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华梅和她的钢管舞
原來在我早先看來的即将结束的宴会现在才刚刚开始，秦总安然自在地坐在桌子边并放下手上带的公文包，一边打起來官腔：“看來我今天严重迟到了，同志们都已经吃完了，我这……”
陈总则是不停地在与服务生在一边合作点菜。
但陈总最后还是将菜单推到了秦总面前。
“秦总，好不容易才能得到你的赏脸，真是高兴，今天，给我个机会，让我表示下……”这可是五星级的酒店，菜单上的名菜的价格也是可想而知。服务员一走，陈总和秦总之间的谈话就开始迅速展开來。我一句也插不上，更听不懂这些人所说的话，陈公子这时倒是和我聊起來。
“你以前在学校里是学习什么的？”陈公子的话像有意拷问我的过去。
“我以前在学校里学医！”
“我还以为你在大学里是学管理的呢！”说到这陈公子给我他的手机号。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你和我父亲，这么情投意合，这么些年來，他都一直是单身呢！”我和陈公子出门來到外面巷子里聊起來学业时，他说：“我倒是在大学里学管理，但我并不是学酒店管理的，我学的是公司管理，我老爸要我先到这來学习下！”
单从他的这番话，倒是很难看出他在管理方面有何优势，因为我早先在酒店和大排档里看到的经理，从谈吐上就能看出來这些人很有管理理念。
“那你以前接触过酒吧管理吗？”陈公子问，“对了，你既然是在大学里学医的，那为何不在医院里做医生呢？酒吧里我从來沒去过，我老爸这么些年來，也沒让我來酒吧这种地方，我以前也只是在电视里面才接触过这些，也不太了解，但我相信很好玩的！”
原來眼前的陈公子和一年前的自己很像，对这个社会还根本谈不上了解。
“我们要不进去吧，一会……”陈公子建议我们到里面和秦总他们喝几杯，因为他说秦总会接受目前陈总提出來的一个业务合作，那就是在城里再开一家黄巢酒吧的连锁店，也就是希望这酒吧的规模逐渐扩大，而且等酒吧的生意火爆起來，还会在南方的其他城市里陆续地开几家连锁店。
原來如此，看來陈总是希望找秦总支持赞助，那么按照这个逻辑往下推测，我今晚的任务又重了。
早先并沒喝酒的我，现在拿出來大排档上的服务水平去陪秦总喝酒，但秦总好像对喝酒不太在行，一杯红酒下去整个人就显得眩晕起來，说起话來也不太利索，到后來还和陈总聊到了小姐这类的话題來。
陈总说像秦总这样名满天下的企业家当然在家里红旗不倒，到外面彩旗飘飘，还说一会吃完后陪秦总到湖边溜达去。
秦总只是咧咧地说了些与此不相干的话來，一会居然扯到了最近的欧洲世界杯上面來，还说捷克斯洛伐克这次的球打得很差劲！
陈总一边点头一边给我暗示给秦总陪酒。我看到陈总眼珠子上下打转也知道接下來自己该做什么。有时这种需要做的事情就像是一种条件反射似的，根本不用我再去心想什么了。
说來也怪，我每次给秦总敬酒倒也沒遭拒绝，陈总敬酒秦总，秦就会显得扭扭捏捏，陈公子敬酒秦总就是一阵领导般的夸赞和表扬，但喝酒的事情还是搁置在了一边。
果然，一切不出所料，一阵河边的溜达之后，我们就來到了夜色下的黄巢酒吧，酒吧内的一切开展得井然有序。我们有条不紊地通过这边正在狂欢中的人群身边，并听到那边的一个人在高唱谢军的歌曲，这首《相思》倒是在当时的酒吧内很有情调，歌手在台上唱得惊天动地，下面的客人们也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來。这真是个配合得天衣无缝的一唱一和。
秦总要求我和他到那边的舞台上跳舞。我很难为情地朝陈总看去，因为早先大学里我根本沒选修舞蹈课，而且我也从沒有过陪跳的经历和经验，害怕得罪了秦总的我只好向陈总求救。
“小楠，秦总难得看得起你，我也知道你在大学里沒学过跳舞，秦总跳舞那自然是要找个会跳的……”但秦总忙摇头，“我也不会，跳舞不过就是锻炼锻炼身体，小楠不会，我也不会，只需要上去活动活动！”陈总朝我暗示可以上去了。
原來陈总这是打探秦总的口风。但陈总根本沒打探出來秦总真正的口风，他不会跳的说法不过是给我自信，事实上我上去在台子上献丑还真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当我出现在舞台上时早先那些舞台上胡乱扭动肥臀的男男女女，都开始自觉地往一边退开，整个场面开始变得干净明了起來。秦总很专业地伸出手來给我一个绅士的邀请，而我也只能靠记忆中电视剧里看到的场面应邀。
整个舞蹈过程不过是我在秦总的舞步的指引下，來回地奔波着。还好我在这舞台上领悟力较快，秦总一般往一个方向上的变步子，都会从他的眼神中表现出來，而我也学会边跳边观察他的眼神。
直到最后一个动作來临前，他一个上前的劲暴动作给我一个趔趄，于是我就顺其自然地倒在了他的怀抱中。
刚好那边的驻场歌手这一首《相思》也结束了。于是，下面掌声雷动，也不知道是在为我和秦总这支舞曲而鼓掌，还是在为歌手的那次翻唱。
但我深知秦总还是比较满意，因为我从停留了十秒钟左右的他的怀抱前攀爬起來时，他朝我微笑的眼神告诉我，我们的配合很默契。
陈总也从这边椅子上站起來，“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秦总擦拭着汗水连连朝我夸赞着：“小楠不错，还是小楠跳得好，我不过是在一边尽量低配合着！”
我只能是惭愧地低头下去。不过我很感激秦总这么些赞许的话，尽管我明白这明显是恭维的，在那个场合里，还有不下一百多号人在酒吧内休闲娱乐，秦总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大声说是在给我陪跳。我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陈总也需要。我猜想一切都是在陈总的掌控之中。
秦总和我呆在小包间时，却并沒和我直入主題，而是意味深长地和我聊起來未來打算的事，因为直到现场他才明白，原來我在酒吧内从事三陪，像我这样的大学女生，明明有很多的职业可供选择，问我为何要走上这条路上來。以前也确实想过这个问題，但是始终沒想到准确的答案。
沒有学历和技能的人想要在这座城市里过得好，就只能从事这种事了。这或许就是我觉得理直气壮的荒唐理由。
我不愿意继续在这个问題上深究，过多的思考只会让我沒有勇气來面对自己在黑夜里犯下的罪愆。而且关键是我从來沒想过会有客人來问起我这个问題。我的脑海像眼前的灯光昏暗的房间一样，并沒想好答案。
“你也可以不用回答，只是作为你的长辈，我看你刚才的跳舞，也看出來，你其实也很有天赋，不要浪费了自己！”我伸出手去在秦总身上抚摸起來.
“谢谢秦总……”秦总示意我们这晚假装在玩就行了，他也不会上我。这真是个不可貌相的人，和早先华泰集团的黄山峰比较起來，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陈总知道了我已经成功地服侍好了秦总之后，对我更是爱护有佳，这其中原因我自然也不用多说，而因为昨晚我陪秦总跳舞被当成了嘉宾，我的名气也真的大了起來。
早先这种名气，还只是陈总说的那样，停留在部分领导老总和年轻人之间。那时來酒吧内的人也还算正常，直到这个月,一下子來了一群人，将酒吧现场拥堵得水泄不通。
那天，我很难忘记，那群人黑压压地往黄巢酒吧里拥挤而入，像是要将酒吧的门给爆开。傍晚时，我站在酒吧外面这些拥堵的人身后，被客人们挤來挤去。我还询问这些人到底为何争抢着要來酒吧内消遣，得到的答案让我匪夷所思。
“那你來这干嘛？不是听说这里要开一种新的玩法，叫啥钢管舞啊！”我早先也是听人讲到过钢管舞，说只需要一根钢管就能上演一出好戏，但很难相信钢管上面还能做出來什么花哨动作。
当这些客人们大部分挤进酒吧之后，我才寒碜地跟进门去，來到酒吧沙发那边和那个陈总的女秘书身边。这个总喜欢给我训话的女人，自从陈总好几次请客时，我与她同桌而饮之后，对我的态度也倒是好了不少，不再是用颐指气使的语气來和我说事了。但今晚她显得像是生气了似的，让我不用上班了。
“怎么回事？我……”其实我很想说她根本沒任何权利否定我在这上班与否，因为陈总也一再强调这酒吧资产有我部分，但诎言的我，并未说出來任何的话。
“今天我们有人上班了！”女人起身从那沙发边上起來，高傲地朝我蔑视了眼。
然后，惯性地带上她不知道从何处感到的优越感，穿过众人的喧哗，去了那边后厨们工作的地方了。
我压根就不明白这前后到底是发生了啥事情，准备去陈总办公室那边，却被告知说陈总不在。我正从巷子里出來，就碰到火火风风來往穿梭的服务员小邓。
“是又请來了一个酒吧妹吗？”我压抑住自己的焦灼问。
小邓并沒爽快的给我解释原因，而是朝我神秘兮兮地扭动起屁股來，这家伙也是幸灾乐祸吧，看到我被踢掉很高兴，很得瑟。
我沒任何的愤怒情愫，我点头，也不许要任何的解释，我已明白了一切。
我耳边开始海浪般地闪烁出很多的鸟语欢声、燕舞莺歌，像是夹杂着层层诱惑气息，通透着我的听力，我很难想象自己这是來到了酒吧。
今晚的客人太多了，让我还真不敢往大堂那边靠近一步。我只需要潜伏在这边的小巷道里，就能感受到这些客人们嘴唇间呼吸出的热浪來。
这个取代我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呢？带上这个蛊惑的疑问我还是鼓足勇气要到大堂來一看究竟。
我还沒走出那条巷道，就听到身后像脚步回音般有人在低声呼喊，等我回头才发现是刚才那个傲慢女人。她让我去办公室一下。
我整理了下思路就进门去了。
“小楠，我很遗憾地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她依旧是那副神气十足的模样，坐在椅子上面，手里拿着一支烟，看上去像是个天生的老板。
我点头，也沒搭理她。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很遗憾吗？”她开始继续问我。
“不就是不用上班了吗？也不遗憾，总会有地方的！”
考虑到我也根本不用再巴结她啥，我决定也狠心地傲慢一回。我甚至想好一会出门时可以直接踢门而出。
“小楠，看來你果真与众不同，陈总就是沒看错人，你还不坐下？”
那女人这时态度一转，对我说：“我知道你的情况，你以前并沒有学过舞蹈，但是却能在那天晚上和秦总跳得那么好，证明了你确实很有跳舞上的潜力，刚好我们酒吧，有这个打算，新增加钢管舞，你是我们考虑的对象！”
直到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心才算放下來，原來我根本沒有失去这份工作。
“钢管舞，什么样的舞？我以前沒学过任何的舞蹈！”
我在沙发上和缓地给女人解释，这个时候，我早就将刚才的怨恼全抛在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我说你不用上班就是这个道理，现在你先和一个高手学习这方面经验，今晚就是第一天开始学习，明白吗？”
女人这会已经朝我走來了，手里拿着一套包装好的衣服。
“这是我陈总专门托人带过來的钢管舞专用服，还有，因为这种舞蹈需要，还需要配上专用的高靴筒的鞋子，这要到你真正上场之后再穿！”
我忙接过來这套服装并用心潜记下她说的这番话。
整个酒吧的钢管舞表演在十分钟之后将浓重上演。
在此之前，我被那女人安排，从后门进入那边的大堂，而不是从吧台的位置。因为那样容易干扰到客人们观看即将开始的钢管舞表演的注意力。
这也是我第一次得知大堂还有另一道门。
我从后门进去时，看到乐队们正在张罗着架子，准备狂奏，驻唱也正在一边紧张地调试着话筒。
他的试音不时在酒吧内的上空來回旋转，而这些在我却较为陌生。
我以前來酒吧，大都是整个乐队和驻唱的表演已开始了，今天我有幸看到表演前的序幕。当然，重点是一边舞台上的钢管舞。
当我左右搜寻着环视时，才发现那些原本在我记忆中还很混乱的客人们，现在有部分开始搂搂抱抱的走上表演舞台，舞台上已出现了一根钢管，一个女郎正在这根钢管周围來回地火燎般地舞动着。
“亲爱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來到黄巢酒吧，这里是你们休闲娱乐健身和放松的好地方，在这里，有你想听的最新流行歌曲，这里还有一流的服务团队，这里有优雅的休闲环境，这里还有我们不定期请來的重量级嘉宾，而这一切都是和各位朋友们的友好支持分不开的……”
那个女人很强悍地从吧台方向，朝那边大堂走去。
一段开场白之后，我才知道原來今晚的主持人是她，那个对我颐指气使的女人。
她主持能力确实强悍，而下面的火爆场景就是对她这番精彩开场白的友好证明。当她开始继续往下主持时，舞台上那些躁动的观众们，开始回到下面的座位上了。
“大家先安静下，首先请容许我给大家介绍下今天來这里的嘉宾，华梅女士，她在钢管舞方面在国内是权威人士，有很深的造诣，我们今日有幸地邀请到她來这里，大家也能有幸地看到，好了，我废话也不用多说了，大家先睹为快吧！”
从她的搧动功夫倒是可以看出來，这个女人真不简单。我欣赏她并不代表我将她曾经对我的蔑视遗忘掉了。
有时，我就觉得被能力超强的人蔑视也是一种对我能力的肯定。
当我真正坐下來，全身心地投入到对眼前，钢管边上的华梅女士的欣赏中时，我才发现，原來钢管舞穿着真是讲究。
看此人一身紧贴的服饰和高靴的鞋子，以及她那修长而圆敦的臀部，倒是着实与众不同。她能练就如此好身材，和她从事钢管舞的职业有密切关联。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理解，因为我还不明白什么叫钢管舞。
接下來我看到的是这辈子第一次感到心灵震撼的艺术表演，一个原本在地面上行走的动物，却能在一根钢管上面恣意妄为地來回旋转，并能依靠双手在钢管上飞翔和跳跃，这真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稀罕事。所以与其说我是在看一个人的舞蹈，还不如说我这是在给自己营造视域挑战。我真不明白这么一个高挑的女人，怎么能在一根钢管上做出那些绚烂的舞蹈來的呢？
“好……”有人从灯光昏暗的角落了忍不住喊出声來，接着是掌声雷动，口哨声跌宕起伏，像那些闪烁在人群中的犀利眼神。
观众席上，甚至也有人站起身來，高声呼喊。细心的我观察到在早先华梅女士跳舞时，那个用手机拍照的男人，现在也从椅子上站起，手里拿起一束鲜花在众人的激情怂恿下，朝舞台跑上去，给华梅送花。
“太感谢你，给我们带來如此绚烂的舞蹈，很感谢！”
华梅倒是也很感慨，当着众人的面给这个男士一个热吻，场下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有人要求华梅再來一曲。这时，那边的乐队已将旋律再次调好了。华梅倒是也沒拒绝，不过看得出她接下來的部分表演并沒有刚才的刚柔而铿锵，也许她有些犯困，身子也因此显得有点僵硬。
但是这个夜晚是属于华梅的，也是属于这座城市里有幸看到钢管舞的这些客人们的。但不属于我。
我觉得这钢管舞离我实在太过遥远，我身体上存在问題，和华梅相比而言，我完全就是个残废。
不过在是否要与华梅在今夜接触一下这个问題上，我倒是显得态度坚决。我希望能先和她打个照面。因为我暂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即便我不会跳舞也要硬撑下去。
我的嘴巴会跳舞。
“很高兴见到你，华梅小姐！”我酝酿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我甚至想过了不少见面前的情节，甚至还跑上去当成她的忠实粉丝，拥戴她。
但我还是沒那么做。并不是这次见面之后就各奔东西，我觉得那样不利于往后交流。
“你好，秦小姐！”她很顺利地就叫出了我的姓，这在我倒是又一次震撼。华梅总给我震撼，而不仅仅是她的舞技。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好奇地和她在人群逐渐散去之后，坐在沙发边上调侃起來。
乐队的歌手这时朝我们这边走來说：“华老师，我能和你來一张合影吗？”
歌手身后跟上來的，是乐队五六个成员，都在那边等候华梅的答词。这场面真令人羡慕。
“沒问題，我们是在这里照还是？”华梅建议还是到舞台钢管那边去。于是，我也被邀约一起到舞台上合影留恋。等到整个场景被一边的喧嚣声给推波开來时，华梅被邀请去那边和陈总合影了。
原來陈总一直就坐在席位上。人群还有上前來索要华梅签名的。陈总从这些人群的隙缝间淡定地來到舞台这边來。
“钢管舞以前我也只是听说过，今天算是真正地大开眼界了……”
陈总为表示自己的大开眼界，还特地邀请华梅一同用钢管舞的某个姿势合影。几个一直徘徊现场的客人这会也是冲到舞台上，争先恐后地抢镜头。
陈总的笑容不仅是留在了照片里，还留在深夜与我的谈话现场，我深知他的意思，只是还真沒料到这整个事情会來得这么快。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在白天酒吧内，跟华梅学钢管舞，晚上还要给客人提供深夜服务。也在这个时候，我才得知，原來华梅的钢管舞只在酒吧内表演一次，往后酒吧的钢管舞表演，就是我一个人的工作任务。
“陈总，我能行吗？钢管舞要求挺高的！”
“沒什么不行的，相信自己，你定会行的，我和秦总商量好，这个钢管舞将会作为黄巢酒吧往后休闲娱乐的重头戏，将会和歌手演唱一起，形成一个特色，而这个重任就要靠小楠來完成……”
按照陈总的意思，我也沒必要自惭形秽，以我现在的小有名气，黄巢酒吧用我这之前的小有名气，就会做出來大有名堂。我真是被陈总说的晕乎乎的。
那夜我根本沒睡好，这比接客还來得疲惫不堪。早先令人作呕的一夜五人帮性服务，也比这种因为无法达到舞蹈水准，而产生的心理压力的折磨來得松懈。我很想对陈总说不，但是我害怕这样又会失去这份工作。
这一夜依旧在包房内过宿，华梅倒是去了五星级宾馆。等我醒來时华梅出现在了我面前，我以为是梦还沒醒自己跑到五星级宾馆里了。
我们开始就钢管舞的事寒暄起來。我说自己之前根本沒跳过任何舞蹈，连一般在地上的舞蹈都不会，更别说在钢管上來回旋转了。
华梅针对我的这种担忧，语重心长地说：“这个其实沒多大关系，只要你将这当成健身运动就行了，钢管不过只是个道具，就像有人用伸杆做跳高运动，有人则是在海面上逐浪，你现在做的就是不要有任何压力，这就是项运动，帮助你放松生活，将身体练到扎实，韧性自然加强，也是有利于以后找工作的。”
这个倒是给了我莫大的鼓舞，因为我现在也清楚，自己身体快濒临死亡边缘，疾病和疲惫都在无形中像块大石头般地重压着我。
“在钢管舞之前，我需要先给你讲下相关历史，有人说最早这个钢管舞是來源于美国，因为美国人的工业发达，工人们在工地上劳作累了，就会自娱自乐，拿起钢管舞跳舞，后來这种舞蹈就相应流行起來，但很多学者们研究却惊奇发现，这个运动应该最早來源于中国，因为这里包括有杂技，这是中国唯独有的，还有瑜伽，舞蹈以及体操为一体的，正因为这样，才使得这项运动逐年來受到关注，尤其是后來美国明星麦当娜和法国的女性们，都开始大力推崇这项运动，钢管舞已经成为一种风尚。”
华梅还真是敬业到令我感动，为让我对钢管舞产生兴趣，给我讲起这些來，讲到口干舌燥。
因为感激华梅，也开始感激起來这个世界还有钢管舞，因而对此也开始加大关注力度，直到后來自己穿上专用服装和筒靴鞋，然后我全力以赴地站在钢管面前。
“你需要先将腹部收紧，这样才更具有韧性，也能保证在钢管上完成各个动作！”
我完全明白华梅的意思。
我学着她的步伐，一手牵拉着钢管在地上旋转起來。但我很难真正进入状态，因为我老是觉得这样的动作很滑稽，看來我根本沒那种禅意，钢管舞是需要舞蹈者摆脱很多东西的，而我始终萦绕着自己的杂思。
“你先学会在地面上旋转，然后由慢加快，加快到你也觉得自己像是飞翔起來，然后就自然地先收缩腿，一脚往下蹬开，自然就会收另一只腿，然后再按照这种惯性旋转自己，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身体的韧性……”
看到华梅倒是顺利地轻盈飘拂起來，而我却还像个笨虫一样在地上慵懒着，难道是我身子很臃肿。但明明也够纤细的，我都怀疑自己感染上了消瘦病，但愿我沒有患上性病。
“你不能想别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就需要放松，你什么也不用去想，只需要安静地转跳舞，跳舞就行了！”
华梅看到我在一弹腿之后就很容易松手，这正是因为心里有事。我也知道这正是我的症结所在，不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钢管舞身上來，这是我的一大问題。
“为什么我……一旋转，脑海里就会闪现出來些怪念头？”
看样子真是我压抑太久了吧，钢管舞里的旋转，成了我脑海里那些往事旋转的契机。
我不能自已就闭上双眼，希望我能真正地沉浸下來。对，我心灵一天不沉浸下來，我的身体就会失效，我就像是一具尸体在感受着死亡过后的颤栗。
按照我脑海里早先对电影电视节目中，舞蹈动作的影像记忆的指引，我开始尽量按照自己的主张，往前围绕钢管奔跑，旋转和收缩腹肌，让自己腰板尽量地往上抬起，臀部凸现出來，让自己处于一种彻底的昏睡状态。
这次我倒是分明感到了些许的身心荡漾，我的脚步变成了灵动在月湖上的风影，湖面上波澜出的丝丝涟漪，成了我梦中才能邂逅的小山羊，在向我发出迷醉的漩涡般的微笑。
我朝前面的山羊奔跑而去，然后脚下的步伐开始从陆地跑到湖面上，我谨慎地收缩腹肌，我的整个人开始飘拂起來，山羊已经缓慢地朝天宇上飞去了，而山羊给我一双坚强的翅膀，这双翅膀上有钢管一样的羽翼，我抓住这双翅膀直接就跳跃到山羊的骑跨上了，然后我和山羊融为了一体……
“小楠，这次你算是有所体会了，你能将眼睛闭上，这是个好方法，但是，钢管舞表演是需要睁眼和微笑，露出你健康活力的笑容來，这才是钢管表演舞成功与否的关键，我相信今天你一定能明白到这点……”
我也但愿自己能明白过來。但现在我就明白的一点是，我还是有这份心情，即便我很腐烂。
那夜的陪客我果断取消了，因为实在累得慌。陈总并沒给我电话联系。因为我关机状态中。直到天亮之后我才形貌萧瑟地來到酒吧内与华梅一同继续学习钢管舞。
今天华梅给我带來了一盘光碟，全是关于钢管舞的，这让我看得心情煌煌。
我被视频中的曼妙钢管舞给吸引住了，这个被依繁建立起來的钢管舞在华梅眼中成了一套类似《圣经》的舞蹈经书。她要我好好地看视频中依繁在跳舞时的各种灵性动作。
在观看视频时，华梅也一再给我强调说：“这个舞蹈根本不需要早先有什么舞蹈技能，只需要保持一种良好的学习状态，能积极地理解和训练就行了。”
看到视频里的教练给练习者们提出來各种建议，那种殷切地渴望能尽快练好钢管舞的心愿，倒是一下子吸引住了我。
也许是的，我是应该好好地多学一样技能，这可能还会改变我的人生。
而从今天开始，我将从最基本的“波浪贴杆”开始练习。
“嗯，我知道了！”
今天华梅给我播放起來一段音乐，这是我早先并不曾听过的乐曲。她说这就是“班得瑞”，而我也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这旋律还真是奏效，我很快就能融入到这首音乐的意境中去，让我整个人像是倍加沐浴在自然的大怀抱之中一样。
这正是我想要的感觉，看來我沒有白费练习钢管舞，也沒白來这人世间一趟。
这一整天下來我整个人倒是真要变成钢管了，直条条地僵硬着站在那里。
我猜想这种状态可能就是跳钢管舞进入状态了。
陈总则是不停地在与服务生在一边合作点菜。
但陈总最后还是将菜单推到了秦总面前。
“秦总，好不容易才能得到你的赏脸，真是高兴，今天，给我个机会，让我表示下……”这可是五星级的酒店，菜单上的名菜的价格也是可想而知。服务员一走，陈总和秦总之间的谈话就开始迅速展开來。我一句也插不上，更听不懂这些人所说的话，陈公子这时倒是和我聊起來。
“你以前在学校里是学习什么的？”陈公子的话像有意拷问我的过去。
“我以前在学校里学医！”
“我还以为你在大学里是学管理的呢！”说到这陈公子给我他的手机号。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你和我父亲，这么情投意合，这么些年來，他都一直是单身呢！”我和陈公子出门來到外面巷子里聊起來学业时，他说：“我倒是在大学里学管理，但我并不是学酒店管理的，我学的是公司管理，我老爸要我先到这來学习下！”
单从他的这番话，倒是很难看出他在管理方面有何优势，因为我早先在酒店和大排档里看到的经理，从谈吐上就能看出來这些人很有管理理念。
“那你以前接触过酒吧管理吗？”陈公子问，“对了，你既然是在大学里学医的，那为何不在医院里做医生呢？酒吧里我从來沒去过，我老爸这么些年來，也沒让我來酒吧这种地方，我以前也只是在电视里面才接触过这些，也不太了解，但我相信很好玩的！”
原來眼前的陈公子和一年前的自己很像，对这个社会还根本谈不上了解。
“我们要不进去吧，一会……”陈公子建议我们到里面和秦总他们喝几杯，因为他说秦总会接受目前陈总提出來的一个业务合作，那就是在城里再开一家黄巢酒吧的连锁店，也就是希望这酒吧的规模逐渐扩大，而且等酒吧的生意火爆起來，还会在南方的其他城市里陆续地开几家连锁店。
原來如此，看來陈总是希望找秦总支持赞助，那么按照这个逻辑往下推测，我今晚的任务又重了。
早先并沒喝酒的我，现在拿出來大排档上的服务水平去陪秦总喝酒，但秦总好像对喝酒不太在行，一杯红酒下去整个人就显得眩晕起來，说起话來也不太利索，到后來还和陈总聊到了小姐这类的话題來。
陈总说像秦总这样名满天下的企业家当然在家里红旗不倒，到外面彩旗飘飘，还说一会吃完后陪秦总到湖边溜达去。
秦总只是咧咧地说了些与此不相干的话來，一会居然扯到了最近的欧洲世界杯上面來，还说捷克斯洛伐克这次的球打得很差劲！
陈总一边点头一边给我暗示给秦总陪酒。我看到陈总眼珠子上下打转也知道接下來自己该做什么。有时这种需要做的事情就像是一种条件反射似的，根本不用我再去心想什么了。
说來也怪，我每次给秦总敬酒倒也沒遭拒绝，陈总敬酒秦总，秦就会显得扭扭捏捏，陈公子敬酒秦总就是一阵领导般的夸赞和表扬，但喝酒的事情还是搁置在了一边。
果然，一切不出所料，一阵河边的溜达之后，我们就來到了夜色下的黄巢酒吧，酒吧内的一切开展得井然有序。我们有条不紊地通过这边正在狂欢中的人群身边，并听到那边的一个人在高唱谢军的歌曲，这首《相思》倒是在当时的酒吧内很有情调，歌手在台上唱得惊天动地，下面的客人们也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來。这真是个配合得天衣无缝的一唱一和。
秦总要求我和他到那边的舞台上跳舞。我很难为情地朝陈总看去，因为早先大学里我根本沒选修舞蹈课，而且我也从沒有过陪跳的经历和经验，害怕得罪了秦总的我只好向陈总求救。
“小楠，秦总难得看得起你，我也知道你在大学里沒学过跳舞，秦总跳舞那自然是要找个会跳的……”但秦总忙摇头，“我也不会，跳舞不过就是锻炼锻炼身体，小楠不会，我也不会，只需要上去活动活动！”陈总朝我暗示可以上去了。
原來陈总这是打探秦总的口风。但陈总根本沒打探出來秦总真正的口风，他不会跳的说法不过是给我自信，事实上我上去在台子上献丑还真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当我出现在舞台上时早先那些舞台上胡乱扭动肥臀的男男女女，都开始自觉地往一边退开，整个场面开始变得干净明了起來。秦总很专业地伸出手來给我一个绅士的邀请，而我也只能靠记忆中电视剧里看到的场面应邀。
整个舞蹈过程不过是我在秦总的舞步的指引下，來回地奔波着。还好我在这舞台上领悟力较快，秦总一般往一个方向上的变步子，都会从他的眼神中表现出來，而我也学会边跳边观察他的眼神。
直到最后一个动作來临前，他一个上前的劲暴动作给我一个趔趄，于是我就顺其自然地倒在了他的怀抱中。
刚好那边的驻场歌手这一首《相思》也结束了。于是，下面掌声雷动，也不知道是在为我和秦总这支舞曲而鼓掌，还是在为歌手的那次翻唱。
但我深知秦总还是比较满意，因为我从停留了十秒钟左右的他的怀抱前攀爬起來时，他朝我微笑的眼神告诉我，我们的配合很默契。
陈总也从这边椅子上站起來，“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秦总擦拭着汗水连连朝我夸赞着：“小楠不错，还是小楠跳得好，我不过是在一边尽量低配合着！”
我只能是惭愧地低头下去。不过我很感激秦总这么些赞许的话，尽管我明白这明显是恭维的，在那个场合里，还有不下一百多号人在酒吧内休闲娱乐，秦总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大声说是在给我陪跳。我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陈总也需要。我猜想一切都是在陈总的掌控之中。
秦总和我呆在小包间时，却并沒和我直入主題，而是意味深长地和我聊起來未來打算的事，因为直到现场他才明白，原來我在酒吧内从事三陪，像我这样的大学女生，明明有很多的职业可供选择，问我为何要走上这条路上來。以前也确实想过这个问題，但是始终沒想到准确的答案。
沒有学历和技能的人想要在这座城市里过得好，就只能从事这种事了。这或许就是我觉得理直气壮的荒唐理由。
我不愿意继续在这个问題上深究，过多的思考只会让我沒有勇气來面对自己在黑夜里犯下的罪愆。而且关键是我从來沒想过会有客人來问起我这个问題。我的脑海像眼前的灯光昏暗的房间一样，并沒想好答案。
“你也可以不用回答，只是作为你的长辈，我看你刚才的跳舞，也看出來，你其实也很有天赋，不要浪费了自己！”我伸出手去在秦总身上抚摸起來.
“谢谢秦总……”秦总示意我们这晚假装在玩就行了，他也不会上我。这真是个不可貌相的人，和早先华泰集团的黄山峰比较起來，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陈总知道了我已经成功地服侍好了秦总之后，对我更是爱护有佳，这其中原因我自然也不用多说，而因为昨晚我陪秦总跳舞被当成了嘉宾，我的名气也真的大了起來。
早先这种名气，还只是陈总说的那样，停留在部分领导老总和年轻人之间。那时來酒吧内的人也还算正常，直到这个月,一下子來了一群人，将酒吧现场拥堵得水泄不通。
那天，我很难忘记，那群人黑压压地往黄巢酒吧里拥挤而入，像是要将酒吧的门给爆开。傍晚时，我站在酒吧外面这些拥堵的人身后，被客人们挤來挤去。我还询问这些人到底为何争抢着要來酒吧内消遣，得到的答案让我匪夷所思。
“那你來这干嘛？不是听说这里要开一种新的玩法，叫啥钢管舞啊！”我早先也是听人讲到过钢管舞，说只需要一根钢管就能上演一出好戏，但很难相信钢管上面还能做出來什么花哨动作。
当这些客人们大部分挤进酒吧之后，我才寒碜地跟进门去，來到酒吧沙发那边和那个陈总的女秘书身边。这个总喜欢给我训话的女人，自从陈总好几次请客时，我与她同桌而饮之后，对我的态度也倒是好了不少，不再是用颐指气使的语气來和我说事了。但今晚她显得像是生气了似的，让我不用上班了。
“怎么回事？我……”其实我很想说她根本沒任何权利否定我在这上班与否，因为陈总也一再强调这酒吧资产有我部分，但诎言的我，并未说出來任何的话。
“今天我们有人上班了！”女人起身从那沙发边上起來，高傲地朝我蔑视了眼。
然后，惯性地带上她不知道从何处感到的优越感，穿过众人的喧哗，去了那边后厨们工作的地方了。
我压根就不明白这前后到底是发生了啥事情，准备去陈总办公室那边，却被告知说陈总不在。我正从巷子里出來，就碰到火火风风來往穿梭的服务员小邓。
“是又请來了一个酒吧妹吗？”我压抑住自己的焦灼问。
小邓并沒爽快的给我解释原因，而是朝我神秘兮兮地扭动起屁股來，这家伙也是幸灾乐祸吧，看到我被踢掉很高兴，很得瑟。
我沒任何的愤怒情愫，我点头，也不许要任何的解释，我已明白了一切。
我耳边开始海浪般地闪烁出很多的鸟语欢声、燕舞莺歌，像是夹杂着层层诱惑气息，通透着我的听力，我很难想象自己这是來到了酒吧。
今晚的客人太多了，让我还真不敢往大堂那边靠近一步。我只需要潜伏在这边的小巷道里，就能感受到这些客人们嘴唇间呼吸出的热浪來。
这个取代我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呢？带上这个蛊惑的疑问我还是鼓足勇气要到大堂來一看究竟。
我还沒走出那条巷道，就听到身后像脚步回音般有人在低声呼喊，等我回头才发现是刚才那个傲慢女人。她让我去办公室一下。
我整理了下思路就进门去了。
“小楠，我很遗憾地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她依旧是那副神气十足的模样，坐在椅子上面，手里拿着一支烟，看上去像是个天生的老板。
我点头，也沒搭理她。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很遗憾吗？”她开始继续问我。
“不就是不用上班了吗？也不遗憾，总会有地方的！”
考虑到我也根本不用再巴结她啥，我决定也狠心地傲慢一回。我甚至想好一会出门时可以直接踢门而出。
“小楠，看來你果真与众不同，陈总就是沒看错人，你还不坐下？”
那女人这时态度一转，对我说：“我知道你的情况，你以前并沒有学过舞蹈，但是却能在那天晚上和秦总跳得那么好，证明了你确实很有跳舞上的潜力，刚好我们酒吧，有这个打算，新增加钢管舞，你是我们考虑的对象！”
直到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心才算放下來，原來我根本沒有失去这份工作。
“钢管舞，什么样的舞？我以前沒学过任何的舞蹈！”
我在沙发上和缓地给女人解释，这个时候，我早就将刚才的怨恼全抛在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我说你不用上班就是这个道理，现在你先和一个高手学习这方面经验，今晚就是第一天开始学习，明白吗？”
女人这会已经朝我走來了，手里拿着一套包装好的衣服。
“这是我陈总专门托人带过來的钢管舞专用服，还有，因为这种舞蹈需要，还需要配上专用的高靴筒的鞋子，这要到你真正上场之后再穿！”
我忙接过來这套服装并用心潜记下她说的这番话。
整个酒吧的钢管舞表演在十分钟之后将浓重上演。
在此之前，我被那女人安排，从后门进入那边的大堂，而不是从吧台的位置。因为那样容易干扰到客人们观看即将开始的钢管舞表演的注意力。
这也是我第一次得知大堂还有另一道门。
我从后门进去时，看到乐队们正在张罗着架子，准备狂奏，驻唱也正在一边紧张地调试着话筒。
他的试音不时在酒吧内的上空來回旋转，而这些在我却较为陌生。
我以前來酒吧，大都是整个乐队和驻唱的表演已开始了，今天我有幸看到表演前的序幕。当然，重点是一边舞台上的钢管舞。
当我左右搜寻着环视时，才发现那些原本在我记忆中还很混乱的客人们，现在有部分开始搂搂抱抱的走上表演舞台，舞台上已出现了一根钢管，一个女郎正在这根钢管周围來回地火燎般地舞动着。
“亲爱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來到黄巢酒吧，这里是你们休闲娱乐健身和放松的好地方，在这里，有你想听的最新流行歌曲，这里还有一流的服务团队，这里有优雅的休闲环境，这里还有我们不定期请來的重量级嘉宾，而这一切都是和各位朋友们的友好支持分不开的……”
那个女人很强悍地从吧台方向，朝那边大堂走去。
一段开场白之后，我才知道原來今晚的主持人是她，那个对我颐指气使的女人。
她主持能力确实强悍，而下面的火爆场景就是对她这番精彩开场白的友好证明。当她开始继续往下主持时，舞台上那些躁动的观众们，开始回到下面的座位上了。
“大家先安静下，首先请容许我给大家介绍下今天來这里的嘉宾，华梅女士，她在钢管舞方面在国内是权威人士，有很深的造诣，我们今日有幸地邀请到她來这里，大家也能有幸地看到，好了，我废话也不用多说了，大家先睹为快吧！”
从她的搧动功夫倒是可以看出來，这个女人真不简单。我欣赏她并不代表我将她曾经对我的蔑视遗忘掉了。
有时，我就觉得被能力超强的人蔑视也是一种对我能力的肯定。
当我真正坐下來，全身心地投入到对眼前，钢管边上的华梅女士的欣赏中时，我才发现，原來钢管舞穿着真是讲究。
看此人一身紧贴的服饰和高靴的鞋子，以及她那修长而圆敦的臀部，倒是着实与众不同。她能练就如此好身材，和她从事钢管舞的职业有密切关联。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理解，因为我还不明白什么叫钢管舞。
接下來我看到的是这辈子第一次感到心灵震撼的艺术表演，一个原本在地面上行走的动物，却能在一根钢管上面恣意妄为地來回旋转，并能依靠双手在钢管上飞翔和跳跃，这真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稀罕事。所以与其说我是在看一个人的舞蹈，还不如说我这是在给自己营造视域挑战。我真不明白这么一个高挑的女人，怎么能在一根钢管上做出那些绚烂的舞蹈來的呢？
“好……”有人从灯光昏暗的角落了忍不住喊出声來，接着是掌声雷动，口哨声跌宕起伏，像那些闪烁在人群中的犀利眼神。
观众席上，甚至也有人站起身來，高声呼喊。细心的我观察到在早先华梅女士跳舞时，那个用手机拍照的男人，现在也从椅子上站起，手里拿起一束鲜花在众人的激情怂恿下，朝舞台跑上去，给华梅送花。
“太感谢你，给我们带來如此绚烂的舞蹈，很感谢！”
华梅倒是也很感慨，当着众人的面给这个男士一个热吻，场下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有人要求华梅再來一曲。这时，那边的乐队已将旋律再次调好了。华梅倒是也沒拒绝，不过看得出她接下來的部分表演并沒有刚才的刚柔而铿锵，也许她有些犯困，身子也因此显得有点僵硬。
但是这个夜晚是属于华梅的，也是属于这座城市里有幸看到钢管舞的这些客人们的。但不属于我。
我觉得这钢管舞离我实在太过遥远，我身体上存在问題，和华梅相比而言，我完全就是个残废。
不过在是否要与华梅在今夜接触一下这个问題上，我倒是显得态度坚决。我希望能先和她打个照面。因为我暂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即便我不会跳舞也要硬撑下去。
我的嘴巴会跳舞。
“很高兴见到你，华梅小姐！”我酝酿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我甚至想过了不少见面前的情节，甚至还跑上去当成她的忠实粉丝，拥戴她。
但我还是沒那么做。并不是这次见面之后就各奔东西，我觉得那样不利于往后交流。
“你好，秦小姐！”她很顺利地就叫出了我的姓，这在我倒是又一次震撼。华梅总给我震撼，而不仅仅是她的舞技。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好奇地和她在人群逐渐散去之后，坐在沙发边上调侃起來。
乐队的歌手这时朝我们这边走來说：“华老师，我能和你來一张合影吗？”
歌手身后跟上來的，是乐队五六个成员，都在那边等候华梅的答词。这场面真令人羡慕。
“沒问題，我们是在这里照还是？”华梅建议还是到舞台钢管那边去。于是，我也被邀约一起到舞台上合影留恋。等到整个场景被一边的喧嚣声给推波开來时，华梅被邀请去那边和陈总合影了。
原來陈总一直就坐在席位上。人群还有上前來索要华梅签名的。陈总从这些人群的隙缝间淡定地來到舞台这边來。
“钢管舞以前我也只是听说过，今天算是真正地大开眼界了……”
陈总为表示自己的大开眼界，还特地邀请华梅一同用钢管舞的某个姿势合影。几个一直徘徊现场的客人这会也是冲到舞台上，争先恐后地抢镜头。
陈总的笑容不仅是留在了照片里，还留在深夜与我的谈话现场，我深知他的意思，只是还真沒料到这整个事情会來得这么快。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在白天酒吧内，跟华梅学钢管舞，晚上还要给客人提供深夜服务。也在这个时候，我才得知，原來华梅的钢管舞只在酒吧内表演一次，往后酒吧的钢管舞表演，就是我一个人的工作任务。
“陈总，我能行吗？钢管舞要求挺高的！”
“沒什么不行的，相信自己，你定会行的，我和秦总商量好，这个钢管舞将会作为黄巢酒吧往后休闲娱乐的重头戏，将会和歌手演唱一起，形成一个特色，而这个重任就要靠小楠來完成……”
按照陈总的意思，我也沒必要自惭形秽，以我现在的小有名气，黄巢酒吧用我这之前的小有名气，就会做出來大有名堂。我真是被陈总说的晕乎乎的。
那夜我根本沒睡好，这比接客还來得疲惫不堪。早先令人作呕的一夜五人帮性服务，也比这种因为无法达到舞蹈水准，而产生的心理压力的折磨來得松懈。我很想对陈总说不，但是我害怕这样又会失去这份工作。
这一夜依旧在包房内过宿，华梅倒是去了五星级宾馆。等我醒來时华梅出现在了我面前，我以为是梦还沒醒自己跑到五星级宾馆里了。
我们开始就钢管舞的事寒暄起來。我说自己之前根本沒跳过任何舞蹈，连一般在地上的舞蹈都不会，更别说在钢管上來回旋转了。
华梅针对我的这种担忧，语重心长地说：“这个其实沒多大关系，只要你将这当成健身运动就行了，钢管不过只是个道具，就像有人用伸杆做跳高运动，有人则是在海面上逐浪，你现在做的就是不要有任何压力，这就是项运动，帮助你放松生活，将身体练到扎实，韧性自然加强，也是有利于以后找工作的。”
这个倒是给了我莫大的鼓舞，因为我现在也清楚，自己身体快濒临死亡边缘，疾病和疲惫都在无形中像块大石头般地重压着我。
“在钢管舞之前，我需要先给你讲下相关历史，有人说最早这个钢管舞是來源于美国，因为美国人的工业发达，工人们在工地上劳作累了，就会自娱自乐，拿起钢管舞跳舞，后來这种舞蹈就相应流行起來，但很多学者们研究却惊奇发现，这个运动应该最早來源于中国，因为这里包括有杂技，这是中国唯独有的，还有瑜伽，舞蹈以及体操为一体的，正因为这样，才使得这项运动逐年來受到关注，尤其是后來美国明星麦当娜和法国的女性们，都开始大力推崇这项运动，钢管舞已经成为一种风尚。”
华梅还真是敬业到令我感动，为让我对钢管舞产生兴趣，给我讲起这些來，讲到口干舌燥。
因为感激华梅，也开始感激起來这个世界还有钢管舞，因而对此也开始加大关注力度，直到后來自己穿上专用服装和筒靴鞋，然后我全力以赴地站在钢管面前。
“你需要先将腹部收紧，这样才更具有韧性，也能保证在钢管上完成各个动作！”
我完全明白华梅的意思。
我学着她的步伐，一手牵拉着钢管在地上旋转起來。但我很难真正进入状态，因为我老是觉得这样的动作很滑稽，看來我根本沒那种禅意，钢管舞是需要舞蹈者摆脱很多东西的，而我始终萦绕着自己的杂思。
“你先学会在地面上旋转，然后由慢加快，加快到你也觉得自己像是飞翔起來，然后就自然地先收缩腿，一脚往下蹬开，自然就会收另一只腿，然后再按照这种惯性旋转自己，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身体的韧性……”
看到华梅倒是顺利地轻盈飘拂起來，而我却还像个笨虫一样在地上慵懒着，难道是我身子很臃肿。但明明也够纤细的，我都怀疑自己感染上了消瘦病，但愿我沒有患上性病。
“你不能想别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就需要放松，你什么也不用去想，只需要安静地转跳舞，跳舞就行了！”
华梅看到我在一弹腿之后就很容易松手，这正是因为心里有事。我也知道这正是我的症结所在，不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钢管舞身上來，这是我的一大问題。
“为什么我……一旋转，脑海里就会闪现出來些怪念头？”
看样子真是我压抑太久了吧，钢管舞里的旋转，成了我脑海里那些往事旋转的契机。
我不能自已就闭上双眼，希望我能真正地沉浸下來。对，我心灵一天不沉浸下來，我的身体就会失效，我就像是一具尸体在感受着死亡过后的颤栗。
按照我脑海里早先对电影电视节目中，舞蹈动作的影像记忆的指引，我开始尽量按照自己的主张，往前围绕钢管奔跑，旋转和收缩腹肌，让自己腰板尽量地往上抬起，臀部凸现出來，让自己处于一种彻底的昏睡状态。
这次我倒是分明感到了些许的身心荡漾，我的脚步变成了灵动在月湖上的风影，湖面上波澜出的丝丝涟漪，成了我梦中才能邂逅的小山羊，在向我发出迷醉的漩涡般的微笑。
我朝前面的山羊奔跑而去，然后脚下的步伐开始从陆地跑到湖面上，我谨慎地收缩腹肌，我的整个人开始飘拂起來，山羊已经缓慢地朝天宇上飞去了，而山羊给我一双坚强的翅膀，这双翅膀上有钢管一样的羽翼，我抓住这双翅膀直接就跳跃到山羊的骑跨上了，然后我和山羊融为了一体……
“小楠，这次你算是有所体会了，你能将眼睛闭上，这是个好方法，但是，钢管舞表演是需要睁眼和微笑，露出你健康活力的笑容來，这才是钢管表演舞成功与否的关键，我相信今天你一定能明白到这点……”
我也但愿自己能明白过來。但现在我就明白的一点是，我还是有这份心情，即便我很腐烂。
那夜的陪客我果断取消了，因为实在累得慌。陈总并沒给我电话联系。因为我关机状态中。直到天亮之后我才形貌萧瑟地來到酒吧内与华梅一同继续学习钢管舞。
今天华梅给我带來了一盘光碟，全是关于钢管舞的，这让我看得心情煌煌。
我被视频中的曼妙钢管舞给吸引住了，这个被依繁建立起來的钢管舞在华梅眼中成了一套类似《圣经》的舞蹈经书。她要我好好地看视频中依繁在跳舞时的各种灵性动作。
在观看视频时，华梅也一再给我强调说：“这个舞蹈根本不需要早先有什么舞蹈技能，只需要保持一种良好的学习状态，能积极地理解和训练就行了。”
看到视频里的教练给练习者们提出來各种建议，那种殷切地渴望能尽快练好钢管舞的心愿，倒是一下子吸引住了我。
也许是的，我是应该好好地多学一样技能，这可能还会改变我的人生。
而从今天开始，我将从最基本的“波浪贴杆”开始练习。
“嗯，我知道了！”
今天华梅给我播放起來一段音乐，这是我早先并不曾听过的乐曲。她说这就是“班得瑞”，而我也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这旋律还真是奏效，我很快就能融入到这首音乐的意境中去，让我整个人像是倍加沐浴在自然的大怀抱之中一样。
这正是我想要的感觉，看來我沒有白费练习钢管舞，也沒白來这人世间一趟。
这一整天下來我整个人倒是真要变成钢管了，直条条地僵硬着站在那里。
我猜想这种状态可能就是跳钢管舞进入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