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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1】

    ……

    揭去你脸上的坚强

    把你的冰冷捧在手心里

    让你感觉

    我对你爱的温度

    梦林夕的这首诗,让我明白和相信,真爱一个人,即便有再大的艰难险阻,也应该坚持争取一次去爱或被爱的机会。

    我跟天浩说的那句“我会帮助艾华找到凌宵的”,并不是与天浩致气的空话。而是,我觉得艾华和凌宵之间的结局不应该是这种悲惨的分离,即便分离,也不该是女孩一个人含泪而去。所以,我有必要去见一见凌宵。

    到了凌宵的住处才知道她已经搬到画廊去住了,房子租给了一个老婆婆和读大学的孙子。

    又展转来到画廊,一楼没见到凌宵,想必她一定在二楼,所以我便跟着那些想买画的人一同去了二楼。

    到了二楼就有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微笑着迎面而来,并发出甜美的声音问候买画的人。“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走在前面的一位身躯臃肿但面容慈善的老头说,“谢谢,我们先看一看。”

    “好的,如要有需要,请随时叫我。”小姑娘微笑着说,然后向老头点头弯腰三十度施礼后退去。

    凌宵并没有看到我来,因为她正在给客人讲解一幅画,在我的印象里,那幅画应该是仿真梵高最后一幅自画像。背景使用灰蓝色的连续曲线,产生如旋涡般的效果,画中梵高身着与背景色调一致的服装,木然的神情与变动的背景形成鲜明对比。而他的眼神,就如安东尼?阿得所说的,“能把一个人穿透”一般。这个时候,我不便打扰她,所以就随便看着那些我不懂但很好看的画。

    突然一幅《想》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它的署名是李凌云。画中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裸身的坐在云里,淡淡的红云绕过她美丽冰洁的身体,成为了最适合她的仙羽霓裳。只是她的眉宇稍皱,迫使那张灵秀的面容无故增添了一种忧郁。也正是这种忧郁吸引着我,不断的幻想着它到底是如何在李凌云的笔下成形的。

    “这幅画是你的,我为你保存了它。”凌宵突然站在身后说,“已经有人出价20万了。”

    我惊愕的转过身,“我的?出价20万?”

    “我知道你会来。还有另一幅,那是艾华曾经送给你的,但是我想,你应该没有看过。”凌宵说着又指了指挨着《想》的另一幅名字叫作《吻》的画。

    听凌宵这样说,我才想起来,凌云和艾华确实送过我两幅画,但是那两幅画已经被我放在凌云的墓地了。

    “但是,我已经把这两幅画――”我不明白。

    “我知道,当时如此伤心的你如何会带走这两幅画呢!在你提出想要去看凌云的时候,我就知道也许你会把画放在那里,所以――”凌宵没再说下去。

    我笑了,轻轻的推了推她,“真看不出来,你有这样的心计,还以为你是个天真无邪的丫头呢。”

    凌宵也笑了,“是啊,只有在你眼里,我还是天真无邪的。”说完一脸的惆怅若失,但只几秒钟又转化为平静。

    “来,这边坐吧。”凌宵又叫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沏了两杯玫瑰花茶,干干的叶瓣在水的作用下慢慢张开,像是一种羞涩的开放。

    曾经听朋友说过,玫瑰的心理疗效可平抚情绪,特别是沮丧的、哀伤、忌妒和憎恶的时候,还可以提振心情,舒缓神经紧张和压力。看来,它显然是极女性化的精油,能使女人对自我产生积极正面的感受。

    我和凌宵面对面的坐下,玻璃茶几上放着一束萱萼,我知道这种花还有一个名字叫作“忘忧草”。

    “不管怎样,谢谢你替我保存了它们,才使我不会在某天的某个时刻而后悔当时冲动的遗失。”我说。

    “谢什么啊!”凌宵轻轻的嘬了一口茶,“溦雨,知道在什么时候,我放下了所谓的爱吗?”

    听着叫自己的名字,突然觉得她成熟了不少,“溦雨姐”这三个字,着实压抑了我很长时间。因为圣经上说着,行事为人当与身份相称,而如今,“溦雨姐”这个身份终于到期了。

    “什么时候?”我好奇的问。

    “在你跟那个贪色的肥佬说那句‘我是她姐’的时候,当然了,你后面的举动更让我觉得,其实‘爱情’也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有一个真正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做的人。而你对于我,就是这种人。所以,这辈子,我还奢望什么呢?老天把你指派给我,就是来唤醒我错误的痴迷吧!”

    听着她的话,我便知道,她的离开,不是因为伤心和绝望,而是因为风雨过后的宁静和释然。我为她高兴。

    “我也是为了自己啊!”我由衷的说,“因为我不想看着艾华难过。”

    “但你救了我是事实,无论你出于哪种目的。”她平静的强调。

    “那好,就算这样,你就要把艾华退给我作为报答吗?”我反问。

    “不是退给你,是还给你,本来,本来就是我趁人之危夺过来的。”她刻意的控制着些许激动的情绪。

    “你错了,凌宵,失去艾华的时候我是很痛苦,但是现在,我发现,我已经不爱他了。虽然现在也在担心着他,但我清楚那不是爱,而是更近乎于一种对哥哥的情感,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就像别人说的,在时间的磨砺下,爱情转化成亲情了吧!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情份比以前还要坚固。”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你不爱他了,难道你想骗自己吗?你们之间的故事,我最清楚明了,那些事情不是时间能磨灭的,也不是世俗能掩埋的,更不是想不爱就能不爱的。溦雨,不要再骗自己了,那样会很苦。”凌宵似乎在可怜我。但我仍旧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番“梦话”是正确的。

    “凌宵,知道现在我睡不着的时候,想的是谁吗?”我惊讶于自己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

    “是谁?”凌宵似乎也有些诧异。

    “每当夜深人静我睡不着的时候,每当我工作乏累愣神的时候,每当我踏上林荫小路上的时候,每当我去餐厅用餐的时候,我想的人是――天浩。”我竟然感觉不出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但我确实听见说这话的人正是自己。

    “天浩――?”凌宵的脸上表现出天大的疑惑。

    我笑了笑,为了自己可笑的、幼稚的思维和言语。

    “是啊,竟然是天浩,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我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以前,总觉得天浩是我的死对头,只要有他在的时候,我就不会好过;可是,随着时间带来和带走的一些事情的发生,渐渐的我发觉,自己竟然不时的去回忆那些关于天浩的事情。说来也奇怪,天浩的一些举动,让我莫名的感觉熟悉,却又记不起在哪里有过。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此时的凌宵,脸上已经挂满了惊诧,然后轻轻的摇头叹息,说:“怎么会这样,那你――”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心里清楚,如果长此以往,这将是一次更加痛苦的旅程,因为天浩已经有了他的坏丫头。”说完这句话我又笑了,好像在在宽慰自己,“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痛苦的机会了,因为我打算离开,在看到你和艾结结婚之后,我就离开,因为我知道自己再也痛不起,甚至爱不起了。”

    此时,凌宵的眼睛里又有了更大的惊诧,并附带着惊谎。但是他的眼神却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向着外面的,当我有意识的顺着她的眼神转过身子时,艾华已经站在门口。

    “艾,艾华,你怎么来了。”此时的我,喉咙里就像卡了一块青杏,又干又涩。

    “我是来看看凌宵,本来没想打扰你们,但是――还是――还是打扰了,对不起。”艾华说着进来,一副极其尴尬的表情。

    “艾华,你坐,我――去泡杯茶”。凌宵借故走开。

    艾华绕到我的左边坐下来。看来,他依然保持着他的习惯。或许他也不曾忘记所说过的话,他说,如果有一天,别人和他争夺我的时候,他会用右手来保护我,用左手和那个人拼命。当时的我就想,除非这个男人放弃我,不然的话,我会把生命拴在他的生命上。

    “恢复的还好吧!”他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的佯装望着别处。

    我点点头,“还好,有天浩照顾,想不快点好都不行。”我故意在艾华面前提到天浩,因为我知道艾华应该是听到了我和凌宵的对话。既然这样,我就应该当即立断艾华在我身上的任何牵念、自责和左右为难的心,也好让他毫无疑虑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是吗?”艾华无奈的笑笑,又不放心的说:“溦雨,不要总去成全别人,要知道,你幸福了,我才安心。不然,你愿意让我心神不宁的过一辈子吗?”说完又笑了,好像缓释一下这句话带给我的压力。

    望着他凝重的眼神,我知道他的心没有变,但是,我还是不能安然的面对艾华那份沉重的爱,毕竟在他“忘记”到“想起”的这段日子里不是空白的一页页,也正是这段日子,我们的经历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不光是艾华,还有我。如果说我们之间有了背叛,那么只能定义为失忆之时的背叛和绝望之际的背叛,难道这也算为真正的背叛吗?我和艾华都明白,这不算,但我们却因为这些事情,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日子。

    “放心吧,我会幸福的。”我微笑着用一种坚毅的语气,像许诺一般。

    这时候,凌宵端着一杯绿茶走过来,把茶放在艾华面前后与我对面坐下。原来她也知道,艾华最喜欢的是绿茶。

    “我该走了,凌宵,把那两幅画给我带上吧。”我说着站起身。

    凌宵答应着就去包装那两幅画。

    “不再,不再坐会吗?”艾华站起身,一脸的犹豫。

    “再过一会,天浩就要打电话了。”我故意轻松的说。

    “是吗!那,我,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仍然微笑着。

    这时,凌宵拎着包装好的画走过来,“好了,溦雨,我送你到楼下吧。”又对艾华说,“你不下去吗?”

    “我,不去了。得有人帮你接待顾客啊!”艾华说话间看了我几眼,那眼神就像是韩剧《小妇人》中郑惠德跟着郝俊走时而望向善宇的眼神。不同的是,我不是惠德,更没有郝俊而已。

    凌宵将我送到楼下,打了一辆的士,在上车的时候,我抬头望去,因为我知道同样有一个人在望着我。

    挥手告别的时候,艾华只挥手三次,因为我曾经给他讲过《闪三下,我爱你》的那个故事。

    看着转身离开的那个默然的背影,我知道,爱已终结,彻底的终结,以至今生今世的终结。

    既然决择,就该坦然离去,所以,我没有理由后悔,走的时候也不应该有一滴眼泪和一丝伤心。想着,我便上了车,在关上车门的一刹那,凌宵却突然急切的拍打着车窗。

    我摇下车窗,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凌宵就说,“溦雨,如果单纯是为了我,请不要走。”

    我听了,微微的笑了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可是――”凌宵还要说什么。

    “没有什么可是。”我紧握凌宵的手,“凌宵,相信我,给艾华时间,等他的心回来,你会幸福,他也会幸福。”

    凌宵不再说什么,眼睛里充满了晶莹,紧闭着的嘴角缓缓上扬,在露出微笑的那一刻,泪珠从脸上滚落。

    我摇上车窗,对司机师傅说了一声“走吧。”车子便像鱼儿游进大海一样,甩着尾巴跃入车流之中。

    在倒车镜中,女孩的影像越来越小,像孤儿一样在风中独自颤栗。

    此刻,我想起了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然而我却希望,今天给她的,不是一根火柴,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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