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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皇家戏院

    叶轶怀一身浅蓝服饰,发髻齐整,虽无珠钗装饰,但朴素之中,却给人一股清秀之感。她站立在桦叶宫的门口,仰头看了看苍穹之上缓缓而过的白云,心中竟是无比的安宁。而离开唤婢房之后的生活,她全无烦闷,手头上的活,无非就是一些琐碎之事,虽偶见无辜下人被跋扈主子惩治,但好在桦叶宫的主子是个温良的女子,总体来说,自己处处小心翼翼,倒还未给自己招惹祸事。

    今日一大早,福永宫的微英姑姑便送前来传话,言陛下于隆泰阁搭了戏台子,找来了如今棣益城炙手可热的戏班子前来唱戏,而皇后娘娘请后宫的这些主子未正三刻前去听听戏。叶轶怀闻言,极力掩饰喜色,连忙恭敬送离了福永宫的姑姑。而微英几次回身瞧了瞧轶怀,眼眸之中多有杂色,始终未踏步离开。

    叶轶怀并不去理会此人异样的眼神,心中只顾着那个仁厚贤德的君王,若是把握了此次时机,于自己日后升阶定大有益处。

    但轶怀为了不引起萃琪的怀疑,她淡然地道出此事,权当自己为事外人,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微英姑姑说了,此次几位在京王爷与官眷皆会前往,望公主不可推脱。”

    萃琪闻言,无奈叹了口气,当即转身去了正房。此时的公主,还沉浸在赫王的书信之中,并未意识到萃琪的慌张。

    “公主,福永宫的人前来传话,请公主未正三刻前去听听戏。”

    莼寅回过神来,不过淡淡地一句:“九爷说了,他今日会去,那我便去吧。”

    “公主,打算出门去会会那些人了?”萃琪诧异地问道。

    莼寅展颜一笑:“我不出去,那些人就不会故意刁难桦叶宫吗?你瞧瞧,外头都只剩下一个侍女了,连个厨房嬷嬷都无,每日只能靠着你与轶怀伺候。”

    萃琪闻言,顿时来气,嘟囔着抱怨道:“若非轶怀是个不更事的小姑娘,在唤婢房被压迫惯了,来到桦叶宫之后凡事小心翼翼,这院里,怕是只剩下奴婢一人了。奴婢只是心疼,公主在烨国是何等的娇贵,来到这里,还得被煓国的那公主压一头,想想就气愤。”

    沐莼寅温和一笑,俯了俯萃琪的额发:“人家已经是信贵妃了,压我几头都是可以的。皇后娘娘挑在这个时候请我出去听戏,难保不是想替我出口气的。”

    萃琪嘟着嘴点了点头:“那奴婢伺候公主梳洗一番吧!”

    莼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纸笔,走到了梳妆台前。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全无三年前入宫的稚嫩,不免叹了口气。她拿下了一只珠钗,闻见了屋外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声,浅声问道:“太后近日,可还有出宫礼佛?”

    萃琪随口回答:“去了,明年开春才会回宫。”

    “那便带上轶怀一同去听听戏吧。”

    “公主不是担心她长相酷似离宫的素妃,怕引起非议,才会一直让她待在桦叶宫吗?今日若是出去了,以陛下昔日与素妃的交情,难保不会注意到桦叶宫,到时候,你与九爷的事就……”萃琪顿时意识到了自己嘴误,连忙闭紧了嘴巴,不敢妄言。

    莼寅倒是淡然,温婉一笑:“九爷同我说了,已跟陛下提起过我与他的婚事。陛下敦厚,既知九爷有意于我,自当成人之美。至于轶怀,唤婢房出来的苦役,内务府办差的皆机灵谨慎,会将她安排至桦叶宫,自然是有意为之。我即便藏之掖之,那背后之人还不得又找点法子让她抛头露面。”萃琪闻言,欣喜与不解,但不好过多过问内宫之事,只好缄默无言,连忙伺候公主梳妆。

    未时将至,萃琪连忙收起了公主的字画,再次替她检查了妆容,见妥帖,三人一同出了门。

    前往隆泰阁的一路,都有士兵把守着。叶轶怀警惕地望了望周边,难免有些许慌张。莼寅感受到了她的异样,莞尔一笑,道:“无需紧张,毕竟陛下在,多些守卫也是正常的。”萃琪闻声,难免起了嘲弄之意:“轶怀一直被公主护着,哪里出过门,见到这种阵仗,自然有些许慌张了。”

    叶轶怀不怒,反倒有些许欢喜。确实,在桦叶宫的这段时间,莼寅公主对她是分外照顾,但凡是出去抛头露面的活,一概都让萃琪去了。轶怀也大概猜测出了什么,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去细究其中的缘由。

    来到隆泰阁的时候,官眷已经到齐,大家皆礼数周道,全未因为沐公主与信贵妃的恩怨,而轻慢了公主。

    而莼寅公主的位子安排在内围左侧的中央。这个位子,倒不是最显眼的,但亦能够引人注意。若是按照以前,信贵妃定会将她的位子挪至最后边,方可不引起陛下的注意,但此次是皇后的安排,自然便得狠狠敲一敲信贵妃的脸面。

    待众人都坐定了,陛下方才缓缓而来。

    叶轶怀连忙抬起了眸子,细细打量了这个龙袍加身的男子。锡皇身姿虽魁伟,但却缺少了一股苍松之劲;眉眼之间英气长存,但细看之下,却缺少了震慑力;不过,总归来说,还是如传言之中的一般,温和敦厚。

    锡皇坐定之后,先与众人举了杯,之后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朝着易廿挥了挥手。易公公当即躬身行礼,面向戏台子,摆了摆手。戏子们顿时领悟了何意,连连俯身敬礼。

    而第一处戏,便是《升官记》。众人饶有兴致地听着,听到精彩之处,还不忘与旁人轻声细语点评上几句。然,戏台上表演的一幕幕,究竟折射什么,底下的这些人,无非装糊涂罢了。

    叶轶怀恭敬地站在莼寅的身后,期间,还不忘悄悄抬起头,观察一下对面最上边的几位。那几位衣着不凡、风流硕姿,显然就是当朝天子的兄长,当今威名赫赫的王爷们。轶怀低下头注意了下莼寅的双眸,那里头,怀揣着小女子初尝甜蜜的窃喜,让轶怀都不免得开始羡慕了起来。

    赫王,当今陛下的九哥,是淋夏心中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他素有贤名,为政精明,而他的才干与智谋轶怀暂且未领悟清楚,但能够让素妃推崇的男子,定不是个软角色,而对于此人的人品,轶怀还需多多考究。

    如今,莼寅与九爷若相互爱慕,倒省了轶怀费尽心思前去接近了。

    第一处戏唱罢,轶怀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之中,莼寅已经被皇后娘娘唤起问话了。当一个黑影于自己的眼前立起,轶怀方才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眼前一幕。

    皇后娘娘温和一笑,关心地问道:“沐公主前些日子身子抱恙,如今可好了?”莼寅回道:“多谢娘娘惦记,已无大碍。”

    “听闻沐公主平日爱研究戏曲,今日这出戏,公主觉得如何?”

    莼寅当即躬身回应道:“陛下的眼光独道,挑选的戏自然是极好的。”

    辞藻简单,不过分夸赞。

    叶轶怀闻声,亦不免称赞这个公主的心思。但是,信贵妃那边早已起了怒意,若非在场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然,桦叶宫怕是又得遭冷嘲热讽了。

    轶怀见陛下与皇后已无问话之意,便缓缓走到了公主身边,收起了刚刚一直耷拉着脑袋胆颤的模样,将自己这张脸正面露于众人面前,恭敬地将公主搀扶入席。

    然,轶怀一抬头,顿时引起了席上不少人的惊诧。一些未明事的还不清楚究竟为何,只当是看戏一般,还不知道该把眼神放置何处。一直对过去之事极为熟悉的,立马便将视线投向了莼寅公主身旁的女子。轶怀假意无知,只顾着微弓着身子,缓缓将公主搀扶入席。

    俐王与赫王表面是出奇的惊讶,但亦是立马便将视线收回。而席上的陛下,早已颤抖着双手,差点自席上而立,幸得一旁的皇后悄悄将手覆在了陛下的双手上,方才将他的视线拉回。

    今日的戏还在一出出唱着,然,五朝三国最大的戏,在叶轶怀成功出现在锡皇面前开始了。

    那日离开隆泰阁之后,锡皇的脑海之中,始终萦绕着叶轶怀的影子。那五官,那身形,简直与素妃像极了。有那么一瞬间,就连易廿都愣住了,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皇后在散场之后,亦是立马便前往了龙恒宫。途中,遇见了前来送糕点的信贵妃。信贵妃躬身行礼,皇后倒是温婉一笑:“贵妃免礼吧。”

    信贵妃甜甜一笑:“看来臣妾今日,是与皇后目的一致了。”皇后轻描淡写地说道:“贵妃可是为了沐公主前去的?你若不怕陛下发火,还是先回囍信宫吧。”

    “臣妾愚钝,还请皇后指点。”

    “你撤走了桦叶宫所有的下人,还从唤婢房挑了下等的奴役前去伺候,若烨王知道了,派出使者前来,你让陛下的脸面往哪里搁?”

    信贵妃躬身请罪:“前些日子,沐公主感染了咳疾,臣妾方才撤走下人,想着唤婢房的都是些下等的奴役,前去伺候几日,传染了弃之即可,也免了内务府几两银子。近日,还未及时让下人们都回去,是臣妾事忙疏忽了,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道:“妹妹知道即可,可不要让人觉得,煓国的公主都是善妒的。”话罢,微英便搀扶着皇后前去了龙恒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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