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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通过这次教训,魏珍珍决心告别过去。她将痛苦深深隐藏在心中,收拾起了那些裙子和皮鞋,扔掉了化妆盒,去村上的理发店将鬈曲的头发弄直,又瞒着家人去邻县的一家医院堕掉了胎儿。每天,当晨曦初露的时候她就同家人们一道起床了,去溪边挑水,同母亲一道煮早饭,协助黄牛做出车前的准备工作,穿儿子起来,同父亲一道将蛋分门别类地往筐子里装好……白天,如是冷场,她就在家里带儿子和干家务活;如是逢场,早饭后还进城去卖蛋。她又骑上了自行车。现在走在城里,她目不旁视,耳不旁听,心不旁想,一心一意只想着卖蛋。从市场一出来就往家里赶;除非是要买点东西,否则绝不敢在城里耽搁,好象只要那样一做了,就有可能重蹈覆辙似的。偶尔有一丝音乐飘到耳边,她也会象小孩听见放火炮样的赶紧用双手将耳朵死死捂住,因为她担心又会因此联想到跳舞和舞厅。虚荣心也收敛,至于人们用甚么眼光看待她,用甚么话语评价她她也不在乎。因为她会拿乡下人的话来自我安慰慰:你本身就是个农民嘛,莫“变了泥鳅还怕泥糊脸”!卖了蛋回来,她不是和魏王氏争着去打扫禽畜圈就是去洼地边协助父亲放养鸡鸭,回来的路上还要顺便割背猪草。天黑时分,黄牛出车回来了,她赶紧去拧张热毛巾来为他擦脸揩汗,还要捧上杯凉茶。晚饭后,她总要和家人们一起坐在院坝里和和气气地摆一会儿“龙门阵”才去睡觉。上床之后,哄豆豆睡着了,她便开始“犒赏”黄牛。她觉得前段时间对不起他,在这方面欠了他的,因此要加倍补偿。每晚她都要问他要不要;如要,就给他,而且,直到他心满意足为止。

    这样,在家人们的心目中,她又成了个好女儿、好妻子和好母亲。其他三人不会问她变化的原因但魏老汉却要。一天,当他正气喘吁吁地把圈里的禽粪往外掘的时候女儿看见了过来帮忙,他一边将铁锹递给她一边乐呵呵地说:“珍,你这阵咋个变了?变好了,变懂事了,变得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对此,珍珍只好默默一笑;魏老汉永远也不会知道其中的原因。

    可是,除了妮子以外,村里却还有一个人知道原因,尽管他是靠连估带猜得知的,这个人就是魏瘸子。一天下午,珍珍从城里回来经过他那店铺前,他突然跑了出来,拦住自行车,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一边说:“哟,哟,哟,又穿起土布衣裳、蹬起洋马马、干起累活来了!侄女啊,我不晓得你得城头是咋个混的?是不是上了当,受了骗,吃了亏?要不要老辈子我交你点经验?”

    “你快给我滚开!”珍珍对他深恶痛绝,一边绕过他走了一边说,“你这个坏家伙,当心我会去告你!”

    看见珍珍对生活重新树立起了信心,妮子也感到欣慰,她仍然不时来看她,关心和开导她。摆谈间,还会提起她和戴毅的关系,说进展良好,一切顺利。不知是怎么的,一听到这些,珍珍的心情就会变得十分复杂,在为朋友高兴的同时,羡慕和嫉妒之感也会悄然生起,还有难以平抑和按捺的自卑。可是,事后她却又变得安之若素了,责备起了自己来:你是咋个的,还想那些做啥子?别个好是别个,我孬是我,不能事事都与人攀比;妮子命好,她天生就是半个城里人。

    她努力改变着自己,克制着自己。渐渐,痛苦在一分分地减轻,欲念在一丝丝地消失,城市的诱惑被抛在了脑后,舞厅的红光绿影被淡忘,还有休息室里的热吻和葡萄园里的欢爱也变得遥远……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往事。于是乎,在她眼里看来,家乡比以往更美好,乡亲们比以往更可爱,家人们比以往更可亲。偶尔,往事也会浮上心来,这种时候,她便会以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不去想它,或以自虐的方式迫使自己忘记。一天,她不知怎么又想起了葡萄园里的事,那热烈、疯狂的情景不禁使她旧念重生,精神亢奋,不能自制。她感到害怕了,先拧自己的大腿想以此来赶走欲念,继而又狠打自己的脑门……

    在这自赎自省的日子里,太阳一天比一天火辣,空气一天比一天闷热,地里的庄稼由黄变橙,稻田里的水干了,从洼地那边刮过来的风也充满了稻香味。村民们纷纷将秋收要用的农具从屋角里、库房中拿出来进行修补、翻新;一天到晚都可以听见磨镰刀、刨木头、锉铁器的声音。

    收割开始了,平原上忙了起来。天不见亮人们就提着镰刀、扛着扁担、背着背篼、挑着箩筐、抬着拌桶往地里走。男人们留着平头或光头,穿着短裤,裸着上身走在最前面;女人们穿着短褂或汗衫,将头发在后脑勺上盘个髻,裤脚挽得老高地紧跟着;孩子们光着脚丫,胸前挂着个装谷粒的布口袋半睡半醒地尾随其后;留在家里的全是些七老八十岁的、丧失了劳动力的老人们。

    一下到地里他们就干了起来,割的割稻,打的打稻,挑的挑稻,拾的拾稻;“嚓嚓嚓嚓”的割稻声,“嘭嘭嘭嘭”的打稻声,“嘎吱嘎吱”的扁担声响彻田间,不绝于耳。从太阳还没出来直干到月亮落下。皮肤由黄晒红,由红晒黑;手、腿、腰由酸到胀,由胀到疼,由疼到麻木。每年他们都是这样干:从秋收干到春播,又从春播干到下年的春收、秋播和秋收,年复一年,季复一季,代复一代。上年的疲劳还没完全消除下年的疲劳又累积而来;手上的老趼一年年增厚,头上的白发一年年增多,背上的脊梁一年年弯曲;老子进了坟墓儿子接着干,丈夫进了棺材妻子接着干,永不停止,永无终结,从不去寻求什么契机,奢望什么转变,而是以苦为乐,以肚子填饱、衣服穿暖为安。只是偶尔会发出些感叹:

    “我要是个城头人才好哦,没准这阵正躲得屋头躲阴凉,吹电扇,喝清茶。”

    或者:“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硬是要投胎得城头去!”

    又或者:“要是我能得城头去享一天福,就是死了也干!”

    ……

    妮子家今年请了两个帮工,待遇是每人每天工钱五元,外包伙食、茶水和烟。每天,母女俩都要往自家地里跑好几趟,给那两个帮工送饭和茶水。村民们见了就要和母女俩开玩笑。有的指着陈良玉说:

    “大姐,你硬是有福气,看你清闲的哟,恐怕连村长、乡长的婆娘也比不上哦。”

    有的羡慕地说:“嫂子,你眼水硬是好,那二年嫁了大宝,这阵他成了城头人,又有地位又有钱,你可以象旧社会的地主婆那样不用亲自下地了,只管坐得屋头享清福。”

    还有的嫉妒说:“医生老婆,你不流汗水不使力,看把你舒服的,这样下去会不会得懒病哦!”

    妮子也免不了会被人说。有比她大一些的、结了婚的女人对她说:“妮妹子,你好优越哟,有个城里人的好爸爸,就不用象姐们这样扛日头,一身汗,一足泥的了。”

    还有一些说:“妮妹子,你也可以学你妈那样去找个街上人,尝尝当居民家属的味道。”

    见大家都在开玩笑,一些还没找对象的女娃也赶来凑热闹,讨好地对妮子说:“妮子姐,你我一直关系不错,看在姐们的份上,你和城头的人熟,帮忙在那儿给我找个对象,我再也不想当‘泥鳅’了。”

    一旦遇上这种事情,陈良玉就会乐得哈哈大笑,自满地说:“是呀,哈哈,这是命中注定的。我那二年嫁给他就是看他有出息,哈哈,二天我不得吃苦,哈哈。眼下这样就算得上是清闲么,没准就是这一二年,我还会得城头去住‘公房’,吃‘皇粮’的,哈哈哈哈!”

    妮子则会象这样说:“好孬全凭各人的造化,和爸没得关系;要想过好日子就要努力。”

    或者:“你们都耐心等着吧。我自己的事都还没得着落呢。等我嫁得城头去了一定给你们每人都说一个。”

    珍珍也参加了收割,从结婚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往年家人们疼她,怕她累着、晒着而没要她下田,她也就趁势落得个清闲,留在家里干点轻松的家务活。但今年她却非要下田不可,家人们劝了好多次都无济于事,只得依了她。她不仅象其他妇女们那样割稻和打稻,而且还将稻子往家里挑——这在平原上是很少见的。因为一担湿稻子少说也有百多斤,象这样的重活一般都由男人们来干,妇女则干些割稻、打稻类的手边活。

    才几天下来她就尝到了劳动的艰苦,不仅皮肤被晒得通红,手上打起了泡,肩上磨起了印痕,而且还累得腰酸背痛,肌酥骨软。每天从地里一回来她就象摊稀泥样的瘫倒在床上。一天晚上,黄牛进得屋来,在床边坐下,抚摩着她的胳膊想安抚她几句,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大叫了起来:

    “哎哟!好疼!”

    黄牛一看,原来她的胳膊已被晒得象胡萝卜样的红,于是忙赔不是,又心疼地说:“珍,这几天确实辛苦你了,等忙过了我会让你好好享受享受的。”

    珍珍对这话感到奇怪,问:“你让我享受?你让我享受啥子?”

    “我还让你得城头去跳舞……”

    “啪!”黄牛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耳光。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你这是咋啦?咋个打我呀?”

    珍珍翻身起来,愠怒地说:“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

    黄牛当然不明白老婆的意思,他还说:“当真的,我说的是真的,还让你去跳舞。只要你……只要你喜……喜欢。”

    “啪!”黄牛又挨了一耳光。

    珍珍指着他,声色俱厉地说:“笨牛,你给我好好听着,从今天起莫要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黄牛既感到不解,又感到委屈,问:“为……为啥呀?”

    “因为我要这样做就是为了不进城去跳舞!”

    珍珍的变化却使得村里的一些人——尤其是女人们——感到不解。以往,她们很少见过她干重活,又见她着奇装,穿异服,经常往城里跑,还以为她是要去混什么名堂、要想跳出“农门”呢,因此,猜忌之心、嫉妒之心、是非之心蠢蠢欲动,常常在背地里嘀咕和议论。可而今,却没见她混出个什么来,反而还还了旧装,下到了田里,干起了苦活来,就众说纷纭了:一些说她得城头栽了跟头,而今是迷途知返;一些说她上了街上人的当,不仅没谋到什么前途,而且还弄得血本无归,痛定思痛,才安分守己了;甚至于还有个别的说她得城头走邪道,被流氓耍了,还失了身,现在这样做是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这些话在人们嘴里议论着,流传着,越说越玄乎,越说越逼真,以至于就象真有那么回事似的。现在,只要珍珍挑着稻子往哪家人的田埂上过,那家人就会马上停止作业,站起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然而,对于这些,她却毫不理会。她咬紧牙关坚持着,坚持着。渐渐,往事被忘却,心灵被净化;皮肤由白变红,由红变黑,身上脱下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薄的、象茸样的皮;手上又打起了趼疤,肩上也磨起了趼包;手、腿和腰都来上了劲儿。

    一天傍晚,她挑着一担稻子刚走到院子附近的竹林边上却突然看见魏瘸子从前面的机耕路上过来了,他穿着一身被叫着“全身抖”的白绸子衣服,嘴里叼着香烟,手里摇着纸扇,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一 照面他就吆喝道:

    “哎哟哟,侄女,快看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珍珍知道他又要来胡搅蛮缠,没理他,挑着担子想从他旁边绕过。

    可是,瘸子却挡在路中央,珍珍向左他也向左,珍珍向右他也向右。

    珍珍试了几次都过不去就火了。她将担子往地上一放,问:“瘸驴,你想搞啥子?”

    “我不想搞啥子。”瘸子说,“侄女,你莫乱想,我今天是转耍转到到这儿来的。作为你的老辈子,一下看见你变成这样我当然要关心。给我说说,这阵为啥落得这样?”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少管。”珍珍厌恶地说,“快给我让开!”说罢,她就弯腰将扁担往肩上一放,要想动身。

    魏瘸子忙用手按住扁担的一头,说:“莫这么急嘛,来,让堂叔好好看看。”

    “哟,才几天就把一个白美人变成了‘黑包公’,脸也晒黑了,手杆也晒黑了,足杆也晒黑了,肩膀也磨红了,手上也起了趼疤,奶奶也没得原先那样挺得高了,就连背也变驼了些——看来,这劳动确实折磨人呀!”魏瘸子边看边酸不溜溜地说。

    珍珍往起里挣了挣,但起不了身——魏瘸子将扁担死死地压着——就索性将扁担扔下,站起来说:“瘸驴,你今天是存心要和我捣乱是不是?给你说,我变不变是我的事,有你球相干!”

    “咋个没得我的相干!”见珍珍一脸正气,魏瘸子也收起了他那副赖皮样子,将烟头扔在地上,理了理衣领,变得一本正经地说,“给你说吧,魏珍珍,只要你一天还是我侄女,一天还是村子里的人你的事就一天和我相干。”

    珍珍为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这样说来,你是我老子是我妈了?”

    “虽然不是,但却胜似。”

    “胜似?”

    “是呀,胜似。”魏瘸子说,“试问你那娘老子除了管你的生养、管你的吃住还管过你的前途吗?”

    这话好象还问得有点道理,珍珍不开腔了。

    “可我却时时都在为你操心啊,侄女。说实话,前阵子我见你穿得气派,又天天都得往城头跑,还真为你感到高兴,还以为你真的要‘飞’出去了呢,可没想到你‘飞’呀‘飞’的又‘飞’回来了。”

    “是‘飞’回来了,又咋个?”

    “不咋个,我只是想问问原因:是拿给你那愚蠢的娘老子逼的吧?”

    “不是,”珍珍说,“是我自己要这样的。”

    “唏,唏,唏,”魏瘸子嘲讽地说,“你真蠢呀,侄女。自古以来有哪个不晓得聪明人冷天总是往火盆边上站,热天往荫凉处躲,哪有望着高处不向上爬的道理。我想你聪明过人,姿色都有,得城头混了那么久应该混出些名堂来了,可咋个却又……”

    一听这话珍珍就觉得反感,说:“城里有啥子好,流氓成群,骗子多多。”

    “你这话可差也。既然不好,那为啥子农村人跳起脚脚都要想得城头去,而城头人却死活不肯下农村来?就说妮子她爸,就说原来那些知青……”说到这里,他又恢复了那赖皮的本相,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了根烟来点燃。

    吸了两口,他又说:“咱不说别的,就说城头那些婆娘们吧,哪一个不是体体面面,衣之食之,细皮白肉,从不干一点苦活脏活;吃的是细粮白面,喝的是琼浆玉液,穿的是春天一套,夏天一套,秋天一套,冬天又一套; 一天衣食不愁,一心只想到咋个打扮自己;出门叫一辆‘的士’或‘三轮’,往上头一坐,路也少走;进门往沙发上一倒,看看电视,翻翻杂志,听听音乐,乐在其中……总之是心闲手闲,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哪像村里这些婆娘们……哎,不说了,你都是看到的。”

    珍珍讽刺瘸子说:“你把城里吹得天花乱坠,既然城里女人那样好,你为啥不去找一个?”

    “咋个没有。”一听这话,瘸子就来劲了,只见他往箩筐上一坐,二郎腿一跷,摆起副得意扬扬的架子说:“不信你可以去村里那些上了年纪的人那里打听打听,你瘸叔我当年闯江湖时是个啥子样子,一连串的城里女人跟得我沟子后头……”

    珍珍奚落瘸子说:“你怕是得吹牛吧,看你现在这副熊相。”

    “我承认我是不得行了。只因岁月不饶人,我老了,”瘸子悲凉地说,“不是,我还要……”

    说到这儿,他脸上流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仿佛还在为逝去的岁月而留恋。

    “可是,”他忽然又面色一变,从箩筐上蹦起来说,“可是你还年轻,还很有搞头。只要你脱掉这身土布衣,放下这副重担子,又回到城头去,我敢说你定能活出个人样来。”

    珍珍被他说得有点儿心乱了,低声且喃喃地说:“莫农村就活不出个人样吗?”

    “当然。”魏瘸子肯定地说,“试看历朝历代,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达官贵人,有哪一个不是住得城头;再看这阵,体面的人物又有几个不是得城头;城头可以造就荣耀、显赫、富贵和舒适;城头是美好生活的温床,是享乐的天堂,要想过好生活就往城头去!”

    说到这儿,魏瘸子手里的那支烟又燃完了。他又掏出一支来点燃,一边吸着一边说:“将就人还年轻,早点准备……”

    “可是,城头处处是陷阱。”珍珍心有余悸地说。

    “那是为笨蛋挖的。”

    “骗子也不少。”

    “只有瓜娃子才会上当。”

    “城里人还歧视农村人。”

    “只要你成为城里人就不会遭歧视了呀。”

    听到这儿,珍珍已有些不能自制,她仿佛又看见了城里,又看见了舞厅,又看见了那青年……为了摆脱这些,她一面向担子走去一面说:“瘸叔,不要再说了。你让开,我要走了。”

    可是,瘸子却并不让道。他张开双臂,将珍珍拦住说:“慢,我还有话说呢。”

    “快走开,我不想听你那一套!”

    瘸子上前一步,揪住珍珍的衣领说:“你害怕了是不是?我就猜你是得城头吃了亏。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珍珍挣扎着,想摆脱瘸子的手。

    可是,瘸子却紧紧地揪住她不放。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说:“你表面上虽然守本分了,但心头却没有,从这眼睛里头我就看得出来有躁动和不本分的成分。你不会甘心就象这阵这样下去的,你还要得街上去,只是时间早迟罢了。我的话不得说错,不信走着看,要不了好久它就会在你身上应验。”

    这番蛊惑人心的话使珍珍听了感到一阵阵的害怕和恐惧。她奋力挣脱瘸子的手,警告说:“你滚开,要不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瘸子仍然不。

    随即,珍珍就伸出手来,将他推倒在地,又抓住他的那条瘸腿,一边使劲地扭着一边说:“我叫你乱说!我叫你乱说!”

    瘸子在地上打着滚叫道:“你咋个这样整老辈子?我给你说的可是实话呀,是为了你好!”

    “你还得假装好人!你还得假装好人!”珍珍继续扭着他的腿说。

    瘸子负疼,只得连连求饶:“莫整了啊,我的小妈!我不说了,再也不敢说了。”

    珍珍却并没有停手,她将瘸子扭得连连打滚,从路中间滚到了路边上,又从路边上滚到了下面的小溪里,最后,将他的头淹在里面狠狠地呛了几口水才倒提着脚将他拖了上来。这时,瘸子已浑身湿透。她放开他说:

    “记住,这就是教训!如果二天你再敢得我当门胡说八道的话我还这样收拾你!”

    “不敢了。不敢了。”

    珍珍走回到箩筐前,挑起担子走了。

    瘸子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抹着头上、脸上的水一边望着珍珍的背影狠狠地说:“哼!好心无好报,好泥巴打不到好灶!走倒看吧,我魏瘸子不报这个仇就不是妈生的!”

    繁忙而劳累的秋收终于过去了,气候渐渐变得凉爽了起来,地里原来的那片金色已被收割后裸露着的土地的本色所代替。人们将粮食晒干风净,存放进了仓库里。平原上平静了下来。人们一边吃着新粮煮成的香喷喷的饭一边又计划起了下一季的栽种来。田间地头,不时可见几个村民挥动着锄头在修水渠,补田埂,还有一些妇女背着背篼在割猪草。珍珍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几个月前发生在她身上的那场如生如死、如火如荼的爱情在她的记忆中已渐渐被淡忘,恍若隔世。现在,她真觉得象是做了场梦。即使偶尔回想起那些事情来,她也会边摇头边说:“哎,简直想不到,我那阵咋个会象那样?”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亲近家人,疼爱儿子,心无它想,无欲无望,直到国庆节前的一天晚上。

    这天晚上,妮子来了。当时,她正和家人们一起坐在院坝里聊天,妮子对她说:“珍姐,明天是国庆,城里黑了要开露天舞会,咱们去玩玩吧。”

    一听说“跳舞”,珍珍就象听见了什么坏事情似的连连说:“不,我不去。我不去。”

    “咋个了,珍姐,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我当真不去,”珍珍再次谢绝说,“你是晓得原因的,你自个儿去吧。”

    见珍珍这样说,妮子就说她邀她去的主要目的其实并不是跳舞,而是请她去帮她鉴别一个人。因为她与戴毅的事目前进展很快,父母都在催她早些将事情定下来,可她却觉得他们接触时间太短,双方的了解还不够,还是谨慎些好。因此,打算利用明天她和戴毅一起跳舞的机会请珍珍帮她看看人,参谋参谋,然后再作决定。

    面对这种请求,珍珍怎么好拒绝呢,她犹豫了。

    魏老汉在旁边听了,就对女儿说:“去吧,珍,这阵子确实把你忙了,累了,这会儿农忙已过,你就和妮子去城头耍耍吧。”

    魏王氏也说:“去吧,珍,妮妹子是你的好朋友,帮过你的大忙,你就去帮帮她吧。”

    黄牛也在旁边叫妻子去。

    珍珍不得不同意了。

    见目的达到,妮子说了声“那好吧,就这样定了。谢谢你,珍姐”就走了。

    珍珍将妮子送出门,望着她消失在小桥那边,心绪又有一丝不安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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