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曾经的回忆-老于

第1卷 扣儿

    蓝川县法院民事一庭里,面对着稀稀落落的听众,宣判员脸上毫无表情的宣读着“…,鉴于张小扣及其工人致朱发财一根肋骨挫伤造成伤害一案,本庭判决如下:张小扣赔偿朱发财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交通费等人民币共计两万三千元;采砂场暂时停业整顿……”坐在角落的张小扣耷拉着脑袋,两眼发呆、满脸的迷茫。

    1 说起来小扣还是我的门中侄女婿。小扣是他的大名,周围村上人都叫他扣儿。不足一米七的个子,清清瘦瘦的,看起来身子骨很单薄。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他家是独家独户一个村,人称独庄子。他家和我们村隔河相望。从这边喊话在那边是可以听到的。但从我们村走到他家至少得四十分钟。扣儿人很聪颖,但是不喜欢念书,这可能和他家住的太偏僻有关,要上学还要翻过一道山梁,走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学校,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很难的。要是遇上刮风下雨,小路泥泞,只好不去上学了。到了假期,那便是扣儿的天下。大人忙着地里的活,顾不上照管他。扣儿就上树掏鸟蛋,下河打江水(游泳);捅个马蜂窝,把要孵小鸡的老母鸡扔进池塘,看着落水鸡自个乐。东游西逛,今天摘邻村的杏,明天摸别人地里的瓜。其实扣儿最喜欢的事还是逮蚂蚱。逮蚂蚱是不喜欢结伴的,一个人好不容易发现了蚂蚱,就怕同伴会冲过来抢的。村周边的荒山野坡上,长满各种各样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这儿是一片野槐条子(苦参),那儿是一片“档坡牛”,地畔上长着枣刺儿(酸枣树丛),这都是逮蚂蚱的好地方。“档坡牛”胡乱伸展着蔓儿,浑身长着尖刺。扣儿压根不在乎这些,小心的用脚慢慢地踩踏着。踩踏是白天听不到蚂蚱叫声而采取的一种逮蚂蚱的方法。一脚挨着一脚,脚底下的蟋蟀、蝗虫、小蚂蚱、扁担溜和一些不知名的虫儿乱蹦乱跳、四处逃窜。如果幸运的发现要逮的目标秋蚂蚱的话,扣儿顿时会瞪大眼睛,屏住呼吸,饿虎扑食般地用手去捂住秋蚂蚱。如果一击不中,马上站起身子,迅速做出第二次扑击动作。蚂蚱的弹跳极好,三蹦两跳,早已窜进草丛无踪无影了。如果逮住了蚂蚱,就用野胡萝卜的茎杆和铁线杆子草做成枷子,小心翼翼的枷好,因为蚂蚱的大腿是很容易弄断的。缺腿的蚂蚱即使品种再好也是没人要的。偶尔会逮到“红肚”,扣儿就大声的喊叫着:“逮住了!逮住了!”恨不得在地上连打三个滚。因为秋蚂蚱里,“红肚”最好;“铁锈”次之;还有“绿绿”、“混儿”、“麦客”、“鬼刺”等。“红肚”浑身通红,连眼睛、胡须都是红的;“铁锈”周身发紫,紫中透黑;“绿绿”就是一身绿,绿的透亮,翡翠一般;“混儿”的颜色杂乱;“麦客”和“鬼刺”的叫声并不好听,所以没人要。荒坡上各种各样的野果很多,运气好的话也许能碰上一片野莓子,红得发紫的果儿,指甲盖一样大小,个个像红宝石似的,又酸又甜,真的好吃。回到家里,把逮住的蚂蚱装进用麦秸杆编成的笼子里,到晚上听着蚂蚱悦耳的叫声,扣儿觉得十分的惬意。

    四年级算是混完了,扣儿没考上镇里的学校,就辍学在家。十五岁时,家里人就送他去县里的厨师培训学校上学。蓝川的厨师在全国都是有名的,上至人民大会堂,下至各地的五星级宾馆,到处都有蓝川厨师的身影。人称“蓝川勺勺客”。

    2 扣儿来到咸宁市。这省城真开眼哪!道路平坦,一眼都望不到尽头;两边大树参天,阳光穿过来,只看见斑斑点点的光影;高楼一幢接一幢,看那几幢比较别致的高楼,把扣儿的脖子仰得生疼;街道上人来人往、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那个熙熙攘攘;汽车你挤我拥、争先恐后、川流不息,真叫车水马龙。扣儿踌躇满志,心里憧憬着一幅美丽的蓝图。

    扣儿安顿停当,专找大型的饭店去咨询应聘工作的事。进了一个又一个,跑了整整的一天,人困马乏,毫无收获。

    接连三天,扣儿也记不清去了多少家饭店,都被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扣儿无精打采,好生懊悔。心中想着:“找不到工作的厨子也会饿肚子的呀!”

    眼看着带来的盘缠快花完了,扣儿漫不经心走在大街上。饿了,吃点东西吧。扣儿一边走一边东瞧西望,看见一个挂着“禾禾”面店的饭馆。扣儿推门进入,这是一个营业厅不大的饭馆。装饰一般,倒也洁净。沿墙壁摆放着桌椅,最多能接待二十个顾客吧。

    年轻的店老板见来了客人,热情的说:“来了,吃啥面?”扣儿看着挂在墙上的品种价目表,随口答道:“油泼”。店老板高声喊道:“油泼面一碗!”扣儿循声望去,操作间一墙相隔,就在后边。

    可能不是吃饭的时间,顾客并不多。扣儿低着头吃完饭,若有所思,迟迟没有离开座位。老板见状,上前问道:“小兄弟,咋了,有难处?”扣儿见问,便道:“老板,这关中面食,品类繁多:干的、稀的、捞的;煮的、蒸的、炒的;宽的、窄的;片的、条的;长的、短的;蘸汁的、梢子的、泼油的;农村还吃包谷臻面、扁豆面、米面。关键要去繁就简,品种少而品位高。你的饭馆,大众水准,只能让人吃饱而已,要挣大钱怕是有些难。”老板听说,先是吃惊,继而不恼反喜。“兄弟,你懂的还不少,一套一套的,蛮在理的嘛!”两人说话投机,越说越高兴。扣儿遂把自己从蓝川厨师培训学校毕业进城打工还没有着落的事说了一遍。年轻老板笑道:“好说,好说,小事一桩。我叫高仁,兄弟如不嫌弃,就在小店帮我吧!”

    ……。

    半年后,省城南二环上新开了一家装修考究、环境优雅、待客周到、窗明几净的“禾禾面庄”。专营蒜汁蘸面。据传他们用的主料,面粉和大蒜,专从某一地收购。并不用当年新麦,七捂八揉,有自己独特的加工工艺。面韧筋道,口感滑爽细腻;汁儿有蒜辣麻鲜之味;用上等黄豆酱油,少有的柿子醋,豆香酸甜;面片有圆的,方的,还有蝴蝶形的。风味独特、香气四溢、食客如云。有闻名而来的,有道听途说的,有朋友举荐的,更多的是回头客。经常要排队等号,才能入座。生意非常火爆。

    3  扣儿回到村里。几年功夫,扣儿出落成一个精明干练的大小伙。衣著光鲜,举止文雅。

    村里人传言,扣儿在省城挣了大钱,可能要当老板了;也有人说,扣儿在省城混不下去了,只能回村。扣儿闻得,笑而不答。

    过了几个月,村里人知道了扣儿要在朱家寨子办一个砖厂。

    扣儿家的独庄子,和朱家寨子、马嘴子、干沟桥、柳渠,五个村是一个行政村。总共不到三十户人家。朱家寨子最大,十五户,因此村民委员会就在朱家寨子。

    扣儿家的地形,从高处看是个W状,断面上是个M形。两条大沟夹着两条山梁,沟底都是小河。朱家寨子行政村占据左边的山梁两侧。山梁的尖部就是马嘴子;另一条山梁的尖部的村子叫铧嘴子。独庄子和柳渠在山梁的左侧半腰里;干沟桥在凹进去的顶部,一条干沟,常年无水;朱家寨子则在山梁顶部偏右。这两条山梁向北二十多里直通金山镇,沿途大小村落几十个,交通极不方便,没有砖窑。

    扣儿和村委会订立土地、用电、用水合同,保证按时交纳费用。村委会主任朱大良满脸堆笑:“没问题,没问题!这么好的事儿,村上一定大力支持!”扣儿在农行贷了款,加上这几年打工挣的钱,购置了制砖机,搭盖了工棚,修起了砖窑,从别的砖厂请来一个工人作顾问,招来几个人当工人,这砖厂就开业了。

    扣儿把砖的价钱定的稍低于市价,乡亲们感到物美价廉,直夸扣儿给大家办了件好事。逐渐的砖厂的砖有些供不应求,要拿货得提前预约。扣儿见砖的销路很好,心里十分高兴。

    转眼过了一年多。扣儿的砖厂顺顺当当,生意红火。

    有一天,扣儿骑着新买的“东方250”大摩托从外面兜风回来,工人告诉他:“停水了,洒过水拌好的土料用完了。咋办?”扣儿说:“不着急,我去看看,你们先歇着。”

    扣儿骑着摩托转遍了几个村,也没找到管水的三儿。

    又过了几天,工人来说停电了。扣儿急急忙忙的找到村里管电的朱天良,这朱天良是村主任朱大良的弟弟。扣儿问:“咋回事,咋停电了?” 朱天良道:“不急,不急,我给看看!”到了电房,朱天良打开控制箱,笑着说:“跳闸了,可能超负了,立马就好。”

    此后,扣儿的砖厂不是今天停水就是明天停电,停水断电,断水停电。弄得砖厂三天两头停工。扣儿心中好生烦恼。

    扣儿找到三儿。三儿说:“你是知道的,村上的水是从沟底河里抽的,我得先保证村民的生活用水。原来的蓄水池有些小。”扣儿无言以对。

    扣儿又找到朱天良。朱天良说:“最近农电很紧张,村民的照明等生活用电要紧,其它的可能要限制一些”。扣儿指了指不远处轰隆作响的磨房,朱天良笑着说:“好娃呢,这磨面、抽水也是生活用电,人都要吃要喝呀!”扣儿默然无语。

    以后,这断电停水就成了家常便饭。扣儿的砖厂不能正常生产,还得支付工人工资,加上其它花销,扣儿有些着急了。

    扣儿找到朱大良。朱大良阴笑着说:“停水停电的事我都知道了,扣儿,这两年你的砖厂也挣了不少钱吧!乡亲们背后有一些说法呢。”扣儿说:“我和村上是有合同的,这水电是必须保证的,要不,砖厂的生产就没办法安排了”。朱大良说:“是有合同,但农村的情况就是这样,有的事没办法呀!”扣儿的心情有些沉重了。

    就这样缺水少电的折腾了三四个月,扣儿感到身心疲惫。严重的是,扣儿不在砖厂时,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寻衅闹事。码好的砖垛,不时会倒下一大片。砖厂的工人,不等扣儿发话,自己就走掉了几个。

    一天,朱大良来到砖厂,旱烟袋别在后脊背,背操着手转了一圈。对扣儿说:“好侄哩,看着你砖厂现在的光景,叔都替你着急呢。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恐怕要另想办法呢!”说完话,皮笑肉不笑的眯着眼盯着扣儿。扣儿说:“好叔呢,我都要急死了。你有啥办法,就快点说吧!” 朱大良小声说:“趁现在机器还好,又有市场,你不如转手吧!”扣儿心里一惊。转瞬回道:“也好,就麻烦叔给打问着。”

    ……

    扣儿忍痛出让了苦心经营的砖厂,谁知接手承包的人竟是朱大良!扣儿气不打一处来,当天就离开了村子。

    4 扣儿进省城逛去了。

    坐在高仁的“现代”车里,风驰电掣。扣儿感到很惬意,心情随着舒坦了许多。

    好朋友相见,说不完的知心话,道不尽的离别情。知道了扣儿的状况,高仁问:“兄弟,还回来跟我一块干?”扣儿微笑着摇摇头。高仁说:”看不上我的饭庄?”扣儿回道:“那里的话,兄弟的生意作的这么好,如日中天,我那里敢嫌弃?只是我自己想干点事而已。”高仁笑道:“嗬,扣儿老板!”两人说说笑笑,欢喜不尽。

    ……

    扣儿从蓝川县药材公司得到信息,生地在市场上供不应求,市价已经每克一角了。今年要大力收购。生地药名生地黄。药用根块,色微黄,有甜味。炮制后即熟地黄,黑褐色,味甘,有滋阴补肾的作用。著名的中成药“六味地黄丸”,就是以生地为君药。

    扣儿知道,生地就是俗称的“酒壶壶”,村里地畔坡头多有生长。对于药材,扣儿还是略知一二。小时候,发烧闹冷,家里人就弄些车前、黄瓜蒌(蒲公英)、竹叶之类熬汤喝;流鼻血时,顺手从路旁拔些刺金(小蓟),揉成团塞进鼻孔,一会就止血了。村周围的荒坡里,野生药材多了。卖价比较高的如苦参、葛根、首乌、香附、白蒿(茵陈)呀;还有枳实、柏子、枣仁、知了壳(蝉蜕)、蝎子等,不一而足。扣儿上学时就挖过药材,卖了钱作学费。

    扣儿从铧嘴子村承包了三十亩荒坡,在另一道山梁上。

    扣儿雇人在承包的三十亩荒坡上挖满鱼鳞坑,种上生地。平时,扣儿就骑着大摩托察看一下,倒落得逍遥自在。

    天公作美。扣儿的生地长得叶绿苗壮。筷子粗细的茎上,挂满粉红色的花儿。生地的花象小酒壶,所以村里人都把生地叫“酒壶壶”。一串串的花儿迎风摆动,似乎能闻到一阵阵醉人的酒香。

    收获时,扣儿叫村上不少的人来帮忙。挖出来的生地,有的竟象小点红薯般大小,一个差不多有四、五两。白花花的摆满山坡。真让人喜欢哪!

    扣儿急忙赶到县药材公司,告诉了自己种的生地丰收了。药材公司的人告诉扣儿,那就加工一些熟地吧,并把炮制方法说给扣儿。

    扣儿回村后,请村里的人帮忙,把一部分生地切成片,放在场院里晾晒,是为生地黄;同时,把一部分由村里的各家各户蒸熟。扣儿把蒸熟的生地,装车运往三里镇的大型砖厂,利用转窑的余热,对蒸熟的生地进行烘干。生地也就变成了熟地。

    扣儿一边加工,一边向药材公司送。来来往往,不知送了多少车。这样折腾了两三个月,才算有了些眉目。村里人说笑:“扣儿老板,我们都是给你打工呢!”扣儿忙不迭声:“多谢,多谢!辛苦大家了。”

    扣儿一下子有名了,比开砖厂的影响大多了。整个三里镇乡许多人都知道扣儿种生地挣钱了。乡政府的李一民副乡长特别关心扣儿,一来二往,两人的关系就很不一般了。

    第二年,村里的一些乡亲也在承包的荒坡上种生地或其它药材了。扣儿不知从那弄来黄芩种子,种起黄芩了。

    天旱,黄芩苗出的不好,但长得倒也壮实。一簇簇油绿发亮。一串串兰色的花儿散发着清香,在微风中摇曳。扣儿说,虽然挣不了大钱,但保本是绰绰有余。

    5 扣儿瞄上了自己家门前的一片荒坡地。这片荒坡也没有啥起眼的地方,只是离沟底近些,约莫有100米。离他家反倒挺远的。沟底小河哗哗,常年水流不断。

    这片荒坡地是朱家寨子的朱发财承包的。朱发财其人,好吃懒做,是村里有名的闲人。整天东游西荡,给人帮点小忙,混吃混喝。对自己的承包地,从来都不上心。

    扣儿通过李一民副乡长给朱大良发了话。朱大良因为耍手腕转包了扣儿的砖厂,让村里的人很是看不起。这次,见乡长说话,不敢不听;再说,他也看不出那片荒坡有啥名堂。为了讨和好扣儿,他很快说服了朱发财,以五千元的价格把那片荒坡转到扣儿的名下。双方在村委会里由朱大良主持签了字据。

    扣儿通过乡政府同意,自己花费了两万多元修了一条简易公路,把那片荒坡和我们村这边的村公路网连接通畅。买了一辆农用车,在那片荒坡的一角,挖起了砂子。今天一车,明天一车的,也不知拉到啥地方去了。村里的人并不留意。

    原来,扣儿转包的这片荒坡,最低的地方是一个沙崖。陡峭直立在小河边,大约有五六十米的高度。从我们村这边,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人称白沙崖子。

    这里的砂子颜色纯白,粒度均匀。不用过筛就可以直接使用。砂子的质量可以说是很高的。渐渐的外边也有车来拉沙子了。有时车多了,扣儿有些忙不过来了。

    大半年过去了。考虑到国家保护生态植被的要求,扣儿到乡政府办了许可证。一个人太忙了,扣儿叫了几个人帮忙装车。有别人车来拉的,也有自家车送的。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眼看生意越来越红火,扣儿决定扩大规模。他又买了一辆新车,招了十几个人,盖了工棚,置办了小型粉碎机和一些工具。建起了采砂场。

    从断面看,砂层上的泥土并不多。扣儿和工人就把复盖着的土层揭去,裸露出有百十平方的工作面。哇!白花花的一片,真让人喜欢哪!有的地方砂层并不硬实,直接可以装车。跟露天煤矿采煤一样。

    岁月苍桑,小河千年,经流不断,在此堆积了如此厚重的沙崖。扣儿心里那个高兴呀,就象得到一个金矿一般。

    村里人这才恍然大悟。有夸扣儿有眼光的,有说扣儿胆子大的,也有人眼里泛出了绿光。朱发财直后悔,怨自己没长脑子。

    扣儿在村里叫了几个小伙,也请了朱天良一块来帮忙。朱天良是电工,不干重活,轻轻松松的拿一份工钱,自是高兴不尽。

    朱发财找了扣儿,说是自己吃亏了。扣儿有转包合同,不答理朱发财。

    朱发财来到采砂场,见人就诉说自己的悔不该。其实,工人们都知道是咋回事。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白他:“你这人好不地道,泼出去的水还想收回来!”“真不是男人,一言九鼎、驷马难追都不知道。”“自己眼瞎了,甭怪地不平!”“偷懒卖乖,倒脏水把娃撩了,谁也怨不得。” 朱发财被大家嘲弄地无地自容,灰头土脸的非得找扣儿。扣儿说:“这事好商量,你回去吧!”

    朱发财边走边想,扣儿说好商量,和谁商量,商量什么? 朱发财也想找一个能“明事”的人商量商量。

    过了一阵子,朱发财又来到采砂场。他死打烂缠地拦着工人们,不让工人装车。几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就不干了。因为扣儿和大家约定:个人的工钱和装车的多少相关,装的多工钱自然多。朱发财这样闹,他们就挣不成钱。话不投机,就你推我搡的拳脚相向。混乱中只见朱发财躺在地上,大喊大叫肚子痛。扣儿知道了,急忙让人把鼻青脸涨的朱发财扶着送回家。

    扣儿带着那几个工人和两千元钱到朱发财家,连声赔着不是。叮嘱朱发财好好养着身子,并答应再给朱发财补偿一万元。双方约定,此事就此撩过,谁也再不提起。

    相安无事几个月。一天,扣儿竟接到蓝川县法院的传票,原来是目不识丁的朱发财把扣儿告了。这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扣儿真的迷茫了。改革开放了,政策放活了,想干点事咋还这么难呢!?

    后记

    前不久,我在省城咸宁市遇到扣儿。我急忙问他村上的事儿。扣儿说,砂石场早已恢复生产了,现在忙得很。他如今是三里镇乡的利税大户,县里都有名呢!他在省城买了房子,一家人都住在省城。这阵子,老人说住不惯回老家了,媳妇和娃在城里,他要让娃上好学校。我问他砂场那边咋办?扣儿说:“有车呢,省城和蓝川有高速公路,半个小时就到了。白天在老家孝敬父母,经营砂石场,晚上回家照顾媳妇娃,两头跑。”我听得心里直想发笑。他说,他这几天正在省城参加青年企业家创业经验交流会呢,京城的专家听了他的事,高兴的直乐,还送他一首诗:

    高仁有仁,人品堪上。

    大良不良,宵小伎俩。

    扣儿解扣,那觅良方?

    以和为贵,财路宽广。

    民众普法,恒久远长。

    调和矛盾,纲举目张。

    改革开放,民富国强。

    万众一心,大道康庄!

    我连声称好。我看着扣儿,扣儿笑道:“啊,没开车。在乡下,开车办事方便;在城里,车多,还不如走路。”

    看着扣儿迈着坚实步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头竟掠过一丝惆怅,还有就是无限的感慨。

    辛卯冬至於北京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