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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出墓

    ……

    玉虚走出洞口,抬头望去这正是花月道旁的黑风岭,刚好离客栈有十里远。玉虚将蝉长老与漠虞放至地上。从怀中掏出一枚青笛,放在嘴边,笛声高昂又悠远在这黑风岭中久久未息。

    “是玉虚的青笛声,在那里!”

    方纹立刻就听出笛声出自何处。

    “黑风岭?怎会跑如此之远?”

    浅蓝色长袍上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腰间横着一柄长刀的男子皱眉问道。

    而这男子身边站着有些面色尴尬的李河,眼神四处瞟动,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胡捕头,你现在应该马上前往黑风岭,而不是问人为何在哪里?”

    玉雅颔首低眉说道。

    “哦?堂堂一个宗师境的玉虚,会遇到什么危险?难不成是碰见天人境的高手不成?那我去也是没用。”

    被玉雅称作胡捕头的男子,嘴角玩味说道。

    一旁的方纹扯了扯李河的衣袖,低声问道:“让你去花语城找捕快,你怎么把风月城这个最难缠的胡捕头带来了?”

    李河无奈的摊摊手压低声音道:“我也没办法啊,半路上刚好碰见他,正好被他拦下,我将事情一说,他就说不必找人了,他去就得,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我觉得现在倒不如你们把客栈里的事再讲讲,我可不像那些人这么好糊弄。”

    胡捕头依靠着客栈大门,既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

    “事情已经说的如此明白,若你真有实力,将毒幽殿与暗影阁两处给端了,在此为难我们又算的上什么本事?”

    胡捕头听着玉雅的反问,连忙低头道:“不不不,我怎么敢为难玉小姐您呢,只是这间客栈刚好发生命案,而且这间客栈老板又失踪不见,在场的各位都有嫌疑,或者说在场的各位都是杀人凶手。”

    胡捕头说完最后一句话,依旧语气轻松。

    “说什么呢!我昨天还被人刺伤了!”

    “昨晚我都在房间里没有出去,怎么就是杀人凶手了!你别以为当了捕头就可以血口喷人!”

    “快让开!我今日还有货物需送到花语城,那可是送给荣知府的货物,耽搁了时间你赔的起吗!”

    胡捕头就静静看着围在客栈大门吵闹的众人,被人喝骂,嘲讽倒也仍旧一脸笑意,只是眼神不断在这些人身上扫过。

    “大家不如冲出去!看这狗捕快如何拦得住我们!”

    胡捕头目光定格在隐藏在人群暗处喊出这句话的人,原本早就躁动不安的人群听此纷纷涌上客栈大门,方纹站在玉雅前面,护住玉雅不被挤压推搡,李河则默默地在心中替这些人默哀。

    一,二,三。

    李河刚默数完后,那些涌上大门口的人群纷纷被震飞开来,胡捕头蹲坐在客栈门槛上,手中的横刀深插入客栈地面上,身后浅蓝色长袍无风自动。

    “这些人连胡捕头的威名都没有听过,就敢这样涌上去,还好只是用刀背。”

    几个风月城的人在原地窃窃私语,自这胡捕头来客栈后,原先在客栈最嚣张的风月城人,反而格外的安静,连讨论这名捕快半句话都没有。

    “这个胡捕头是什么来历?”

    躺在地上哎呦叫的人听到风月城人交谈问道。

    “能在中天域最乱的风月城当捕头,没有能耐敢当吗?风月城可不止只有青楼,更有各家开设的赌馆,暗中更有武林中人摆设的黑市……”

    “你说了这么多,这胡捕头到底什么来历啊?!”

    “呵,没人知道他来历是什么,只是有一身武艺,当时他在风月街头,当街将一位三品剑客斩落于马下,原因便是当街纵马,你们要知道世间用剑的一流高手,十有八九都出自四殿之一的天剑殿。

    那名剑客也自然出自天剑殿,但一向护短的天剑殿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有人看到天剑殿长老来风月城,不是来寻架,而是举酒与胡捕头言欢,这也成就了胡捕头的威名。

    但最主要的不是这…………”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

    躺在地上的人大惊站起身,能让天剑殿低头的人可不多,若是路上遇到天剑殿长老能好言与自己说几句话,那可足够自己吹嘘许久。

    “江湖武林上的威望只会让江湖武林中人对你敬畏几分,但一入衙门当捕快,便隶属朝廷,无论你在江湖中多少威望,也要遵守朝规法规做事。

    这胡捕头抓的家中至少有四品大员以上纨绔子弟入牢的,可是有许多,虽说后续只是关押几天便放出来,但胆敢抓四品官称朝廷大员家中纨绔弟子的捕快,实属罕见,而且他的捕快之称非但没有掉,反而越深越高。”

    “这胡捕头难道是当今陛下的私生子?不过瞧这年岁也不太像吧?”

    这人话还没说完,只感觉背后发凉,抬眼望去坐在门槛上的胡捕头目光已经望着自己,再看过去,原本搭话的那些风月城中人更是已经离自己远远,眼睛不知望向哪里。

    就在这人以为走过来的胡捕头要将自己押走时,胡捕头却越过他的身子,他的声音从后面清亮的传在这人耳中。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暗影阁的人吧?我手中抓过的人有许多,有高官厚禄的官员子弟,也有江湖三阁中人,但唯有这暗影阁中的人,我却是格为少见。”

    胡捕头的眼睛弯成一道弧线,望着面前一位瘦骨嶙嶙的灰衫中年男子。

    “他会不会认错了?”

    方纹有些怀疑望着那位灰衫中年男子,看相貌身材的确不像是暗影阁的成员。

    “这老胡最出名的还是他的眼睛,他很少抓错人。”

    李河似乎想起了什么,唉声叹气的说道。

    玉雅倒是很平静地说道:“戏也陪他演了,你两去看看玉虚叔叔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他在,倒也不用担心我安危。”

    “是,小姐。”

    方纹与李河低声道,越过客栈大门便朝着那黑风岭的方向跑去,胡捕头余光扫了一眼并未阻拦,只是手中刀向前一挥,刀锋顺带着将客栈大门关上,眼睛依旧笑眯眯着望着这个灰衫瘦骨嶙嶙的中年男子。

    “我听那愣小子李河道客栈中不止有那拳师命案,还有暗影楼的人也在客栈中不知在找些什么东西,下手倒不狠,只是打晕了众人。”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中年男子的嗓音沙哑道,他的声音仿佛沙子磨损一般,入耳极其不舒服。

    “你说巧不巧,我也不知为何收到风月城花知府的消息,让我出城迎接一位贵人。

    我在城外长亭久候无趣,便一路顺着这花语城与风月城的花月道一路前行,正巧碰见这荣知府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入进这间客栈。我寻思莫不是花知府让我等候的贵人就在此?

    于是我整夜都在这间客栈外的一颗松柏树上休憩。”

    胡捕头看似无关紧要地细说完这些事,最后在中年男子耳边轻语这最后一句。

    中年男子站直身姿,眼神没有慌乱,只是望着胡捕头笑嘻嘻的眼神道:“那又如何?我只是一个路宿客栈的路人,你在这客栈外住也好,或你在这客栈内住也好,这些都与我有何关系?”

    “哦?刚才你为什么暗中起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又何须如此着急。

    我素来听闻暗影阁四楼中饕餮楼主中有十二地支,这十二地支的功法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便是功法阴气太重,喜夜行,擅合纵之术,三人为阵,往往能发挥极大的威力。但可惜的是,十二地支的境界并不高,据说身为老大的子鼠也不过三品境。”

    “看来这位捕头对暗影阁所知甚深,与其说我像暗影阁的人,倒不如说阁下像的更多一点。”

    中年男子抚手说道。

    “其实你承认也没事,一没杀人,二你又没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三你不想知道谁给你的假情报吗?”

    胡捕头笑问道。

    中年男子脱口而出道:“是谁?!”

    不好。

    中年男子暗道,从衣袖中不知掏出什么往地上一扔,漫天的石灰在客栈中飞扬,胡捕头眯起眼也不惊慌,反而连退三步,走到客栈大门,将长刀拔出,宽大的刀刃舞出一道旋风,将石灰吹散个干净。

    但原地已经没有中年男子的身影。

    “跑了。”

    玉雅忽然说道。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他们在风月城的分阁我已经知道在哪,本来还想从他们口中套出暗影阁的总阁究竟在哪。”

    “不,他会死,会有下一个子鼠代替他。”

    玉雅话音刚落,一具尸体已经从客栈房顶掉下来,而这具尸体的相貌正是那瘦骨嶙嶙的中年男子。

    胡捕头在客栈房顶传来响动之时,便早已越上房顶,除了几片碎掉的青瓦再也没有任何痕迹。

    “你点破了子鼠的身份,他的样子暴露在世间,就算你想让他活着,暗影阁的人便不会让他存活于世。”

    玉雅望着走过来沉思的胡捕头道。

    “一个三品境的高手就如此死了,还真是可惜。”

    胡捕头有些感叹。

    玉雅却道:“并不可惜,只要饕餮楼主的十二地支经子鼠篇还在,这样三品境的子鼠,他想造出几个便能造出几个,只是他并不想而已。

    你且去看看这人尸体,想必内功已经尽失,武器都已经被暗影楼人拿走。”

    胡捕头走近一看,仔细查探那具尸体,果然尸体丹田已经被人尽毁,而他身上除了衣衫什么都没有。

    “饕餮楼主门下的人都有一个特点,他们的内力能互相吞噬,每当有人身份被揭穿,真实面容暴露在阳光之下,那么搭档若地位高于暴露者,搭档就会吞噬他的内力,拿走他的武器在世间寻找另一位愿意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人。若地位低于暴露者,依旧会吞噬他的内力,拿走他的武器,只是他变成了他吞噬者的暗影阁身份。”

    玉雅走到这具尸体旁说道。

    胡捕头蹲着身子道:“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反抗吗?!”

    玉雅反而轻笑一声道:“暗影阁从绝望的悬崖递出一双手,让他们爬上来,让他们的存在变得有意义,他们又如何会反抗?反抗那双从黑暗中照射过来的一缕光明?

    暗影阁对于我们来说是黑暗的,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光明的。正因为他们在世间走投无路,暗影阁才会找到他们。

    你知道为什么暗影阁会延续至今,并且陛下毫不打算治理他们吗?”

    玉雅对着胡捕头说出这个问题。

    “因为人世间拥有自私,嫉妒,丑恶,冷酷,无情。但暗影阁却能让这些东西成就铸造它的一切,所以暗影阁是除不干净,只要人世间还有恶,便无法除干净。

    再干净的人进去,也会变得浑浊不堪。”

    玉雅的最后一句话有些悲伤。

    胡捕头却像是听懂了最后一句话,反而出言安慰道:“恶是无法除尽,但善却也是无法除尽,只要人心中的善大于恶,那么他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陛下他也是明白的。”

    玉雅象征性微笑道:“那便多谢胡捕头吉言。”

    “走吧,你们还看什么?”

    胡捕头瞧着靠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耐烦的挥手道。

    “再不走,我统统把你们扣留下来,信不信?!”

    胡捕头见众人没有离去的样子,恶狠狠地道。

    众人嘴中嘟囔着,收拾着早已经备好的行李离去,毕竟这种密事可很少能听到,不过这胡捕头看起来真生气了,还是走吧。

    “你呢,现在还年轻,不过就十二岁。不要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虽然那位不在了,但是玉府终究还是有底蕴在的。

    你要记住,天塌了玉府会有人顶着,还轮不到你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到处抛头露面想办法,你花伯伯也是这样说道的。

    以后,在玉府中无聊时,可以来风月城玩,风月城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有些位置却还是干净的。

    小姑娘就应该做小姑娘该做的事,至于其他事就该我们做了。”

    胡捕头笑嘻嘻拍了拍玉雅肩膀,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在玉雅瘦弱的肩上却只是轻轻落下。

    玉虚刚吹响笛声,他身后的洞口传来轰隆声,他转身一看,洞口已经被落石填满,脚底更是传来隐隐约约的震动声。

    玉虚暗道一声不好,脚步轻移数步,抬手运气欲将洞口的落石震开,可运气于掌中的同时,内力流转途中又扯动玉虚体内的暗疾,但玉虚咬牙硬催动内力挥出一掌。

    洞口的落石被震开,洞穴却已经塌方。

    就在此时,李河与方纹也已经赶到,他们第一眼就看见躺在地上客栈老板娘的尸体与断手的漠虞,还有站在一旁的玉虚。

    李河跟方纹相视对望一眼,方纹跃出一步,正准备对玉虚说些什么,玉虚却挥手道:“将这人安葬,另外一人带回去好生疗养,我先回去一步。”

    “你的手怎么出血了?”

    方纹出口问道,鲜血顺着玉虚右手不断滴落,玉虚却仿若未知一般。

    “无事。”

    玉虚脚中似有轻风,跃上枝头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好像很急的样子。”

    李河嘴中喃喃道。

    方纹扫视一周却道:“那个少年怎么不见了?”

    在另一边,风羽顺着河流水流方向漂泊,说来也奇怪,那些奇怪的忘川鱼也并未没有袭击于他,而那墓室的毁灭仿佛给河流打开了一处缺口,原本是死路的河流现在又重新流淌在远方。

    风羽望着幽暗的壁穴渐渐变得明朗,冰冷的水流也逐渐有了些暖意,风羽不禁眯起了双眼,阳光照在风羽的身上,但带来的只是刺眼。

    待眼睛适应阳光后,风羽才发现自己身处在深谷之中,自己躺在一处碧蓝的湖泊之中,只是碧蓝的湖泊下不断游动的黑影,使这优美的湖泊增添了许些阴影。

    风羽游到岸边,脱下已经浸湿的衣裳,抬眼望去尽是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象,各种奇异的花朵在谷中绽放,远方还有一座草庐静立在这繁华似锦的场景之中。

    难不成这里还有人居住?

    风羽不禁想道,他抬头望着这深谷上的崖壁,目测至少不下百丈,想必不可能会有特意下这深谷之中建此草庐,那这草庐又会是谁造的呢?

    风羽脑中思索中,脚步却没有停留,顺着这百花中的小道走进这草庐,草庐上的竹门紧闭,台阶上已经布满灰尘,想必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草庐门上还有一座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花阳。

    只是风羽觉得这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但风羽却始终却想不起来。

    风羽摇摇头,不再去想究竟是在哪见过同样的字体,踏上台阶,台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风羽轻轻推开门,掉落的灰尘还是沾染在风羽赤膊的身上。

    风羽拍拍身上的灰尘,草庐里面的物件出乎意料的少,仅仅只有一桌,一椅,一香炉而已,再也没有其他东西。风羽还以为建在这百花之中的草庐,里面的物件会跟外面的花景一样繁丽,却没想到如此之简洁,连床板都没有。

    风羽走进草庐内,桌上的毛笔与纸已经附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但似乎这草庐的主人走时有些急切,因为纸上的文字显然是刚落笔。

    但纸上仅仅只有书写一个‘文’,风羽很难猜出这草庐的主人究竟想表达什么。风羽捏起那支毛笔,应是紫毫笔,这草庐的主人或许只是隐居在此的文人?

    忽然风羽像是意识到什么,仔细瞧着笔上这唯一的文字,又走门外,与草庐上牌匾的文字对应,这牌匾上的文字与纸上的文字笔迹一模一样。

    “怎么这字迹与这客栈上的牌匾如此相似?”

    风羽这才想起是从哪里见过这样的字迹,正是在那间客栈滑落的牌匾上见过这样的字迹,这草庐的主人难道与那间客栈还有些关系吗?但如果与那间客栈有关系的人又怎会来到这里?

    风羽正思考着,那香炉上已经熄灭半柱的檀香,忽然亮起了一丝火光,一缕青烟从香炉上缓缓升起。

    “这是什么味道?”

    风羽耸耸鼻,顺着味道闻去,发现自动燃起的香炉,这檀香燃起的清烟不像那种白烟,而是青烟,味道还颇为好闻,风羽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突然风羽头脑传来一阵晕眩,双眼变得迷糊,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扭曲而又虚幻,这间草庐仿佛变成一个恶鬼,而自己正在这个恶鬼青面獠牙的裂嘴之中,各种腥臭的味道不断地涌入风羽的鼻间,身后又是不断燃烧的烈火,烈火中更有哀嚎的声音在风羽的耳边不停地回荡。

    风羽觉得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炸开一样,双眸中更是不断闪过奇怪的身影,自己的身体就像木偶一样不受自己控制,朝着身后的烈火走去,在烈火中原本哀嚎的人群,此刻仿佛在嬉笑,在欢迎,在示意风羽这熊熊燃烧的烈火并不恐惧,反而就像是充满着各种能令人愉悦的东西。

    风羽眼中的场景又再次变化,原本烈火的场景此刻又变成高山流水,绿树环绕的亭阁,亭阁内有两道身影,风羽望着那两道身影,眼泪无声在脸庞滑落,他伸出手想要接近这两道身影。

    可是风羽心中忽然传来一阵绞痛,风羽低下身捂住心口,巨大的疼痛让风羽的额间不停地冒出冷汗,眼中的地面时而变成沙漠,时而变成海洋,时而又变成绿地,时而又变成刀戟相交,旗面飘飘的战场。

    无论场景怎么变化,风羽他脑海中的眩晕感越来越剧烈,他心中的绞痛也越来越痛,他的双眸中场景变得混乱不堪,双眼的瞳孔渐渐无神。但就在这一刻,风羽感觉一双大手抓住自己,仿佛将自己从深水中溺亡之中拯救出来,把正在燃烧自己身体的烈火熄灭。

    “清醒没有?”

    风羽睁开眼,映入眼眸的是玉虚关切的眼神,那香炉已经被人掀翻在地,燃烧的檀香已经被人熄灭。

    “我这是……怎么呢?”

    风羽看着自己被玉虚紧紧抓住的双手。

    “中了青幻烟。”

    玉虚仔细检查风羽的身体,除了他的喉咙被自己掐出血痕外,其他倒也无恙。

    “能坚持这么久,你的毅力还真是如同你父亲一样。”

    玉虚瞟了一眼快要燃尽的檀香,忍不住感叹道。

    这种青幻烟,可是不分任何人,就连自己如此深厚的修为,都能呆滞一二,是非常恐怕的。风羽的内功和境界并不高,能在这种如此猛烈的青幻烟催发下,还能保持一丝意识是很不容易的。

    “不过没事就好,这东西收好会对你以后有用的。”

    玉虚将那还剩一丝的香柱从香炉里拔起,放入风羽手中。

    “虽然就剩一点,但它的药力世间可是没有几个人能承受住的。”

    “玉虚叔叔,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风羽还是忍不住问道。

    玉虚笑着拍拍风羽脑袋道:“还能如何找到这里,自然是顺着原路过来的。”

    “但……墓穴当时已经塌了……”

    风羽轻声道。

    “是啊,当我走出去时,墓穴却忽然开始塌方,幸好你没事,我从水井再跳下来,顺着水中暗流的流向便一直游到这里,看到岸边的衣服和脚印,就猜到你应该在这草庐之中,还好我来的并不算晚。”

    玉虚望着这方草庐叹道。

    “玉虚叔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风羽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疑问还是问了出来。

    不论是老酒鬼,还是花婆婆,还是杨爷爷,他们对待自己虽然也不错,但是总感觉他们对自己蕴含着什么样的目的,只有这个玉虚叔叔第一次见自己就格外的亲切,并且他不想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也不想期盼着自己回报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真想知道吗?”

    玉虚低头沉思许久,才缓缓说道。

    风羽重重点了点头。

    “哈,但是你现在的境界知道也没什么用,这样等哪天你迈入一流高手的境界,我再与你仔细讲这件事,如何?”

    玉虚望着风羽的眼睛笑道。

    “只是问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都不行吗?”

    风羽只觉得有些委屈。

    玉虚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风羽的眼睛相持平,轻道:“你要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无论你遇到怎样的背叛,你的身后也会同样会有信任你的人,不要踏入黑暗。”

    风羽更是听的一头雾水。

    玉虚拍了拍风羽肩膀,没有再说话,牵着风羽的手走出草庐,笑着抬头望着深谷道:“这一路上,我倒是挺受你关照,还没让你真正的看到我的实力。”

    一步踏出,二步起,三步连壁,步步生,若百丈的岩壁在玉虚脚下如履平地,要知道玉虚手上还牵着风羽。

    “虽然比不上那位前辈的清风诀,但我这梯云步还算称得上可以吧?”

    玉虚将风羽带上来,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骄傲的说道。

    绕是风羽已经接触过清风诀的神奇,但这梯云步能在这深谷壁崖上连绵不绝如履平地,简直是太恐怖了。

    “其实也没什么,如果你有我这样的内力,想必你上这百丈崖壁定会比我轻松,清风诀毕竟是天下三大轻功之一。”

    玉虚哈哈笑道,正准备带风羽离开,却有一道冷彻的声音从丛林中响起。

    “何人闯我百花门禁地?!”

    话音刚落,一道橘黄衣衫的女子手持双刃来到玉雾与风羽面前,她的相貌年轻,眉眼间有不忿。

    “原来这里便是百花门。”

    玉虚若有所思,花语城外的确有一武林门派,只是这武林门派极少与外人来往,玉虚也曾想去拜访下百花门主,却也吃了闭门羹。

    不过这百花门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没有扰民之举,玉虚也就并没有在意。但这聂灭墓与这所谓的百花禁地下面,却有些出乎玉虚的意料。

    “闯本门禁地,现在又装才知道本门名称?”

    这位手持双刃女子颇为不忿,刀刃更是嗡嗡作响,她是今日来看守禁地的弟子,本来门中是不准弟子擅自进入禁地,但禁地中忽然传来有人私语,她这才走进禁地,看到这个男子与他身后一位相貌俊美的少年。

    “你是谁?”

    玉虚皱着眉头问道。

    “我是百花门郁红长老的弟子,嫣紫,你又是谁?”

    女子傲然挺起胸膛说道。

    “我?锦竹山庄的一名普通弟子。”

    玉虚微微思索,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反而套用了一个假身份。这身份说出来,风羽倒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玉雾。

    “锦竹山庄?哼,就是那个所谓连一院两谷三阁四殿六楼七宗八门都排不上名号的锦竹山庄?”

    嫣紫冷哼道。

    “看来阁下对我这锦竹山庄颇为不服啊?”

    玉虚轻笑道,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都是些徒有虚名之辈,不知道你有什么身份能证明你就是锦竹山庄的弟子?”

    嫣紫虽然对这江湖中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门规中仍有规定不得与这些门派世家中人起冲突,倘若面前这两人不是江湖中人,那就休怪她手中的双刃无情了。

    “不知这个可证实我的身份?”

    玉虚从怀中掏出一枚青笛,笛身在阳光的映射下隐约泛出点点青光。

    “这的确是锦竹山庄特有的锦竹所制而成的青笛,但就算是锦竹山庄中人也没有任何理由私闯他人门派的禁地吧?”

    嫣紫望着那枚在阳光下泛着青光的青笛,冷声问道。

    “如果说,我两是从这深谷之中爬上来的?”

    玉虚指了指那隐隐约约见不到底的深谷,又指了指自己。

    嫣紫听面前这人如此大话,讥笑道:“能从这百丈深谷中爬上来的人,就算是锦竹山庄的庄主也做不到吧?”

    “庄主还是能做到的……”

    风羽忍不住小声反驳道。

    谁料到这女子耳朵倒颇为灵敏,望着这出声俊美的少年,又指了指玉虚道:“就算你们庄主能做到,难道这个人便是你们的庄主?我可是听闻锦竹山庄庄主一身华服锦衣,从不穿布衫麻衣。”

    “你不信也罢,倒不如说说你现在打算如何处置我们两个?”

    玉虚也不过多与面前这个女子纠缠,双手背在身后问道。

    “要么和我打一架,要么就陪我一起去见门主,让门主定夺。”

    见玉虚如此好说话,嫣紫倒也简单的将处理方式说出来,就算打架,嫣紫瞧玉雾身上的气息和那个俊美少年的气息,显然并不像是高手。

    “那就带我去看看你们门主吧。”

    玉虚轻描淡写的说道,嫣紫隐约觉得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她并没有在意,在她看来,这两个误入禁地的人,想必已经放弃了抵抗。

    “看在你们颇为识趣的样子,我会在门主面前替你们好言几句。”

    玉虚见到面前嫣紫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忍不住轻笑,大部分不涉世的门派仅仅只了解一些出名世家门派的大概,便自觉得自家武功便也不差,往往都有种莫名的自信。

    风羽也是摸摸头,面前这位女子虽然也有不俗的气势,但比较自己所接触不自称为高手的人,气势就像米粒相较皓月,无法比拟。

    虽然是比风羽会强比较多。

    风羽见玉虚没有计较,也默默走到玉虚的身后。

    深谷上除了茂密的丛林外,还有一条羊场小道,道旁都布满锋利的荆棘,荆棘上还有各种刀痕与剑痕,显然在这条羊场小道以前是发生过打斗的。

    “看来你们这禁地也并不向你所说的罕有人迹。”

    玉虚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口道。

    风羽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名自称嫣紫的女子手中双刃已经挥动着残影,在玉虚的脖间轻轻挥动。

    “有些事,不是你该问的!”

    玉虚呼吸沉稳,没有推开那不断在自己脖间游荡的刀刃,而是眯着眼说道:“这招是你们百花门的绝招百花乱?看来你的地位也并不低。”

    “你又怎么会认出我百花门的招式?!”

    嫣紫心中惊道,百花门的招式虽然在世间也有显露一二,但百花门这招百花乱却从未在世间罕露,他又怎么会知道这招?

    “看来还真是这招百花乱,双刃如繁花夺目,步伐的确快,刀刃挥舞的残影也颇为逼真。”

    玉虚张口赞叹道。

    绕是嫣紫心思再粗大,也意识到面前这人真的有些不对劲,而且还有很大问题。

    “你究竟是谁?”

    嫣紫的刀刃离玉虚脖间越来越近,玉虚伸手轻捏刀锋,将刀锋缓缓推开。

    “我说了,我就是锦竹山庄的弟子。”

    “不可能!就算是锦竹山庄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我百花门的这招百花乱。”

    嫣紫不论使出多大的劲力都无法将双刃推进玉虚脖间半寸,仿佛自己刺向一块千年精石,怎么刺都刺不穿。

    “你看我,不就认出来了?”

    玉虚手指推开刀刃后,缩手再看似轻轻前拍,嫣紫不由得重重后退几步。

    嫣紫大惊失色,自己的身体竟然没有受丝毫内伤,但那人的确将自己推出数米远,这是怎样的掌控力?!

    “阁下虽是高手,但想不到竟会做如此偷鸡摸狗之事!”

    嫣紫得知面前这人武功境界的确比自己高后,反而主动收起双刃,挑眉冷彻道。

    “之前在悬崖边就已经跟你说过,我们并不知此处是百花门禁地,也不是有意冒犯此处。

    而你要处置我们,我们也愿意跟随你去任由你们门主处置,怎么我就做了偷鸡摸狗之事呢?你这女子,说话也忒不好听了。”

    玉虚刚说完,步伐顺势而动,一剑而出,接连挑飞嫣紫的双刃,一掌接出,将嫣紫打昏在地。

    便如此简单。

    等风羽回过神来,玉虚已经将剑又收回衣袖,呆站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玉虚原以为这百花门中人想必会跟这聂灭有所关系,毕竟这深谷草庐中是聂灭所居住,深谷草庐又为百花门禁地,其中草庐周遭的确又盛开着百花。

    但上来一看,内功并不是聂灭所属的毒木属性功法,而且身法招式虽也精妙,但论知聂灭那种身法招式还是相较甚远,聂灭还并不善使用双刃。

    “走吧,再下去就把她们门派的人都引过来了。”

    玉虚一挥手,便将风羽带入丛林之中隐蔽起来,此地的确不宜再过多久留,刚才打斗声虽小,但也足够引起别人的注意,另外自己的状态实在太差。

    玉虚调息暗中疗养自己的身体,刚才从深谷之中的壁崖硬登而上,已经催动身体上的暗疾,刚才之所以没有动手,便是一直在调息和观察那女子的身法招式,内功境界,那一剑一掌虽然看似简单,其中蕴含的威力却也是巨大的。

    毕竟那女子好歹也是个五品境的高手,只是这百花门不喜出山门,每年出山门的次数,潇湘楼都有登记在册,颇为罕见,她们又从何处寻来这些天赋的练武胚子?

    玉虚不禁想道,突然压低身子,从小道的下方依稀走过几道身影。

    “师姐,你说你听到了打斗声?但这附近不像有人争斗的样子吧。”

    四处张望的青葱少女腰间挂着一柄青色剑鞘的长剑,另外还有一位神情紧张的女子,手中紧握着一柄黄色剑鞘的长剑,这两人都紧跟着身前一位不苟言笑的冷面女子,女子身上倒是没有任何武器。

    拿着黄色剑鞘的神情紧张的女子磕绊道:“我……的确……有听到一声刀剑相交的声音,不过……现在怎么没有了……”

    这位神情紧张的女子,紧张的神色从脸上慢慢退去,反而有一丝疑惑不解浮上脸庞,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霍红师姐,你这要是听错了,秦蓝大师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青葱少女小声附在她称呼霍红师姐的耳边道,那位霍红师姐还未出言反驳,走在最前方的女子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倒是没有听错,只是你的境界还不够,我也听到那一丝丝金戈声,还有一道隐藏那金戈相伐之下的掌声,想必今日看守这禁地的弟子已经败退,只是不知生死如何。”

    那位霍红师姐听闻这秦蓝大师姐冷淡的话语,更是惊道:“这!这!这要不要我去找方长老过来看看?!”

    “不用了。”

    秦蓝冰冷拒绝身后师妹的好意,颔首望着前方躺在路边的嫣紫。

    “人没事,只是昏迷过去。”

    霍红检查完躺在地下的嫣紫伤势道。

    “欣青你去路口守着,看有没有陌生人路过,一旦发现有人踪影,不要犹豫立即发出信号。”

    那名青葱少女听到秦蓝大师姐说话后,便马上原路返回,霍红颇为担忧道:“小师妹她会不会有危险?能把嫣紫击溃的敌人,想必武功也不弱,小师妹那点武功万一遭受了意外怎么办?”

    秦蓝眯着眼道:“入门中禁地,嫣紫又毫发无损只是暂入昏迷,想来并不想与我百花门起冲突,欣青去看守路口,想必顶多吃点教训,正好治治她那跳脱的性子,在门中如此性子可不太好。

    更何况,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就能逃脱此地,我是不信的,想必那与嫣紫交手的人定还藏在这附近。”

    秦蓝说着的同时,目光一直扫视着道路两旁的丛林,殊不知风羽与玉虚两人早早就顺着小路离去了。

    梯云步与清风诀都是上乘的轻功,而清风诀更是上乘中的极品。轻功都有一个特点,能飞檐走壁,更能来去无声。风羽虽然内功境界颇底,但他的清风诀实在玄妙,亦能做到行走无声。至于玉虚他的轻功本就是上乘轻功,内功境界更是高深莫测,见到道路的人影,顺着她们上来的身影,玉雾早就带着风羽离去。

    “一般来说世间中的武林世家,门派,潇湘楼都会派人前去递贴拜访,人力不足时便会有裁决院中人替去递贴拜访。

    这些拜访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了解这些门派世家中武林人的实力,同时也将门派世家登记在蝶院一册中,这册名叫天渊武林录,记载着世间各个门派世家的位置,掌门,庄主,家主,门派功法类型。

    这百花门便是不愿录入那天渊武林录中,我也未曾强行探入这门派之中,江湖有许多小门小派的确不愿与朝廷中有过多交集,我也并未在意,但现在这百花门显然有些奇怪的地方。”

    玉虚脚步落地无声对着风羽说道。

    风羽道:“哪里奇怪?”

    玉虚站在一颗巨大的松柏树上探出身子,望向四周道:“首先这名弟子能如此年轻步入五品境,便不是一些小门小派所比拟,要知道一些小门小派门派的门主也不过七品境。

    其次,我原以为是前楚遗留下的门派,对天渊有抵触心理也是正常,但她身上的武学告诉我,她并不是前楚遗留下的门派。

    她的身法颇有精通的样子,她的内功配合她的双刃,在前楚武林人中,往往以内功为主,其他为辅。

    百花门这个门派弟子我还是从沧月城中见过一次,行事为人颇为正派,但那弟子是名男性,我们一路上见到百花门的弟子却都是女性。”

    “这有什么问题吗?”

    风羽不解道。

    “一个门派中都有各自的收人标准,有些门派收男性而不收女性,有些门派收女性而不收男性,大部分门派却只是看天赋并不设置性别障碍。

    但这些门派之所以这样,有些是由于功法并不适合女性,有些是门中早有门规所限。我碰见那名百花门弟子,的确是名男性,他所使用的招式,也是刚才那名叫嫣紫女性所使用的招式,百花乱。

    二者虽然使用的武器不同,但步伐与气势却是一致,我还出言试探那名女子,的确她使用的也是百花乱,如此一来,我便对这个门派感到好奇。”

    风羽还是第一次见到玉虚神情这么认真,之前在客栈房顶,还是在那墓穴之中,他的神情一向都是笑意充满淡然,没有一丝认真的表情。

    风羽透过茂密的树叶,抬头向前方望去。https:///book/576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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