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全部经过
“可是殷婷婷依然不同意离婚。”李肆接着说，“拖了多年，方皓不想再拖下去了。因此当机立断，决定当晚对殷婷婷下手。”
“这么说，方皓是跟殷婷婷摊牌不成，临时起意痛下杀手的？”柳颖有些疑惑地问道。
“确实是临时起意，但也不能完全说是临时起意。”李肆肯定地说，“方皓对和殷婷婷摊牌的结果了然于胸。满雯曾经说方皓在七月七日前的一段时间说，他将迎来新生；舒小美也证实七月七日当晚方皓有些情绪激动、热泪盈眶的感觉。我想，那时方皓已经决定要做个了结了。”
“可是，殷婷婷那晚回不回家方皓没法提前知晓，是我组织的饭局，殷婷婷是我打电话联系的。”我提高了声音表达疑虑。
“没错。”李肆双手抄在胸前，“所以我说方皓是临时起意的。当晚遇上饭局，你又热忱地邀请了殷婷婷来参加。当晚雨很大、人很多，晚饭后大家理所当然地来这里避雨，而殷婷婷也因为当日是七夕节一定会回家见方皓，我们都知道她很爱他。方皓知道谋划已久的事情终于迎来了最佳时机，他所以很激动，有些反常。这也是我说不完全是临时起意的原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接下来我来讲讲他的犯案过程吧。”李肆沉吟了一会，梳理道，“整个过程充满了离奇和匪夷所思，但也精心缜密。当殷婷婷大哭着从家中离开，程熠杰拿着雨伞追下来的时候，方皓尾随在后。当然，程熠杰出门时，舒小美已经关上了门，所以她没有看见方皓下楼来。然后，等到程熠杰劝殷婷婷回来不成，悻悻然回家后，方皓再从暗中出来，冲上前去，将殷婷婷杀害。我想凶器应该是一把类似小刀、匕首之类的利刃。”
“不可能。”我大声叫道，“我自始至终没有发现方皓的身影。”
“他当然不会让你发现。”李肆冷笑着说，“并且他知道你一回家就会发现他不在家，所以时间紧迫，他作案后火速静悄悄回到卧室，装作一副没有出过门的样子。作案时间是在十二点十五分之后的几分钟内，因为凌晨一点的时候，付艺高到达来盗取合同，那时他已经没有发现殷婷婷在路边了。此时，殷婷婷已经死亡，并且被拖到了李见云家的左侧香樟小路边的暗处。”
“可是，殷婷婷明明是被我家的串串和可乐咬死的。”于妈睁大了眼睛，“那明明是狗咬的伤痕。”
“不。”李肆冷静地说道，“我曾经问过大家，凌晨一点四十二分狼狗狂乱吠叫的时候，是否听到殷婷婷的呼救声或尖叫声，大家表示都没有听到。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当时殷婷婷已经死了，方皓只是让狼狗咬坏利刃造成的伤口，伪造成意外而已。”
“等到程熠杰、舒小美已经睡熟，方皓偷偷地下楼了。”李肆的声音充满了想象力，“他打着手电，来到殷婷婷的尸体的旁边，指示两只狼狗咬坏利刃造成的伤口，并在全身到处都咬上伤痕。于妈说外面有一闪一闪的灯光，付艺高也曾说过当时外面有一晃一晃的手电光。那正是方皓正在将谋害伪造成意外。”
“不对不对。”付艺高连连摇头，“我在书房确确实实没有听到有人下楼。”
“不但你没听到，舒小美也没听到。”李肆说，“但是那一夜是狂风暴雨、闪电雷声，你们听不到也是很正常的。”
等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李肆接着说道，“方皓作案后，立即逃回卧室睡觉。接下来便是苏楠来到现场、付艺高受惊离开，这些大家应该都没什么疑问了吧？！”
“太离奇了。”付艺高依旧不住地摇头，“我进入书房的时，还特意开了书房门观察动静，发现程熠杰正在跟方皓道晚安，我竟然以为他没有再出门。”
“事实上，这就是整个经过。”李肆宣布道。
大家都沉默着。殷天毅面无表情，舒小华依旧耷拉着头，苏楠躺在沙发上像是听故事，于妈依旧哭哭啼啼地吸着鼻子，满雯一脸懊丧，付艺高皱起了眉头好像依旧有什么不解，我心里打着鼓，柳颖则兴致高昂地望着李肆。
“下面来讲李叔的死。”李肆正声道。于妈闻言瞪大了眼睛。
“根据李叔在殷婷婷死后的表现，以及七月十四日他找程熠杰一起吃午餐的情况来看，”李肆说，“他一定知道了殷婷婷死亡的秘密。再根据一些细节，我便推断了出来。方皓七日晚在杀害殷婷婷的时候，不小心将一件随身携带的东西落在了现场。而这东西恰好被李叔捡到。”
我的脸僵住了，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于妈睁大了嘴巴，她想不到李叔能在这件事上欺瞒她。
“你还不准备说吗？程熠杰。”李肆瞪着我。
“唉。”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李叔找我，说在现场捡到了和方皓有关的重要物证。他那天中午约我一起吃饭，就是想商量着如何隐瞒下去。”
“可是你却将这件事告诉了方皓，你想帮方皓。”李肆提高了音量责备我，“但是你没有想到，这为李叔引来了杀身之祸。”
我的头深深地耷拉了下去。
“我知道那物证是什么，那就是方皓的手表。”李肆成竹在胸地说。
我没有感到意外。可其余人都惊呼一声。
“没有的事。”“不可能。”付艺高和殷天毅、满雯都纷纷抗起了议，“方皓一直带着手表，我亲眼所见。”满雯言辞凿凿地说。
“不，第二天他便没带。”李肆说，“刚才我提到我是根据一些细节确定的。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去方皓的公司找他吗？”他扭头问柳颖。
“嗯。”柳颖点点头，有些迷惑不解。
“他很抗拒我们的问话，时不时地习惯性抬手看时间，可是手腕上却没有表，还记得吗？”李肆问道。
“哦。”柳颖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她随即发出疑问，“可是后来，我也发现他又戴上了表。可那时表在李叔手上。”
“哼哼，”李肆得意地笑了起来，“方皓玩了一个把戏，却骗不了我——他买了一款几乎一样的手表。我翻找了前些天报纸上他参加活动的新闻，同三月份报纸上他的新闻对比了一下，在照片中我发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现象。”
“之前他的手表一、二、三、四这些时钟刻度是长方形，而前些天他的手表这些时钟刻度是三角形。”李肆道，“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是还是可以分辨得清清楚楚。”
柳颖立即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而要不是李叔告诉我，我对此却一无所知，我悔恨地抱住自己的头。
“可是，七月十日到七月十四日，方总一直在巴黎出差。”付艺高叫了起来，殷天毅点头附和。
“不，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满雯幽幽地说道，“他跟我一起呆在我的公寓，几乎连门都没有出过。呆了一两天后，他无缘无故跟我提出了分手，然后便消失了。”
“没错。”李肆接着道，“我想，他在案发现场没找到自己的手表，知道一定是被谁捡走了，他明白自己的犯罪终有一日会被发现，因此他向你提出分手，我猜是不想连累你吧。”
满雯眼眶红着，不愿相信似地摇着头。
“然后，程熠杰打电话告知方皓，李叔捡到了手表。”李肆再次将目光射向了我，“你也许还告诉他不用担心，李叔和你会齐心协力袒护他、包庇他。可是，方皓是一个做事果敢、心思缜密的人，因此他趁程熠杰离开后，潜入李叔家，然后叫醒正在睡觉的李叔，哄骗其下楼，然后将其推下了楼梯。”
“啊。”于妈双手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可是我到达发布会现场时，方皓已经出现在那里了。”我说道。
“你说你是上了高速又返回了公司一趟，这段时间足够方皓作案了。”李肆冷静地回应我。
大家默不作声，算是对李肆的推理无法辩驳的默认。
“之后，我们十五日到你们公司的签约仪式现场找到方皓，我们主要目的是了解付艺高当晚的行动。最后我告诉过你，整个案情基本已经水落石出。”李肆看着我，“不用说，你肯定也告诉方皓了。而这引起了方皓的警觉，他于是叫你回家毁灭物证，可恰巧舒小美却无意间发现了手电、手表、匕首之类的东西，因此她慌张地朝外跑，想要去派出所报案，而你想要阻止，于是便追赶她。方皓可能是不放心自己没有亲手处置，因此随后驾车赶到，他见到舒小美正好跑上主干道，便一脚油门撞死了她。”
李肆说完，痛心地闭上了眼睛。我已泣不成声，双手埋在掌中，无法抬头。
所有经过都讲解完毕，众人也没有疑问，陆续离开。我送李肆和柳颖走到屋外。
“知道吗？”李肆看着我说，“我其实一开始最怀疑你，现在我得给你道个歉。”
“是吗？”我的语气冷静得出奇，“那是什么让你打消了疑虑？”
“首先是动机。”李肆坦诚地说，“我多方查证，发现你跟殷婷婷虽然关系不亲密，但也毫无仇怨；其次，你一紧张就抠手表的细节也暴露对你有利的一点，我清楚地记得你的手表一直都在你的手腕上。”
“这么说，方皓是跟殷婷婷摊牌不成，临时起意痛下杀手的？”柳颖有些疑惑地问道。
“确实是临时起意，但也不能完全说是临时起意。”李肆肯定地说，“方皓对和殷婷婷摊牌的结果了然于胸。满雯曾经说方皓在七月七日前的一段时间说，他将迎来新生；舒小美也证实七月七日当晚方皓有些情绪激动、热泪盈眶的感觉。我想，那时方皓已经决定要做个了结了。”
“可是，殷婷婷那晚回不回家方皓没法提前知晓，是我组织的饭局，殷婷婷是我打电话联系的。”我提高了声音表达疑虑。
“没错。”李肆双手抄在胸前，“所以我说方皓是临时起意的。当晚遇上饭局，你又热忱地邀请了殷婷婷来参加。当晚雨很大、人很多，晚饭后大家理所当然地来这里避雨，而殷婷婷也因为当日是七夕节一定会回家见方皓，我们都知道她很爱他。方皓知道谋划已久的事情终于迎来了最佳时机，他所以很激动，有些反常。这也是我说不完全是临时起意的原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接下来我来讲讲他的犯案过程吧。”李肆沉吟了一会，梳理道，“整个过程充满了离奇和匪夷所思，但也精心缜密。当殷婷婷大哭着从家中离开，程熠杰拿着雨伞追下来的时候，方皓尾随在后。当然，程熠杰出门时，舒小美已经关上了门，所以她没有看见方皓下楼来。然后，等到程熠杰劝殷婷婷回来不成，悻悻然回家后，方皓再从暗中出来，冲上前去，将殷婷婷杀害。我想凶器应该是一把类似小刀、匕首之类的利刃。”
“不可能。”我大声叫道，“我自始至终没有发现方皓的身影。”
“他当然不会让你发现。”李肆冷笑着说，“并且他知道你一回家就会发现他不在家，所以时间紧迫，他作案后火速静悄悄回到卧室，装作一副没有出过门的样子。作案时间是在十二点十五分之后的几分钟内，因为凌晨一点的时候，付艺高到达来盗取合同，那时他已经没有发现殷婷婷在路边了。此时，殷婷婷已经死亡，并且被拖到了李见云家的左侧香樟小路边的暗处。”
“可是，殷婷婷明明是被我家的串串和可乐咬死的。”于妈睁大了眼睛，“那明明是狗咬的伤痕。”
“不。”李肆冷静地说道，“我曾经问过大家，凌晨一点四十二分狼狗狂乱吠叫的时候，是否听到殷婷婷的呼救声或尖叫声，大家表示都没有听到。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当时殷婷婷已经死了，方皓只是让狼狗咬坏利刃造成的伤口，伪造成意外而已。”
“等到程熠杰、舒小美已经睡熟，方皓偷偷地下楼了。”李肆的声音充满了想象力，“他打着手电，来到殷婷婷的尸体的旁边，指示两只狼狗咬坏利刃造成的伤口，并在全身到处都咬上伤痕。于妈说外面有一闪一闪的灯光，付艺高也曾说过当时外面有一晃一晃的手电光。那正是方皓正在将谋害伪造成意外。”
“不对不对。”付艺高连连摇头，“我在书房确确实实没有听到有人下楼。”
“不但你没听到，舒小美也没听到。”李肆说，“但是那一夜是狂风暴雨、闪电雷声，你们听不到也是很正常的。”
等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李肆接着说道，“方皓作案后，立即逃回卧室睡觉。接下来便是苏楠来到现场、付艺高受惊离开，这些大家应该都没什么疑问了吧？！”
“太离奇了。”付艺高依旧不住地摇头，“我进入书房的时，还特意开了书房门观察动静，发现程熠杰正在跟方皓道晚安，我竟然以为他没有再出门。”
“事实上，这就是整个经过。”李肆宣布道。
大家都沉默着。殷天毅面无表情，舒小华依旧耷拉着头，苏楠躺在沙发上像是听故事，于妈依旧哭哭啼啼地吸着鼻子，满雯一脸懊丧，付艺高皱起了眉头好像依旧有什么不解，我心里打着鼓，柳颖则兴致高昂地望着李肆。
“下面来讲李叔的死。”李肆正声道。于妈闻言瞪大了眼睛。
“根据李叔在殷婷婷死后的表现，以及七月十四日他找程熠杰一起吃午餐的情况来看，”李肆说，“他一定知道了殷婷婷死亡的秘密。再根据一些细节，我便推断了出来。方皓七日晚在杀害殷婷婷的时候，不小心将一件随身携带的东西落在了现场。而这东西恰好被李叔捡到。”
我的脸僵住了，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于妈睁大了嘴巴，她想不到李叔能在这件事上欺瞒她。
“你还不准备说吗？程熠杰。”李肆瞪着我。
“唉。”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李叔找我，说在现场捡到了和方皓有关的重要物证。他那天中午约我一起吃饭，就是想商量着如何隐瞒下去。”
“可是你却将这件事告诉了方皓，你想帮方皓。”李肆提高了音量责备我，“但是你没有想到，这为李叔引来了杀身之祸。”
我的头深深地耷拉了下去。
“我知道那物证是什么，那就是方皓的手表。”李肆成竹在胸地说。
我没有感到意外。可其余人都惊呼一声。
“没有的事。”“不可能。”付艺高和殷天毅、满雯都纷纷抗起了议，“方皓一直带着手表，我亲眼所见。”满雯言辞凿凿地说。
“不，第二天他便没带。”李肆说，“刚才我提到我是根据一些细节确定的。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去方皓的公司找他吗？”他扭头问柳颖。
“嗯。”柳颖点点头，有些迷惑不解。
“他很抗拒我们的问话，时不时地习惯性抬手看时间，可是手腕上却没有表，还记得吗？”李肆问道。
“哦。”柳颖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她随即发出疑问，“可是后来，我也发现他又戴上了表。可那时表在李叔手上。”
“哼哼，”李肆得意地笑了起来，“方皓玩了一个把戏，却骗不了我——他买了一款几乎一样的手表。我翻找了前些天报纸上他参加活动的新闻，同三月份报纸上他的新闻对比了一下，在照片中我发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现象。”
“之前他的手表一、二、三、四这些时钟刻度是长方形，而前些天他的手表这些时钟刻度是三角形。”李肆道，“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是还是可以分辨得清清楚楚。”
柳颖立即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而要不是李叔告诉我，我对此却一无所知，我悔恨地抱住自己的头。
“可是，七月十日到七月十四日，方总一直在巴黎出差。”付艺高叫了起来，殷天毅点头附和。
“不，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满雯幽幽地说道，“他跟我一起呆在我的公寓，几乎连门都没有出过。呆了一两天后，他无缘无故跟我提出了分手，然后便消失了。”
“没错。”李肆接着道，“我想，他在案发现场没找到自己的手表，知道一定是被谁捡走了，他明白自己的犯罪终有一日会被发现，因此他向你提出分手，我猜是不想连累你吧。”
满雯眼眶红着，不愿相信似地摇着头。
“然后，程熠杰打电话告知方皓，李叔捡到了手表。”李肆再次将目光射向了我，“你也许还告诉他不用担心，李叔和你会齐心协力袒护他、包庇他。可是，方皓是一个做事果敢、心思缜密的人，因此他趁程熠杰离开后，潜入李叔家，然后叫醒正在睡觉的李叔，哄骗其下楼，然后将其推下了楼梯。”
“啊。”于妈双手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可是我到达发布会现场时，方皓已经出现在那里了。”我说道。
“你说你是上了高速又返回了公司一趟，这段时间足够方皓作案了。”李肆冷静地回应我。
大家默不作声，算是对李肆的推理无法辩驳的默认。
“之后，我们十五日到你们公司的签约仪式现场找到方皓，我们主要目的是了解付艺高当晚的行动。最后我告诉过你，整个案情基本已经水落石出。”李肆看着我，“不用说，你肯定也告诉方皓了。而这引起了方皓的警觉，他于是叫你回家毁灭物证，可恰巧舒小美却无意间发现了手电、手表、匕首之类的东西，因此她慌张地朝外跑，想要去派出所报案，而你想要阻止，于是便追赶她。方皓可能是不放心自己没有亲手处置，因此随后驾车赶到，他见到舒小美正好跑上主干道，便一脚油门撞死了她。”
李肆说完，痛心地闭上了眼睛。我已泣不成声，双手埋在掌中，无法抬头。
所有经过都讲解完毕，众人也没有疑问，陆续离开。我送李肆和柳颖走到屋外。
“知道吗？”李肆看着我说，“我其实一开始最怀疑你，现在我得给你道个歉。”
“是吗？”我的语气冷静得出奇，“那是什么让你打消了疑虑？”
“首先是动机。”李肆坦诚地说，“我多方查证，发现你跟殷婷婷虽然关系不亲密，但也毫无仇怨；其次，你一紧张就抠手表的细节也暴露对你有利的一点，我清楚地记得你的手表一直都在你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