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小说 > 民国札记:少帅的医生妻

糖醋圆子

    “一样的,从来都只是我们两个罢了。”夏竦早就忘记了相同是什么滋味,他不会与他人相比,亦不会相信了任何人,除却夏竏,没有人会是与他相同的,相同的经历,相同的悲冷,相同的,责任与荒凉。

    无人可懂他夜里那无可闭上的双眼,无可跳动的心。

    “哥。”夏竏鼻头微酸,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着屏风后那浅淡的影子,他仿佛瞧见了那个少年,单薄的身子在灯火摇曳中越发的滚着黑色,越发的单薄。他就这样挡在自己的身前,挡住了所有的击打,所有的子弹和枪口。

    夏竏看着,仿佛眼前起了一层的水雾,便是如同清风一般,就是朝着夏竦就是扑了过去,迎了他一个满怀。

    仿佛只有抱着夏竦,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才是知晓他的兄长还活着,活着的是他的兄长,而不是一个只是知晓如何去复仇如何去吞咽着悲伤的,行尸走肉。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不曾见到兄长笑着,不见到兄长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露着另一番的神采。那面无表情仿佛成了兄长的刻板,他只得这样,没有另一番样子。

    可他明明见过,明明见过兄长笑着的样子,露着虎牙,笑的开怀,像是这世上从未有过任何的凄怆。

    少年意,凌云壮志。

    “哥,明日有着一个庙会,我们去看看吧,正好去给你求个平安符。”夏竏说着话,还颤颤巍巍的带着些哭腔。

    没有经历过生死,就从来都不会知晓兄长是如何的看待他,那是一个高于自己生命的看待,一个值得一生去珍惜的看待。他的时日有多长,或许连着他自己也不甚知晓,他却只想在他还活着的时辰,可以让兄长更好着,更好着,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

    “好。”夏竦看着自己的弟弟,终归是好生的笑了一次。

    茶香缭绕之间,笑的浅浅,而这笑里少了阴霾,多了几分的阳光恣意。他身上的戾气也随之减去了几分。没有人会希得自己每日里都是这般的苦闷,只是仇恨,将他剥离,剥离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的人。

    而好在,他们的仇恨已经有了眉头,而他们终归是会手刃仇敌,叫他们为之当初的一切,付出应当付出的全部代价。

    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可如果他有着当初的好生一切,他该是逍遥的,恣意的,如同这世上所有的少年郎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上九天揽月,可下海寻鲲。

    看着夏竏,仿佛他的心里亦是鲜活了几分,有了好生活下去的愿景。

    恍然之间,模糊着,他才知晓这已经过了多少的年头。

    他的弟弟,竟也是成了一个少年郎。

    报仇仿佛已经占据了他生活中的全部,若是不曾有着夏竏,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好生活下去的愿景,不过就是成了一个行尸走肉罢了。而撑着他走过这些难熬岁月的,是交缠的爱恨。

    叹着尘世无情,却恩于时光停留。

    对于仇人的恨意,对于兄弟的情谊,这些在他的心底盘旋着,不曾走落。

    岁月静好,却不过是一场尘世经年的梦。

    易碎,也不生。

    “哥,我总会陪着你的。”夏竏带着哭腔,终归是哭了出来。

    可恍然之后,他便笑了起来,像是云销雨霁,那晴日终归是露出了痕迹。

    “哥,我们一起报仇,一起过着,之后的日子。”夏竏承诺着,面色虽是苍白,眼神里却是落了坚毅的神采。他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尽力的活着。

    他可以在兄长怀里哭,而日后,他也可以护着兄长,让他也可以安心的落下泪,安心的做着自己所想要去做着的事情。

    这般念着,夏竏心里更是痛快了几分。

    哭过之后,仿佛一切都是重生,都是那风雨行过之后的重新开始。

    仿佛这空气中都是弥漫着一股子清香的雨后青草香。

    “好,我也陪着你。”夏竦说着话,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认真。

    他仍旧记得那日,灯笼染血,泛着昏黄的光,母亲挡在他的身前,那枪声如雷,响彻在耳边。

    母亲说:“阿竦,你要护着阿竏,好好活下去。”母亲的手,还不曾抚到他的脸,便已然是垂落了下去,指尖落着鲜血,滚热的,黏腻着,那种恶心的血腥味儿,是他一生所忘不掉的。

    他闭着眼睛,嗅着茶香,他会好好的护着阿竏,会好好活下去。

    灯笼不再染血,而他,也于血腥之中起身,浑身弥漫着茶香。

    “走,我们去吃你最爱吃的糖醋圆子。”夏竦说着话,嘴角带着浅笑,眸子里亦是浅淡的星光。

    “诶,好。”夏竏看着这样的兄长,仿佛回到了极久之前,那声枪响还不再,兄长总会拉着他的手,说,我们偷偷的从这洞里钻出去,哥带你去吃这街头最好吃的糖醋圆子。

    糖醋圆子,糖醋圆子。

    圆滚滚的,甜甜的,是有滋味的。

    “阿竏,我只有你了。”夏竦起身,拉着夏竏从这屏风后走出,走出这静谧的书店门口,清风微拂,去了满脸的戾气。手心里传来的是温热的温度,眼前是一片的朗日晴空,这石子在脚下而过,却没有硌到。

    “哥。我们去吃糖醋圆子。”夏竏笑着,迎着日光,眸子里却是带了浅淡的水光,像是那潭子里渐次起来的水波纹,荡啊,荡啊。

    “好,吃几碗都行。”夏竦笑着,眉目之间皆是笑意。指尖不再是冰冷,泛着了些热气的温度,像是夏日里滚下落在指尖的阳光,叫人不舍得放手。

    “好,吃几碗都行。”仿佛夏竏又是听见了当初夏竦说着的话,一字一句,带着笑意。

    当时那少年,已经成了如今的青年,眉眼之间也少了几分的稚嫩。

    可兄长却不再笑了。

    再也没有笑过。

    连着他都好似忘了,兄长笑着的模样了。

    他忘了,忘记当初自己是怎么回的了,只是笑着说:“哥,可别怕我给你吃穷了。”

    夏竏笑着,眼前却是模糊的。

    夏竦也笑着,一如多年前。

    若非上天的玩笑,那血染的夜,这些年头里,他们之间又怎么会如同隔了深渊,放了石子也听不到回声的深渊一般。只是上天的玩笑,也太过了,这玩笑的时间,也太长了。

    长到了十年,长到了半生。

    好在如今,他也是活着回来了。仇恨不是一生所念,若是叫这仇恨成了人的一生的最后一口气,那这日子,也是否是太过的凄怆了来。

    还好,他还有着夏竏,他到底啊,不是孤身一人的。

    阳光照下,透过身子,落在前方成了一团墨黑色的影子,他啊,从来都不是一人。

    风雪或是青天,他都不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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