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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 跳出的世界

    钢管舞的学习占据了我的全部生活,占据了我早先害怕白昼的无名恐惧,而华梅的谆谆教诲,也给了我面对钢管的热情似火。

    华梅说的对,钢管是单调的,但是钢管舞娘们的心思却是浪漫多姿的,生活是单调的,但是生活里的人类却是具有丰富的想象力,这才是重要的,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主要原因所在。

    现在华梅的建议是让我尽量低展示出身体的柔软性來,因为经过一个周下來的强化训练,我整个人意识上倒是柔软下來了,但是身体上却愈发变得僵硬不少。

    我觉得强化训练过多,反而身体倒是变得很难掌控。华梅给我纠正这种观念,说将身子交给钢管不是让自己变成钢管,而是让自己的重量尽量地承载在动作的表达中,加上惯性的作用也能分担身体带來的部分下坠感。

    我们在钢管舞里就能学习到,如何将身子的重量尽量隐藏,让特色部分尽量暴露,绚烂到极致也是简单到极致。

    简单就是让重量隐藏起來,让原始欲望暴露出來。

    华梅的这番话按道理说,会给我一阵醍醐灌顶的教唆和感化,只是我资质不太优越沒那个天赋,因为我又担忧起來这一个周全浪费在钢管上面,舞沒跳好最后就只能被迫跳槽,那倒是跳舞的最大悲哀。

    一周下來我也沒到酒吧上夜班了,每每白昼学习钢管舞时,我都在担忧陈总随时可能來提醒我。但这个人却一直未出现。

    这晚,我还是决定來酒吧里看下情况,舞蹈上学的稀里糊涂,也不能在工作上干得稀里糊涂。

    我在酒吧里旁若无事地出沒在早先值班时穿梭过的客人中间,在那些酒桌和浑淡光晕里,在那边乐队这些天唱起的信乐团《假如》歌曲里來回走动。

    由于这首歌曲的大量重复演唱,让我行走在酒吧内情愫都显得伤感不已。而陈总依然微笑着在九点左右的娱乐时分朝我走來,打个招呼。

    “学得如何?”他问。

    “陈总,我学得一般般!”

    其实我很想说自己在这方面真是沒啥天赋,但是这样的话肯定不能说,我能说的恐怕也只有今晚到底有无客人预约的话了。

    但是一周中断上班的我,倒是中断了说话的利落的灵感,我居然像回到了半年前在大排档那边的情形來。我謇涩着原本酝酿好的话,最后还是沒说出來。

    “小楠 ,一会你來一趟办公室吧!”

    终于我等來了这句话,看來是有些话还真不好在大堂里说。

    陈总告诉我这些天沒來酒吧上班,酒吧整个效益自然就降下來了,那些年轻小伙子们已经來这边五六次了,每晚上來就是问秦小楠在不在,一听说不在这边自己也立马消失。

    这期间,黄山峰居然也來过这里,说是來专门看望我的。

    我一向对这黄总沒啥好感,相比较秦总倒是给人几分敬佩。我并沒对此作出來任何的表态,陈总的意思自然是很明显,因为我沒上班酒吧损失的经济是比较惨重的。

    “陈总,我其实……真沒那跳舞的天赋,我根本就学不会,已经学了快半个月了,我还什么也沒学到手,钢管舞还是要早点练习,像现在我这年龄,身体的柔韧性是难练出來的!”

    沒练出來柔韧性的我,倒是很快将陈总的一脸忧闷给练出來了。

    “小楠,我不希望你放弃自己,我……一直对你的幻想,始终都比那些客人们更强烈,你知道吗?我……可以说是一直单身,知道是为什么吗?还不是希望能和你终成眷属,但……我需要的小楠是一个能和我一同并肩作战的小楠,而不是在困难面前一再退缩的人,这样的小楠,怎么成气候?”

    陈总将我缓缓地放到在沙发上,然后解开了我的上衣,一阵揉捏起來,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我的名字。我不敢相信陈总也会做出那种事。他难道还会看得上我?!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正是那个傲慢的女人,一身职业装出现在陈总匍匐在我身上的情景前。我慌乱地从陈总的怀抱里挣扎着起身來,然后容颜尽失地朝那个女人看去。

    “蕙兰,你也是知道的,我早已离婚了!”陈总朝蕙兰解释着,那个女人转身直接就离开了,连关门的回音也沒留给陈总。

    陈总准备给我道歉,说沒关上门这当然并不是他早先预料到的,但是他相信蕙兰不会在酒吧里乱说的。

    听到陈总这番话我倒是心生一计,心想着好不容易能抓住一个机会,既然陈总早先和我讲到过酒吧股份的事情,我想不如在这个时候提出來,可能会更好点。

    “恩,我说过的话,几时变更过?小楠你想想你自己來酒吧里,和早先南鑫那边对你,哪个好,我陈某人可是对你一片真心,只要你能将我的酒吧发扬光大,我们陈家的所有财产都是你的,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我看到陈总那双激动的眼神在整个办公室里烟雾般弥漫起來,忙点头,“我信!”

    “那你今晚还是先去包房里,休息好了,自然一会就有人來,我们这边的生意向來都是比较多的,小楠已成了黄巢酒吧的顶梁柱了!”

    我拖起沉重步伐,在那边熟悉的包房内來回串游着,就是希望将自己变得更加有状态一些。

    华梅给我讲解到旋转章节來了,这些动作已经上了一个相当高的档次了,不过这在一般人看來那肯定不会很难,但对于早先完成身体的柔韧性上,就沒通过的我來讲自然很难。

    华梅说:“在旋转时,要注意对背脊肌和膝盖骨的定位,也就是必须保证在一条线 上,同时让双脚尽量地与地面接触的面积变小,这样才能让整个旋转变得得心应手,将与地面的摩擦力减少到最小,也是为了能最大化地将旋转的圈数增加,这就是钢管舞旋转中的不二法门。”

    从现在这堂课程开始,华梅给我播放红磨坊的音乐,让我尽量地投入其间。我也开始换上了另外的鞋子,因为这种鞋子更容易让我能粑在钢管上。

    而我也倒是沒负辜华梅这些日子的苦心栽培,居然在课程三个小时后能黏贴在钢管上十秒钟,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只不过我在旋转上还不够圈数。一般只有三圈,我就会感到严重头晕。

    “你不能在旋转中只注重前面部分却忽视后面部分,这样只会让你整个旋转看上去虎头蛇尾,毕竟这除开健身之外,更是一种艺术,一种舞蹈!”

    我点头苟延残喘地急促呼吸着。

    在接下來的高强度训练日子里,我倒是再次忽略了酒吧的接客生活,整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钢管舞学习中。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我已能成功轻松旋转五圈以上,还能完成旋转一字秀,吸腿秀。

    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因为我现在的动作里已经融入了健身和舞蹈内容,加上我早先从來沒学习过体操,导致手臂上力量不够,这会让我很难将一整套动作表达下來。

    直到现在华梅才告诉我,之所以我身体的韧性不够,完全是因为我早先沒有过任何的“瑜伽”功底,否则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她也同时告诉我,现在我相当于是已拥有了初级“瑜伽”功底,体操底子还不够,我的目标就是能做到“旋转倒勾一字马”,不过恐怕想要达到这种境界到是还真需要点日积月累才行,是急不來的。

    陈总这天突然出现在钢管舞学习现场,华梅让我将自己最为得意的几个动作给陈总表演下。

    看到陈总一副俨然领导般的神态坐在椅子边静默欣赏,我倒是也沒啥压力,只是希望能跳到令他满意。

    而我的几个拿手动作不过就是弹腿旋转和双手抓住钢管弹腿和拉伸,最多也只能做下反转身子。

    但三分钟下來,陈总连连掌声鼓励,说我这完全可以到酒吧里上班來了。

    那天正午,陈总请我和华梅一起到早先请秦总吃饭的那家五星级餐馆里去,看得出他很感激华梅,也对我这些日子里的表现很满意。

    整个酒席上我也是心情倍爽,食欲大增,并不仅因为我的功夫不负有心人,而是因为我明显感到自己身子已经比以前结实了很多,腰部也变得纤细而弹性多了,双臂上很有力量,这是我最为得意的地方。一个人活着时就看手臂上的力量,谁的强谁就更会捞钱。这整套钢管舞还真都能用到床上去。

    想到这些,我心情自然清爽放松了许多。

    陈总告诉我,明晚要看我的头彩,今晚上我倒是不用上班,只需先将身子修养一段时间再说。陈总忽然像变得人性了不少,我从酒店内出來时我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只是在潜意识里想着,今晚上终于可以好生休息下了。

    但那一刻早晚还是会來的。时间一下就闪烁到了这个夜晚,酒吧内陆续來了不少人。早先还沒多少人坐在酒桌边上。

    我一直踌躇在舞台后的后门边上,心想着一会怎么來收场。因为我早先并无在公众场合表演的经验,只有那个夜晚和秦总的一次配合舞蹈。但那还是因为有人在场上,算是可以借胆。

    这次却完全是一个人在舞台上。都说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这还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能上得了什么台面?!我倒真是害怕一会闹出來糗事。

    令我沒想到的是,门沿边陆续进门來的客人们像失控的潮水,一下子乌云漫步般地将整个大堂内拥挤起來,整个场面变得因空间狭窄而紧张。

    “小楠,你过來下!”身后有人在朝我喊话,回头看到陈总正站在彩灯下向我招手,一边的华梅也站在身边。尽管灯光昏黑,但华梅精神飒爽的风姿,倒是一下映入了我的眼帘。

    “记住一会上场之后,先向客人们问好,这是我们刚才准备好的台词,你上台之后就要按照这上面的说,一会是蕙兰主持……”

    我见识过蕙兰早先的主持风格,这不刚提到蕙兰她就从后门处走出來,她还是一贯的傲慢表情,与之相比,我倒是看到了自己与她在自信上的差距。不过这也给了我刺激。这很可能是一直以來我心底对她的不满情愫在起作用。

    “大家好,今天又很高兴在这个激动人心的夜晚,能和大家相逢在一起,还记得一个月前吗?那个有钢管舞的动人之夜,华梅小姐给我们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舞蹈,而在这今夜,我们也会同样请來一个神秘嘉宾!”

    但我分明听到台下有人开始小声尖叫:“神秘人,不就是秦小楠吗?有啥神秘的,都被人上无数次了!”

    蕙兰一定听到这句话了,她凝噎住了主持气氛,整个现场有一阵子处于凝滞状态。

    我感到整个自己快被压抑到心眼子跳蹿出來了。我忙咳嗽了下,尽量将紧张情愫控制住。

    “好了,接下來我们的钢管舞娘就要惊艳上场了!”

    一边说,那边的乐队很快就传出來一曲红磨坊的旋律,我知道接下來就是自己上场的时刻了,一切來得猝不及防。

    我头脑混乱,一切原本还沒任何准备。

    当我怯懦地从后门朝这边舞台上缓缓走上去时,下面提前响起來阵阵猛烈掌声。像是我行走在浪花之间。我感到额头上汗珠滚落,整个天地原本还是一阵蔚平,但现在已被阳光烧灼起來。我该何去何从,舞台上的钢管就像是火山上的致命武器,在对我的到來虎视眈眈。

    “大家好……”我简短是说了句,原本是准备试下声音,但我忽然感到整个房间内都一下子弥漫着我回旋的声浪,一种尴尬瞬间袭上心头來。

    而台下的场面也更令人尴尬,那些摇头摆尾的人们开始提前在座位上跳起來钢管舞,他们嘴巴里跳起的舞蹈显然比手上的动作來得更加惊悚人心。

    “啤酒妹,我认识这个人,是珠江妹……”我分明听到有人在朝我呼喊起來。这怎么可能,难道今夜來这里的人群中还有知道我早先在大排档那历史的客人?我希望这只不过是自己的感觉,但等我抬头时才惊然发现,原來眼前出现的场面确实令人堪忧。那些躁动不安的客人就像我脑海内此起彼伏的惧怕念头一样。当我看到有三个人从座位上站起來,朝我呼喊‘怎么回事’时,我的心一下子冰凉下去。看來今夜不豁出去不行了。

    “很高兴在这个时候以另外的形式与大家见面,我知道咱们都是老朋友,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是我的老客人了!”说到这里,我居然毫无意识地习惯性往台下鞠了一躬。这下台下又是一阵不小的骚动。

    “我相信你们都看过华梅那晚上的表演了,”我说,“自己天资愚笨,不过是尽自己的才学,來给大家展示下钢管舞这种艺术的独特美之所在。”……我这时倒像是说上嘴了,看到台下也安静了不少,心内也温顺了些,居然能将华梅早先对我的一些教导,给这些人讲解起來。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來跳这种钢管舞,我就是个证明,今天我來这里主要是想和大家一起來,一个互动,我先将一些最简单的舞蹈招数给大家展示出來,让大家感受一下,这种舞蹈的基本动作,因为这既是舞蹈又是健身运动……”

    我的一番话倒是很快又一次地激起來台下客人们的喧嚣。

    我开始闭上双眼,按照脑海中对早先华梅交给的那些舞蹈动作的自由演绎,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地交给了钢管。我先是在钢管周边做些热身动作,在手舞足蹈间溶入舞蹈的张力,同时又结合那边红磨坊旋律的皱褶变化而來回调试着我的身体节奏。

    当我调试好了身体的节奏,之前的喧嚣声却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红磨坊的旋律陪伴着我的舞姿,让我越发的进入状态。

    我希望时间能带领自己回到白昼,在同样的舞台上,我和华梅一起在空无一人的钢管舞空间里努力地开拓着自己身体的美的空间。

    我越來越觉得只有在这个时候,在我站在钢管面前,在我将自己的身体交给钢管时,我的整个身体才会变得干净起來,像是被一团活水所荡涤,而那些与不同男人们在密室内云雨的腐烂奢靡,就会因此而被洗涤掉。也许,这正是我能救赎自己的唯一方式了。

    而此时,我的耳边开始不断的响起叫好声,不同于之前那种嘲讽,带有淫秽的叫好,而是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的对我舞姿的认可,鼓舞着我不断的旋转。

    “嘘……”不时的有人吹起口哨,原來,在酒吧,我也能听见涵义如此纯净的口哨声,在此之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不管我心内跑过多少男人们的淫靡咆哮,我的整个人算是已经快要逃脱了这个沾满灰尘的病态世界。我完全像是跳到了钢管上面了,我在旋转,因为我为此而感到无尽自豪。

    “喔,喔,喔!”现场的气氛随着我的舞姿还是火热起來,客人开始情不自禁的发出一些充满攻击性的声音,而目标则是舞台之上,正围绕着钢管做着不同动作的我。

    “好!小楠我爱你!”终于有人喊出了口号,接二连三的口号也跟着喊了出來。

    可他的爱,爱的是什么?爱的是我这迷人的身体吧,当上完我之后,就和我再沒瓜葛。我自嘲的笑了笑,我这种贱人还有什么资格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呢?

    “小楠加油!今天这个舞台属于你!”又是一个口号喊了出來。

    我听见了华梅的声音,我很感谢她,是她将我带出了那个阴暗的小包间,让我不再糜烂,让我拥有了在灯光下活着的资格。

    而很多前排的客人竟自发的打起拍子,口中呼喊道:“小楠,我们爱你!”

    我耳中听着舞台下面那些客人喊出的口号,我能感受到,那是对我肯定的呼喊,是对我身体的迷恋,但确实是对我的肯定,我很感动,这一切都是钢管给我带來的,都是她,华梅给我带來的。

    我自豪的心像是一面旗帜,开始从钢管的低端向上冉冉升起,像初生的火红太阳。当我觉得面前已经吹來一阵清风之后,我决定需要将双腿的所有早先被打开的关节都尽量地散开,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奔跑向那边尽头的清风之中……

    在我完整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整个酒吧沸腾了,客人们热烈的掌声甚至盖过了那喧嚣的音乐声,不断冲击着舞台,冲击着我,冲击着我的心灵,以及冲击着酒吧的屋顶。

    而那口哨声也不断响起,这是他们在用他们的方式向我肯定我的魅力,我能感受到。

    等我从睁开双眼从钢管上跳下來,并有条不紊地站到这边的舞台上时,我的耳边一下像是传唱出來《欢乐颂》般波浪壮阔起來。

    台下的客人们,这次的拍手鼓掌和早先的场面完全有了革变。

    我看到那边三个人,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來,吹起口哨,而就坐前排的客人们居然有上台來给我献花的。

    我猜想客人们最想看到的,正是华梅那天我还记忆犹新的场面。华梅在接收花朵的同时也朝这送花使者一个激烈的吻。

    “谢谢大家!”我在钢管边來回转了一圈,准备下台。这时一些疯狂的客人们倒是汹涌般地朝舞台上蹿來。扑啦啦的黑压场面,像是一场突如其來的龙卷风,给了我一时难以自持的体内沸腾。

    这些疯狂的客人们给我一种至高的待遇,让我也像是体会到一番,只能在选美或达人秀或者超男超女节目上,才能享受到的礼遇。

    “秦小姐,给我签下名……”居然也有客人这样朝我呐喊起來。而且其中还有个神秘的客人,正是华梅。后來我居然看到了陈总。

    在这群像膜拜明星般膜拜我,甚至还在我身上來回抚摸着的客人们散去之后,乐队们也休闲下來,那边的后厨和果盘师傅以及保安和蕙兰陈总华梅开始來到我身边。

    华梅一直都在对我的表现提心吊胆,因为在她看來我早先的爆冷门,真是一个陷自己于不利的尴尬开端,好在后面还算沒有继续恶化,否则这场表演实打实地砸了。陈总一直在台下面捏汗水,就因为我一直在那台子上不说话。

    现在的我回忆起來早先上台时的那些心理活动,也会不寒而栗的。

    我一直担心自己会在钢管舞的表演中卡壳,因为我从來沒有过在公众面前公开表演的机会,也沒有过钢管舞的专业训练,倒不是说华梅的教学不专业,是我早先毫无任何基础。

    陈总在接下來的宵夜请客吃烧烤摊点上赞扬我还算机智,擅于给自己下台,不过确实是达到效果了。

    陈总戏说他敢保证,明晚上來这酒吧的人还会很多。我并沒明白它当时的意思,心想着即便再多,自己也还是回归到“三陪”事业中去。

    那夜的烧烤倒是着实有味,直接将我的睡意烧到全无了。我只好选择在街道上來回走动,算是对今夜发生的这些突变的事有一个消化的缓冲时间,而华梅居然也提出來要陪我一起在路灯下來回走走。

    我们于是从街边的西头走到那边的东头,然后还在草坪和河滨路下的柳树边闲逛了阵子。

    “恩,小楠,看到你今天这么好的表现 ,我心里也很高兴,其实……”华梅坐在草坪上的思绪,开始将我很快带到了她的人生故事里了。那些她从最初接触到钢管舞开始,到变成全国钢管舞南方赛区的总冠军的人生故事。

    她说自己这一路走來很是艰辛,因为她早先在大学里学的并不是舞蹈专业,而是工程学方面,可以说高中时学习的理工科和家里的父母们的意愿,决定了她以后一段时间内需要从事的事。

    但是,她并沒有毕业之后到相关工程单位去应聘上班,而是一个人北上,到京城里瞎混,打工和做些微薄的琐屑小事,只为点微薄的薪水糊口。

    不过早先自己在舞蹈上的梦想一直沒有放弃,在京城里的每一天都沒放松过对身体柔韧性的练习,经常会一个人跑到公园或者人少的地方,练形体动作,做体操,还在学校时,华梅就知道这钢管舞在欧美国家早已流行起來了,甚至在香港那边都已经火爆起來了,只是在大陆里还沒流行起來。

    但她酷爱这个舞蹈,因为这舞蹈对舞蹈者來讲挑战性很高,从小喜欢体育运动的华梅倒是一直注重对自己身体素质的培养,尽管早先在大学里从未选修过相关舞蹈课程,毫无半点专业技能,但还是比一般的初学者们更容易入手钢管舞。在北京这边训练时,一些同时训练的舞伴们都认为双手抓住钢管很吃力,根本是很难做到的,甚至还有舞友说这个钢管舞到底是不是从国外传到国内时弄错了。

    但最后华梅的一个轻松上举旋转动作,彻底地打消了这些人对钢管舞的怀疑。后來,北漂生活很快就过去了一年。这一年时间里华梅什么也沒去做,沒应聘自己的专业的大公司,或者去找别的体面工作,就是在城市做餐厅服务生。然后空闲时间全用在了这种舞蹈训练上面 ,而她在钢管舞上的独特天赋很快也得到了众行内人士的一致激赏。这些人都怂恿华梅去参加正好举办的全国钢管舞比赛。

    华梅当时身在北方,但她本身是南方人,她自己考虑到北方这方面的高手不是很多,南方的钢管舞高手较多,所以她那个时候决定从学校毕业之后,第一次回到老家那边,算是一來探亲,二來报名参加南方赛区的比赛。

    探亲失败的华梅倒是报名成功了。

    父母们在家里一致地对华梅做出的这些选择诟病有佳,都说舞蹈者全是神经病,能有几个人正规地跳出來名堂。

    华梅的父母们都是南方人,地域文化决定了他们自身知识上的欠缺,加上那阵子钢管舞刚好还沒流行起來多少时间,准确说在大陆还根本沒多少人知道这个健身运动。就算知道这个钢管舞的人都大多停留在舞蹈的媚俗上面,甚至是**上面,很少会有人想到这还是个运动,甚至是门艺术。所以说,华梅的父母们反对华梅跳舞自然是有原因的。

    按华梅的话说,生活在父母们身边的这些南方乡下人,一提到跳舞都认为这个玩意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在舞台上扭屁股做风骚,这和小姐有和区别。

    所以,这种行为自然是有伤风化的。

    原來华梅身上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不过,正如某个名人所说的,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段故事,只是看你这个人会不会与人分享自己的故事。

    从学校里逃学到现在已一年多了,我的故事说出來也够精彩的。当华梅问起我身上的故事时,我只感觉心内出了点事故。

    因为我的故事里尽是事故。

    我的碰壁与挫折以及在酒吧和大排档之间的那些工作经历,和之前在学校里抽烟逃课,这些沒一样是励志的,全是混沌和混蛋。

    我们在清风中,闲扯杂谈着倒是很快就将那夜给解决掉了。我们现在坐在一起,共进早餐。

    在短暂的十來分钟时间内,城市陆续出來了不少蓝领和白领。华梅说每逢坐在早餐店看到城市里这些來往人群时,往往心内很迷惘,这么些年來,北漂生活只交给了华梅如何坚持追逐自己梦想,却越來对城市里的蓝领白领生活感到生疏。好在那次南下回家能在南方赛区里拿到个大奖,也算是给家中不太理解她的父母亲朋们一个最好证明。

    在前天这个时候,我还和华梅呆在酒吧内强化训练钢管舞,但今天此刻她却意外告诉我说,即将离开这座城市。她还是要北上,因为钢管舞的市场还是在北方而不是南方。南方还沒形成这方面的认识。

    说到这里,华梅也像若有所思地想起來一些事情。她要我从更加积极的方面运用好钢管舞,而不是将这当成一种**服务的工具。但这钢管舞在南方就是被当成**舞蹈加以表演的。

    华梅见我不是太明白她的话,就给我举脱衣舞的例子了,说这种早先在幽默诙谐舞台剧中大量出现的舞蹈动作,到后來之所以能被单独列出來,并不是因为这种舞蹈能独立成一个派别,而是因为一些无聊人士发现,能从表演者身上发现**成分,导致后來这种舞蹈大量变质换味。

    现在大小歌厅酒吧内,都只保留部分成年人娱乐区,就是专门提供这种**的表演。

    “梅姐,那你的意思是,我这以后不能用钢管舞在酒吧里跳舞,是吗?”我分明能感受到华梅的话中有话。

    “小楠,我们好歹算是相交一场,我这才告诉你,艺术和**很多时候不过是一步之遥,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去表达艺术就看你自己的理解了,只不过我不赞成将钢管舞跳成**表演!”

    说到这,华梅表示她现在需回宾馆收拾东西,下午还得到下一座城市里去帮另一朋友教学钢管舞,那边情况也和这黄巢酒吧的差不多,人们也是不太了解钢管舞,都只是在一些影片里看过,仅此而已。

    于是,谈到影片之外,我们只好是站在街道边,分道扬镳。

    华梅尽管离开了我,但她的话现在一直还在我脑海间徘徊徜徉,我记住的并不是她说的艺术和**的关系,而是他不赞成将钢管舞当成**來表演。

    怀揣着这种情愫我回到李琪蜗居。

    李琪也知道了我在黄巢酒吧跳钢管舞的事,看到我一进门就用话语來挡住我。

    “你现在倒真是成名了!”我并沒觉得这是李琪在冷嘲我。

    “琪,我并沒想过这些,只要能赚钱糊口就行!”

    李琪也深信我是这么想的,因为我早先出卖肉体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将双手耷在我肩上。

    “小楠,你难道真会给那酒吧跳舞吗?”

    我沒明白她的意思。“酒吧老总让我跟一个钢管舞高手一起学习,昨晚上算是检验我这段时间学习情况,我不可能辜负了……”

    李琪听后朝里面厨房走去了,那边正浓烟滚滚地上冒來些热气,像我内心现在对李琪那句沒说完的话产生的兴趣。

    “你刚才还沒说完,你是说我不该学舞蹈?”我疑惑地问。

    “小楠,我从來沒学过这些玩意,但你给我现在的感觉,确实很不错,身材……绝对是变棒了,只是……你知道现在这些人怎么说的你吗?”

    我摇头,因为我不屑人们的任何评论,在我这里一切真是浮云,只要能赚钱就是我追求的那片天。我直接这么告诉李琪。

    “那要你这么想的话,还不如直接做三陪得了,还免得别人看到明处的你,只看到暗处的你,这也要显得低调些!”

    我忽然觉得李琪这一番话也有道理。但我一时也沒把握自己就已经禅破了这层理。因为我需要战胜自己,而不仅仅是赚钱。

    我不明白从何而起,这成了我的第二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我的潜意识还是在告诉我,战胜自己在众人面前坦胸露体地跳舞,这也是一种能力。而这种感觉像是昨晚看到蕙兰上台主持现场时,自己心内忐忑心境带给我的,这真是种贴生难耐的心内历程,我倒真是不愿再困惑到这种情愫之中了。

    “小楠,你昨晚上的表演很成功,我很欣慰,喝酒时我沒说清楚,这个酒吧以后你就是钢管舞娘了,我们今天已经有人发宣传单出去了,给你打出的名号就是钢管舞娘秦小楠!”

    陈总意气风发地坐在沙发上,第一次给我递上支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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