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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弹劾长风

    七月十六,朝上几位大人赶到了别院,为首的就是护国大将军杨凯。

    杨凯本是和寿的人,往日一直与边军一系不和。但被军粮案折腾一番后,就以身有旧疾不堪劳累为由,不参政事了,就是靖珠王妃急病去了,他也不吭一声。今日却突然来了。

    和福见了他得意洋洋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情有关齐家。

    内里却有一个恭王爷,这恭王爷是老王爷了,平素少有管事。不知道今日怎么也是这么巧来。这仗势就透着不一般。

    那几人行了礼,杨凯就急切地把齐长风咏希谷的事情给新德秉了。

    新德听完,挑了挑眉,问道:“擅自改了行军路线,矜贵傲慢拖累后军,遇敌慌张失手被擒……还备酒上山结交匪徒?”

    杨凯点头,大声说道:“不错。齐长风仗着自己是驸马,又是齐将军幼子,在军中一向放浪不羁,不守军规……此次终于闹出这等大事来,可是不得再放任了,必须得严惩。”

    新德抚着额头,默默想了一会儿。

    和福看了看她脸色,料是无碍,之后才问道:“有何人指证,又有何证物?”

    后边的周段却略略上前说:“不过是史大人一面之辞。”

    杨凯冷冷一笑,道:“这里有史大人、张大人等七位官员的折子,难道这几位官员联合起来一起说谎吗?”

    周段面容一整,跪倒在地,说道:“长公主殿下,下官这里另有一份折子,说的事实和杨老将军所说完全不同。”说着上呈了折子。

    内侍取来呈给新德,新德拿来翻了翻,忽的失笑,问道:“这折子里的还是齐长风吗?锦衣玉食养出了的公子哥儿,平日里佩剑游行,怎么就成了江湖侠客了吗?福儿你看看,可不是个大笑话。”说完递给了侍立一旁的和福。

    和福看了那折子内容,也是不信。却是猜测不到,和宁上这个一见就是虚假的折子有何用。其实和福心里也是忐忑,明知道这是大好机会打击齐家,却……都怪前夜和宁说的那番话。真正认了时候,罗依伦也就不是一个棋子了。好似做什么事都有那人看着自己一般。

    新德看着她,问:“福儿,不好笑?”

    和福勉强笑了笑,道:“是很好笑。我可不知道齐驸马这般厉害。”

    新德点头,招手唤来一个内侍,说:“把四公主请来。”

    那人应了,匆匆离开。

    新德道:“这等笑话,我可要给和宁看看。你们都等着。”

    和福不语,只是静静等着。

    和宁很快就来了,倒像是刚刚午睡起来。头上青丝匆匆挽就,脸色红润,眼神少了那么点沉静清冷,却多了一丝暖暖柔情。

    新德见了,心下一喜,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和宁环视一遍这屋里,周段跪在地上,杨凯在一边冷笑,还有一个人立在两人中间。那人脸上看不出深浅,却是恭王爷。

    和宁浅笑问:“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福儿,把两份折子都给她。”

    和福依言递了过去。

    和宁展开一看,先看的是杨凯的奏章,脸色一变,却也忍住。而后见是周段的笔迹,心下已经了然,却装作半点不识里边的内容。这么看着,最后却是更加生气了。

    新德盯着她,问:“怎么了?和宁觉得真相如何?”

    和宁压着怒气,缓缓说:“姑姑,宁儿……宁儿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新德愕然,察觉她气恼地反是周段的奏章,问:“为何……”

    和宁揉着手上的奏章,被粗糙的边角刮了掌心,她道:“这周大人的奏章……若我信了,那……齐长风就骗了我。若这奏章所说是假,这等矫饰事实,狂言乱语的人……宁儿,不耻。”

    听的人没想到这番心思,这都暗暗点着头。

    杨凯心想,旁的人听说丈夫行军遇敌,不是先问安危吗?这和宁却想到齐长风欺瞒她。她如今弃下了政事,躲在皇宫里,难不成真的是和驸马不和,以致心灰意冷起来?这齐府她还保不保?罗依伦投了和福,周段几个老臣子立场不定,即便是保,她也无法可想。如今真是大好机会。

    杨凯想清此层,便道:“长公主殿下,和宁公主说的不错,这齐长风性子轻浮,本就是个流连酒肆、放浪青楼的贵公子,周大人的奏事也太过荒诞了。就是,就是为了替齐老将军的幼子脱困,吹嘘成这般……老臣也不耻。”

    和宁听了脸色一白,更是气恼。

    恭王爷一旁见了,却是暗暗替杨凯叹气。和宁公主可不是泥性子,她的夫婿自己骂的,旁人却不一定骂的。

    新德见和宁脸色不好,忧心道:“宁儿,这些都是小事,可不要气坏了身子。”

    和宁只是点头。

    和福听了却是一怔。本来她不知道和宁的心思,不敢把话说绝。周段敢上这个折子,一定有些缘故。可是和宁却不像是要求情的。难道……这真的只是边军一系的意思?周段真的弃了和宁,独善其身了。

    新德忽问:“恭王爷,你有什么意见?”

    恭王爷悠悠道:“长公主殿下,此事一时难决。杨大人和周大人各执一词,都有不少官员牵扯……以老臣看,这事也不用闹大。看两位大人所奏,一是齐驸马提议改了路线,这也是有缘由的,这史大人可是同意了。二嘛,这拖慢后军……齐驸马是身份尊贵,比不上日夜操练的士兵,可也怪不得他。另外,这咏希谷老臣是走过了,要一天过去可是太难了。第三,这敌军趁着黑夜偷袭后军,官兵们仓促迎敌,把敌人击退,火器辎重仍在,损伤倒也不多……”

    这恭王爷徐徐道来,虽是赞同了杨凯的折子,却又有跟齐长风求情的意思。

    新德听了,问道:“恭王爷的意思是不追究了?”

    和福也是一愣,杨凯断然是不服的,急着想要说话。

    恭王爷摇头,道:“长公主殿下,老臣还没有说完呢。这第四,史大人暗示齐驸马勾结匪类,这匪类何来?行军首要的就是探清敌情,史大人没做好,置后军于险地,才是问题所在!”

    和宁不由问道:“杨将军,这匪类是些什么人?史大人可查清楚了吗?”

    杨凯脸上一僵,说:“听闻贼众离去时,表明了他们是盖云山的人。”

    “盖云山?”新德讶道。

    和宁也是一脸疑惑,问:“姑姑,这盖云山……不是当年……”

    新德摆摆手,不让她说下去,心里却被这事烦着,这齐长风是不是那么窝囊的争执也不想多说了。只问:“还有其五其六没有?”

    恭王爷道:“长公主说笑了,老臣的认为,这事齐驸马有错,行事不慎,折损兵力……自该受罚。不过,这罚也不该过甚。”

    倒是两边顾全的意思。

    真的强硬争执起来,两派人互不相让,只怕把这军事也废了。

    和福想的也不过是敲山震虎,这个齐长风真要她吞下,就是新德也不同意。此时听到要责罚齐长风,这责罚嘛,不管轻重,罪名可是都担下的。便也高兴起来,说道:“姑姑,长风第一次做监军,不熟军事也是有的。责罚一番也就饶过他吧。”

    “哦?福儿也为他求情?”

    和福开了口,杨凯也不好说话了,一时就等着新德决断。

    和福笑道:“也不是什么求情,长风也是经验尚浅……听说长风还受了重伤,怎么忍心让宁儿担心。”

    和宁不说话,勾唇淡然一笑。这和福,就是怎地都要提醒齐长风是她驸马。

    新德淡淡看一眼和宁,道:“不错,周大人,按着军律琢磨一番,罚……也不要过了。”

    周段恭声应了,便退下去。杨凯看了看和福脸色,也退下去。

    新德见他们退了,脸色沉了下来,说“福儿宁儿,你们也先下去。”

    和福和宁相互看了一眼,离去。

    恭王爷道:“老臣也退下吧。”

    新德却不答,摆手让他上前,让他坐到身边。恭王爷一愣,依言坐下。

    新德默默看他一眼,问:“王叔,今天你怎么来了?”

    恭王爷一笑,道:“长公主忘了?老臣可是靖珠的先生。他来了别院避暑,可没说课业就停了。”

    新德听了,这才想起来,平日里靖珠的学业她也确实少管。

    恭王爷见她若有所思,便问:“长公主,有什么事?”

    “王叔,这盖云山?”

    恭王爷笑道:“盖云山啊……可是有神人的。”

    “神人?现在说的可是贼人。”

    “世上贼人再多,也不可能从盖云山出来。长公主也是知道的,不是吗?”

    新德默然不语,忽道:“王叔近来闲暇,请你找些人去查查这件事。”

    恭王爷挑眉,想了一会儿,才道:“长公主,可是要找七雅?”

    新德一怔,良久才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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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宁出了殿,和福就在后边追上来,伴着她徐徐前行,忽的唤了声:“妹妹。”

    和宁便面容平静地看她。

    和福沉吟一阵,道:“宁儿,这事我可想不明白了。方才……你费心拉拢齐老将军,为何……”

    和宁温婉一笑,缓缓抚着腹部,如水的柔情竟也能璀璨夺目。

    和福禁不住被她吸引了去,道:“宁儿?”

    和宁轻轻道:“姐姐,以前我不甘心,为我母妃,为我自己……可是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那般冲锋陷阵的事狠不下心来。”

    和福听了,看着她也变得柔情起来。如果是她自己……忽然一震,脸上血色尽退,幽幽问:“齐长风,长风,他果然不是孩儿的爹?”

    和宁脸色不变,像是没有听见。

    和福冷冷道:“齐长风怎么说也是驸马,你竟任得他声名狼藉……你当初弃了罗大人,如今又弃齐长风。你这般绝情,现在说出这些话来,是想让我可怜你吗?”

    和宁道:“姐姐,我在这皇宫里……”说着轻叹一口气,又道:“凉秋即至,我正该留些花团锦簇的想望……旁的事,不管也罢。”

    “我不相信!我……我不会心软的……不管,不管这是谁的孩儿。”和福道。

    和宁浅笑,说:“无妨,福儿姐姐怎么想觉得高兴,那就怎么想吧。”说着示意细月过来,道:“细月,今天阳光不错,这别院就是凉快。我们到花园里走走。”

    细月应了,伴着她离去。

    和福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又松懈下来。她也不知道,她这心被忽紧忽松地揪着,或者是早已经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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