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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非望远

    皇帝大寿乃是国宴级别,筳宴自申时便开始,先由文武官员进表,后宫嫔妃并皇家子女拜寿,再来各属国使者献上主礼,自然都是世间少有之物,只尹倾鸿是天下之主,何等珍奇稀罕之物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如自家院中不合时宜绽放的一朵花一样,虽珍奇,却也不会大惊小怪。当下只是微笑颌首,不见多高兴。

    鹭翎自尹倾鸿突然开始疏远他以来,虽是不拘他的小节,但却也不再让他伴于君侧,此时正与尹苍远同坐于皇子席上,正欣赏着各方献宝,却不想尹倾鸿突然发难道:“听说我二儿鹭翎近来替朕寻求奇宝,不知可否寻到?若有,便呈上来吧。”

    鹭翎还未说话,倒是站在尹倾鸿后侧的常公公上前答道:“启禀万岁,二皇子殿下所献之物已于早上并各方所献之礼一并收上来了,确实是奇物。”

    尹倾鸿笑着说:“既是奇物,现在拿来,也让在座列位共同赏玩一番。”

    常公公唱了喏,吩咐着身后的小太监去了,没一会功夫便拿了来,鹭翎一算,放置礼品之地奇珍馆距离荣泰殿哪得这么快能来回的,心下便知道尹倾鸿怕是早就看过自己送的是什么,只是不知用法,所以想拿到殿上让各地使者看看此物是什么东西,若是没人知道,也不会显得他无知;若是有人知道是什么,毕竟是放到台面上来供大家一乐的事物,照样不会有人暗地里笑他,再来也能借机与使者们说上几句话,装饰下友邻和睦的景象。

    东西放在铺了黄绢的方盘里呈上来,是一个黑铁镶金不过一手长度的东西,被那小太监托着在大臣使者间一一给看过,只赫连青河看出了是个什么,却只抬头遥遥的望了鹭翎一眼,便笑着摇头只作不知。尹倾鸿看嫔妃并皇子公主也都好奇得很,便又让他们看了,却也都不知,尹倾鸿便笑着道:“皇儿,别再故弄玄虚,便说一说你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事吧。”

    鹭翎接旨离席,站到大殿中央来,从那托盘中拿起那物,一手握着较粗的一端,另一手抠着较细一端的金箍一拉,那东西竟伸长了些。鹭翎将那一端较粗一端较细的圆管重新放到托盘里,说:“请父皇将此物细窄的异端对着眼睛,举着它望一望对面奉贤殿飞檐。”

    尹倾鸿从走上前来的小太监捧着的托盘内拿起那物,依鹭翎所言的举着看了,瞬时“咦”了一声。大殿内的人不知此物究竟有何妙处竟令天子动容,一时间都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尹倾鸿也不制止,只问鹭翎:“此物甚妙,皇儿说说看,它叫什么?”

    鹭翎恭敬的一揖,答道:“回禀父皇,此物名为望远镜。”

    尹倾鸿拿着那望远镜左右看看,笑道:“果如其名,诚能望远。皇儿所献此物甚得朕心。”说着递给坐于他下首的王雪芙,道:“皇后也试试看,确实是个新鲜物事。”王雪芙谢了恩,也拿起来看了一看,面上虽冷,却可见其惊讶之色,一时间殿内都跃跃欲试,尹倾鸿也不藏,还让那小太监托着,在重臣、皇子及使者中位最高者间一一传过去,殿上顿时喧闹起来,看到的直呼奇哉怪哉,没看到的直追问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鹭翎谢了尹倾鸿,继续回座位坐了,一边的尹苍远已看过了,趁着殿上喧闹扯了扯鹭翎的衣袖,问:“那管子实在奇妙,竟能让那么远的地方看起来像眼前一样,皇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鹭翎脸也不红的哄他说:“此物也是我偶然间寻得,只觉得新鲜才弄来的,哪知其中奥秘?”

    宴会经了这么一闹,也到了开宴的时间,尹倾鸿命人把那望远镜拿下去收好,便示意端上酒肴。刚开始时下面还都看着皇帝和宫眷在场而有所收敛,等各宫嫔妃都告退后,场面才慢慢活跃起来,到最后,虽因尹倾鸿的存在而不至于放浪形骸,却也热闹得紧。

    鹭翎也离了席,一边与官员们客套着,一边慢慢地走到了青河他们所在的位置。这赫连青河怕是在阙池时就不是个消停人物,虽贵为王子,却不是主使,派了他的二哥来压制他。他这二哥名叫赫连瑞雪,与青河一样是深褐色皮肤黑发蓝眼,只不过头发是直的,眼睛颜色也微微偏紫,估摸着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像也极美,又透着些阙池那等尚武之地少有的书卷气,只不过长得高大,看着也能感觉到他身体内蕴含的力量,倒让人不敢造次。

    青河看鹭翎过来立刻一把抱住,拖到赫连瑞雪面前介绍给他:“二哥,这是我在这边认识的好哥们儿,叫鹭翎。鹭翎,这是我二哥,赫连瑞雪,是个美人吧?”

    那赫连瑞雪宠溺的拍了下青河的头,看着鹭翎温文一笑,道:“二殿下,我家这王弟向来不懂事,在贵国没闹出事来,想必也是承蒙二殿下照顾了吧?我这当哥哥的却没看好他,谨代表整个阙池王族对您表示感谢和歉意。”说完后将右手放在左肩上,对鹭翎行了一礼。

    鹭翎连忙回礼,笑着说:“青河并没给我添什么麻烦,倒多亏了他这次胡闹,我才交到这么一个可交心的朋友。也别叫我二殿下了,你我都是二殿下,叫起来多不方便,青河的哥哥便也算是我半个兄长,便只管叫我名讳便可,我也只叫你一声随青河,叫你声‘哥哥’,不知可否?”

    阙池国风开放,不拘礼节,赫连瑞雪看鹭翎长相虽精致清秀,骨子里却不似瑾朝般在乎礼制,倒与阙池子民有些相似之处,便也产生了好感,三人在一起也不顾周遭,放开了心的谈笑。

    尹倾晗正与尹淳德客套着,一抬头便见尹倾鸿坐在主座上面色不善,顺他目光望去,便见三个美人凑在一起甚是亲密的样子,那场景虽美,只可惜其中一人是鹭翎,又见阙池国的三王子一条手臂竟搂在鹭翎腰上,偶尔说话时,便把嘴直接凑到鹭翎耳边去,说完后两个人一起笑起来,竟有些耳鬓厮磨的样子。

    尹倾晗哪知鹭翎和青河两人都是从一个时代穿越过来的,他俩曾经长大的年代本就没有这么些繁文缛节,鹭翎又从小被尹苍远缠惯了,那青河又是个最爱亲近美人养成了下意识占便宜行为的人,其实相互之间没有一点别的心思的。连尹倾晗都觉得这两人黏缠过了头,又何况上位那看得仔细的尹倾鸿?只可惜尹倾晗眼看着就要去防边,虽说知道阙池那边没什么野心,在满朝文武面前却也不好与阙池的使者走得近了,鹭翎又只忙着笑不往他他这边瞧上一眼,最后也只好暗叹口气,心内教鹭翎自求多福去了。

    鹭翎原来也是个在现代时能喝酒是出了名的,班级聚会偷偷喝酒的时候,还是郭凯的鹭翎五瓶啤酒下肚走路连晃都不晃一下,可如今一来体质不同,二来这回喝的是白酒,多喝了些便觉得有些晕,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耍酒疯,便先告退回了昶永宫。

    尹倾鸿当然乐意看他和那阙池使者分开,知道他向来不带随从,便特意命人送他回宫,临走时看他颊上绯红眼神又透着些迷离的样子,心中突然一动,面上却不说什么,只笑看他离开。

    鹭翎回了昶永宫,南星看出他吃了酒,便赶紧抚到榻边坐了,问:“哎呀,殿下怎么吃得这么些酒?有哪里难受么?想不想吐?又或者困了要睡?可要水?”

    鹭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莫担心,没醉,只有些飘飘然。先去给我倒些水来,再叫人烧水着我沐浴,也好快些睡下。”

    南星给他倒了水来,说:“沐浴还是等明天吧,怕你洗完更不舒服。”

    鹭翎说:“让我现在洗了吧,一身酒食之气,又出了汗,怎么睡得着。”

    南星便也只好叫人在房中放置了浴桶,又拿了新的里衣给他,不多时热水便来了,鹭翎冲洗一番,却不想热水一蒸,酒气便上了头,果然头晕得厉害,也不敢多泡,匆匆的爬出来换上里衣,又唤南星。

    南星命人收拾了,手里端着碗醒酒汤到他面前来。原来是知道他定会头晕,特意叫人去取来的,鹭翎笑着夸她知意,端碗喝了,只觉得中药的味道中混着酸梅和桂花的香气,煞是爽口,头也确实不那么痛了。

    鹭翎将碗递给南星,舔了舔唇,道:“好喝,还要。”

    南星不禁笑:“我的殿下,这是醒酒的汤药,又不是酸梅汤,你喝那么多干什么,喝多了晚上又要起夜。快些儿睡下吧,等明天我做酸梅汤给你喝。”

    鹭翎却不依,笑着扯她的手晃,道:“好姐姐,再给我一碗吧,这东西解渴得很,喝完了我便睡。”

    南星那他这样最是没辙,嘴上揶揄他:“平时哪见你这般难缠,分明就是醉了。”说着却也真的去取,真是个宠鹭翎宠成习惯了的。昶永宫的侍人不多,晚上当差的更少,只南星一人近身伺候着,这时她走了,便也就留了一个侍女在门口,好防着鹭翎突然叫人伺候。

    鹭翎看南星去了,便仰面躺在榻上,借着未消的酒劲,没一会的功夫意识便模糊起来,又懒得再起来盖被放帷,只道南星回来了自然会帮他打点,竟就这么睡了。

    尹倾鸿来时,鹭翎刚刚睡着,常公公在外面喊了喏却无人来迎,尹倾鸿便猜到鹭翎这是睡着了,于是当下让随从并昶永宫侍人们都退下,独自进了鹭翎寝阁,只见他单着里衣仰面躺在床上,一头黑顺的头发仍泛着些水光、披散在脸侧,衬得那如玉的面庞愈发清妍,情不自禁,低头在那发上吻了一吻,又一吻,落在鹭翎耳上。

    其实刚才常公公在外面唱喏已惊醒了鹭翎,不过意识模糊间,听见了声却无法理解语言意思,此时正准备慢慢睡过去,被人这么一亲近,又睡不实,正烦恼间,便觉得耳边痒痒的一道湿热气息,当下一惊,睁开了眼,正赶上尹倾鸿抬了头来看他,四目相对,尹倾鸿不觉尴尬,却伸手来摸鹭翎颊边的嫩肉,微笑着说道:“翎儿让朕忍了这么久,朕却不打算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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