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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此时相望不相闻(一)

    人参王顾名思义便是人参之王,较寻常的人参更加滋补:除了能通血脉、补中益气外,还能驻颜养容,更有解百毒、增进功力之效果,功效之大足可媲美千年灵芝。今年正巧就遇人参王届满百年时刻,人参王已在中元节这天出土在了长白山主峰白头山,许多江湖人氏闻讯而来,只是近十天过去了,仍未有人寻获。

    长白山上药材丰富,但神医夫妇指定要我们寻找人参王。胜雪被扣押,两大护法都埋怨到了我头上,但为了胜雪的安全,第二天一早,我们便齐心协力地上山去找人参王。

    上长白山的路呈“之”字型,而且拐弯很急,人称:胳膊肘弯,一直是上坡,感觉像是在向天上行进。仰望长白山,其险峰峡谷壁立千仞,峭壁悬崖触目惊心,主峰高耸入云,时隐时现,神秘莫测。身临其境,无不教人惊异万千。人参就长在密林深处,我、吟风、魑魅、魍魉各带三、四个教徒分作四队上山寻药。一路上,我都带着大白蛇上路,祸是它闯的,自然要它来寻药,不然,我只能把它交给神医夫妇了,这蛇吃了这么多补品,应该全身都是宝。

    “大笨蛇,我让你找人参王,不是要你找山灵芝!”我瞪着大蛇大骂。这蛇还真是对灵芝情有独钟,当年我就是因为灵芝才跟它结的缘。我们几人已经在山上找了两天,这蛇一直带我们在崖边找灵芝,已经采了一箩筐的灵芝了。我欲哭无泪地说:“你还是自由活动吧。如果你跟我走散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留在这山里吧!我觉得你挺适应这地方的。”我将一箩筐的灵芝交给一个教徒,吩咐道:“十一鬼,你把这些药材交给神医夫妇,再向他们讨教一下有没有寻找人参王的捷径。”

    “是。”十一鬼应声而去。

    我弃了蛇,带着四个教徒继续进密林寻找人参王。入秋后的长白山多雾,采人参王的最佳时间在夜里,在月光的照射下,人参王会有闪亮的光彩,还有扑鼻的人参香气。现在已是七月下旬,月光越来越弱,寻找人参王更加困难。我望着大山,看着身边陌生的登山客,不由怀疑:真有人参王吗?这么多江湖人氏都在寻找,我们能成功找到吗?

    “公子,山路凶险,您还是在山下等消息吧。”

    “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这些个吃干饭的家伙真是太没用了。”一个紫衫少年坐在一块山石上痛骂手下。

    “公子,我们的人在昨晚发现有光亮出现在这一带,还闻到了人参味,相信那人参王就在这附近。今晚一定能采到它!”

    “要死啊!说话小声点!”海在元一巴掌打在手下人的脑门上。

    “哈哈哈哈。没想到潋滟山庄的少主竟亲自来了。”一个大胡子带着一干手下出现。

    青龙帮:武林中迅速崛起的帮会,以野心勃勃的潋滟山庄庄主海震东为帮主。群龙帮集拢武林败类,暗通朝中大臣,专与维持武林正义数十年的“武林盟主”作对,企图取而代之。

    海在元皮笑肉不笑地说:“呦,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鲸鲨帮的二当家!可惜这人参王我誓在必得!”

    “好啊!那就手底下见真章。看谁先找到人参王。”

    武林大会将至,江湖人氏都想服用人参王来提升体质,好在武林大会上技压群雄。

    “这人参王我要定了,你们要是识趣就快滚!”一个娇嫩丰盈的高挑女子出现,声音如娇莺初啭,似微风振箫。她身后跟了两个持剑婢女,她们是百花谷的女弟子。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们身上散出,让人闻之痴迷。

    百花谷:位于百花山中,由百花仙婆创建,现任谷主是喜由夫人(飞错喜)。喜由夫人年轻时貌美聪慧,因情感偏激、性情阴鸷而自毁容颜,后遇异人传授一身武功和阴柔媚术。谷中女子分品级而冠以花名,有一品十二仙子、二品十二姑娘、三品十二花奴,及许多花婢花妈等等。所有女子衣服的左前胸皆绣有与自己花名相符的花卉,极易辨认。百花谷禁止外界男子入内,亦严禁谷中女子与外界男子交往,违者处死。但由喜由夫人接管百花谷后,强行掳掠年轻女子,收下那些红颜薄命又憎恨男人的女子,教她们武艺、媚术。并在谷中的藏花阁里收进许多貌美男人作为花客,且谷中女子频繁出现于江湖,以期达到统治男人,统治武林的目的。

    “小娘们还是回家绣花吧!大爷的刀可不懂怜香惜玉。”大胡子京雷戏说。

    “简直就是找死。”小弃状似自言自语道,“不过我不介意多个人帮我寻找人参王。记住,人参王是我的。”她说完便带着婢女碎步离去。

    我叼着狗尾巴草躺在树枝上闭目养神,正好碰上这一幕。既然他们说人参王在这一带,我便向天空点燃信号弹,准备把人都召来这儿。

    “咻”一声,一支飞镖射向我,我用身体一挡,飞镖打在我的软卫甲上又掉到地上。我吐了嘴上的草,跳下树杈,侧目看向飞镖射来的方向,那里有十个侍卫护着一男一女,当中一人竟是凌皇后的儿子——五皇子玉颜无离,那女子应该就是他的亲妹妹纯莼公主。纯莼公主的夫婿常健也在场。我不喜欢凌皇后,自然对她的一双儿女也没好感,懒得问他们为什么射我飞镖,伸个懒腰继续寻找人参王。

    “主子,这小姑娘一身邪气,不像正道中人,刚才见她放射信号弹,应该是在召集同伴。如今山头上的人越来越多,请两位主子注意安全。”侍卫长禀报。

    玉颜无离不以为然地瞥嘴:“尽快给本王找到东西。”凌皇后腹中长了个硬块,御医束手无策,他们来向神医夫妇求医,但根本进不了神医谷,金子神医钱多多,他开出的条件就是用人参王交换。而玉颜无离在得知人参王的事后,便寻来了,他想得到人参王后自己使用,这么难得的珍贵药材怎可便宜他人。

    我的听力很好,他们的话落到了我耳中。只因我在树上放信号弹就被飞镖射,还说我“一身邪气”!我不悦地回头瞄了他们一眼。说人坏话也该让当事人走远了再说,或者是根本不把我放眼里。

    现在已经傍晚,魍魉他们最先跟我回合。这片山头上少说也有百来号人,但已找了许久,一直没有人参王的踪迹。我靠在一块巨石上休息,心想:那人参王总不可能钻到石头缝里去吧。潋滟山庄的一名手下跃上我身后的巨石,双脚从我头顶跨过,他站上巨石后惊叹一声,并跃到巨石后方,再次出来时,手上竟握着连根带叶的整株人参王,兴奋地冲主子喊:“我找到了!”人参王就在巨石后方的古树旁,树和石头正好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怪不得连日来闻见其香难觅其踪。

    一道影子飞快地跃到他身旁,夺了他手中的人参王,并把他一拳打趴,夺参之人正是鲸鲨帮的二当家京雷。武林大会将至,许多武林人氏都想得到人参王,以提升功力,好在大会上技压群雄。而且人参王有诸多功效,谁人不想得到。

    这人脑子有病啊!挖到人参王竟然大声炫耀,这不成了众矢之的。我同情地看向倒在身旁的笨蛋。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京雷身上,一窝蜂地向他而去,近的已经跟京雷打得火热,远的正在相互撕杀。

    “哈哈哈哈……”我站在一边嘲笑这些人。

    “你真奇怪,看到这么混乱的场面竟然还笑得这么开心。”魍魉带人站到我身边。

    “你们怎么还不去争夺人参王?”我问。

    “你不是一样没出手。而且跟我们一样等着坐收渔人之力的还有前面那几个百花谷的女弟子。”

    顺着魍魉所指,不远处站了五个女子,站在当中的小弃也在观望我们这边。这几个女子怎么看都像是来勾引男人的,身材不但曼妙,身上的幽香更让人产生遐想。此时,吟风和魑魅他们都赶来了。百花谷的女弟子似乎是顾忌到幽冥教的人存在,深深地望我们一眼,眼中似有不甘,低语一阵后,竟突然掉头离开了。我说:“吟风和魑魅姑姑他们都来了,我们动手吧,我看这里的人都不是大护法的对手。”我跃上靠近争夺人参王现场的树枝,大喊:“来啊!夺下人参王!早些完工,好下山吃夜宵。”

    魍魉与五皇子的侍卫头领同时逼向一个小人物抢夺人参王,吟风和魑魅对付其他靠近战斗圈的人。幽冥教的杀人手法不容小觑,招式都狠、快、绝,鲜血染红大地,战斗圈很快缩小。

    其中一个江湖人一呼:“他们是幽冥的人,两大护法都在!”不少人闻言都惊恐地退出战斗圈。

    “哼!我就是死也要抱着人参王!”抢到人参王的小人物竟忍着浑身的伤跳下山崖。

    “拦住他!”有人大喊。

    一抹白影掠过山崖,从跳崖的伤员手中夺过人参王,并施展轻功踏着崖壁而去。人群里会轻功的都追了出去,我也不落人后,紧追白衣人而去。我看这白衣人的身影很像野天麒。我一直追到黑风口,这里风力很大,今晚是个月黑天,天黑后就起了雾,视线很差,不一会儿便在这里与人走散,前路和归路无法分辨。“啊!”一阵大风吹来,把我吹离地面,一记石子打中我胸前麻穴,我失了知觉,顺风刮去。

    清晨,一阵鸟鸣声吵醒了我,耳边还有滴水的声音,我在山洞里坐起身,身上披着一件银色披风,怀里有一硬物,摸出一看竟是人参王,身边却空无一人。“我不是在做梦吧!”我起身活动酸痛的筋骨,在地上躺了一夜,浑身不舒服。我抱着披风走出狭窄的山洞,初升的太阳照在我身上,外面的地面十分潮湿,应该是昨晚下过雨,向前走了几步,印入眼帘的是镜子般的大湖,这是长白山的天池。这里由于高度较高,气候多变,它有长达10个月的冬季,湖水冻结的时间达6个月之久。当风力达5级时,池中浪高可达1米以上。如同任性的少女发怒,平静的湖面霎时狂风呼啸,砂石飞腾,甚至暴雨倾盆,冰雪骤落。绰约多姿的奇峰危崖统统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这雾霭风雨,瞬息万变,虚无缥缈的白山风云,塑造了长白山天池的独特个性。

    我一直知道长白山是个好地方,清晨的天池拢了一层薄雾,波光潋滟水清奇,令我不由地感叹:“哇啊!好美啊!简直是人间仙境!以后老了,我一定来这里隐居!”

    “呵呵。”一声轻笑从侧面传来。

    阳光照在坐于石地上的白衣男子身上,我有些无法确定他是野天麒还是野天麟,直接问:“你怎么在这?哦,昨晚抢到人参王的就是你。谢谢你把它给我!走啊,一起回神医谷。”

    “呵,我不去神医谷。来。”他向我招手,“看完日出再走。”

    “太阳不是已经升起了嘛。”我走近几步,看清了他的脸色,看他容光焕发,完全没有野天麒的文弱,即使是一模一样的打扮和面容,他脸上的那种傲慢表情不是什么人都能模仿的,我脸色暗了几许,假笑着问:“天麟葛格,泥咋来嘞?”然后面无表情地坐到离他一米远处。

    他没说话,而是拿出一块黄色丝帕擦着脸上还没渗出来的汗。这样子又有点向野天麒。我上下打量了下他,有些迷糊了,便专心看日出。“你很奇怪。”他突然说,“平常女子看到我们兄弟都会心花怒放,真不知你的面无表情和无动于衷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有问题吗?反正有这么多女孩喜欢你们了,就留一个我去喜欢别人吧。”

    “这也算是原因?”

    “也不全是。只是觉得你们兄弟不是我能掌握的人。人贵在有自知。我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信奉的爱情是:一对一,忠贞不二,一次不忠,百次勿用。而且,只有我甩人的份,别人不许先甩我,否则我就还他惨痛的代价。”我在前世便立过誓约:从今往后尊重爱情。“嗳,不讲这个了。感觉日光有点刺眼。我要回去了。不过,你能不能带我下山?我不认路。”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人与人的亲密距离在45厘米以内,私人距离一般在45厘米到120厘米之间,社交距离大约在120厘米到360厘米之间。我一直在无形中保持同野天麟的距离,像他这么出色的男人,是女人都会为他心动。但我宁可跟他做个认识的陌生人。

    野天麟领我到神医谷附近,我把手上的披风抛给他:“还你。再见。”

    “真是过河就拆桥。”

    “知道就好。”我冲他吐舌头扮鬼脸,然后大步离开。我走前几步就见十一鬼等在入口处,他见了我立即去给其他人报告行踪。我在神医谷外喊门叫出个药童。

    药童接过人参王,说:“师傅说了,他会医治那人,叫你们去药石镇的客栈等消息。”

    “就不能让我进药谷吗?”我问。

    “师傅、师娘在忙着应付药王大赛的事,谢绝访客。你们去镇上等消息吧。”

    中秋当天正午,药膳楼前设有擂台,是四年一度的药王大赛,是神医谷传人和毒门传人之间的药理比拼赛。有全国的数位知名医师做裁判,过程是:分三场,第一场是猜药物成分;第二场是给现场的人治病,看谁用的药方最好;第三场是限时内相互对试药人下毒,按时解毒者获胜,最后则是根据三场比试的情况评出“药王”。

    毒门:江湖上一个奇异帮派,在医药方面成就很高,掌门人信物是鬼头令旗。毒门武学中,阴阳经最为厉害。现任毒王阿里木遵师遗命,练成噬魂丹(可操控服药人的意识。)、聚魂丹(即狂毒,可增一甲子功力,使人神力无穷,但也会使人兽化,失去常性。)和忆神丹(可达过目不忘之效。),使毒门邪派色彩甚浓。

    在比赛开始前一个月,毒门和神医谷已经开始暗中较量。之前的怪物,其实是毒门安排的一个药人。那人原是绝色宫的一个修习采阴补阳之术的采花大盗,后被毒门的人炼制成药人,并派来药石镇捣乱,毒门想试探神医谷的能耐。那人来了之后就扮作伤员借住在药神祠里,专找有功夫底子的女子下手,只有跟会功夫的女子交合才能提升他的功力。如今神医夫妇已废了药人的功夫,并压制住了他体内的狂毒,已交给官府处置。只是这狂毒十分霸道,暂时还没有根解之道。

    此次药王大赛,神医谷派出的传人是野天麒,他一身白衣,白纱斗帽遮面;毒门派出的传人是武林新秀阿骨朵,他一身银边青衣,模样阴沉乖张,面色泛青。

    “这人脸这么青,怎么还穿青色衣服!整个一阴阳怪气的。”一个看客批评道。

    阿骨朵目光一寒,一枚冰针从他指间射出,那看客只觉身上被针扎一下便倒地抽搐,口吐白沫。野天麒吩咐了下身边的药童,药童立即上前封住看客的周身大穴,并喂下解毒丸,算是捡回了看客的性命。大伙都对这医术赞不绝口,阿骨朵轻蔑一笑,说:“不要浪费时间,开始比试。”

    擂台边的大鼓一敲,比试正式开始,神医谷的神医夫妇和毒门的掌门分坐两边观看,七名医师高坐评审台上。

    司仪宣布:“第一场比试开始。端药,品评,写出药物成分。”

    两名侍女端上两碗相同的汤药,野天麒和阿骨朵闻药味,品药性,然后动笔记录。不一会儿交卷后,司仪报出两人所写的答案,并公布正确答案。阿骨朵在药方里漏写了:马宝。第一场野天麒微胜。

    这次的药方是:抗痫散,治癫痫。处方:山由陈胆星、天竺黄、川贝母、灸地龙、灸蜈蚣、灸全蝎、羚羊角、猴枣、马宝、乌梢蛇。

    第二场开始,侍女扶来一对夫妻,他们烦躁如狂,心腹疼痛,四肢发寒,唇色发黑,是中砒霜毒的症状。查看过病人后,野天麒写下药方:用白扁豆生研,加水绞取汁饮服。阿骨朵写下药方:用黑铅四两,磨水一碗灌服。两位病人分别服药后都好转了。这场比试打平。

    “第三场比试开始。”司仪一报幕。

    所有围观者都惊恐地跑到两边,一个瘸汉反应慢了些,被人挤倒在地,等他站起身时,单独留在了场中间。等他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大喊:“怎么又是我!”

    “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我去看看。”我对吟风等人说完便跃出正在观看比赛的酒楼包厢,跃到瘸汉身边,一拍他的肩,问:“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瘸汉看着我竟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是外乡人吧。这时候还敢站场中间。哈哈!”

    台上下来几个护卫,对我和瘸汉说:“你们跟我们来吧。”

    去哪?怎么啦?我扭头看着围观众人的古怪表情。一脸茫然。

    “师傅。”吟风跃到我身边,护法他们也跟了下来。

    原来,这药王大赛的第三场会在人群中挑选试药人,自动愿意出来试药的人就会出列。这瘸汉叫陈七,四十出头,就因为反应慢,已经接连七次担任试药人了,他的腿就是被试药给害麻痹的,反应也是因此变迟钝的,他都已经准备搬家离开村子了,刚才是特地来跟邻居告别的,邻居就在凑热闹的现场,他刚把离别的礼物送给邻居,第三场的比试就开始了,他反应慢就被留在了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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