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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上川近与花容在窗畔相拥,一个仰面闭目做羞赧陶醉状,一个垂眸暖笑做情深似海状,俨然一对金玉璧人。

    我立在原地,如脚底板生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竭力控制住扑上去用匕首将花容划成花脸的冲动。往窗外望了望,只见水榭、架桥、屋顶、阁楼上都已经布满了弓箭手,而且腰间都是异于正常侍卫的暗红色腰带,显然,都不是王宫里的人。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万箭齐发,这有情调有品位的滨水暖阁立马就变成马蜂窝。

    我又瞥了眼更漏,很快便到子时了,只需拖延两三盏茶的时间,神力便可以恢复,到时候就可以保护王脱险……

    “容儿。”这时听上川近轻轻唤道,我脸上肌肉不禁抽了抽。

    花容蓦地睁开眼,杏眼流波,“陛下何事?”

    上川近叹息:“今夜本是良辰美景,你我好事将近,却不知为何窜出这许多人。”

    花容柔柔一笑,道:“许是宫廷内侍卫岗哨调动,陛下不必担心。”说着纤臂向上川近脖颈上一勾,便要吻过来。

    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呸!

    好在还没等我来得及出手,上川近便已然将花容轻轻推开,眸子淡淡扫过外面的包围圈,说出一句让我惊掉大牙的话:

    “这么多人看着,本王……有些难为情。”

    ……上川近会有难为情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扮作侍卫的莫迁,只见他一脸云淡风轻世外高人状,显然抗惊能力和我不是一个级别。

    然而让我更加震惊的,是花容的回答:

    “人多才够刺激,陛下若是在意便闭上眼睛,容儿自己来……”说罢便又胶皮糖一样粘到上川近身上。

    ……活了三辈子,还没见过这么饥渴的女人,被打了药吗?我擦了擦额头冷汗,一时竟忘了上前阻挠。

    就在花容一双柔软朱唇即将压上上川近的嘴,女版霸王硬上弓即将开演的时候,滨水暖阁突然整体震动了一下,桌上的茶碗打翻,瓷片碎裂一地。

    花容微微一怔,竖眉低嗔,与此同时,窗外数百万支带着魔法光的箭羽流星般射向我们!

    电光火石之间,上川近猛地甩开花容,一把拉起我的手,袍袖一挥,用一层魔法光罩将我牢牢护在墙角。

    “老实呆着别动。”他在我耳边低声嘱咐,黑眸幽深平静地望了望我,如浩淼的烟海。

    他笑了笑,松开我的手,优雅转过身。

    我的指尖下意识一收,想抓住他,却只是擦边而过。

    突然之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呆呆地望着上川近高挑的背影,只见他信手一挥便将侵袭周身的箭羽尽数拂掉,宽大的玄色袍袖被无数箭尾的魔法光映得飘渺朦胧,侧身之间,高傲的下颚自信地扬起,嘴角带着不羁而轻蔑的笑容。

    我被困在魔法保护层中无法动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手上刚刚与他触碰过的部分莫名地灼热,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最后一次接触……

    上川近飞快地念了个诀,将四周射来的羽箭暂时隔住,对着花容笑道:“现在容儿还认为这只是普通的侍卫换岗吗?”

    花容杏眼流波,用帕子掩了嘴,一脸惋惜道:“听闻陛下吻技一流,今日没尝到,可惜可惜……都怪那只茶杯被震碎了,哎……”

    “以茶杯为信号吗?”上川近负手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有一队人马赶来护驾,放箭的速度慢了不少,“方法还真够原始的。”

    “陛下果然当世英雄,到了此时也能镇定自若,容儿佩服得紧。”

    上川近只是凝望着外面的争战场面,淡雅微笑,“不是镇定,只是尚有一线转机。”

    暖阁中一时间无人说话,上川近与花容和平共处得像是对弈友人疲惫了向窗外望风休息,没有一点兵戎相见的预兆,我被护在魔法罩里无法行动,莫迁则依然立在墙角,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屋子里只有更漏的滴答声。

    我刚刚把目光从更漏上收回来,但这一次,我却突然注意到,原来在这里格外关心时间的不只我一个人。

    花容似乎注意到我在看她,所以很快便将视线从更漏上收回来,而与此同时,我却发现上川近的背后似乎有一缕微弱的蓝色光在闪动,那种温和的蓝光让我觉得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何处见过。

    这时,外面的交战厮杀声渐渐弱了下来,我看不到窗外的情形,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方取胜,上川近仍是闲闲地将手臂搭在窗框上,微风浮动起他披散的长发,张扬而肆意地舞动。

    “哎。”

    一声叹气。

    “呵呵。”

    一声轻笑。

    叹气的是至高无上英明神武的国王陛下,轻笑的是笑里藏刀饥渴□的花容姑娘。

    “陛下现在可还从容淡定?”花容娇笑。

    “都是些不中用的。”上川近脸色阴沉,英俊的长眉微微蹙起,眼神中满是不甘。

    “既然如此,便降了吧,兴许容儿还能给您说说情,免去性命之忧,只要……”

    “只要什么?”上川近狭长的眼微微一眯,问道。

    “只要你肯自废神力,日日陪在容儿身边……侍奉于床帏之上。”

    噗——

    我一个没控制好,惊吓出一口心头血。

    这女人好样的!

    莫非我之所以一看见她就不顺眼,是因为她总是打上川近的注意么……

    “如何?”见上川近不说话,花容娇滴滴地追问。

    上川近转过身去,恰背对着我,是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禁大失所望,只见他沉默半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我心下一凉,暗自嘀咕莫非绝境之下他竟被气疯?别啊,只要再拖上一时半刻,子时便到了,陛下您要挺住,挺住啊!

    果然,上川近没有令我失望,笑毕,刷地一声,腰间长剑出鞘,剑尖直指花容,“侍奉于床帏?好男儿能屈能伸,本也无不可。但若是对着容儿这样一张脸行床第之欢……近某倒宁愿一死了事。”

    女人最恨什么?最恨被男人嘲讽,尤其还是心有属意的预期床伴嘲讽自己引以为傲的好皮囊。

    此番话一出口,花容立刻变色,温柔的眼中露出狰狞的光,可见上川近这一番话有多歹毒。

    花容看着一柔弱小巧的娇美女子,想不到身手却异常灵活,几下腾转闪跃,便利落干净地躲开上川近的第一轮攻击,手中突然祭出一根白色丝绸,舞动之下,唯美有如飞天云霞,却又像夺命的白绫,散布着阴戾之气。

    在花容与上川近缠斗之际,又有十几人破门而入,攻向莫迁,我因为在墙角被魔法罩护住,一时倒也没人来搭理。

    但随着时间的分秒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涌入暖阁,其中不乏通晓法术的高手。但上川近作为这个国家最大的土匪头子,统领三军的大王子,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搞定的?况且莫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尽管敌人势众,却始终不能将其制服。

    就在这时,一个长着满脸雀斑的侍卫突然抢到我身边,铆足了力气一下一下攻击魔法光罩,我在里面直被震得头昏眼花。

    “逆王上川近,再不伏法,我便将她活活震死!”雀斑吼道。

    我本以为上川近不会搭理他,毕竟我被他拿去牺牲的次数也不少,早已经习惯了,于是我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觉得小雀斑虽然立功心切,却着实不了解他们这位伟大的君王。

    然,凡事皆有例外。

    万万没想到的是,上川近闻声居然焦急地向我这边望了一眼,动作稍微一顿,便有数十柄刀剑架在他脖颈上,迫得他弃剑认输。

    花容面上一喜,白绫立刻飞出,将上川近捆了个结实。

    莫迁微一分神,也被人制服于地,不禁低声咒骂。

    花容微笑,目光软软地流过上川近微微擦伤的脸庞,小巧的舌尖略过唇瓣,就差滴出两滴口水。

    这女人果真饥渴到一定程度了,看她那副样子恨不得立刻将上川近扑倒剥光。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这么干,暖阁外便走进一人,正是失踪已久的二王子上川连。

    花容敛了敛衣裙,立刻盈盈拜倒,恭声道:“花容见过连王陛下。”

    唔……这个称呼很玄妙,连王陛下,终归是没走过正规程序,即使自己下属也不敢堂而皇之地称呼其为陛下,而是加了个修饰语,弄得有些不伦不类。

    上川连却无暇顾及旁人,阴沉冰冷的眼睛直盯着上川近,目光中竟有一抹癫狂。

    “上川近,好久不见。”

    “原来是二弟啊,来王都以后我便一直在寻你,却始终没你的消息,身体可还好?”上川近说得恳切,不知内情的人还真的以为这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弟久别重逢,大哥关心弟弟的言语。

    “很好,好得很。”上川连却显然没有土匪头子的演技好,一句话说得表情僵硬咬牙切齿。

    这时花容从旁善意提醒道:“陛下,眼看子时便到,若是将离兽恢复神力……恐怕于我们不利。”

    “杀了便是。”上川连不耐烦地挥挥手,就像在说宰一头肉猪。

    “回禀连王陛下,这是逆王亲自布下的魔法防护,只怕……要破除需花费些时间。”

    上川连略一沉吟,我警惕地盯着他,不知他又有什么坏心眼,只见他目光落在守在我旁边的雀斑脸身上,看见他手中一柄大铁锤,笑得碧波荡漾,“便在子时以前,不间断以锤猛击,就是震也要震死了。”

    一向听闻二王子手段残忍,今日我才算真切体会到。

    那小雀斑恭敬领命,举起手中大锤,深吸一口气!我闭上眼,准备迎接五雷轰顶之灾,却听一声巨响,我却没感觉到丝毫震荡,睁眼一看,却见那铁锤不知为何竟没击向魔法防护罩,而是直接落到旁边另一个侍卫的头上,顿时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上川连似是全然没有料到这一变故,微微一愣,却在这时,暖阁中一部分叛军突然倒戈相向,将刀剑对准另一部分叛军。因为事出突然,很多叛军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突然反攻的同伴击杀。

    而近身包围上川近的一圈叛军也骤然齐齐转身,背对着上川近,尖峰向外。暖阁之外,寂静已久的夜空下,又传来了兵器相撞的声音。

    上川连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上川近,只见本来绑缚在他身上的白绫已然松散在地,国王陛下一脸淡然地垂眸理了理袖摆,淡笑:“二弟,找到你还真不容易,你这美人计可用得好啊。”说着瞥了眼旁边一脸震惊的花容。

    “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你怎么还……”花容喃喃,神色间竟有些失落。

    “不对你好些,不事事倚重于你,二弟又怎会相信我已中了他的美人计难以自拔?又怎会相信你暗中送与他的消息真实可靠?”上川近整理完衣袖,耐心解答,此时不论暖阁内外,情势皆已颠倒,上川连一部已被尽数制服,很显然,刚刚的打斗中,有些人并没有展现出真实的战斗力。“二弟,你于各地的兵力部署,想必都是根据容儿的情报来的吧?”

    上川连本来还竭力保持镇定,听到这句话却倏地脸色大变:“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连二殿下的兵部了。”

    “你……”

    “你对我用美人计,我便索性回敬反间计,你我兄弟二人礼尚往来,这才不失了和气。”上川近愉悦道。

    上川连显然气极,翻手便幻出一个火团攻向上川近,上川近却慢悠悠伸出食指在半空中一画,转瞬之间,魔法火球便烟消云散。

    上川连惊得后退一步,不敢置信道:“你怎么会变这么强?”还不等上川近回答,那两道冷电一样的目光便猛地扫向我,刺啦啦地似是能放出电光,森然道:“神圣之礼……”那神情怨毒得令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好像要将我立刻扑倒活剥生吞一样。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娇笑,正是被晾在一边的花容。

    “连王陛下,您看,快子时了呢。”

    上川连似是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随着花容看向墙角的更漏,一脸怒色立刻消散,心满意足地微笑道:“是啊,子时。”

    在场的人恐怕都知道,子时是神兽我恢复神力的时候,为什么上川连会高兴成这样,莫不是急疯了?

    只见花容一直抑郁的神色突然如柳暗花明一般,望着上川近脉脉含情道:“陛下,您一早就看出容儿是奸细,然,您可看出了容儿的另一个身份?”

    花容也不等上川近回答,继续道:“西州巫女谷宝儿,陛下可曾听说过?”

    上川近瞳孔猛地收缩,但我却看得出,他却不是因为听了这让人闻声色变的当世第一黑巫女的名号,而是突然身体遭逢剧痛,额头骤然不满冷汗。

    花容嘴边勾起一丝柔美的笑容,继续不紧不慢道:“连王派我来接近你倒是不假,但却不是什么狗屁美人计,而是有一个巫术麻烦得紧,需要近身日日施法,满一百日不可间断。”

    上川近似是再也忍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单腿半跪于地,捂着额头不住颤抖。

    花容向前走了几步,抬起一只金莲,用脚尖拨了拨上川近的下巴,细声道:“到今日子时,刚好施法满一百天,怎么样,这魂魄分离的滋味可好啊?

    此时,屋子里上川近一部的侍卫均欲攻向上川连与花容,却被上川连一声喝住:“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人只是前朝芸氏的遗孤,假扮我上川家的兄长欺世盗名混入王宫!他不是你们的大王子!他是逆党!是骗子!”

    这一声喝得甚有威势,倒是把不少人都镇住了。

    便在这时,远处三更声响。

    子时到。

    一直闷声跪于地上的上川近突然惨呼一声,猛地起身站直,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生生地将他头颅拔起,令他半吊于空中。强势的气流在他周身旋转,几乎有摧枯拉朽之势,这时,只见一道蓝色微光霎时间从他身体中剥离出去,在空气中萦绕了片刻,便消散不见!

    我看着那道蓝光消散,惊得脱口而呼:“王魄!”

    是的,那熟悉的微蓝色暖光,便是曾经云弄从指尖祭出,让我吸进体内变身为人的王魄!

    居元老头说过,人有七魄,六魄而成人,第七魄便是一人最重要的特制。

    上川近的第七魄,便是王魄。

    有了王魄,我才能变身为人。

    扑通一声,上川近跌落在地,昏迷失去意识。

    在场人无一不惊呼,震惊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白衣胜雪,墨发如云。

    “国师?”

    “他是国师……”

    “国师云弄!”

    “原来国师没死!”

    上川连却并不显得如何惊异,只是轻蔑地看了看地上的人,缓缓道:“传令,前朝逆党芸氏,假扮王子,变身国师,图谋不轨,以妖法令神兽强制变为女体,阴谋败露,为二王子抓获,奉先祖遗命,当场击毙!”

    说罢,拾起上川近跌落的佩剑,对着地上那人雪白优美的脖颈,一剑斩落……

    就在剑锋即将触到肌肤的一刻,我终于恢复神力,冲破了魔法保护层,施法将那柄长剑分解成零星的雪凌花瓣。然后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踏着四只马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背起瘫倒在地的人,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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