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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随之便是对实施步骤和办法的考虑。这可是一件伤脑筋的事。因为她觉得校长那人就象是片影子,虽然看得见,但却有些摸不着;平常除了起床后、休息前、吃饭时以及在客厅里看新闻她几乎就见不着他;他的思想状况如何,成天在想些什么当然就更不清楚。针对这些,她想: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首先,我必须了解他,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还有……我还要知道他喜好什么,厌恶什么,需要什么……也就是说,我要钻进他心里、头脑里去,要将他的过去现在、根根底底、来龙去脉掌握得清清楚楚……

    想虽是这样想,但做起来却并非易事。她清楚校长是个有学问、有地位、有名望的人,根据他平常对人对事的种种表现来看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在一个用人面前表露出喜怒哀乐的。

    正在发生的事情说明她是估计对了:从那下午过后校长就再也没对她说过那样多的话,与她绝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即便是非说话不可也只是短短地说上一两句,有时甚至干脆就用手势、点头、摇头、或者“嗯”、“哦”和“啊”来表示,那情形好象是在为他曾在一个用人面前多说了话而后悔似的。

    “如此看来,我不能对他抱有任何奢望和幻想,从他那儿是不会得到‘大馅饼’的!”她想。

    这样,她便又沉陷于长时间的苦思之中。

    一天,当她正躲在栅栏下面想问题的时候,突然听见从楼上的窗户口传出了病人的呻吟声;随之又听见校长在叫:“钥匙呢?我开书房门的钥匙呢?”这两件事给了她启发,使她头脑里顿时灵光闪现,想到了他的妻子和他交给她的那串钥匙。

    于是,第二天上午,趁校长上班去了的时候她用钥匙打开了书房门。这儿她虽然几天就要来一次,但纯粹是为了做清洁,且做完就走;这次来她却是另有企图。

    书房的窗前安有一张书桌,其余三面墙壁下都矗立着高高的书橱。她在里面东瞧瞧,西看看,东翻翻,西拣拣,忙乎了一阵,除了知道主人喜好读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和爱写一些她不感兴趣的东西外,其余就一无所获。

    “可是,这管个屁用!”她想。

    于是,她又用钥匙去打开了校长的寝室。

    这地方她天天都要来,但也是为了做清洁,对其它并没有多加在意;除了知道里面有一张床、一个装衣服的大立柜、一个竹子做的小书架、一张写字台、一对沙发和一张茶几以外其余就一无所知。而今天,当她抱着特殊的目的来这儿的时候,却发现里面还有很多内容。

    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枕边放着一份教育报和一本教育杂志。她向那几本书瞟了一眼,走到床旁将杂志和报纸拿起来翻了翻,没发现有使她感兴趣的东西;她又将枕头翻过来,还是没发现什么。之后,她将那些东西各归其位,又去到了窗前的写字台前。

    写字台中央放着一份还未写完的工作计划,左边是一摞一尺多高的卷宗,靠墙处放着一些办公用品、一只花瓶和一份台历。她将视线集中到了花瓶上。

    这是一只明代的青花瓷瓶,瓷质光滑细腻,绘有仕女吹箫、闺秀弹琵琶的图案,质地优良,做工精美,看来是一件十分值钱的古董。以往,她虽然天天都要给这瓶子擦一次灰,换一次水,但由于没有用心,所以没注意到里面装的是什么。而今天,她却发现那里面插着束花。那是一束黄白相间的菊花,看上去好象已经插上有一段时间了,枝枯叶凋,蔫萎不堪。“这肯定是校长本人插的,而且就在我来这儿之后,”她注视着这束花想,“因为,我是从来没有向这瓶儿里插过任何东西的。”于是,一个有价值的线索被发现了,她想:看来他是喜欢花的!

    这想法立即就被记录在台历上的一些文字所证实:那上面零零星星地记录着县“花协”于某月某日要开展什么活动,哪家人有一株名贵的兰花,好久好久县上要进行盆栽展览,等等。

    写字台的三张抽屉里都没有她感兴趣的东西,她将它们打开了又关上。

    立柜里全是些男女穿的各式衣服;她搜查了每件衣服的口袋,其结果是一无所获。最后,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小书架。

    书架分成四格,下面三格放的还全是些书,上面那格除了书以外却还有几个厚厚的硬皮封面的本子。

    那是几个日记本!珍珍上学时曾作过日记,对那种本子特别的熟悉。因此,还隔着几步远就认了出来。她不禁为之感到振奋,因为她清楚日记里应该写些什么,立即去到书架前,从上面取了一本来。

    这个本子上记的确实是日记,但根据时间来看却是几年以前的事,她对此不感兴趣,将它放了回去。随后,她又将其余几个本子全都取了下来,拿去放在写字台上,一本一本的拿起翻阅。

    这一本记的是校长早年在学院里的生活,里面除了谈到学习、理想和抱负以外,还谈到了生活与爱情。珍珍将前面那些掠过,专挑爱情部分读。于是,她似乎看见了荷花池中那张张翠绿色的叶子,嗅到了池边清新的晨间空气,看见了一对俊男靓女在薄雾蒙蒙中并肩共读,携手散步。

    “哼,想不到还怪真诚、怪纯洁、怪浪漫的!”她将那本子合上,一边往桌上放去一边在嘴里哼哼。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了一种嫉妒之感。

    她又拿起一本来。

    这本记的全是校长在“文革”期间的事情,珍珍翻了翻觉得索然寡味,就将它扔在了桌上。

    现在,还剩四本日记没动。她只对他近阶段的思想和生活情况感兴趣。因此,便挑了一本封面成色看起来很新的打开。

    这是一本只用了多半、且里面字迹十分新鲜和清楚的日记本。珍珍先大致翻了翻,见所写的正是这半年多的事情,于是,便打算认真去读它。她急于想知道她来这儿之后校长的思想状况,没必要也没耐心从头到尾去读,便从最后一篇日记开始倒着往前读。

    某月某日

    晴天。

    林霞病情稳定。但医生说还不能乐观,因为颅内随时都有可能再出血,仍需加强护理,保持绝对安静。

    决定给女佣加薪二十元。

    她读到了与自己有关的事,心里怦地一跳,又忙着往前看。

    某月某日

    晴天,气候较热。

    晚饭后去溪边散步,一回头看见她还在花园里;暮色中,黑色的裙子飘飘摇摇,优美的体态影影绰绰,犹如一株凸出花丛、若隐若现的黑牡丹。

    嘿,他还在写诗呢!看吧,把我也写进去了!她搔着头皮想。那“影影绰绰”是什么意思?“飘飘摇摇”和“若隐若现”又是什么意思?

    嗬,“黑牡丹”!一个怪好听的名字!

    她的心里就像有一只小兔子在不停地蹦跳着,使得她连翻纸页的手指也有些颤抖了起来。

    激动了一阵之后又接着往前看。

    某月某日

    阴天,有些闷热。

    寂寞,除了寂寞还是寂寞!尤其是在夜晚。我深信美好的夜晚对我来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因为夫妻各居一室。我多么想再嗅一嗅女人的体香呀!可是,她却永远不能给我了。如今,她身上除了一股怪味就是一股恶臭味……当然,山笋烧蘑菇的滋味还是清香可口、沁人心脾的。

    应该给她加一点钱。

    呵!看啊!他想起女人来了!可是,从表面上看他是多么的不苟言笑和一本正经呀!我还以为他是个只吃素不吃荤的和尚、一根“油盐不进”的“四季豆”、一个不知冷暖、不食人间烟火的什么什么东西呢。原来,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会胡思乱想。而且,他还在嫌弃他的老婆——这可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可是,表面上看他对她却是多么的一往情深呀。

    “山笋烧蘑菇”,“清香可口”——原来他在夸奖我的手艺哩!哎,我总算没白干!

    她又急着去看前一篇。但这篇写的却是工作上的事,她把它跳过去了。

    某月某日

    晴天,有风,气候凉爽。

    寂寞。

    由于它我开始感到孤独,一种悲凉的、痛苦的孤独。这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她成天昏睡着,再也不能和我交心,也不能陪我去溪边散步。她文静娟秀的脸庞再也不能复原,灵活自如的肢体也在日日僵化。啊,我可怜的林霞!

    这个貌似坚强的人原来是如此脆弱。看来,他最怕寂寞和孤独。

    某月某日

    晴天。

    两个女人,一个年轻漂亮,身体健康,一个年老体衰,生命垂危,怎么竟同时放在了一个天平上?而分量轻的那个却属于我——这是多么的不公平呀!

    看,他在把我和他的老婆作比较,还认为我的分量比她重!这“分量重”……嗯……这“分量重”……嘿嘿,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她不由得暗自窃喜。

    某月某日

    阴间晴。

    她象一只美味可口的水蜜桃,不仅颜色鲜艳,个头丰满,而且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成熟诱人的香味。如果不是缠在头上的那个令人觉得老气横秋和死气沉沉的发髻,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和农村妇女。

    他这又是在夸我,而且还把我比喻成桃子。妈的,你怎么能把我这样比呢?老娘象“桃子”么?你既然诚心要夸我,那该把我说得好听一点,像你们城里人所说的那种“小姐”、“太太”、“夫人”或“女士”啦什么的。

    我的发髻……我的发髻怎么了?想着她不禁往后脑勺上摸了摸。我知道他是在嫌它难看,不过就眼下来说,我却需要它象这样。

    下面这篇是她读的最后一篇。

    某月某日

    阴天,云很厚,有小雨。

    啊!林霞病了!是不治之症!一个多么可怕而残酷的事实!老天太不公平了,正当我踌躇满志、奋进待发的时候却给了我这样一个噩耗。她瘫痪在床,手僵足硬,神志不清;尤其是那张脸、那张以往看起来多么可爱、多么文静的脸竟然变得面目全非,无比可怕;右眼皮耷拉着,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垂掉着,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就像个可怕的鬼怪。才一夜之间,她怎么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好象我从来就不认识的人,一具活着的僵尸。我是多么的痛苦、悲哀、害怕和恐惧。因为我的林霞不在了,永远消失了!

    她把那些日记本收拢,放回到原处,然后关上门,轻轻地穿过饭厅,穿过走廊,从回廊下到后院,跑到栅栏边,躲进一片茂密的藤蔓里去了。

    隔了很久,她才从里面钻出来。这时,她的头脑已经变得异常的清醒和冷静。

    “可以说我现在已经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了。”她有点得意地说。

    可是,晚上临睡之前,校长却突然出现在了她卧室的门口。他表情严峻,咄咄逼人地问:“你翻看过我的日记吗?”

    她心里顿时一惊,但马上就镇定了下来,说:“不,我没有。”“什么日记?我……我不知道。”接着,她反问道。

    “就是放在我寝室书架上的那些日记本。刚才我发现好象有人动过。”

    “哦,原来你指的是那事呀,”她好象才明白似地说,“早上我打扫房间时见它们怪脏的,又凌乱,就顺了顺,擦了擦上面的灰。”

    “原来是这样。”校长说完,又警惕地看了看她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她在打扫那间屋子的清洁时,却发现那几个日记本不在书架上了;她找遍了寝室里的其它地方也不见,还去书房里也没找着。“这秃头真诡,他一定是将它们藏起来了。”她想,“他怕我知道他的秘密,可我却已经知道了。”

    从这件事情上她知道校长有可能已经注意上她了。为此,她告诫自己今后做事要多加注意和小心。

    一个气候宜人的傍晚,夕照斑斓,凉风飒飒。校长在外面还没回来。窗外归林的小鸟的啼叫声唤起了病人对以往美好生活的回忆。于是,她向用人说要想到户外去看看。

    她遵从了她的意愿,小心翼翼地把她那僵直且轻如草垛的身体抱下楼,放进轮椅里,向户外推去。两旁的花园里,鲜花正在怒放,馥郁的芳香扑鼻而来。

    看见这些,病人由衷地感叹道:“啊!没想到我与世隔绝两个多月了,这花园依然如此美丽!”

    “是呀,这些花真好看。”珍珍附和着说。

    “听学渊说,你在这上面很花了些功夫。哎,多亏了你,否则这些都早已不存在了。要知道,学渊是特别喜爱植物、尤其是花和盆栽的。”

    摆谈间,她们出了栅栏门。轮椅在柔软的草地上轻轻地滚动着。

    “这草地……这草地还是这样绿……晚霞也是红彤彤的……你把我推到溪边去。”

    她把她推到了小溪边。

    潺潺的流水声象一缕缕清新柔和的音乐声,将病人引入了梦境般的回忆。

    “这溪水真美。以前,我和学渊常来这儿散步。”病人感叹地说,“我们顺着这溪边慢慢向前走,渐渐就好象到了荷花池边……”

    珍珍故作不知地问:“荷花池?什么荷花池?”

    “就是学院,也就是我们所读的那所大学里的荷花池,我和学渊就是在它旁边开始初恋并且相爱的。”病人继续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我们一直相爱如初,这溪水就是我俩的见证。我们常常在它旁边回忆美好的往事,展望光辉的未来;俩人紧紧依偎着,脸贴着脸,心连着心……可是,可是,现在……”

    她似乎是有些累了,歇了一会儿又才接着说:“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为了过去,一切都不复返了。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我一醒着就觉得空虚。为了使我保持安定,遵照医生的嘱咐,学渊与我分室居住了。如此一来,我更感到孤独。我真想、我真想他能象以往那样与我同睡一床;我真想他能时时刻刻都陪伴着我。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要工作,他是这个县最杰出的教育人才,他有很多事要干;而且,他很有可能还会得到提升。他一直就心存抱负,并为此奋斗了多年,不能因我半途而废。我真希望能继续帮他,可是,你看我这副样子……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我却倒下了,成了他的累赘。”

    说到这儿,病人的情绪陡然低落了下来,并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魏珍珍怕出什么意外,说:“夫人,您不要这样悲观,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累了,回去休息吧?”

    病人点了点头,两行泪水随之流下。

    在回去的途中,珍珍对她说:“您确实太孤独了,太需要有一个人来昼夜陪伴您了。夫人,如果您不嫌弃我并相信我能胜任的话,就请您向校长说,让我搬到二楼上来住。这样,就昼夜都有人在您身边了。”

    校长夫人听了这番话,点了点头,感激地说:“你真好。”

    在妻子的一再要求下,校长终于违心地同意了让女佣到二楼上来住;本来,他认为这样做是有失体统并且也是不合适的。

    现在,珍珍的住房与校长的卧室仅隔着一道墙。那墙与这所房子的其它墙一样,也是木板的。因此,校长的脚步声、咳嗽声、甚至连晚上睡觉时的鼻息声和呼噜声她都能清楚地听见。为了“报答”校长的“恩德”,从此,她每天都要向放在他卧室写字台上的那个花瓶里插上一束鲜花。芬芳的花香很快就产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使校长原来那终日紧绷着的脸渐渐有了一些表情。一天清早,当她捧着一束才从花园里采来的鲜花进入他卧室的时候,他竟破天荒地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

    听见这一声,她的感觉简直是好极了。她进一步扩大“鲜花效应”,在客厅里、饭厅里和病人的房间里都插满了鲜花,还在园子里去搬了些盆栽来放在客厅门前和走廊两侧。一次,当校长问起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时,她用一句十分得体的话来作了回答:“先生,因为您需要,病人也需要。”

    这些精心策划和别有用心的举动久而久之竟对校长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使他不得不在内心承认她确实具有勤劳朴实、善解人意和勤俭节约之美德。“在她家里,她一定是位娴雅明理的家庭主妇。在她的身上,集中体现了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他想。因此,他那一向就被工作和事业、现在又被妻子的病痛塞得满满的头脑不知不觉就被她占去了一席空间。有时候,他甚至还会自觉不自觉地把她与自己的妻子进行比较:“这两个女人简直存在着天壤之别,要是林霞还能有她一半那样健康就好了!”他不无感慨地说。

    当她在他心里占有了一席小小位置的时候,她对他的服侍也愈来愈精心、愈来愈周到了。通过两个多月来的周密观察,她已经基本掌握了他的生活习惯和行动规律:她能根据他起床时间的早晚和行动的缓急判断出他今天是要去学校还是去其它什么地方,从而为他准备好合适的衣服;她也能根据他的表情猜知他当时的心情是好是坏,以便考虑说话的内容和把握好说话的分寸;他还能根据他在饭桌上胃口的好坏而得知他下一顿想吃什么;除此而外,她还知道他喜欢喝什么样的茶,饮什么样的酒,看什么样的电视节目,接待什么样的客人,等等。在校长不外出的晚上,晚饭结束时,她就会站在餐桌旁简要地向他介绍今晚什么台在什么时间有教育专题节目,什么台在什么时间有体育专题节目以及中央台有无重要新闻,等等。当预先从电话里得知晚上将有客人来访时,她也会提前告诉他,并依据客人的身份和地位的不同而做好不同的接待准备工作;当然,如果她知道约访者是主人不欢迎的那类人时,就会毫不留情地在电话里拒绝或将其拒之门外。一天下午,校长从人大开完会后回家的途中被滂沱大雨困在了半路上,是她及时叫了一辆包车去把他接了回来。还有一次,一个因赌博经屡次教育不改而被学校开除了的学生的家长闯进家里来生事,当时校长在外,是她把情况用电话告诉了他才使他采取了回避措施,从而避免了一场纠纷。总之,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她做的都远比一个用人应该做的多,也远比一个用人应该做的好。对于这些,校长虽然没有给她任何褒奖,但却有目在睹。“她完全把她融会进了这个家庭中。她简直深入进了我的心里。”这是校长的内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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