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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没有她 004 拜托你别再装了

    在收到徐可欣Goodbye Mail之前,李冬痕每天都给徐可欣写一封Mail,没有一日三餐的流水账,没有错别字和汉语拼音,有时候几字一行看上去还很有文采,或者贴上下载的图片或者自己的照片,只是统统存在草稿箱里——不想花钱升级会员获取邮箱更大的内存。

    掐指算,他和徐可欣从13岁便相遇开始,不到1200天。但他掐算不出要结束这么长时间的希望要用多长时间,1200天或者更久。

    李冬痕很早就冷静分析过自己被异国他乡的一个男生轻易取代的原因。或者自己不懂得讨女生欢心,从没和徐可欣提过一个一个表达情感的字眼,这一点江南忆就要好很多——虽然满篇错字,但她都懂得在落款写上“爱你”。所有女生都期待爱情,大多数女生把浪漫当作爱情,有些女生得到甜言蜜语就眼泪涟涟,一个女生或许承受不住一水相隔的孤单。

    江南忆和男朋友相处时间不足他和徐可欣十分之一,但“爱”这个字眼用了不知有多少。

    “我是和他在一起的第二个星期爱上他的。”

    “我觉得爱他就得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及时告诉他。”

    “爱得越简单越幸福吧。”……

    江南忆和郭宁安毫不遮掩她的恋爱,李冬痕冷耳旁听,从不置一词。

    江南忆在午休时掏出一个白色的包装盒子,然后当着李冬痕的面掏出一部新手机,插卡,安电池,扣盖,开机,然后第一个要去他的号码。李冬痕正琢磨她先存自己号码是因为离得最近还是别的什么,就听到她念叨,“原来这手机还有设置短信黑名单的功能。”他不禁暗笑,都替她觉得解气。

    江南忆和男朋友仍然坚持用古老的通信礼来交流,或者她觉得那是一种落实于纸笔的诚恳和认真,或者当初向李冬痕借手机打给男朋友也只因为军训没办法寄信。李冬痕只习惯发短信和电子邮件,“信”这种东西是很正式的书面承诺,在他看来即使情人间的通信都是重要的盟誓,江南忆这种快餐式的通信是一种亵渎。江南忆却总与他的观念背道而行,连自己的号码都没有告诉男朋友,只偶尔在和闺蜜通话时才拿出手机来。

    鼠在课间的时候只有两件事,给江南婷讲笑话,或者听江南婷讲笑话。

    李冬痕在课间的时候也只有两件事,去厕所点一支烟,或者趴在课桌上睡到下一个课间。

    午休的时候踢球踢出了名堂,李冬痕和佟仲义被一个体育老师看中拉进了校队,成了唯一未被体育加试录取的校运动员。他还是一回教室就换好衣服,再将鞋子规矩地放在储物柜里。

    李冬痕和江南忆坐在角落里,身后是教室的后墙,后墙除了摆了两排储物柜,上面还用图钉固定历次考试的大榜,他的名字下面数差不多五十个就到了她——班里加上新转来的一共五十二个人。

    江南忆似乎从来没看过这些大榜。

    学校的足球队一共有23人,很像是某个队的大名单,李冬痕排在了替补守门员的位置,佟仲义则向教练频频展现他精准的长传而踢上了主力后腰。每天下午第二节大课一直到晚课前是训练时间,一、三、五基础训练,二、四模拟对抗,主力和替补打乱分队,也在对抗中竞争替换。不少女生翘课出来看他们的比赛。主力后腰和替补守门员分到了一个队里,由于多年的默契配合,防线固若金汤。

    “进入校队真是我来这个高中后最明智的选择!”佟仲义不时在场上玩着花哨的粘球技,凌乱的头发快追不上他人球分过的技术。

    场边居然有不懂球的女生给些稀稀拉拉的掌声,像是一剂春药让佟仲义更加卖力。

    “小心取悦了女生,惹恼了教练。”李冬痕悠闲地看着不远处的佟仲义不知疲倦地将球推来带去,觉得好笑,手摸了摸肥大的运动裤的口袋,里面装了一包烟,一个火机,一盒口香糖和一个军用酒壶。有球射来的时候他从不扑救,以免裤裆附近发生爆炸。

    果如其言,佟仲义在下一场降到了替补后腰,和主力守门员李冬痕排在一个队里。

    “我觉得关注我的女生少了很多呢!”佟仲义跑动不那么积极,导致李冬痕冒着爆炸的危险扑了好几个险球。

    “拜托你就好好打你的位置,那些白痴女生又看不出谁是主力谁是替补呢。”李冬痕伸手摸摸酒壶,被压得有些变形。这话显然激励了佟仲义的斗志,李冬痕才重新享受起清闲时光。

    他所讲的白痴女生里面就有江南忆,她自然在下午自修课上坐不住,又不可能总有好玩的地方可去,有时候也站在场边看男生们踢球。这让李冬痕多少有些忿忿,自家的春色关不住,傻乎乎站在那让这群生龙活虎的男生们垂涎。

    一段时间过去以后,各班的美女纷纷翘课来看比赛,教导主任驱散这一拨,马上又来了另一拨,最后围观者越来越多,居然需要早些到场卡位。

    “像不像是校园小姐大赛?”佟仲义看着天气转冷,女生们还是穿着不长不短的纱裙,迎着风或者迎着球员跑过的风,妩媚摆动。

    “都是白痴。”李冬痕发现江南忆并没有和她们凑在一起,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

    “最近怎么都没去看球?”李冬痕打完比赛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大口大口灌着可乐。

    “有什么好看的?江南忆反问。

    “现在很多女生都在那里看比赛,你怕被她们比下去么?”他依旧不依不饶,多少希望江南忆能明白自己还是很客观地把她放在了美女的级别上,而且一点都不比别班的差。

    江南忆还是用很莫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飘然出了教室。

    身为学习委员的庄小胖,挪一把椅子在李冬痕身后,站在上面费力地贴着新出来的大榜。李冬痕坐在那里颤栗,生怕快两百斤的分量会砸到自己身上。

    李冬痕分析过这个班已经连续七次考年级第一的原因,那就是他们虽然成天作死一般混日子,但别的班更作死。一个男生自己跑到外班找一群人斗狠,被不知哪飞过来过来的剪刀剜去了左眼,退学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以后重返校园,总会跑到丢掉眼睛的教室门口随手揽住一个女生,指着他那只假眼问,你猜它会不会动?

    那个男生叫史国翔,本来俊秀的一张脸自此变得阴森冷酷,有了外号“死狗翔”。

    这个年级里,这样的人一共有五个。

    他们五个拜了把子,“狗窝”横行在教学楼里连一向趾高气昂的教导主任都会避其锋芒。

    以往总会有别的高中来学校门口滋事,等这伙人在学校立起来后忽然消停了很多。“我看到省附高冲过来六七十人,手里都拎着棍子往校门里面挤,死狗翔带着几个人冲出来,他跑在最前面一只手里握着那颗假眼珠,另一只手里握着剪刀。”鼠在班里讲着午休时刚看到的段子时,额头还冒出冷汗,仿佛死狗翔正向他冲过来。

    李冬痕见过死狗翔,或者说是认识,在他没有成为死狗之前,两个人在厕所里借火。那时候死狗翔还是一个很简单很热情的男生,很随意地和李冬痕聊天,他有很多哥们,也有很多女密友。李冬痕在短短一次交谈中居然被感染,很想再遇到他一次,可再见面时他时已经不再是他了。

    李冬痕很遗憾,猜想或者他只是为了给哥们讨一个面子才落得如此下场。学校里也有人说,狗窝实际上有六个人,很多人看到李冬痕和死狗翔大喇喇在厕所闲聊,转圈一群人都点着烟应和。

    “冬痕,你平时最好别当人面跟死狗翔他们在一起,班里不少女生都在议论你。”庄小胖到跟前压低了声音说,尽管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你觉得他们是流氓,女生觉得他们是狗屁,狗窝里面觉得她们是狗屁。我们都是这个年纪,没必要谁看得起谁,谁又觉得谁不顺眼。”

    “我觉得你就不是这个年纪的人。”

    “那你就拿我当狗屁吧,不过还是谢谢你提醒。”李冬痕哈哈笑起来,他知道一向善良且执着的庄小胖不会如此罢休。果不其然,没过两节课的功夫郭宁安又过来找他,你总去和那帮人在一起是为了故意吸引女生的注意力么?

    李冬痕没给郭宁安继续说他幼稚的机会,我找他们是为了让女生都讨厌我。说完话,他满不在乎地看了江南忆一眼,江南忆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低着头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叠星星。

    班里彼此熟悉后开启了比较文明的疯狂模式,提前三年开始了“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大学式生活,每天上午的主课就有十几个人消失,到了下午的自习课只剩下十几个人,李冬痕选入校队后有了合理的借口,把这些时间捐给了足球,入冬头一个月踢坏了两双球鞋。班里唯一坐满教室就是没完没了考试时,这高中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每个人每个月要答二十几张卷子。传说有一个女生毕业以后拿着三年来答过的卷纸去卖废纸,刚好够换一部新手机。

    班里第一次考试是语文,因为课改的缘故基本都是主观题。李冬痕的作文得到了全校唯一满分,叫《无题》,里面写到,“我觉得每个人就要翻过三座山,生、劫、死。”他那段时间觉得自己正在经历一个劫,不该在这个学校里榜上题名,身边坐的也不该是这个埋头写信的女生。这种意识不断自我强化,以至于随后每当写作文的时候,他都会提到“劫”这个字眼,只是得到的分数越来越可怜。

    语文老师找李冬痕谈了两次,告诫小男孩不要有那么重的心事。于是李冬痕尝试着以一个小男孩的视角去观察这个说教的大姐姐,而不是逆反的学生侧目絮叨的老师。她这一年二十五岁,从更北的一所师范学院毕业后来到这个高中,六班是她的第一批学生。她面庞秀丽,气质很好,和学生说话的时候总是用带着笑意的眼睛审视对方的情绪,除了上午的正课要分析着千篇一律的文言文,总是在晚课上放电影来看。李冬痕快被她快乐的情绪感染时,蓦地发现不能和她一样快乐的原因:他并不愿来到这个高中。

    英语老师也是一个刚从海滨师范学院毕业的女生,李冬痕头一次开始注意她是在一个晚课。她拿着批好的卷纸走进教室,站在讲台旁笑着看底下的学生,也不言语。她的笑和语文老师的笑又不同,语文老师的笑是从心里蔓延到自己眼睛里,她的笑是挂在脸颊映射到我们的眼里——虽然也很甜美,却让他觉得她只是想让人知道她在笑。

    李冬痕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敬畏英语老师,因为她的眼神里面没有笑而有睿智,开口就抛出来一个段子:“现在靠窗的同学快起身把窗子关好,你们班这次成绩太差啦,我怕有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班里哄地响起一阵没心没肺的哄笑声。

    英语老师用她睿智的眼神扫视了这群没心没肺的人,清清嗓子开始念分数:“江南忆49分,我以为垫底的肯定会是男生。……郭宁安83分,……李冬痕89分,我以为考最高分的应该是女生。”

    李冬痕有注意到江南忆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手却握着笔在课本上胡乱涂鸦。在隔一排的郭宁安看上去对自己的成绩不满意,撅着嘴,眼睛向上瞄着,拈起两指揪自己的头发。

    “天生的卷卷发用手能揪直的话对得起你妈妈?”他觉得这也算一个段子。

    郭宁安拉下脸色,潇洒的抖了抖手里的头发:“我随我爸爸。”

    看着她的表情,他没忍住笑得喷出了声,于是班里再一次应和起没心没肺的笑声。

    后来连郭宁安也跟着咧嘴嘿嘿乐起来。

    “这次考试的成绩就是这样,我决定让李冬痕做课代表。李冬痕,你站起来。”英语老师看到他在底下嘻皮笑脸的模样,也许是临时起意才这么说。许多犯罪都是临时起意的。

    李冬痕在走廊曾听到前面走的两个老师抱怨说现在的学生太年轻,不晓得成天都在琢磨什么。他却觉得现在这些刚从学校跨入另一个学校的老师才太年轻,不晓得成天都在琢磨什么。于是站起来,很坚决地说到:“我不想给你当课代表。”

    “讲讲原因。”英语老师仍旧用睿智的眼睛盯着他。

    被一个大不了多少的女生一直盯着,他有些慌神,想了一会儿:“因为你在教学中存在重女轻男思想,凭什么倒第一就得是男生,第一就得是女生?”一语双关,他听到江南忆用笔划纸的动静更大,“尽管你是我们最漂亮、最智慧、最愿意用晚课原声大碟的老师,我也不给你干活。你就好比是女儿国的国王,我就好比是路过的和尚,不是一路人。郭宁安最喜欢学英语,要不你叫她来当吧。”

    郭宁安顶着更加蓬乱的卷发,把眼睛都遮住大半,但还是很鄙视地瞪了他一眼:“用你多嘴……”

    李冬痕认为英语老师肯定会回绝他的提议。

    “恩,I got it!那么以后由郭宁安担任课代表!”看见郭宁安忐忑点头以后,英语老师继续说,“但我要求课代表在以后的考试都要超过李冬痕,让他见识一下我重女轻男是有理有据的。”

    班里第三次响起没心没肺的笑声。

    下课铃一响,江南忆就撅着嘴出了教室,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信。到最近的邮筒需要从学校围栏的一个很狭窄的缺口(女生专用通道)钻出去,然后穿一条小巷,过一座天桥,再演大路走五分钟,所以这意味着她会缺席下一堂课。有的老师不会注意这个闲散的女生,但有的老师也会点名提问。

    “江南忆?江南忆去哪里了?”

    “报告老师,江南忆他大爷找她有事。”李冬痕觉得这么讲会过瘾,连一向自居尊师重道的郭宁安都忍不住笑。

    等到江南忆回来,几个男生打趣问她:“刚才去找你大爷啦?”

    “你大爷!”江南忆全然不知发生过什么,但反应飞快,冲他们撇嘴。

    李冬痕怕会露出马脚,跑到郭宁安那边和她逗嘴:“以后你的任务很艰巨啊!”说完拿出英语卷纸在她眼前晃,上面有一整道填空题是空着的,分值满分是10分。不料江南忆直接奔他这边过来用力推开,一屁股坐到郭宁安旁边:“我平时最讨厌没二两分量就翘着尾巴的男生,你放心,考过这个家伙简直轻而易举。”李冬痕看到江南忆后忽然没了任何情绪,去厕所点一支烟。不过还好,江南忆没有说她不喜欢宠物吃得油腻,曰: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酥油。

    李冬痕在厕所门口遇到了狗窝他们,才意识到他们每天基本都待在这里吸烟,扯淡,这是一种生活态度的另类宣誓。每一个要方便的男生都要经过他们身边,经历N+1只眼睛的审视。

    “我女朋友总算提分手了,干!”死狗翔说完一脸轻松的表情。

    “干!”其他人都笑着附和着。

    李冬痕一起吐着烟雾,他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冰冷得像一座坟。

    他忽然在想,如果自己少了一只眼睛,那么徐可欣就肯定不会投入他人的怀抱,甚至可能回来找他,但如果换成江南忆呢?该死,又拿她和徐可欣比较起来……重新从后门进到温暖的教室里面,郭宁安还在和江南忆说着成绩的事情。

    “可能我真地考不过他,以前他在初中的时候英语……”郭宁安继续不揪谢顶不罢休的精神揪着头发,全然没有发现李冬痕已经走回旁边。

    “拜托就算他以前再厉害,现在不还是和我们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么。不过我是肯定考不过他的,只要能为女生摆脱倒第一的帽子就烧高香了,还有呢……一来到这所高中,我就觉得自己做英语卷纸的时候是中国人,做语文卷纸的时候是外国人,做数学卷纸的时候是火星人,做理化卷纸的时候是文科生,做历史卷纸的时候是理科生……”江南忆再提李冬痕时,脸上并没有当他面时的冷漠,却挂着一点莫名的黯淡。

    “我想把头发烫直,你觉得怎么样?”郭宁安还在为李冬痕本为娱人的段子耿耿于怀,没有注意到江南忆的一点小失落,但他注意到了。

    “李冬痕!”江南忆发现身边多出一个人后,似不经心说了一句话,“拜托你别再装了,过得简单些开心些不好么?”随后她接着和郭宁安聊学校门口饰品店新到的头花。

    人往往被一个很小的场景感染,李冬痕看到两个女生平常坐在那里说话,忽然想释放自己的压抑,过开心的生活。他不再躲在教室角落,开始像往常一样找班里的女生说笑,结果一个接一个的段子大受欢迎。这却让正在喝水的江南忆差点当了喷泉,“大眼睛3号”也瞪到了不可能的大小,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一个少做了三年爱情美梦的少年,醒来终于恢复了轻松随和,只是手里多了一个线条柔和外饰简洁的军用酒壶,不离手地把玩,还不时咕嘟几口,皱一皱眉然后整个人都舒展开。他终于知道,只是做让女生幸福的梦,最后连梦都剩不下。

    江南忆并不清楚前一天的体活课上,李冬痕坐在体育场看台上指着她,面无表情地问佟仲义:“你看下面打排球的女生怎么样?”

    佟仲义看到一个些许熟悉的背影,身材不错,穿着黑色运动短裤更显双腿的流线,马尾辫飘逸地甩动。他笑着起身,跑到更近的地方又假似不经意看了好一阵子,才跑回来问:“怎么,你春心萌动啦?”相识三年,这是李冬痕头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提起女生。佟仲义眼里都冒着光,依旧笑眯眯等着爆料。见佟仲义不作评价,李冬痕便也不再说话。

    他喜欢坐在一旁静静看着那动若脱兔,静如处子的女生,她在夏天欠下的一个回眸是他服下的第一颗毒品,让他渐渐上瘾。

    江南忆有时也会察觉到被人关注,例如在英语课上忽然抬起眼,与他的目光一擦而过,然后继续叠着手中的纸星星,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你和男朋友处了多长时间了?”喧闹的课间,李冬痕用拇指和中指小心翼翼夹着碳条在草纸上描完英语老师背影的最后几笔,吹了吹画纸上的面包屑,头也不抬像是在自言自语。

    “初中毕业那天,他叫宁迟,是我的邻桌。”江南忆说得很认真的样子,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只记得一部书的名字大概叫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却未曾想她会在别人失恋的季节拾到一份恋情。或许他也认为她有早恋之嫌,尽管自己和徐可欣相处要远在初中毕业之前。

    “哦,那真是挺浪漫……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继续挖出些有用的信息。

    “总之没有你这么‘艺术‘。”江南忆的话淡淡的,辨不出滋味,她所谓的“艺术”自然是李冬痕没日没夜地画东西。这让他想起穷画家和面包店老板娘的那个爱情故事,画家总是去她的店里要一块干瘪的不加料的面包,直到老板娘在里面偷偷加了一份爱心黄油,毁了画家辛苦多时的素描杰作……

    李冬痕并不希望成为那个画家一样的人,因为画家的消极与自己太过相似。隐忍,冷漠,直到女人有意无意毁了自己的美梦。对,徐可欣连一块黄油都不曾施舍与他。

    他希望成为武侠小说里的一个人,金庸《倚天屠龙记》里开篇的何足道,恃才,洒脱,不会因为情感而受到羁绊,他书画,古琴,围棋号称三绝,他会画素描,弹吉他,下五子棋也不差。

    他又开始一边画另一张素描,一边才想着江南忆男朋友的样子,并没料想英语老师在半个小时后检查练习册时,发现里面画满了涂鸦还有疑似自己的肖像,不顾是上课时间拎着他的耳朵到走廊里又谈了半个小时。李冬痕之后吸取了教训,把草纸夹在教科书里,画两笔还不时抬头和老师来一个目光交流,像是在思考黑板上的问题,弄得一旁的江南忆憋笑憋得肚子痛。

    又一个星期的时间,江南忆只给男朋友寄了两封信,同比减少60%。

    再一个星期的时间,她没有写信。

    以往李冬痕在课堂上只要不画画就低着头十二分用心地去翻恐怖小说,她则一边给“单位”写着报告一边傻笑,虽然还是不时惹来他的两眼鄙夷,气氛尴尬但总体不失和谐。可这几天跨区而来的信件和礼物已经堆了很高,江南忆却似乎不知道该去写什么,或者是不敢去写想写的东西。她也懒得去和郭宁安聊饰品店新进了什么,中午去餐厅吃什么,哪个班里又发生了什么。

    李冬痕觉得每天十个小时都和她坐得如此近,以至于情绪的分子会相互渗透,他变得简单轻松起来,她却愈发沉默懒散。他甚至希望她继续开开心心写她的报告,哪怕只是用汉语拼音报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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