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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装修

    估量着八月节前我赶不出一幅绣,所以第三幅绣我绣了冬节和年节的永恒题材——折枝梅花。

    “主子,”春花坐我身边看一刻绣图,问我道:“怎么两边的图案是一样的?”

    “真是一样的吗?”闻言我抬起头,看着春花似笑非笑。

    “不一样吗?”春花不甘心的低头又看,转即试探问我道:“主子,这面是花的正面,这面是花的背面?”

    终于看出差别来了?我嘲弄的看着春花。春花的脸红了,小声嘀咕道:“这正反两面就这一点点差别,一般人能看出来吗?”

    “现在不能,但绣好了,就能,因为这次我绣的是”我得意看着春花提笔写道:“双面立体绣!”

    中元节刚过,管顺儿便即领着匠人进府修炕通烟囱来了。徐嬷嬷闻讯立刻来与我、金嬷嬷、春花商议修造大计。

    “主子,”春花抢先道:“咱们这次把房间的地铺了吧,不然这一下雨房里总透着一股子烂泥味!”

    不错,我点头,房间这地确是该铺一铺了,不然,一双新绣鞋下地没三天,便即就脏得看不清本色了。

    “主子,”徐嬷嬷也道:“这天儿若是冷了,便即就不能开窗了。您做绣活儿没光可不行,所以,奴婢琢磨着主子这窗得换成玻璃的才好!”

    玻璃窗啊,这个可不便宜!不过子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徐嬷嬷的提议也是在理。

    “主子,”金嬷嬷道:“这地要铺,窗户要换,可这浴房和正房的墙更得打通,不然,这一个冬天洗澡可就麻烦了!”

    对,还有洗澡。现今天热,去澡房从院子里绕绕也就罢了,可这天若是冷了,再下了雪,洗澡后从院里兜这么一圈,可是自寻感冒?

    要打通,要打通!连连点头间我的目光越过头顶垂下来的条条丝瓜定格在浴房口晾着的澡桶之上。咦?我陡然想起一事,这大雪天,我绕院子洗澡固是不便,可嬷嬷们提洗澡水,从厨房到浴房,可是更加不便?嗯,还不止洗澡水,我每日饭前便后洗手洗脸漱口的水,菜地里浇菜的水,哪一样不是赖嬷嬷们的手一桶一桶提来的?

    这世道要是有自来水就好了!我无谓叹道,但凡龙头一拧,水自己就流来了。嗯,流来了?脑中灵光一闪,我忽的想起那年在孔府内院瞧见的石流,不觉眉头舒展,那石流可不就是最原始的自来水吗?

    “打通,打通,将东厢房南北两间的墙都打通,近井台这边墙上开个门。”提起笔我在纸上又写又画:“进门靠墙砌个水槽一直连通到浴房!”

    “主子,”春花瞧瞧我画的图思一刻问我道:“您砌的这个水槽是不是将东厢房和嬷嬷耳房的门都给挡住了?”

    嗯?凝生细想,我不觉老脸一红,果是老娘思虑不周。

    “其实,浴房不一定要做在耳房,”春花缓缓开口道:“如果将浴房改到东厢房,”春花也提笔画道:“现在这间浴房就可以挪出来给主子起居了。”

    “毕竟主子还是待罪之身,”春花艰难的道:“而四阎王和阎王婆冬节前一定会回府,主子现住的西房若铺陈得太好,终是不太合适!”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终于忆起自己的处境,一腔子热情立时泄了大半。

    “主子也别太担心,”春花抚慰我道:“据奴婢冷眼相看,这个管顺儿虽说黑心但倒是个会办事的。先前他来给主子修房子,为遮人耳目,他将木料砖瓦都堆在了主子院外,对外只说此处僻静正宜存放物料,派进来的匠人也都是他分派留下看管材料的。”

    “今儿他领人进来修造,又让人将东西都堆在主子院外,想见得是有备而来的。所以,主子,但凡朱红来时您的住用不太离谱儿,想必她也不会搜查咱们院儿!”

    唉,这哪里能说的准啊!不过眼下之计,老娘也别无他法,横竖都尽人事,听天命吧!

    抬眼瞅见众人愁眉不展,我不觉笑着比划道:“刚咱们说到哪儿了?浴房改到东厢房?嗯,那就这样改吧。”

    “等等,主子,”金嬷嬷插言道:“先前奴婢和老徐商量着将浴房放在南房,还有一个缘由是担心天冷碳不够而南房能见到太阳,到底暖和些。”

    唉,碳!我灰心的想,这才是老娘过冬的头号问题。现包金不在,厨房的管事是包金的副手任重。任重是耿氏陪房任嬷嬷的儿子,他照着年前福晋的恩典按时关我一天两顿饭的碳,没得多也不会少—他公事公办,不收受徐嬷嬷金嬷嬷递过去的银子。眼下我厨房里虽有几袋金嬷嬷徐嬷嬷家去捎回来的碳,但也只够吃饭烧水,哪里能填得了黑乎乎炕洞?

    “要不,”徐嬷嬷打破沉默道:“奴婢去问问管顺儿。他每天拉这许多车的石灰黄沙进出内院儿,想必市面上买两车碳拉进来也不成问题!”

    不错,值得一试!我点点头比划道:“但凡他答应,不管多少银子都答应他!”

    “哎!”徐嬷嬷答应着去了,没一会儿便小跑回来说:“主子,管顺儿说碳这件事儿是包金的差事,以他跟包金的交情,他不好意思插手。不过,他说他能弄到煤。但凡主子不嫌煤烧起来味大,这煤饼的事儿他便即包圆了!”

    煤就煤吧,我点头,横竖比没得烧要强!

    “嬷嬷,管顺儿说过这煤饼子多少钱嘛?”春花忽然问道。

    “管顺儿说一车煤八百斤,十两银子!”徐嬷嬷道。

    “呸!”春花闻声啐道:“黑心肠的东西,为了银子,竟是连这下三赖的招儿都使出来了!”

    这什么意思?我诧异的望向春花,却听春花解释道:“主子,这烧煤的炕与烧碳的炕不同,您若买了管顺儿的煤,便即就要拆了现在的炕重新垒。管顺儿这是一石二鸟,挣您双份银子呢!”

    靠,这样也行?惊诧之下我狠眨了一刻眼睛,然后便即听到春花又道:“嬷嬷,麻烦您再跑一趟去跟管顺儿说,就说主子受不得煤烟味托他想想办法,然后再问问他这铺地刷墙砌水槽开门要多少钱,哼,我就不信他会不改口!”

    在听闻徐嬷嬷描绘了我院儿的工程后,管顺儿如春花所料改口不算,还充分发挥自身创造力完善了我的水槽方案-管顺儿-以四个高低不同的木质水槽的拼接解决了水槽堵门的难题。

    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俗话,四个水槽为了出水快捷,槽底都装的是一端高一段低——南端比北端高了足有一寸。最南端的水槽,也是最高的水槽,是从井台引水的水槽,其高度恰是轱辘井的轱辘摇到极致后打水桶倾出井台的高度。

    井水流进引水槽后,可以根据需要将其接到厨房水缸或者引到第二个水槽—长水槽。长水槽,顾名思义是四个水槽中最长得一个,其长足有七米,贯穿了东厢房明堂以南的两间厢房还多。

    长水槽体积庞大,不易移动,所以为方便东厢房的进出,接长水槽引水的是两个长不过两米的短水槽,嗯,春花同嬷嬷们将其抬出东厢房,转接长水槽的水浇菜,甚好。

    听完徐嬷嬷转述的管顺儿的设计,春花唤我道:“主子,这水槽的主意很好,只是现东厢房的头两间是柴房,这尘土飞扬的,传过来的水怕是不干净!”

    那就加盖防灰好了,我于图纸上画上盖子,转念一想,又比划道:“要不,干脆将厨房换到东厢房好了,原来的厨房做柴房!”

    “一来,厨房的灰小些;二来嘛,那个引水水槽也不用每日一百八十度的转来转去。”

    “可那东厢房没灶啊!”金嬷嬷迟疑道。

    “修好了,”我不以为意道:“难不成这还能比修炕费钱?”提起笔我刷刷一通画,立勾画出一个厨房装修图来。

    东厢房邻井台新开一扇南门,原来的门封死不用。进门左手边摆长水槽,右手靠墙处临门放置水缸,然后由西往东依次修建水池和操作台。灶修在房子中间,和操作台间的空隙正合放一个炉子。

    “嬷嬷,”拿着图我与金嬷嬷比划道:“这炉子可以烧水,灶上的汤罐也可以捂水。以后你除了去井台提水,这洗米洗菜都可以在这个水池里做了,再不用担心风一吹水就凉了!”

    “好,好!”金嬷嬷听得连连点头道:“这间做厨房好!”

    讨论完厨房又商量浴房。本来依我的本意厨房的隔壁做浴房就很好——热水方便啊!偏春花与嬷嬷们异口同声的不同意,她们说厨房的隔间要放碗橱米袋,要将浴房改定在水槽刚好能到的东厢房最北间。

    浴房湿气大,嬷嬷们关节不好,如何能紧邻浴房而住?所以此事万万不行!

    因为我的坚决反对,浴房最后商定在了东厢房北二间。

    商定浴房,接下便是装修。因手里有钱,这一次修浴房我可谓是不惜血本。怜惜嬷嬷们上了年纪,倒洗澡水不便,我使木匠将浴桶的前底打了个洞,安上木头栓子改成了浴缸。有浴缸自然要有下水。为一劳永逸,我一不做二不休的为整个院子铺排了下水道—我将井台,厨房,浴室,菜地,檐下的阴沟连通起来接到了贝勒府的主干下水道。从今往后,但凡贝勒府上房的阴沟不堵,我的院子便即再不会漫水。

    东厢房本就窄小,在隔墙上开了门后浴房能用的空间便即就更小了。为了有效取暖,我扒掉了浴房里先前的炕,改修了壁炉和火墙。浴房的地面与井台一样铺上了青条石装上了陶制地漏,南墙安了水池,可以洗衣,北墙打了条几,摆放换洗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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