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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何九的秘密(一)

    钟净予一个人呆坐了好一会,忽然道:“我还是不相信何九会做答应周鼎做这事,你呢?”    郁林没有想到她如此突然开口问自己,迟疑片刻说:“看何少爷一贯的为人处事,应该……应该是不会的吧。”    钟净予对他笑了笑,说:“你心中还是对此事存有怀疑的,对吗?”    郁林头微低,轻声回道:“是。”    “唉,你都尚且对此事有些怀疑,可阿离却是一口咬定了何九会如此做,难道何九与你的交情好过同阿离的吗?”郁林摇了摇头,钟净予又接着说:“当然我也知道不是,反而正因为他们的交情特别的好,所以阿离才会更容易相信。”    钟净予看见郁林的迷茫不解,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解释,毕竟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单靠聪明就能够明白,也不是别人解释了就能清楚的。    她当然更看出钟离的盲目,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用情很深时就会变得很盲目,会变得连平日里一般的判断力都没有。尤其当自己关心的这个人有了些变化,会立刻患得患失起来,并且忍不住就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过了很久,钟离又走了进来,眼眶却好像有些红红的,钟净予抬眼看看他,笑笑说:“何九既然要当官发财了,定是要请我们吃饭的。”    钟离立刻沉下了脸,“他升官发财与我有什么关系!”他又说,“我现在去繁城办刚才没有办的事去。”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天一会儿就黑了,何九应该也快回来了,你何不就等他一等呢。”    “我为什么要等他回来?”钟离停住脚步,冷声道。    钟净予软声说:“那就算为了我,行不行?”钟离一手抓住门框,低下头,就站在门口没有再迈步。    深秋,风瑟瑟吹着,寒冷刺骨。钟离却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冷,站在那里呆了很久……    何九果然不久后便回来了。    钟离第一个看见他,他的脸在落日下发着光,而且还大包小包的带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钟离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他实在不明白何九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他一直是个很随便的人,有好吃好喝他就猛吃,没有也无所谓。有好衣服穿,他就穿着;没有好衣服穿,他就穿破的。他一向很不在乎这些的。    何九看见了钟离,原本微扬的嘴角此时扬得更加高了。他笑得很随便,一向很少看见他板着脸的时候,他细长的眼睛有时会笑得眯起来,那笑看上去有些可恨却也绝对看不出有一丝半点的恶意。其实无论他怎样笑,样子绝不难看,甚至可以说实在是很讨人喜欢的。    “快来!今天我可带了不少好东西的回来,这可都是繁城最有名的各家老字号出品的麻油鸡、烧鹅、胭脂……”何九一脚跨进屋里就对着所有人的嚷嚷起来。    “有这些东西,你都可以开个杂货铺了。”钟净予调侃着说道。    何九笑眯眯地点点头,“你这主意不错,只是有一个麻烦……”    “什么?”    何九大笑道:“就算我开得了这个杂货铺……”这句话没有说完,一个信封从他怀里掉了出来,一封信是掉而不是飘落在地上,就说明这信很沉,而这封信果然看上去鼓鼓的,应该是有厚厚一叠纸在里面。    信封上亮灿灿的烫金大字“庆元侯”异常醒目,这“庆元侯”便是周扒皮的封号了。此人唯恐天下不知,尤其到处招摇自己的身份,所以一概日常之物都会有“庆元侯”的标记。    钟离他们只希望自己没有看见,可他们三个却都看得很清楚,如此显眼的大字又怎会看不清呢?    钟净予看着眼前化作石像的两个人,突然打了个呵欠,喃喃道:“今天忙了一天,我现在困死了就想立马躺到床上去。”她说完就起身走了,从何九的面前走过时,好像既没有看见那个信封,也没有看见何九这人。郁林愣了一下,然后也好像这一切都不存在似的,也默默垂首跟着钟净予走了出去,    只有钟离还站在原地,站着发怔。很久,何九才慢慢地从地上捡起那封信,慢慢地伸直了身子,他的背好像僵硬地无法挺直一样。    天已经完全黑了,今日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整个东篱园只剩下廊下的零星的灯笼散发着微软的光亮,而那烫金大字此时却亮得有些刺眼。何九低着头,喃喃地说:“奇怪,为什么金子无论在多暗的地方,看来都会发亮呢?”    “也许这就是金子的好处,否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将金子看得比朋友还重?”钟离清冷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萧索。    何九又愣了半天,抬头看了看他,说:“你怎么还不走?”    “我在等……等着听你说……”    何九突然大声起来,“说什么?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钟离凝视着他很久很久,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离开了。钟离出了东篱园,看见钟净予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向他伸出了一只手,钟离慢慢地走过去,紧紧地握住那只娇小又干燥粗糙的手,久久不语。    “我还是想说何九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有他的原因。”钟净予轻声说道。    又是很久,“我问过他了,可他没有解释,什么都没有说。”清冷的声音参杂点鼻音,秋夜寒凉,原是很容易感冒的。    “不能告诉你也许只是因为这是他的秘密。”    轻叹声响起,“他还口口声声说把我当朋友,谁知道……”    “秘密需要告诉朋友吗?”钟净予突然打断他。    钟离想了想说:“那要看是什么秘密了。”    “第二个人知道这秘密,那就不能算是秘密了。”钟净予语速十分缓慢,像是一字字吐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有,你呢?你难道没有?”    钟离缓慢地点了点头,是的,他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他也不想拿出来分享的秘密。    他明白了钟净予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秘密。    每个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这是他的自由。    钟离走出去的时候,何九依旧低着头,并没有看他。他动也不动,一直就这么站着,东篱园越发冷清了,寒意从何九的脚底直直地钻入了心中,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手中闪过一丝亮光拉回了他神游已久的心智。    他呆呆地盯着手里紧紧拽着的那封沉甸甸的信,“啪”,“啪”一粒粒水珠滴在烫金大字上。何九忽然跪了下去,双手抱头埋在腿上,是的,他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是他从小就熟记的话,可他终究还是哭了起来,他只是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因为他不愿别人听到他的哭声。    这是他的秘密,也是他一生最大的苦痛。没有人知道这秘密给他带来的痛苦有多么强烈,多么刺骨,因为他从来没有让人为他分担这份痛苦。    这份记忆虽然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却历久弥新,每次想起,就如在原来的伤痕上又划上一刀,随着时间这伤痕却越来越深,也越埋越深。他知道自己将终生背负着这痛苦,至死都无法解脱。    刚才他并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原谅他,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他自己。那些人原本是他宁死也不愿失去的朋友,也许世上有一种真正的痛苦,那就是不能向别人说的痛苦。    “我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何九咬紧牙,站立起来,他已经准备好再次去独自承受外面冷酷无情的世界,他看重朋友重于自己的性命,可他却也是在朋友面前也不肯解释,不肯告饶的,“总有一天,你们原谅我,我们还是朋友,可现在……”他心中不断地重复这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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