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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自行车骑到村头,忽然从路边一家店子里跑出了个人来,挡住了珍珍和妮子的去路。珍珍急忙刹车一看,见是魏瘸子。原来,几年前民主选举落败以后魏瘸子在村里混不下去了,便打着外出做生意的幌子,在东借西骗了一些钱后出去了。据说他在沿海一带混了几年,吃、喝、嫖、赌样样干尽,最后不仅生意没做成,钱也花光了。回来以后,他既不想干活,又不想种田,就在这村头上开了间小店,一边卖些茶水和杂货聊以度日,一边和那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村民们成天在一起鬼混。此刻,他正站在珍珍车前,张开双臂,嬉皮笑脸地说:

    “哟,侄女,又要得城头去啦?”

    一见到这个人,珍珍就有一种厌恶感。她没好气地说:“咋个,莫你羡慕,你眼红?”

    “你咋个这样子说呢?你叔叔我这辈子啥世面没见过。我是得为你高兴哩。”

    “我进城关你屁事,哪个要你来为我高兴。”

    “哟,哟,哟,你咋能这样对你叔叔说话呢,侄女?我为你高兴是因为看到你又要得城头见世面去了。那街上路面平顺,街面宽得很,楼房就像树林那样密,商店挨到挨到都是,热闹得很啊,去那儿莫不是件高兴的事吗?”

    “可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瘸子油腔滑调地说:“脸面莫这样生硬嘛,侄女,这世上能多有个人关心你总不是啥坏事吧。”

    说着,他便全身上下地打量起珍珍来。见她穿一套红底白花、钉着布扣子的老式衣服,脚上是双沾满了灰尘的绿色的军用样式胶鞋,后脑勺上还盘着个发髻就摇了摇头说:“咋个的哟,侄女,太土气了,等一阵到了城头人家一眼就看得出你是个乡坝头的人。”

    说完,他又转向妮子看去说:“你看看别个这身穿着打扮,少说也有八分像个街上人。”

    这种比较使珍珍感到有些难堪,她说:“看出来又咋个,我是进城去卖蛋,又不是去逛街。”

    “哟!哟!哟!”这一说就使得瘸子连声叫出。他一面向珍珍的车后看去一面说:“你不说我倒还真没看到,这后头硬是还驮着两大筐子蛋呢。这样子就更像是个农村婆娘了。”

    这话将珍珍气坏了,她最恨别人这样叫她。她一面用前轮去冲撞瘸子的腿一面说:“认出来又咋个?你小妈我原本就是个农村婆娘!”

    这时,妮子在催促了,说:“珍姐,莫理他,快走。”

    珍珍于是向瘸子喝道:“瘸驴,快给我滚开!”

    瘸子还想纠缠,但前轮已撞在了他那瘸腿上,他“哎哟”叫了声,赶紧一闪,跳到一边去了。

    珍珍松开刹车,脚下一蹬,车又上路了。

    后面传来瘸子的声音:“侄女,莫误会,叔叔可是为了你好,巴望你能活出个人样来。”

    魏家村离县城不到二十里地,半小时后,她们就到了。

    这是县城里最大的一座农贸市场,它位于城中心。每逢赶集,这儿总是热闹非凡,来自全县各地和彼邻县的农民、生意人一大早就将自己的收成运来这儿,再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将它们换成钱,然后离去。

    她们在门口将车寄了,又卸下蛋筐,便进了市场。

    这会儿正是登市的时候,市场上人来人往,闹闹哄哄,地地道道的农民和小贩穿着褴褛的衣衫,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坐在地上,各自守候在自己的货物前,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过往的顾客,指望着自己的东西能早点出手并卖上个好价钱;一些城里模样的人穿着整洁的衣服,手里提着篮子或购物袋一边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货物。

    她们找了处地方将蛋筐放下,等待起买主来。

    正是三月,卖蛋的人特别多,买蛋的却很少,一些人转到她们面前看了看连话也没问一句就走了——预示着今天又是个不顺的日子。

    都半小时过去了,还没成交一笔生意,她们就聊了起来。珍珍问:“妮妹子,卖了蛋你要带我去啥子地方?”

    妮子故作神秘地说:“你猜猜看。”

    珍珍说:“看电影?”

    妮子摇摇头说:“不是。”

    “到寺庙里去看菩萨?”

    “也不是。”

    “是去逛公园?”

    妮子又摇了摇头。

    “那,一定是到商店里去买东西?”

    “还是不是。”

    珍珍说:“我猜不着了。”

    “给你说吧,”妮子说,“我要带你去一个你想也想不到的地方。”

    “啥子地方?”

    “舞厅。”

    “舞厅?”

    “对,我要带你去舞厅。”

    珍珍不懂地问:“‘舞厅’是啥子地方?”

    “就是专门跳舞的地方呀。”

    “去那儿做啥子?”

    “学跳舞呀。”

    “学跳舞?学跳啥子舞?”

    妮子为珍珍问这样的话感到好笑,她说:“当然是学跳‘交谊舞’呀。珍姐,你可真算得上是见识浅少,眼下全国人民都得学跳舞,莫你一点儿也不晓得?”

    这话提醒了珍珍,她想起了在电视里看到过的那些场面,于是问:“你是说男男女女在一起手舞足蹈?”

    妮子点了点头。

    “那有啥意思?”

    “有意思得很哩,它可以令你身心愉快,热血沸腾,把啥子都忘了呢。”

    正聊着,一位年轻女士扭动着腰肢走到妮子面前来了。她穿着身漂亮的裙子,戴着顶白色的遮阳帽,样子看来有些娇气。她停下脚步,一只手叉在腰间,另一只手伸出根指头来朝妮子点了一下问:“喂,姑娘,这是土鸡蛋还是洋鸡蛋?”

    妮子说是土鸡蛋。

    女士用挑剔怀疑的眼光朝蛋筐里看了看,有些不相信地说:“我看不象。”

    “就是,”见好不容易才来了个买主,妮子想把她拉住,便信誓旦旦地说,“哄你不要钱。”接着,她就详细而热情地介绍起土鸡蛋的特点来,说它个小,颜色较深,还有表面光滑,等等,还拿起一只来,递到女士面前,让她看。

    这种殷勤的举动非但没有产生好的效果,反而还招来了女士的反感,她连看也没看那蛋一眼就将妮子的手挡开,说:“你莫凑得这样近,当心弄脏我的衣服。”

    这话顿时就使妮子感到尴尬,她看了看她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只蛋——那蛋可是光光净净、白白生生的。

    女士又说:“你敢不敢敲开一只让我看看?如果是,我就买。”

    妮子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虽然有点儿不好办,但她还是遵从了;她弯下腰,就手里的那只蛋朝地上一敲,随后指着流出来的黄红色的蛋黄说:“你看看!这下你该信了吧!”

    可是,女士朝那蛋黄看了看,还是不信地说:“我看还是不太象。算了,这蛋我不能买。”

    说完,她就扭动着腰肢走了,嘴里还咕噜着:“现在的乡下人可是诡得很,常常用洋鸡蛋来冒充土鸡蛋,我可得当心。”

    忙乎了一阵生意没做成不说还遭受了损失和侮辱,妮子有些生气了,她一脚将那破蛋踢得老远,骂道:“这些城里人真是他妈的小心眼,就好象我们硬是得哄她样!”

    “就是嘛,”珍珍附和着说,“他们又不去养养鸡试试,看要生下只蛋来有多艰难!”

    于是,她们就说起了城里人来,说他们无理、缺德、傲慢和瞧不起农村人、等等。

    一会儿,一个胳膊上挎着篮子的老太婆又走到珍珍面前来了。这是个我们常见的那种专门为在外面挣钱的人烧火煮饭、料理家务、采购东西的居民老太婆,她长着双又细又小、无论看甚么东西都象要入木三分似的眼睛,头上戴着顶棉帽,身上穿着件从昨年冬天起就穿上至今还未脱的老棉袄。她弯腰将手伸进筐子里,将那些蛋东拨弄过去,西拨弄过来,那样子看起来就象要拣尽天下所有的便宜似的。半天,她才直起腰来问:“这蛋来咋卖?”

    珍珍知道这种老太婆最难对付,就叫了个最低价。

    可老太婆一听就惊叫开了:“甚么?你说甚么?你再说一遍看看。这市场上哪来的一元一十的蛋?”

    “咋个没得,”妮子在旁边说,“你到这市场里去到处走走看。”

    老太婆说:“我都看过,没得哪个喊的价比这儿高,再说人家那些蛋还既新鲜又大个。”

    珍珍说:“我这蛋也挺新鲜挺大个的呀。”

    老太婆又弯腰将那些蛋拨弄了一阵,然后瘪了瘪嘴说:“唔,这蛋实在是太小了,实在是太小了。”

    “这样,八毛一十如何?”老太婆还了个价。

    这分明是想敲竹杠。珍珍没同意。

    老太婆拿起只蛋来,捏在手心里,举过头顶,仰起头来对着阳光细看了一会儿说:“哟,这里头看起来为啥是黑糊糊的,就象是抱过鸡的样。”

    这话几乎要将珍珍气糊涂了,她正色告诫道:“老人家,蛋你可以不买,但莫要张起嘴巴说胡话,坏了咱的名声!”

    “不是吗?”老太婆坚持说,“在这方面我可是有几十年的经验了,没抱过鸡的蛋呀对着光照里面是红的。”

    “胡说!莫我这蛋里头不是红的吗?枉值你活了几十年了,满嘴臭话!”珍珍再也忍不住了,骂道,“咱家鸡生的蛋每场光卖还不够哩,哪会有蛋来抱鸡!”

    见对方生气了,老太婆停止了瞎说。她将蛋放回到筐子里,闪动着狡诈的眼光说:“媳妇,莫说脏话。这样吧,八毛钱一十,就当是我帮你销了,好不好?”

    “啥子哎!八毛?你莫不是在做梦吧?想买相因就去垃圾堆上,这儿可是市场。你愿买就买,不买就滚,莫在这儿瞎胡搅!”

    “你,你,你,你说啥子,喊我滚?我孙女也有你这样大了哩!”

    “有又咋个?你白有这样大的岁数,连人话也不会说。”

    这话将老太婆气得牙齿打嗑,浑身打抖,她张大嘴巴似乎想骂人,但又由于太气了而骂不出来。最后,她只得跺了跺脚,说声“硬是乡巴佬,满嘴脏话,没得教养”走了。

    这话使珍珍更为光火,她一下子从蛋筐后面蹦出来要去撵,可妮子却拉住了她,说:“算了吧,珍姐,莫和这种家庭老太婆一般见识,咱们还要做生意呢。”

    “可她骂我‘乡巴佬’!你听到了的,她骂我‘乡巴佬’呀!”

    妮子又劝了一阵,珍珍的火气才平息了下来。

    随后,她们就“乡巴佬”这个词讨论了起来,认为这是城里人侮辱乡下人惯用的一句话。

    珍珍说:“我们又该用啥子话来说他们呢?”

    妮子说:“就骂他们‘城市佬’吧。”

    “这是句骂人的话吗?从来就没得人这样骂过哩。”

    妮子想了想说:“是啊,我还真想不到用啥子话来骂他们。”

    这之后,又相继有一些城里人在她们面前转游过去,转游过来,总想将蛋价杀得低了还低。都已快到中午了珍珍才成交了两个买主,妮子也才成交了三个,而且数量都很少。珍珍失望地说:

    “这蛋生意硬是越来越不好做了,这些城头人一个比一个还吝啬,还计较。”

    “是啊。”妮子深有同感地说,“早晓得是这样今天该晓得不来。”

    “莫看他们那副高高在上、傲慢自大的样子,其实口袋里并没得好多钱。”

    “可他们却显得比我们优越和高傲呀。”

    ……

    两人就关于城里人和农村人之间的矛盾与隔阂问题聊着。到了晌午,才冒出了个自称是“蛋糕作坊的采购员”的中年男人来给了个公道价格将蛋全买走了。于是,她们出了市场,去寄车处取了车,将蛋筐捎在上面,向县医院骑去。一路上,她们都在议论先前那个问题。珍珍说:

    “说实话,对这些街上人我是既恨又羡慕。”

    妮子问:“咋讲?”

    “我恨他们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恨他们瞧不起农民,践踏农民;羡慕他们住高楼大厦,走平顺街道,吃粮不种地,吃蛋不养鸡,饮水不挖井,不管是天旱天涝都有饱饭吃……”

    “当城里人是有很多优越的地方,但也有苦处和艰辛。”妮子客观地说。

    “可是,那种艰辛和苦处跟起农村人的比又算得了啥子?当真有下辈子的话,我愿当个城头人。你呢,妮子?”

    “我不想等到下辈子,我这辈子就要……”

    到了医院,她们在生活区的一幢楼房下面停下来将车锁好,上了四楼。妮子开了右边的一扇门,把珍珍让进去说:“看吧,这就是我在城里的家。”

    屋里静悄悄的,显然没有人。

    妮子将给父亲捎的一口袋蛋往一张桌上一放对珍珍说:“我爸可能又得值班,你稍坐,我去去就回来。”说罢,她就出去了。

    珍珍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这间屋子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儿,也是她第一次到一个城市家庭中来。一切都很新鲜。她信步在屋里走着。

    房屋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但三室二厅一厨一个盥洗间再加前后阳台的结构和布局却显得很合理。客厅十分漂亮:四壁用米黄色的宝丽板镶嵌而成,天花板上塑着些浮雕,水磨石的地面平整而光滑,上面还有些好看的花纹;其间摆放着一些式样新颖的家具和家电。几间寝室也布置得井井有条,其中一间显得特别舒适和温馨: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面安放着柔软的“席梦思”:一套闪闪发光的组合式家具,还有漂亮的写字台,宽大而舒适的沙发:几盆云竹点缀其间:乳白色的窗帘将光线变得十分柔和;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比起乡头来,这儿是要好得多。”珍珍心想。看完了室内,她又来到阳台上。

    这儿居高临下,开阔的视野使她看到了一个美好的世界: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鳞次栉比;其间街道密布,绿树成荫;街面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稍远一些的地方,电视台那雄伟的铁塔直耸云霄;远方,一条河流象条银色的带子似的环绕在城市周围,两岸柳绿春浓,河面上轻舟只只,白帆点点……

    这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珍珍是第一次象这样俯视一座城市,她的感觉就象是看见了天堂一般。

    这时候,妮子转来了。她对珍珍说她爸正在抢救病人,不能回来吃午饭了,要她们自己弄点东西来吃。说罢,她就进厨房作饭去了。

    午饭吃的是面条。珍珍将那几只咸蛋拿出来与妮子一同分享了。饭后,妮子说大家要洗个澡,珍珍对此有些不解,因为她通常是在晚上洗澡。妮子说这是作跳舞前的准备,将身上的汗臭味去掉;她还说舞厅是个高雅的地方,跳舞是种高尚的娱乐,必须要讲究文明和卫生。珍珍方才同意了。

    洗澡的方式既奇特又简单,使珍珍颇感新奇。她原以为会象在家里那样,先烧一大锅水,再将水倒进一只大桶或大盆里,然后人才坐进去,结果却是在一只能自动喷出热水来的喷头下面站着洗。她大呼方便。妮子则为她的这种无知感到好笑,说这纯粹是少见多怪,还建议她应该多出来见识见识。

    从浴室出来后,妮子到寝室里去拿来了两条裙子,扔了一条给珍珍说:“穿上它吧。”

    那是一条柠檬黄色的长裙,质地很好,样式也很新颖,珍珍十分喜欢。可她却推辞说:“我不穿这个。我就穿这身。”

    妮子问:“为啥不穿?”

    珍珍说:“这东西穿上现皮露肉的,不好见人。”

    见珍珍这样守旧,妮子扑哧一口笑了说:“就穿你那身还莫说跳舞,怕别人一见就会躲得老远哩。给你说吧,舞厅可不是一般的场所,去那儿得十分讲究,特别是在穿着方面。”

    几番劝说,珍珍才换了衣服。

    收拾打扮停当,她们离开家,出了医院,来到大街上。春天午后的阳光暖和,空气温暖而清新,人行道上的树木在和风中招枝展叶,行人的脸上也都带着惬意的微笑。珍珍的感觉更是迥然不同:在市场上的那种心情焦虑、心烦气躁、精神困乏的感觉消失了,沐浴过后的身体特别轻松和舒适,散发着一股芳香,头脑变得特别清醒,精神也十分愉快;身上的彩裙在轻轻地拂动,像一只光滑而柔嫩的细手在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肌肤。她悠然自得、步履轻松地走着,那条美丽的彩裙不断在她的眼下晃动。

    一会儿,她们就到了舞厅。

    在这天下午的舞会上,妮子就象一只活泼快乐的小鸟,张开双臂,迈动着灵活的舞步和一个又一个的男士在舞厅这片快乐的天地里翩翩起舞,而珍珍却因不会跳舞和胆怯只能坐在一旁观看。虽然也有男士邀请过她,但她不是一声不吭,就是羞涩地将头转向一边,再不就干脆说声“我不会跳”将人家拒绝了。有好几次妮子硬是把她拖下了舞池,可她不是窘得来连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就是呆呆地站着。最后,她甚至强行挣脱妮子的手自个儿回到旁观席上去了。为此,妮子没少责备过她。

    舞会结束后,她们回到医院。珍珍要将裙子脱下来还给妮子,可妮子却说就借给她穿。双方推辞、谦让了一阵,珍珍终于接受了。她的确很喜欢那条裙子。分手时,妮子说她今晚有事就住在城里,不能与她同行了;还说她明天要回村,要她晚上到她家去她教她跳舞。

    出了医院,她向出城的方向骑去。一路上她精神愉快,觉得今天真是见了些世面,感受多多。

    到了一家百货商店前,她忽然记起件事,于是便停下来,进去打算给儿子买顶薄一点的帽子。

    她兴致勃勃地来到帽子专柜前,正欲开口,可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打量了她一眼就态度生硬地说:

    “要关门了,明天请早!”

    她向周围一看,见果然一些服务员已离开了柜台,一些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恳请说:“麻烦你,能不能行点方便?我住得乡头,……明天没得时间。”

    可那服务员却更加态度生硬地说:“你别罗嗦。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乡下人。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早不来迟不来,总是要等到关门的时候才来?”

    又说了几番好话,那服务员才随手从身后的货架上拿起顶帽子扔给了她。珍珍拿在手里,踌躇着,不知这帽子合不合适。可那服务员又在催促了:

    “快付钱。”

    于是,她只好掏出钱包,拿了张十元的出来。

    那服务员一见就说:“你这是在难为我呀!这会儿钱已存行,没找的。”

    她又拿了张五元的出来,那服务员说还是说没找的。没办法,珍珍只好将包里的零钱全倒了出来。

    那全是些角票和分票。珍珍一边忙忙地清点着,那服务员一边在嘴里咕噜和抱怨着。总算清点够了,珍珍将钱递给服务员。可那服务员接过钱却说:“真烦!你们这些乡下人总是罗罗嗦嗦,磨磨蹭蹭的。但愿永远不要见到你!”

    这种歧视性的行为使珍珍简直受够了。她愤愤地出了商店。联想起上午在市场上发生的那两件事,她的好心情顿时就被冲淡得没了。她气愤地想:“为啥子,为啥子她们要象这样对我们?”

    她闷闷不乐地出了城。骑了一段路,她停下车来,回头向城市望去。已是傍晚,暮色正在来临,远距离的城市已不再是象先前那样真切和富有立体感,它就象是舞台上的一道布景,既显得平面单调,又显得虚虚幻幻,模模糊糊,神神秘秘。望着它,珍珍的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它就给她带来了那样多的惊喜、惊奇、愉快、懊恼和沮丧;她觉得这既是个充满诱惑力又是个使人感到压抑和窒息的地方。尽管如此,可她的心里却仍然对它充满着兴趣和向往。她想起了妮子,想起她们早上一起从乡下来,可此时她却留在了这儿,而自己则还必须得要走回归的老路,眼睛就湿润了,心里也变得酸楚楚的。她就象着了魔似的在那儿望了很久,才悻悻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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