楚并且有些习惯了。只是今天这种场合,确实让我措手不及。

    “我可以请你到楼下喝杯茶吗?”裴文尧突然问,微微的笑着。

    “啊?哦,我――我――”

    “文博不来的话,我会准时送你去上班。”他又说。

    “这,我――”

    “那我们,就走吧!”说完他站起身,我也木偶一般的跟着站起身。他却绕到我的身后轻轻的向后挪了一下椅子,轻声道:“走吧!”

    “谢谢。”我迅速的抽出身子走向门口。心里却想,这个男人,似乎就是上帝特意按着女人的意愿和要求创造的。俊逸的外表,明朗的面容,说话时温和的语气,细腻文雅的动作,一切都超乎想象中的完美;但是,不知为什么,每当与他的眼神相碰撞的时候,总会心不由已的感到畏惧,甚至让人清晰的感觉到不容推脱和置否他的任何一个决定,或者一句话、一个眼神。此刻,最容易联想到他的名字了,好像除了“尧”这个字,再无其他可与之相匹配。

    下楼的时候,他与我并肩走着。经过楼梯拐角处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小心”之后,便将右手轻轻的搭在我的右肩上,使我被半环在他的胳膊内。

    顿时心里一阵恐慌,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我只好努力的保持镇静。不然的话,那些有素质有身份的人会认为我是个疯子。所以我安慰自己,或许这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习惯,绅士的习惯,那么我亦不便大惊小怪。

    忽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俊秀的服务生。

    “你好,裴先生,这边请。”

    我们跟着服务生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旁边有一个人造水池,池中立了一块长椭形石头,石头上刻着行楷“清心”二字。不远处正有一个女孩弹着“云水禅心”这首曲子,曲子里的流水声和池中的水声相融相交、亦真亦幻。

    此时此刻,好像那缕清汪汪的水真得冲到了心里,冲去了烦乱,冲去了恐惧。剩下的是一片安静与清凉。

    “这儿,很清静。”我不由的说。

    裴文尧听了只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今天真的有些冒昧,本不该打扰你们兄弟相聚,但是――”。此刻,才觉这次决定是自己最错误的一次。

    “没关系,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你,总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我听了笑了笑,“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这有什么呢?这是良家女孩所反应出来的正常表现。”他开玩笑。

    对于一个极度陌生的人,最大的难处就是与之聊天,因为知已知彼才能聊得愉快。这般陌生,难得会有共同的语言。那么,自然而然沉默的时候就显多了。

    “溦雨――”

    听他突然叫自己的名字,不免得很意外。因为第一次见面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记住对方的名字,更不会去掉姓氏,真呼其名,这是很亲密的朋友之间的称呼。

    “阿,哦?”我略显惊讶。

    “你――?”

    见他有些迟疑,我问:“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他又打趣道:“此刻起,我相信命运。”

    “啊?”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有一天,你也会相信。”他又说。

    “什么。”我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想必现在的我在他面前,就像个无知的法利赛人吧。

    “好了,时间到了,我送你去上班吧。”他说着打电话给司机。

    我急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继续打他的电话,“把车开过来。”

    等司机来了,他却对司机说,“这里的茶很好。”司机便恭敬的将车钥匙递到他手里。

    当他对我说了一句“我们可以走了!”时,我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只傻乎乎的跟着他走。

    坐在车里一直思考,我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讪讪问:“你的司机,也爱喝茶吗?”

    他听了嗤嗤的笑,一副有意控制的表情,“对,他也爱喝。”

    我舒了一口气,“你和任何人相处时都亲得像兄弟姐妹吗?”

    “当然不是。”他肯定的语气。

    “那为什么,为了司机品茶,你来开车呢?”我不解。

    他又一副想笑的样子,却极力控制着。“不是他想喝茶,是我想开车,所以,为了我能开车,他必须去喝茶,就算,他不想喝。”

    我听了什么都不说了。我当然不能怪他开了这么重的玩笑,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被这个逸群绝伦的男人客气的愚弄了一次。

    直到下了车象征性地说“再见”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他的手掌里。但是,为了让他知道,不是谁都喜欢他的这种冷式幽默和怪异的风度,我坚决的笑着对他说,“裴总――谢谢送我回来。可是我,不相信命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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