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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章 困睡奇症颓心力

    作者有话现说。。此章小修完毕,呵呵,咳咳咳……就是这样。

    诚王来到初尘庵前,雕梁画栋,朱漆镂刻,门却依然是紧闭着。恰似院内永恒孤立着的女子一样,紧闭心扉,你永远不省得她的意在何处,情落何方。

    诚王的心里凄惶,绕墙转了大半圈儿,邶风悄悄现身,向诚王拜见完毕。诚王问他:“锦儿进院了吗?”

    邶风脸色藏忧,点了头道:“刚才皇上抱着她进来的,状态很是不好,似乎病了……还跟进去了一帮太医……”

    诚王急得跺脚:“那帮废太医们能做什么?!直接去梵弟那儿,岂不少了很多麻烦?”

    邶风接道:“诚王说的没错,远观‘锦弟’的外相,确实不妙。但是那个梵王,是谁都能请来的吗?只怕未必请得动啊……”

    诚王踱着步子,皱眉说道:“如果本王前去,梵弟应该会舍了我的面子吧。不过话也难说,梵弟出牌从没按过固定的规律……”

    邶风试图安慰诚王,尽管自己心里也是焦忧掺半。

    邶风说道:“依属下看,还是潜入苑里,听听太医们是如何说吧……如果情况严重,那就顾不得颜面,只有去请梵王亲自来了。”

    诚王觉得很有道理,然后撇下邶风,轻轻一跃,在树影的掩蔽下,已进入了御花园内。向庵的近处移去,藏身一个高地,选择合适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庵中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锦儿脸色苍白透明,宛若呼吸停止一般睡着,浑然与这忙碌世事格格不入。一群老太医们轮流给锦儿把脉,汗水从他们青筋遍布的额头上不断流下,像是逢到了什么千年难解的不遇之症似的。

    诚王不由自主地捏了把汗。摒了呼吸,听那群太医们的对话。

    待到最后一位太医把完了脉,虞帝拉着他的领子问道:“怎么回事?有得治吗?”

    那个医生说道:“脉象奇特难见,老臣也不明白啊……”

    虞帝一把丢开他了老远,一个一个向其他医生发起同样的问题,答案如出一辙。

    虞帝怒了:“‘三个臭皮匠,也能赛过诸葛亮’——朕把你们都请来了,不就为让你们切磋一番,商量商量如何救治贵妃的吗?!早知你们都是这样窝囊,及时打发你们回老家算了!”

    群太医们那个抖得筛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把目光聚在了打头的那个太医身上。

    这位太医,正是当日曾为锦儿诊治过的。

    那时锦儿还在卷宗房里,被虞帝隔绝了众人的视线。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他为锦儿看完病后,还被关到猪窖里了一段时间。直到锦儿被封了妃,从那卷宗房里出来,他也恢复了自由。

    毕竟是个较有声望的老前辈,在梵王出生以前,宫里的疑难病症都是他操劳的。

    这老太医知道肩负重任,努力跪直了有些佝偻的身子,哆嗦着捋了一把胡子,缓和局面地说道:“来来,大家都聚过来……来……把你们的想法都说出来!咱们共同磋商磋商……咳咳……”

    那些太医如闻赦令,争先恐后地往他身旁聚集了去,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一副洗耳恭听、愿服高见的谨慎模样。

    虞帝看这情势,狠狠地甩了一下龙袍袖子,直把几人的花白胡须都掀了起来。可是他们怎敢乱动?

    说是磋商,各人心里也都有底,绝对商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就形成了头皮扎在一起,却没一人出声的寂静局面。

    虞帝终于忍不住了,吼道:“你们这是……都哑巴了?!”

    为首的太医惶恐一震,结舌地开口说道:“皇上息怒……纵使臣等一群蠢物,还请皇上爱惜龙体。(请记住我们的网址何况贵妃娘娘陷入了昏睡之症,如果被雷霆怒声震醒,若是梦里魂飞魄散,那就更不妙了……所以老臣恳求皇上,发不得火啊,万万发不得啊……”

    虞帝闻言,稍微理智下来,硬生生把火压进丹田之内。

    凤眼龙目扫了一眼那些太医,说道:“勿要耽误时间,朕给你们一个时辰商量,若是还没结果,就不用再说甚了……”

    说完,虞帝坐到了锦儿的床头,细细端详着锦儿的脸,尽是慌乱爱怜之情。

    诚王远远看着,心里如同水沸油煎,奈何那群太医硬是说不出个定论……一分一秒,真是难熬。

    终于,为首的太医缓缓沉吟:“贵妃的这昏睡之病,以臣愚见,一是她的体内存有什么异物,与这世界的阴阳气数不能相容;二是贵妃忧思抑郁,为太多的事所困扰着,在内心深处形成了沉疴,但凡把一切都看到云淡风轻,没有什么能影响时,她就不会时常陷入昏睡去逃避了……若是不然,将来一旦遇到难以承受、难以抉择的大事,怕就一睡不醒了啊……”

    其他太医听了他的这番分析,深觉有理,钦佩万分,个个把头点得如同秋后蚂蚱困在人手一般。

    他们的胆子也放开了些,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这等脉相,实乃奇异至极!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怎么下药方子呢?”

    “是啊,也只能等她有幸醒来,注意平时的心情调养了。更不得有任何人给她施加压力,轻轻松松,什么都不去挂怀,才能好转啊……”

    “但是处身在世,身居高位,怎么能没乱七八糟的事困扰她呢?这些虚无的说法,根本治不了病,哪天不知不觉心情沉郁起来,就又复发了啊!”

    ……这些太医,开起口来,倒也没完没了,就是没有招儿。

    虞帝的耳边,被这各色各样的调儿缠绕,头疼崩溃,摆摆手道:“不要说了!想出来药方没有?!”

    戛然重归寂静,太医们一个比一个跪得端正。为首太医汗涔涔地启奏:“老臣胆敢直言,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若是不行,那就再也没有办法的了。”

    “说!……”虞帝神色激动,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足以让绝境中的心情振奋起来!

    为首太医低垂了头,一副惭愧的样子:“药方便是——‘生死神医’梵王!”

    众太医们恍然惊悟,是啊是啊……一时束手无策,怎么忘记举荐梵王了呢?若是及早把他说了出来,也不至于弄得大家伙儿急火攻心、两股战战到现在啊。

    他们七嘴八舌地叫道:“对!梵王就是药方!他若不解,这病就不治了!……”俨然都是梵王的崇拜者加铁杆粉丝似的。

    虞帝气得差点吐血,说道:“他若能请,朕还找你们这些人来聒噪什么!”

    众太医们呆了一呆,这回倒像心有灵犀了,竟齐声道:“臣等愿意随同皇上一起,前去请那神医……”

    虞帝叹气,事到眼下,还有什么办法?只得让这些老太医们一同去了。说不定梵儿看着谁的情面,就真的来了呢。

    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虞帝率领着一帮太医,往梵王府去。

    好是踌躇难定,诚王忖道:“眼下却是独见锦儿的好时机,然而她正昏迷不醒……本王是跟着他们请梵弟去,还是守着锦儿呢?”

    “本王去请,希望或许更大一些……”诚王想到这里,准备先进去看一下锦儿,然后再请梵王。

    刚到锦儿床前,不想邶风也过来了。诚王一惊,说道:“不在外面尽心观着动静,跑进庵来作甚?”

    邶风黑红着脸,俊朗的面容有些窘迫,支支吾吾地道:“很久不曾……近前与锦弟打照面了……她现又是贵妃,只得趁了诚王的光……来看看她……”

    诚王有些不悦,却也无话可说。他和锦儿是旧相识人,诚王也不能太小气了,不让邶风与他‘锦弟’见吧。

    邶风怔怔地瞧着锦儿,目光里有深掩的自卑、羞涩和痴迷。诚王看他有些异常,催促着道:“你还是快些守岗去吧。”

    邶风顿了一顿,低头去了。走出很远,回望一眼,心却仍然如同鹿撞马腾一般,难以安稳下来。

    邶风被这感觉弄得越发无措起来,不行……不能再看她了,再也不能去看她了,他怕某天真的会爆炸了……

    诚王看那邶风走了,没有来由的轻松许多。眼眸温和含情、楚楚怜惜地道:“锦儿,你怎么了?能听到我在唤你吗?……这些天来,你过得非常煎熬,对吗?不然怎会睡着了呢?你等着我,等你回到我的身边,就不会这么累了……我什么都依着你,你再也不会有分毫的难为之处……”

    诚王梦呓一般说着,眼里却含了泪,忐忑慌乱、对脆弱生命抓不住的无力之感,一并涌来。

    他真的很怕,怕锦儿这样恬淡地睡去,再也不会对他发怒,再也看不到她脸红面羞的生动表情了……就算和她一起去了,来世能否相聚,谁又能说得准呢?

    诚王的心剧烈颤抖,他的下巴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锦儿的胸口与脖颈相接之处,像个脆弱得没有依靠的孩童。诚王眼角的泪,在锦儿的肌肤上面晕开,留下了一道水痕。

    诚王又想抱她入怀,暂时不去顾虑一切,忘情地缠绵。终是不忍啃咬,怕惊吓了她,于是只在她的唇上,轻轻吻着,久久久久,沉沉浸浸……

    美好的梦幻的眩晕的**的……诚王飘飘如仙,溺在锦儿的樱唇清香之中。

    直到有空远的轻咳之声响起,诚王醒来。看到梵王静立在他身后,诚王做贼心虚,结巴问道:“梵弟……你这么快就来了?父皇的面子还真是大……”

    梵王拿眼瞟他,淡淡说道:“皇兄的反应越来越慢了啊……或者说是太投入了,连我的脚步都听不到……”

    诚王在面对锦儿之时,虽然放浪形骸、自制不住,但在人前——尤其是他这梵弟在场,他还是很有廉耻之脸面心肠的。

    诚王尴尬地道:“咳咳……梵弟都看到了……那个,本王一时乱了……乱了……”

    梵王的眼光移向远处,看不出来悲喜,叹道:“我若再不看到,就是父皇看到的时候了。”

    诚王虽觉憋气,但也无奈,毕竟他是非礼了‘贵妃’……舔了舔唇,似在掩饰窘态,还似在回味美妙,然后转题说道:“是啊,父皇怎么还不回来?”

    梵王却不答他,直接掀开被子的一角,拿起锦儿的手,干净修长的手指,牢牢捏住了她的脉搏。

    梵王的手指宛若生有魔力,温暖至纯,好似给锦儿的腕上戴了某种信约之物,教人无法躲开,也不想去躲。

    诚王不敢打搅。眼神却凝固在梵王与锦儿的肌肤相接之处,不知酸涩还是祈祷,混乱都交织在了一起。

    梵王怎会不解诚王的心思?不知是有意气他,还是诊病所需,梵王把另一只手探上了锦儿的心窝,神态专注,数着心律的跳动。

    诚王的心都揪起来了,扭过脸去强装不看。却又忍不住看,自己折磨自己了很长时间……

    看到梵王终于收回了手,诚王正想问他锦儿的病情,梵王却开口道:“我没有见到父皇,径直从后门来的。”

    诚王一愣,才想通了这句莫名的话,差点失笑。

    梵弟就是怪癖啊,父皇从正门请,他偏不见,却独自从后门来了。看来,父皇有得一番周折,终要愤愤无奈地返回来了。

    却说虞帝领着一群无能太医,气势恢宏地进入了梵王府上。然无一人接待,院里院外,连个鲜活的生命都看不到。

    那些太医以头撞地,苦苦哀求:“恳请梵王体恤老臣,为贵妃娘娘诊治去吧……老臣的性命、日后生计都在梵王身上系着的啊,还望梵王佛祖心肠,为老臣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啊……”

    絮絮叨叨,期期艾艾,磕头捣蒜了大半天,都白白作废了,仍是不见任何人迹影踪。

    虞帝说道:“都站起来吧!既然没有人迎接,也没有人阻止,那咱们就不顾他的什么规矩,直接进去就是……”说完,虞帝大踏步地入内。

    几十间房屋巡查了遍,半只蟑螂都看不到,只有些简简单单的桌椅摆设之类。

    虞帝颓然没了办法:“你们都回去吧,梵儿不在……”

    众太医们长嘘口气,暗庆解脱之时,却听虞帝又道:“明日你们还来!直到找到梵儿为止,不然你们的下场……”

    虞帝没往下说,直把眼光扫视过去,那些太医皆已吃不消了。

    虞帝怏怏回到了初尘庵。来到锦儿的房间,赫然看到,诚王连同梵王,都在她的床前立着。

    虞帝无暇去想诚儿为何混进来了,失声惊喜地道:“梵儿,父皇找得你苦!你却早过来了……”

    梵王答道:“四皇兄刚才去府上说,贵妃娘娘病得异样,恐怕连太医们都没办法……儿臣忖着,既然四皇兄都这么说,定是病得很严重了。于是匆匆赶了过来,不想竟与父皇走岔了道。”

    诚王闻言,顿然醒悟,心里好生感激。自己为锦儿的病,还有一些羞于言说的场景,弄得颠三混四,幸好梵弟这样替他圆说,不然待会父皇问起,他该如何对答!

    其实,梵王并不觉得什么。他这样说,纯粹只是为了省些麻烦。清净的环境,没有波澜的氛围,一直是他所喜。

    虞帝心里很是宽慰,急忙问起:“贵妃是什么病?有没有治?”

    梵王的清和眉目,笼上一丝浅浅的困惑,说道:“儿臣尚在思索之中……不过可以断定的是,贵妃的病很是怪异杂难,超脱了人为的力量。儿臣根治不了,只能无限期的缓解……”

    虞帝骇了一跳,诚王也慌乱了,父子齐声问道:“‘无限期的缓解’……这是什么意思?”

    梵王答道:“我只能调配些药,辅助针灸之术,延迟贵妃困状的所发时间……”

    虞帝再问:“那她眼下这样睡着,要多少天才能醒来?会不会一睡就……”虞帝不敢再问下去。

    梵王摇头叹道:“我也不知。暂时应该不会有甚大碍,会醒来的……”

    诚王却不能像梵王那般淡定,心里急道:“这么模棱两可的说辞,一点都没谱儿……若是好不容易,等得本王娶了锦儿,她却睡不醒了……那可如何是好?”

    诚王的鬓角悄悄渗出汗来,说道:“梵弟,你好好想个办法,哪能有你不治的病呢?她若大多时间都昏睡不醒,也太急煞人了……”

    梵王生平,从来没被问得这样力不从心过。

    他轻皱着眉,说道:“皇兄,急也没用,我也非常挂怀贵妃的安危。你放心吧,就算抵去毕生的修为,我也尽力破解这个难解之症……不过结果如何,只能慢慢等了……”

    虞帝也急着插话道:“眼下只能用汤药配着针灸维持?以后的情况都说不准,对吗?……就算破解出来,也未必能治得好,是也不是?……”

    梵王点了头道:“是的……就算弄清病理,也不一定能找得出彻底根治的药方——除非遇到比我更高明的医者。”

    诚王父子两人,听得面色越发凝重,半晌不语。绝望之下,却是各有各的伤痛心思。

    虞帝看着锦儿的天仙容颜,想起匆忙易逝的年华,不禁悲怆横生……赶快封了锦儿为后的念头,再度浮浮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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