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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这真是一个奇怪而神秘的女人。回到住处,文博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她深深吸引住了。

    他崇尚传奇式的爱情,认为它是一道风味别异的美餐,一首格调高雅的诗歌,一幅风格独特的图画和一部曲折离奇的故事。他把爱情看着是一座神秘的宫殿,里面曲迳深幽,扑朔迷离,充满着未知、不定和丰富的想象;他视爱情为一方净土,没有杂质,没有污染;他觉得爱情应当是别致的、充满新意的、神奇的、甚至是惊世骇俗的。他梦想着像有些经典故事中的主人公那样不顾世俗,屏弃偏见,和自己相爱的女子一起演绎出一出动人心魄、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他向往着在闹市中去开垦一片田园,在空中去建造一座楼阁,在茫茫沙漠中去发见一片绿州,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中去寻觅一处宁静的港弯。他希望能有一次邂逅,一次奇缘,一次倾情相见,以发见自己心上的人。

    他对爱情的这些认识有其特殊的历史渊源。

    他生长在省城一个地位高居、名声显赫的家庭,父亲是省教育厅厅长,母亲是省歌舞团的一位歌唱家,双双都是社会名流。然而,由于历史原因,早年他却出生在乡下。

    他的父亲文百千五十年代末从一所名牌大学毕业被分配在省城一个省直机关工作。那时的中国刚经历了政治运动又在遭受自然灾害,他因对现状不满写了一张“大字报”而被打成“右派”下放到了一座小县城。在那里,他与尹维希相识并结婚了。

    尹维希是县文工团的曲剧演员,歌喉动人,演技超群,会多样乐器,还气质出众,容颜动人,是本县一位知名的女子。她出生在县城,父亲是县委宣传部部长,母亲是县文化馆的一名音乐指导老师,都是本县的名人。

    才貌兼备和良好的家境使她自恃高傲,目中无人,卓尔不群,只与那些她认为高尚的人物和高雅的事物打交道。她在文百千落难时爱上并嫁给他是因为她觉得他特殊和特别,这样的爱情才不落俗套和引人注目;还因为他毕业于名牌大学,比一般人优越,从长远看今后可能会大有作为。

    可是,文百千却“不思悔改”,仍然乱写乱说,抨击时弊,结果,又被下放到了农村。由于当时政治上的株连风气,尹维希也被“捎带”着跟了去。

    投机不成反蚀了本,尹维希真不知今后的日子来怎样过。

    两次挨整总算使文百千变得聪明起来了,在乡下,他再也不敢乱说乱写,而是“夹着尾巴”老老实实接受劳动改造。而尹维希则不然,从下乡的那天起,就将她的优越感、生活作风、演戏用的道具和同那套吹拉弹唱的玩意儿一起带了去。平常,她懒于出工,即便是出工也不出力;每天早上照例要起来练嗓子,练腰腿,白天和晚上还要抽出时间来练琴;甚至于,她还敢穿着戏服和红绣花鞋在田间地头走动。这种“资产阶级的作风和习气”使得那些勤劳朴实的村民看了十分反感和讨厌,他们先是向她发出了警告,劝戒她要检点作风,收敛行为。可尹维希却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她甚至还向她的丈夫说:“别理那些乡巴佬,我根本就瞧不起他们,看他们能把我怎样!”这种“死不改悔”的态度终于惹恼了农民,一天,他们不仅派人来砸了她的乐器,烧了她的道具和戏服,还游了她的村。

    这次教训虽然使尹维希在作风和行为上大有了收敛,但却将她对农民的鄙视上升成了仇恨。她暗暗发誓:老天在上,若我还有一口气的话,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鬼地方,回到城里去走我的艺术之路!

    就在那时候,文博出生了。小文博的降世不仅没给尹维希带来什么欢乐,反而还给她增添了一些忧伤。她常常就此对丈夫说:“百千呀,没想到咱家一代不如一代,你我原本都是城里人,可儿子一生下来就是个农民!”

    对此文伯千只能连连叹气。

    然而,生不逢时却并没有使尹维希夫妇对儿子丧失希望,他们还更强烈地希望他将来能脱离农村,在前途上有所作为。

    小文博一天天地长大,农村的新鲜空气和优美的自然环境使他的身体长得壮实,模样鲜活可爱。尹维希对此虽然很是高兴,但为了防止他对农村产生感情并被农民所同化,便对他进行了 “根”的教育。她经常向他讲他们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而是根在城里的乡下人,都是因为政策……至于什么是城市,她则特意带他到那儿去,指着一条条的街道、成群的建筑、林立的商店、过往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说:“看吧,儿子,这就是城市!你的根就在这儿!”

    这种直观而形象的教育使幼小的文博对城市产生了深刻的印象。

    有了对城市的见识,尹维希又进一步对儿子进行启发似的教育。她常常带他到城里去逛公园、游乐园,指着那些人工雕琢的风景、“碰碰车”、玩具木马和玩具狗熊对他说:“看吧,这些都是农村没有的。”此外,她还不时买回一辆童车、一只冰激凌或一具玩具铁环送给儿子说:“象这样的好东西只有城里才有。”

    为了进一步追溯根的所在,她还常带他到他外公外婆家去,并就两位老人对他说:“看吧,这就是你妈妈的爸爸和妈妈,我就是他们生出来的,而你又是我生出来的,你的血管里流有他们的血。看见没有,他们住在城里,且都是城里人。”

    这种身临其境的教育渐渐对文博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文博上小学那年,尹维希又对他进行对比性教育。她常象这样问:“城市有街道、楼房、商场、公园、医院、剧院、电影院和汽车,而农村却只有山、水、地、田、简陋的平房、猪牛圈、板车和鸡公车,你说哪儿好?”

    文博当然说是城里好。

    “农村人在田坝里劳动,城市人在屋里工作,农村人种粮,城市人吃粮,农村人穿草鞋,城里人穿皮鞋,农村人挣‘工分’,城里人拿薪水,你想做农村人还是城里人?”

    对于这个关键性的问题,文博的回答没有令尹维希失望,他说:“我想做城里人。”

    然而,使尹维希没想到的是,这种教育所带来的副作用也使得文博在某些方面的逆反心理渐渐形成,为日后的一些事情埋下了祸根。

    文化大革命中,文百千没再犯什么错误,“派性斗争”中他充当“老好人”,“文攻”的时候他不开腔不表态,“武卫”的时候他不动手。这种虚伪老道的处世方法不仅使他避免了再度挨整受难,而且还为他今后的仕途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尹维希却还是那种德行不改,她表面上虽然没做什么了,但暗地里却在精心准备,秣马厉兵。她常常在半夜起来轻轻暗练嗓子,关起门来偷偷学习音乐理论,晚上安上消音器练琴……依她之见,社会不会老是按照一条路子走下去,一旦回到正轨上她的这些东西就可能会派上用场,说不定还会因此改变命运和地位。

    很快,文博就满十四岁了,成长为了一位英俊少年。他头脑聪慧,气质独特——文静而充满忧郁,身材高,体格健康,再加之他那与众不同的家庭出身,因此深受周围孩子们的注目。于是,他们主动来与他接近,和他交朋友,其中也不乏女孩。这时候,尹维希又出来干涉了,她不仅驱散了那些孩子,而且还禁止他和他们往来。

    一天,文博正在和一位女孩玩跳双人绳的游戏,尹维希知道了突然赶来,没收了绳子还向那女孩喝道:“野丫头,去找像你那类的男孩玩,别来招惹我儿子,你不配与他……”

    两只牵在一起的小手就这样被强行地分开了。文博对母亲的行为十分痛恨。他非常喜欢那女孩,眼里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十几年。

    一九七七年,文化大革命结束了。历史还了文百千家和中国所有像文百千家那样的家庭的公正,不仅将以往对它的惩罚通通解除而且还给予了补偿。一九七七至一九七八年间,文百千不仅被摘掉了“右派” 帽子,还原成了国家干部,而且一家人还迁回了城里。由于他在受管制期间、又尤其是在农村期间表现良好,加之他学历高,又毕业于名校,因此,很快又被提升为县文化局局长,县委宣传部部长,尹维希也回到了她原来的那个剧团当起了演员,文博也考上了大学。

    自命不凡的女人失意之后又得意通常会心胸膨胀。离开农村的那天,尹维希说:“这又穷又落后的鬼地方,委误了我们十多年,现在,该是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回到城里时,她对儿子这样说:“文博,我们终于又归根了,城市是我们的命根,从今以后,我们要永远与它连在一起,决不分离。”

    回到剧团的那天,她这样说:“我本是一根艺术家的苗子,却不幸被当作禾苗去插在田里了十多年,现在才回到了适宜我生长的土壤中。”

    在成为了宣传部长夫人的那天,她这样说:“这只是我早年风险投资所得的一点小小的回报,我还期望着当县长或市长夫人哩。”

    跨进大学校园的文博,就象是进入了另一片天地,身心都获得了解放和自由,他再也不必受小屋的禁锢和母亲的约束。每天,他和同学们一起学习,一起生活和娱乐。集体生活使他跟人与人之间有了较多的接触和了解,思想也随之变得开阔了起来。

    那时的大学生,几乎都来自于“知青”和“回乡知青”,入学之前,各自都在农村接受劳动改造;由于为了要奔一条出路,更由于受旧思想、旧观念的束缚和限制,根本就没心思也不敢谈恋爱。突然之间,这么多的男女青年聚集在一起,且都是身心快速发育和成长的时期,环境又显得相对宽松,于是,对异性的崇拜、向往和爱慕之心便产生了。

    文博学业优秀,品行良好,加之形象出众,很得女生们的青睐,她们纷纷向他表示爱意。有一位女生,是文博他们那个系的学生,芳容盖众,气质典雅,冰肌玉肤,深受文博的喜欢。一个假期,他将她带回了家里。可是,尹维希一见就摇起了头来,说他不宜这么早就谈恋爱,还嫌那女子出生于贫民之家,并说他的终身大事要由家庭来为他作主。

    初恋就以这样的结局告终。痛心之余,文博一头扎进了图书馆,遨游于书海里。渐渐,他被一类小说迷住了。那是些描写传奇式爱情的小说,里面的爱情内容别致,形象生动,曲折离奇,鲜为人有;什么哲学家爱上了白痴女,美女和丑男的结合,公主与贫民青年、贵妇与穷汉的私奔,王子与民女的成姻等等。从书海里出来,他决心效仿他们,屏弃门第观念,摆脱世俗和家庭的羁绊,去寻求自己的爱情。

    文博读大学期间及以后的几年,家里更是好事迭出,喜讯频传:刚当了半年县委宣传部部长的文百千不知怎么竟戏剧般地接二连三地被提拔为副县长、县长、地区教育局局长、省教育厅副厅长甚至厅长;尹维希也随之“升天”,从县剧团被相继调到了地区剧团和省歌舞团。在省歌舞团,尹维希又被派去中央音乐学院进修声乐,这使她的专业水平有了突飞猛进般的提高,以至于一回来就成了省歌舞团的撑**唱演员。此后她的事业更是蒸蒸日上,先后参加过省歌唱比赛,全国歌唱比赛和全国歌手电视大奖赛,还荣获了多项大奖。就从那时起,她的名声就越来越响亮,各种荣誉和美称也纷至沓来:什么歌星,歌唱家,音乐家,等等。文博大学毕业后也在省电视台找到了份好工作。一家人真是好事连连,风水尽有。

    地位的改变使文家名符其实地成了省城上流社会中的一员,不仅受到了人们的尊重,拥有了高级公寓,进出以车代步,而且接触的还尽是些社会名流。为了有与家庭地位相适应的作风、风范与行为,尹维希不仅自己身体力行,而且还严厉要求儿子,要他彻底改掉儿时在乡下养成的陋习,参与到上流社会中去。文博却不愿意再被母亲象鸟儿似地囚禁在一些由条条款款做成的笼子中,他的逆反心理愈来愈强。为此,母子俩常常发生顶撞。

    “为什么?为什么您总是要用一些恼人的东西来束缚我?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希望过一种轻松自由的生活!”

    “别以为你就长大了,对于社会来说,你永远都只是个孩子。现在不同于以前,你的父母,你的家庭以及你自己都倍受人观注,你当然得重树你自己。”

    在爱情和婚姻方面,尹维希对儿子更是指手画脚,横加干涉。她认为象他们这样的家庭应当与一个门户相当的家庭联姻,这样做既有利于家庭地位的巩固,又对儿子的前途有好处。按她的期望,儿子的前途至少不应该低于他的父亲。为此,在儿子大学毕业前后,她就精心为他物色起了对象,那些女子个个都是家境宽深,才貌兼备,聪慧绝顶。然而,文博却不从。他认为爱情和婚姻不应由家庭来操纵和安排;他也厌恶那些富家女子,认为她们柔弱骄矜,矫揉造作,自以为是。为此,还造成了一些遗憾和纷争。试看下面几桩事例:

    省文化厅厅长蒋德恒的爱女蒋如玉,国际关系学硕士,在省外事部门工作,不仅相貌好,而且才气十足,会多国语言,在一次社交晚会上经尹维希促合与文博相识并相悦于他,但却被文博嗤之以鼻而一气之下出走国外。其母梁韵薇一直就对此事深恶痛绝。

    医科大学校长邝淑媛之女江芝萍,未来的女科学家,在中科院一分院从事生物遗传方面的研究工作,并卓有建树。此女为人老实,性格文静,外美内秀,经尹维希说媒与文博相见。校长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她的女儿对文博也很爱慕。可是,只见了一面,文博就说算了,不谈。其理由是:她的性格象她的工作一样刻板,机械,与这样的人谈爱情未免太单调乏味,没有半点情趣。可是,那女子却将文博深深地印在了心中,并发誓从此不嫁。邝淑媛对此至今还耿耿于怀。

    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白长松之女白妙龄,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一位年轻的女画家,她的作品像她人那样美丽而富有内涵。为攀这门高亲,尹维希费了几多周折和九牛二虎之力。那女子对文博也是一见倾情。但两人没接触到几次,文博就提出分手,其原因至今未明。可是,那位女子却深深爱上了文博并得了“单相思”。这件事在省城上流社会中曾一度被闹得沸沸扬扬,并使副主任一家丢尽了面子。为此,副主任夫人曾扬言要报复。

    以上仅是三件特殊事例,普通的还有很多。

    由此看来,人们可能会认为文博是个“自大狂”、“花花公子”、或“专门玩弄女性的骗子手”,但下面的事实却说明了这纯粹是一种偏见和误解。

    大学的最后一年,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暗恋上了本校一位四十多岁的、丧夫的、并且还带着个孩子的老师,且又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和勇气向她表白。毕业离校的前一天晚上,他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闯进那位老师家里向她敞开了心扉,没想到却遭到了老师的拒绝和教训,说他还小,简直得异想天开,论资历自己是他的老师,论年龄自己是他的长辈,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还劝他明天就收拾起行李回家,自有他心爱的姑娘在等着他。

    三年前,他那沉睡了多年的记忆突然被唤醒,记起了以往在乡下曾和他一起跳过绳的那位小姑娘。在他的印象中,她是多么的单纯、天真和可爱啊。于是,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赶了两天的车,千里迢迢去到他出生的那处乡下找到了她。昔日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如今已长大成人,不仅结了婚,而且还带了个娃娃,她说她现在家庭美满,生活幸福,不会再找了。为此,文博只得扫兴地走了。

    一年多前,他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般地迷上了一个街头卖花女。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留着根长辫,穿着身白底红花的土布衣裳,长得单调苗条,瘦弱文静,还有一副好看的瓜子脸。她挎着个花篮经常在他上下班路过的那一带街区卖花。文博觉得她清纯可爱,便注意上了她。他先对她观察了有半个月之久,然后就以买花为借口向她接近。渐渐,他们彼此都熟悉了。一天,那姑娘卖花正巧来到了文博家门口,文博买了她一束花并对她说到他家里去坐坐。姑娘问有什么事。他说想对她说说心里话。姑娘问是什么心里话。他说他喜欢她,爱她,希望能和她交个朋友。可没想到姑娘将别墅观察了一番却断然拒绝说她是个穷人家的女孩,还说她妈对她说过的做人要自量,癞蛤蟆吃不了天鹅肉。说完,她就一扭头走了。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一些。为此,文博常常叹息现在人的爱情观真是世俗到了极点,还不如先人。而愈是这样,他就愈觉得追求的东西有价值。

    夜已经很深了,可年轻的记者却还没睡,他的眼前浮现着女主人的影子和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些事情。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她有着花月般的容貌,魔鬼般的身材,诱人着迷的魅力,但却不显娇柔,也不彰现,装束无华,一身村姑打扮;她具有社交的天资,但却远离尘世,形只影单;她住着宽大的房子,但却靠栽种花草来维持生活;她是宅子的主人,但住的却是看门人的屋子;她有电话但却付不起费用;她有电视而却不能用;她说她是有夫之妻,但睡的却是单人床;凭姿色她足以使任何一个男人倾倒,但感觉上她身边似乎却并没有男人……她究竟是何许人也?是位富翁的遗孀还是某个大款养的“金丝鸟”?是那种从前夫手中分得了一部分财产的离异者还是继承了父母巨额遗产的富婆?是位园丁还是那宅子里的看门人……如此等等。总之,这天晚上,年轻的记者想了很多很多。越想他就越觉得意味深长,妙趣横生;越想他就越觉得她是他理想中的追求目标。

    天亮时,他分别给邮局和电视台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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