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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君王高坐,抵足臣下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夏筱冉心虚,立刻闪身进了旁边那间屋子,心想难道那丫头是飞毛腿吗,从这到袁大夫的屋子,一来一回起码也要一盏茶的功夫,她怎么就回来了。大文学

    夏筱冉掩在门后的挂帘里,不想那脚步声像长了眼睛似的,只往夏筱冉藏身的地方迈进,倏然,挂帘被人一把拉开,夏筱冉浑身发虚,额间的冷汗还来不及冒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

    “嘘!”喜鹊瞪大了眼,冲夏筱冉眨眨,轻声耳语道:“小姐,是我。”

    夏筱冉点点头,喜鹊才松了手,夏筱冉也轻语道:“你怎么会来。”

    喜鹊拉住她,说话难得的这么简洁:“出去再说。”

    于是两人轻手轻脚地往屋外走,刚走到门口准备出去时,身后传来一声“咯吱”的开门声,夏筱冉和喜鹊背脊皆是一僵,心底顿时生出一种被人赤果果捉J在床的感觉。

    夏筱冉急中生智,在开门之人还未看见她们时,拉着喜鹊一个转身,面朝刚刚走出来的方向,边往里走边扬声唤道:“公公,婆婆,你们在里面吗?”

    “染染?”顾淸蓉与沈叶泽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从门口往里走的夏筱冉和喜鹊,问道:“外头那丫头又跑哪去偷懒了。”

    夏筱冉也不想顾淸蓉怪罪到丫头身上,免得那丫头一时情急,说了不该说的让人生疑,便替她解释道:“那丫头怕是吃错了东西,闹了肚子,我刚来时她还在门口守着,说是公公婆婆正有要事商谈,让我等会儿再来,我也懒得来回跑,也就在屋外院子里候着,谁知道她忽然嚷着肚子疼,央求我替她看一会儿门,我便让她去了。所谓人有三急,还请婆婆体谅她才好。”

    顾淸蓉没说话,沈叶泽哈哈一下笑了,道:“都是小事,不计较。染染你今日为何事而来?”

    沈家向来都是各院过各院的,若不是过年过节祭祀这样的特殊日子,大家很少能聚在一起吃顿饭,像夏筱冉这样的串门,决不能说只是请安这么简单。

    心中早有腹稿,夏筱冉平静地面对沈叶泽的问话,坦言回道:“染染有些想家,想回去住几日,特地来婆婆这请示,看婆婆是否准许。”

    “准许准许。”还不等顾淸蓉表态,沈叶泽便笑着应了夏筱冉的请求。大文学大概,他也怕顾淸蓉再次糊涂,做些傻事,阻止她倒不如让夏筱冉避避。而此时夏筱冉的请求正中他的下怀,他自然要赶紧应了下来。

    再说夏筱冉,她原本只是准备回娘家吃顿饭,上午夏清庭派了小厮过来传话,说是夏筱冉拜托他查证的事情,有了头绪,让她回去一聚,再说详情。这回倒好,小聚成了小住。

    若说只是回家一趟,顾淸蓉这边向来是不拘着她的,毕竟相府离沈家也不远,她大可不必在外头候着,也要等到顾淸蓉见她。

    原本夏筱冉也是想着,每回她独自回娘家都会出于礼貌尊重,来顾淸蓉这报备一声,这回自然也不能例外。可她却没想到走过来遇上了门禁,若非心有怀疑觉得事出蹊跷,她也不会犯不着费心思留在这里,可能早就留下口讯,回相府吃她的芙蓉肉了。

    而事实也证明,她的心思没有白费,这其中真的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这谎,还得圆下去。

    “谢谢公公。”夏筱冉冲沈叶泽顾清蓉乖巧一笑,脸上倒真没有半分不好的情绪,即使她刚刚才听到,自己婆婆要害死自己腹中骨肉的真相,但也依然镇定的表演着一个乖巧媳妇的角色。

    夏筱冉回头,背对沈叶泽和顾清蓉两人向喜鹊吩咐道:“喜鹊,你先去让人准备个轿子,我在这陪公公婆婆说会儿话,那边准备好了,你再来叫我。出去的时候顺道看看那丫头,这么久没来,该不是在茅厕出了什么事,你去瞧瞧。”

    喜鹊瞅着夏筱冉的眼色,充分领会了她话外的意思,点头应声,领了话就出了门。

    顾清蓉看着喜鹊走远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她道:“这丫头倒是挺会做事的,也不枉你那么疼她。”

    夏筱冉也没对她这话深究,只是回道:“喜鹊是从相府陪我来到沈家的,她陪伴我的时间比夫君还要长,我早就把她当做妹妹来看了。”

    三人移步到了外院的小亭坐下,说说笑笑,不知情的人看过去,还真是一幅家和美满的画卷。

    夏筱冉不是演技派,她想来是忍不住脾气,很容易就把心情摆在脸上的人,这一回,却不得不承认,演戏这回事,需要有好的对手配合出演。就像现在这样,她婆婆优雅淡然,半点都不像毒害她腹中骨肉的未遂犯;而她公公俊朗谈笑,对所知之事绝口不提。大文学她若不按剧本出演,岂不是辜负了他们一番苦心掩饰。

    沈叶泽含笑注视了夏筱冉好一会儿,开口道:“染染,近日,我在外听闻了一些关于你爹的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爹?夏筱冉微微一皱眉,忽然发现关在沈家这大宅子里,自己的消息网真的很闭塞,莫不是她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不对,上午爹才派了小厮过来传话,既然他还有闲情帮她调查沈家的事情,那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才是。

    在夏筱冉脸上眨眼间存在的紧张感,一瞬间舒展开来,她对沈叶泽露出一个笑容,声色甜美地笑道:“公公,我嫁给墨宣之后,就是沈家的人了,我爹是我亲爹,那也是沈家的自家人,你这话说来不是太客套了吗。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见夏筱冉不拘不束坦荡直言,沈叶泽在心中对这个儿媳妇更多了一份肯定和喜欢,没想到秦玉梅别的品味不行,看儿媳妇的品味倒是还不错。

    “外头传闻,近来你爹与皇上在政见上常有争歧,气氛闹得很僵。右相李京鸿向来都是站在皇上那头,亲皇派与臣羽党之间的矛盾越来越突出,我怕你爹……”沈叶泽欲言而止,夏筱冉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件事情,冉冉并不知情,我爹向来不愿将朝中那些浊事说与我听。不过,公公大可放心,我爹在朝中摸爬滚打也不是一两天了,做任何事情他都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做事有他的分寸,绝不会轻易做出给家人带来不幸的决定,所以公公不必担心。”

    说起来,夏筱冉与夏清庭相处的时间,真的不是很多。但她却从心底信任这个爹爹,不只是因为他厚实的手掌,曾抚平过她的不安,更多的时候,夏筱冉能清楚的感受到夏清庭的力量,他的睿智,那是一种能让人安心在他羽翼下栖息的力量。

    沈叶泽望着夏筱冉,满面笑意:“那就好。”

    这时,喜鹊领着那守门的丫头过来了。

    丫头一进院子,便跑过来在顾清蓉等三人面前

    跪下,哭声哀道:“夫人,都怪小的贪吃杂食,坏了肚子,还请夫人责罚我。”

    夏筱冉不着痕迹地与喜鹊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得到肯定后,便笑眯眯地替小丫头求情:“公公婆婆,这人闹肚子哪里是能控制时辰的,我看就算了。这丫头离开时,还跪在地上求了我好一会儿,看得出是尽职的,公公婆婆就饶了她这一回。”

    也算这丫头机灵,一见夏筱冉给她求情,立即配合着在地上给顾清蓉两人磕头。

    顾清蓉看在眼里,也不想再追究,轻描淡写地让这件事情过去了。

    夏筱冉领着喜鹊出了沈家的大门,直到上了轿子,入了街市,才拉开轿帘跟喜鹊交流:“丫头,我不是让你先回相府吗,你怎么半路又跑回来了?”

    喜鹊瞅着她家小姐,一边跟着轿子走,一边回道:“小姐你给我使眼色,让我先行一步,我就怀疑你有计谋要做什么事情,所以并未走远,而是在院门口候着,偷听到了你们俩的对话。”

    喜鹊冲夏筱冉“嘿嘿”一笑,“小姐你演的真好,一开始我都被你唬住了,若不是记得你刻意给我使得眼色,我都要跳出来了,好在我忍住了性子,决定先看看再说,果然,没多久我就见那丫头慌慌张张,一脸哭相地跑了出来,而你也停下了叫痛声,进了三夫人的屋子。”

    “我担心那丫头会马上回来,于是在外头守着。你别看那丫头个头不高,两条腿跑起来还挺快的,没多少功夫就跑回来了。于是我赶紧拦了她,告诉她,你已经没事了,而三夫人正四处找她这个守门都守不住的奴婢。那丫头怕了,也就听了我的话,乖乖在院子外头等着,我这才进去找的小姐你。”

    没想到喜鹊这丫头还挺能控制局面的,夏筱冉心中一阵欣然,忽的又觉得她这话有哪里不对,“那袁大夫呢?”她终于想起来,这个被喜鹊遗忘的重要人物了。

    “袁大夫没来啊,那丫头说她跑去那边宅子时,门是锁着的,大夫出门了,她才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喜鹊得意地笑道:“她没请到大夫,怕得要死,所以后来我让她听我的话装肚子疼,她也就乖乖答应了。”

    “嗯。”夏筱冉满意地点点头,今日这招虽然走得险,但总算有惊无险,还颇有收获,于是笑着赞道:“丫头,今天多亏了你机灵,不然可就不好玩了。”

    喜鹊摆摆手,表示这没什么,“我跟着小姐你这么久,若是还不学机灵点,说不定都死好几回了。”

    “……”夏筱冉顿时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喜鹊更会聊天的人了。

    到了相府,管家纪叔直接将她带到了夏清庭的书房。

    夏筱冉进屋时,夏清庭正垂眸研墨,阳光透过窗纱落在他的头发上,夏筱冉这才发现他的两鬓已经生出了几根白发。

    “回来啦?”夏清庭听到响动,抬起头看她,阳光正好打在夏清庭右侧的脸颊上,那一瞬间,夏筱冉忽然觉得她爹这张很MAN的脸,其实也很帅。

    “爹。”夏筱冉跑过去,搂住夏清庭的胳膊,腻在他身边,笑眯眯地望着夏清庭眼角那几条深浅不一的皱纹:“爹,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后,你就找皇上办个退老还乡,留在家里带带外孙,颐养天年,好不好。”

    夏清庭微怔片刻,伸手摸摸眼角,忽然眉眼舒展,笑了:“好啊,等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在家带外孙。”

    夏筱冉也跟着笑,却还是忍不住要问:“爹,现在,你和皇上在朝中的势力,矛盾很大吗?”

    夏清庭自然是从女儿眼中看到了担心,于是拍拍她的手背,宽慰道:“自古君臣之间就没有平和一说,有争议才能让皇上看到事情的真相。朝廷之上,从来就只有馋臣才会只说皇上爱听的话,从而蒙蔽了皇上的双眼。”

    “那,如果你们真的与皇上发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你们有几成把握能赢?”夏筱冉丝毫没察觉自己这话说得有多惊世骇俗,她居然在鼓动她爹造反。

    夏清庭却并未在意,甚至没有像普通人那样,一脸紧张的推开门窗,看外头有没有隔墙耳。

    夏清庭只是一脸正色,对夏筱冉道:“半成都没有。”

    夏筱冉皱眉,问:“为什么?”不是说左相与皇帝所携党羽分庭抗衡实力相当吗?怎么会半成的把握都没有呢?

    夏清庭理解夏筱冉的意思,只是伸手摸了摸夏筱冉的头,说道:“原因很简单,他是君王,我们只是臣下。君王令下,那是皇命,而我们若是有所行动,便是谋逆。出师无名,何以兴兵?除非……”

    夏清庭突然停下来,夏筱冉急声问道:“除非什么?”

    夏清庭看看窗外晚霞落下,映着美丽的光圈,他深深吸入一口气,道:“除非,出现一位新的君主,我们辅佐他,直到他有实力,将他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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