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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孤注一掷

    和宁和齐惜惜还是到了齐夫人院里。齐夫人表面上不算热络,但却是恭敬客气。闲聊半天,和宁提及让齐惜惜进宫小住一事,而齐惜惜也说了愿意随同回宫。齐夫人一听就想拒绝。而一旁的梁信儿却视这事是齐府与和宁重修旧好的良机,笑着连连相劝。

    和宁以往在齐夫人面前虽是和气,此时却也不松口。齐夫人想及这么一件小事,就和公主说僵了确实不好,最后也就答应了。

    这么坐了一会儿,和宁看看天色,就是不想这么早回宫。昨天宫里出了靖珠王妃的事情,若是今天……朝堂上又有罗依伦的案子,想也知道是一团混乱,新德是不会空闲了。和宁不愿掺和,便想午后再回去。等着也就是了,如果他临时变卦,和宁也劝解不了。

    齐惜惜终是小孩心性,一转头就忘了方才的担忧,觉得进宫去游玩一番也是有趣得紧。这一高兴,就拉着和宁到院里亭中做糯米丸子玩。麦胜男听说了,带着她一双儿女过来,嘻嘻哈哈地搓着丸子甜点。

    梁信儿也把她的女儿小玉抱了来。小玉年纪最小,见哥哥姐姐玩的高兴,也学着用小手搓着丸子,不料却给糯米糊了自己一脸。梁信儿让她自个坐着,急着去找手帕。她的哥哥姐姐见了,指着她笑得高兴,差点摔下了椅子。

    小玉见他们取笑,本来也呵呵笑了几声,后来脸上黏黏糊糊地抹不开,就哇的一声哭出来。此时梁信儿不在身旁,离她最近的就是和宁,小玉哭着就往和宁怀里钻,想让人抱。

    和宁先是一怔,有些僵直地抱着那软软的身子,一会儿也就习惯了,轻轻摇晃着她,温言哄着。

    齐惜惜看见,又取笑起来。和宁不去管她,只是微笑着逗弄小玉。

    这么闹了半天才停下,众人便一起用了午饭。午后,和宁终于还是让人让人备好了马车回宫。

    齐惜惜上了马车,不断地掀开车帘去看外边威风凛凛的侍卫和经过的道路,好奇兴奋,口中还问着宫里杂事。

    进了宫门,马车行走在平整巨石砌成宫道上,伴着两旁踢踏的马蹄声,重重宫门依次打开。直进了内宫,马车这才停下。和宁正想换了轿子再行,就望见一个官员从宫墙脚下急急过来。

    原来是工部的曹采大人,他也是主持滑道修建的监官,也算是和宁一派,不过如今已是较为疏了。看他这模样,是在这内宫门前等着她久了。

    和宁吩咐了人先把齐惜惜送回清宁宫。齐惜惜此时已经安分下来,只是忍不住四处看着,听了和宁的话撒娇说了一声让她快回,然后就上了轿子去了。

    和宁等轿子走后,这才点头让曹大人过来。

    曹大人赶紧走上前来,神色慌张,道:“公主,有几个吏部官员共同检举罗依伦,用的罪名十分歹毒,今早在朝堂上言之凿凿,似乎是很有把握。”

    和宁略一点头,让他把今早事情细细禀报了。果然,朝堂上各作几派,吵个不休。罗依伦自然是否认辩白,后来见了那些所谓证据,就有些言不及意起来。他这般做派,果然把被人偷袭告发装得极像。

    这件事,除了周段和刘念豫,没有旁人知道,于是朝堂上官员们如何表态,也是真的。和宁暗想,如今不管是罗依伦真心选的,还是她逼的,暂且放在一旁吧。

    曹大人见和宁沉思着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公主,我们要如何应付?长公主殿下震怒,已经下令测查,罗大人可给解了官袍、关进大牢了。”

    和宁沉声说道:“曹大人,这段时间不会好过,把事情都放一放吧,都不要出头了。”

    “可是……这都不管了?”

    和宁颔首,眉尖微蹙,只是轻声说:“曹大人,本宫现在是有心无力……这朝堂上的事,只能任她闹去。让周大人、刘大人都别来了。”

    曹大人一惊,想要反驳什么,想了良久,却是无话可说,脸上都是担忧,迟疑说:“那……老臣只能是暂且自保了?”

    和宁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却还是点头。

    曹大人再想一会儿,又说:“公主,全都放开了,不怕二公主真的放手对付起来?”

    和宁也有过这等疑虑,可这事不能多想,只是说道:“虽说这些官员在本宫手下办过差,可不能说就对我死心塌地了,他们可是朝廷的官员,和福做不了太出格。曹大人就放心吧,好好办差就是。”

    曹采听了,沉默一阵,才说:“公主在宫中要好生保重,下官告辞。”

    和宁独立在原地,忽然想及,如果这回真的下的注大了,眼前的皇宫内院,她是一辈子也离不得了。曹采说的自保,不仅针对的是罗依伦的案子,还有她这个公主啊。她可是把朝堂上安身立命的力量给弃了,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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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宁回到清宁宫,在院子里见了和福身边的几个宫女内侍,知道是和福来了。匆匆进了屋,见和福正和齐惜惜说着话。

    “福姐姐。”和宁唤了一声,上前跟她行礼,和福用手扶了,顺势把她带过去身旁坐着。

    和福道:“宁儿,朝堂上出了大事。”

    “怎么说?”和宁故作不在意。

    和福凝视着她,缓缓道:“宁儿这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说道最后,语气就不自觉地提高了,尖了。

    和宁听完,只是淡然摇头,轻声说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无甚不同。”

    “也是,宁儿妹妹如今悠闲的很……这不,把齐小姐都请进宫来了。”和福说着,笑着看向齐惜惜,还是一团和气。

    齐惜惜见了,也微笑一下。她不解她们中间的气氛,只是安静在一旁坐着。

    和宁也笑道:“姐姐,宁儿就觉得这清宁宫里闷着,这才让惜惜进宫小住,好两人做伴。姐姐莫不是不愿意吧?”

    和福一挑眉毛,说道:“怎么会?姐姐就想着你高兴。”说着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盯着和宁,又说:“宁儿,如今,朝堂上的事你是不用管了……不过,这靖珠哪里,姑姑下了令,也不要你去看。”

    “哥哥?”

    “你昨夜,不是见过他?他……没说什么?”和福问,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和宁摇头,担忧问:“昨夜哥哥只道身子不适,没有多说什么,难道病得重吗?”

    和福听了,仿佛暗下里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回道:“这就好。”说着起身,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过来道:“宁儿,你就安安稳稳地待在这皇宫里吧。”

    和宁望着她背影,淡淡答了一句:“自然。”

    等和福去了,齐惜惜才大叫一声:“哎呀……”

    “怎么了?”和宁转脸去看她,疑惑问。

    齐惜惜忽然遮了眼睛,苦恼道:“公主嫂嫂,等你笑一笑我再看你。这么冷淡,有些吓人。”

    和宁听完,果然笑了,又道:“惜惜,别乱想事情。房间收拾好了没,我去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想要什么就跟嫂嫂提。”

    齐惜惜应了,也笑了笑,跟着她往内院走去,这越走就越觉得暗地里好多人盯着她看。该是她想多了,这清宁宫里只有公主嫂嫂一人,旁的都是宫女内侍,这么盯着看她做什么。

    ×××××××××××

    军营。

    夜幕低垂,贺智深到军帐里找到齐长风,见他正好整以暇地和轻烟下棋,便上前道:“监军,这事有些奇怪,下官探得,史大人也暗中准备了人上山。”

    齐长风不以为意,应了一声。

    贺智深见他如此,也不在意,接着说:“行军路上,又不是赏玩山水。而且他这么暗暗安排,就更加引人起疑。”

    “嗯哼。”齐长风随意应了,也没去看他,还是摆弄着桌上棋盘。轻烟更是不做理会,忽然抬眼笑道:“将军!这回还不是我赢!”

    “哎呀,这可难了。”齐长风笑笑,皱着剑眉思索。

    贺智深道:“我们在此听不得消息,他若算计什么,只会对我们不利。”

    “轻烟,你可别看下这个小卒。”齐长风说。

    贺智深又道:“监军,你既要上山,这查看敌情的事也就交给你了。”

    轻烟一声惨叫,道:“驸马,你这马怎么在这?”

    齐长风哈哈一笑,说:“这才真的是‘将军’。”

    贺智深冷冷道:“话我已带到,酒也给你带来了。下官告辞。”说完也不等答话,放下一小坛酒,转身走了。

    轻烟哭丧着脸,说:“轻烟又输了。”

    “瞻前不顾后,和上回一样。”

    轻烟瞪他一样,嘟囔道:“胡说,都是方才贺大人进来乱说话,轻烟才会下错的。”

    齐长风任她抗议,看一眼烛光,收拾起棋子来。

    轻烟问:“方才贺大人说的话,可是很紧迫?”

    “是吧。”齐长风粘起一颗棋子,沉声说,“就不知道,谁是这兵,谁是这車。”

    “驸马……该不会是想去看看吧?”轻烟不解问。

    齐长风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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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轻烟早已耐不住困,回去偏帐里睡去了。说起这另作一帐的事,还有不少军官士兵暗地里嘲讽。这些事齐长风不耐烦,轻烟没什么自觉,旁人说说也就过了。

    齐长风才小心翼翼地离了帐幕。外面吹着大风,无星无月,天上厚厚黑云,看来大雨顷刻而至。

    “这种天气,真够折腾人的。”齐长风抱怨一句,身形一动,避过帐前守卫快速离开。就挑着军帐间的阴影处四处躲避,忽快忽慢,忽起忽落,很快就躲到了史大人的帐后。

    帐里还点着一点油灯,帐幕上有个模糊的剪影。

    齐长风耐心等了一会儿,黑影里就多了另一个人,还有细碎的交谈声。齐长风伏在帐边,谨慎地探听。

    “……找了两天……遍寻不着……大雨即到,还是让人撤出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说。

    史大人回道:“找不到?这盖云山也不是很大,这么多人上山还找不到?”

    沉稳的声音回了一句话,声量太小。

    “好吧,都撤出来。就让山上的人多逍遥几天。”

    又静了一会儿,那个声音道:“大人,我们的人派上了山,这前路侦察的人就少了,离了盖云山,可要加强警戒。”

    “嗯。这回我们深入和宁的贼窝,可要把它搅个乱七八糟才好。”史隆道。

    那人冷冷一笑,道:“现在形势不同,京城里的老油滑都不敢出头了,他们自乱阵脚,正好合适大人的行事。”

    史大人也跟着一笑,道:“那个齐长风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居然也仗着是四公主的奴才就狐假虎威。他既选了死路,就别怪我无情。他倒以为我怕了他……不过多给他些日子罢了。”

    “大人,可要沉着气,等我们掌控了边军,再来收拾他齐家不迟。这个齐长风不足为虑,看着和宁公主面上还是先供着为妙。”

    史大人道:“我朝的驸马没有一个好结果的……”

    又是听不清的一段话,最后两人再闲聊几句,沉稳声响那人便告辞离去。

    雷声轰然一响,雨水就滴嗒落下来,越来越密集,随即变成倾盆大雨。齐长风知道再也听不得什么了,接着雨势,迅速潜走。

    原来和宁形势不好,这倒是第一次听闻。

    那个聪颖女子……即便怎么倔强坚韧,在他眼中,还是有少女的荏弱。这么一条困难的路,她居然选了,还坚定地走着,不畏艰险……

    齐长风停在雨中,抬头任雨水淋下,仿佛能洗去心底的烦闷。

    回到帐里,换了湿衣正想睡下,一摸榻上有异,借了微光一看,竟是一封红蜡封口的信。齐长风心下一惊,迅速拆了。只见信里寥寥数语:“不必上山。小心咏希谷。谨记,心怀天下。”

    字迹猖狂不羁,其字如人。正是徐净。

    齐长风看完,正想追出去,但想到徐净留字而不见该有深意,这么追出去也追不上,便又止了。一看桌上那一坛秦露早已不见,苦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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