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三起意外
快到中午时分，方皓没有挽留李肆、柳颖共进午餐，并安排我送他们离开会场。他是有意这么干的。
我跟李肆和柳颖二人相交数日，虽没有多深情谊，但心中也感到些许不安。“非常抱歉，”我略带歉意地说，“案子查来查去又没有方向了。”不过，他们无法将矛头指向方皓，说实话我心里多少有些庆幸。
“不。”李肆的声音威严而又低沉，“整个案子基本已经水落石出了。”
这句话令人振聋发聩。我心口瞬间紧得无法呼吸。他在为自己数日来的无用功粉饰而已，他是个麻将馆老板，惯常使用这种手段，我不安地想。
“李见云的死绝非意外，而是被人故意推下楼梯的。”李肆看着我的目光坚定灼热，“并且我已经基本猜到了动机。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他依旧在诈我。我不安地动来动去，“那麻烦你们好好查吧。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很欣赏你为保护朋友所做的，不过这毫无意义。”李肆说完，带着柳颖飘然而去。
与两家公司人员一起享用午餐的整个过程我都坐立不安、思绪不宁。特别是满雯端着酒杯静静走过来的时候，我的心几乎跳入了嗓子眼。“我已经告诉他们你前几天没去巴黎考察的事情了。”满雯轻声告诉方皓。
方皓呆住了。
“我是被他一步步套出来的。”满雯看着呆住的方皓，满脸歉意，“不过这没什么关系是吗？”
方皓足足呆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随即惨然一笑，“没关系。”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方皓前些天并没去巴黎，他去了哪儿？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纸已经包不住火了。我非常失落地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事情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轨迹行进，深深的挫败感让我内心备受折磨。
“你赶快回家去。”方皓立即吩咐我，“你知道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李肆和柳颖离开后一定会趁着舒小美在家突袭香河别墅，他们会出其不意地找到他们想要找到的物证。即使没有什么搜查证，舒小美也拦不住他们。
我仓皇点头，没有叫司机小刘，自己驾车飞奔回别墅，虽然喝了酒，但路程不远，也就十来分钟而已。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出一点头绪来，心中祈祷着一切平安。别墅外没有停车，李肆和柳颖还没到。我也许多虑了。
我掏出钥匙，撞开大门。家里面静悄悄的，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拨通了方皓的电话，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舒小美从三楼楼梯口出现了，我赶紧挂上了电话。她一定是听到开门的声音走出来的。她神色慌张，立即说，“我、我在整理卧室。”她的脸色煞白，明显是隐瞒着什么。
她发现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脸色铁青，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呆在原地。
舒小美噔噔噔地从三楼快速下来，我一直看着她，我想对她说话，安抚她、劝服她，但我的喉咙犹如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舒小美一边走一边用怯怯的眼色看我，下到大厅，立即朝门口走去。此时，方皓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她发现了。”我回过神来，大声朝电话里吼叫，“她知道了一切。”舒小美闻言立即朝外跑了出去。
“稳住她、稳住她，我在路上了、我马上到。”方皓的语气紧张得就像在生死关头。
我挂上电话，追了出去。小美已经跑出十多米远。她朝李叔家左边的香樟小路上跑了出去。她要干什么？她一定是要告诉警察！
“小美！你要干什么？你要到哪里去？”我扯着嗓子喊她，感觉喉咙都撕破了。
于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状茫然地在前面的小美和后面的我之间望来望去。
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追赶，于妈肯定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跟着我追了上来，一边气喘吁吁地追赶，一边喊我的名字。
我充耳不闻，我一定要追上舒小美，否则一切都完了。
舒小美跑入了外面横着的香河大道。我大声喊叫。
“砰”的一声，舒小美的身子腾空而起，朝前翻腾了几圈，重重摔在地上，然后便一动不动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脚步不稳，几乎晕倒。
“啊！”我狂叫一声，冲了上去。
鲜红的血液已经蔓延开来，我将小美搂在怀里，她瞳孔中的恐惧和惊慌逐渐散去，最终变成一片茫然虚无。“小美！小美！”我大声哭叫，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掉，叫救护车已经来不及了。小美当时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搂着小美，捶胸顿足地大嚎，于妈也跟着一起哭泣。交通逐步堵塞，行人围拢了过来。
撞人的是一辆黑色的奥迪车，车门打开了，走下来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方皓。他面色木讷，眼神空洞，踉跄着走了过来。
我放下了舒小美，用尽全身力气扑了上去，一下将方皓扑倒在地。我用膝盖顶住他的腹部，举起右手拳头朝他的脸上狠狠砸去。于妈死死地拉我，但基本毫无用处。
我狠狠地砸了十多拳，每一拳都倾尽全力。我无法停止哭嚎，牙根都已经咬软了。看到我的凶恶模样，除了于妈以外，行人都不敢上前。
他是故意的，我知道。他躺在地上逆来顺受，毫不挣扎。“她还是个学生！”我大声哭叫，“方皓！你是个畜生！”
方皓的嘴角破裂，眼睛红肿。嘴巴和鼻子里都冒出汩汩鲜血。我停手后，发现方皓泪眼婆娑，口中酒气冲天，他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别无选择，你知道的。”说完他抽泣了起来，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我按捺不住，也嚎啕大哭，我紧紧抱住了他。
方皓因酒后驾车致人死亡被暂时拘留了起来。舒小美火化后，被安葬在福安山公墓。
七月十八日，星期三。
我决定去公墓祭奠舒小美，我欠她太多，柳颖和李肆打来电话知道后要求与我同行。我同意了。
“小美，今天是你满二十三岁的日子。”我看着墓碑上她喜笑颜开的照片，内心悲痛不已，“我来看望你了。我对不起你，我和方总都对不起你……”说着我又抽泣了起来。伊人已逝，此情何待。
“我会为你讨个公道。”李肆看着舒小美的照片，斩钉截铁地说。
我没有理会李肆的话。
“我们认为殷婷婷、李见云、舒小美都是方皓故意杀害的。”柳颖告知我。
我依旧无动于衷，这就是结局。我早已知晓。
“今晚，我会将当晚所有相关人召集到香河别墅，对犯罪经过做一个核实、梳理。”李肆说，“以便日后审判。”
我轻轻点头，但我一丝都高兴不起来。
“今晚，你也要交代你隐瞒事实、袒护方皓的一切行为。”李肆冷冷地说完后，和柳颖飘然离开，留下我一人独自站在墓地。
我回到别墅，将所有与案子相关的物证、以及舒小美和我互赠的许多小礼物都装入一个大旅行包，驱车来到郊外的紫水河边。四下无人，我又装入了几个大石头，将旅行包沉入河内。
结束了。但愿所有悲剧都结束了。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就让所有的东西都随着悲剧的结束而烟消云散吧。
晚上八点整，所有相关人士都来到了香河别墅，殷婷婷、李叔、舒小美的死亡大家都从李肆和柳颖的口中得知了，因此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重。
再也没有人倒茶了。我只好亲自动手，心中却始终无法接受舒小美已经死亡的事实。
大家都少言寡语，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李肆做最后的陈述。
“我先说最终的事实吧。”李肆清了清嗓子，“是丽姿公司的总经理、香河别墅的主人——方皓故意杀害了他的妻子殷婷婷，他的邻居李见云，以及大学生舒小美。”
此言一出，大伙儿都一阵哗然。我心如刀割，轻轻闭上了眼睛。
舒小华垂头丧气地坐着一言不发，于妈拿起纸巾擦起眼睛轻声抽泣，“不可能。我不相信。我和老李对他那么好。”
“我之前也以为不可能，但这就是事实。”李肆说，“我会将我的推断慢慢跟大家讲，如果大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随时打断。”
大家闻言都正襟危坐。
“方皓杀害殷婷婷的动机我认为是多年来深受并不门当户对的婚姻折磨。”李肆开口讲道，“方皓是一直都主张离婚的，但是殷婷婷不肯。而我们现在得知，方皓和满雯有着情人关系，并且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情意与日俱增。”
满雯闻言低下了头，脸上有些微微发红。
“大家知道，七月七日是我们中国的七夕节，是一个谈情说爱的节日。”李肆说，“方皓决定在当晚做个了结，跟殷婷婷撕破脸摊牌，他指责殷婷婷在外风流放荡，并提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离婚，我想他是希望在当日将这个重大决定作为礼物送给作为情人的满雯。”
我跟李肆和柳颖二人相交数日，虽没有多深情谊，但心中也感到些许不安。“非常抱歉，”我略带歉意地说，“案子查来查去又没有方向了。”不过，他们无法将矛头指向方皓，说实话我心里多少有些庆幸。
“不。”李肆的声音威严而又低沉，“整个案子基本已经水落石出了。”
这句话令人振聋发聩。我心口瞬间紧得无法呼吸。他在为自己数日来的无用功粉饰而已，他是个麻将馆老板，惯常使用这种手段，我不安地想。
“李见云的死绝非意外，而是被人故意推下楼梯的。”李肆看着我的目光坚定灼热，“并且我已经基本猜到了动机。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他依旧在诈我。我不安地动来动去，“那麻烦你们好好查吧。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很欣赏你为保护朋友所做的，不过这毫无意义。”李肆说完，带着柳颖飘然而去。
与两家公司人员一起享用午餐的整个过程我都坐立不安、思绪不宁。特别是满雯端着酒杯静静走过来的时候，我的心几乎跳入了嗓子眼。“我已经告诉他们你前几天没去巴黎考察的事情了。”满雯轻声告诉方皓。
方皓呆住了。
“我是被他一步步套出来的。”满雯看着呆住的方皓，满脸歉意，“不过这没什么关系是吗？”
方皓足足呆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随即惨然一笑，“没关系。”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方皓前些天并没去巴黎，他去了哪儿？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纸已经包不住火了。我非常失落地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事情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轨迹行进，深深的挫败感让我内心备受折磨。
“你赶快回家去。”方皓立即吩咐我，“你知道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李肆和柳颖离开后一定会趁着舒小美在家突袭香河别墅，他们会出其不意地找到他们想要找到的物证。即使没有什么搜查证，舒小美也拦不住他们。
我仓皇点头，没有叫司机小刘，自己驾车飞奔回别墅，虽然喝了酒，但路程不远，也就十来分钟而已。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出一点头绪来，心中祈祷着一切平安。别墅外没有停车，李肆和柳颖还没到。我也许多虑了。
我掏出钥匙，撞开大门。家里面静悄悄的，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拨通了方皓的电话，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舒小美从三楼楼梯口出现了，我赶紧挂上了电话。她一定是听到开门的声音走出来的。她神色慌张，立即说，“我、我在整理卧室。”她的脸色煞白，明显是隐瞒着什么。
她发现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脸色铁青，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呆在原地。
舒小美噔噔噔地从三楼快速下来，我一直看着她，我想对她说话，安抚她、劝服她，但我的喉咙犹如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舒小美一边走一边用怯怯的眼色看我，下到大厅，立即朝门口走去。此时，方皓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她发现了。”我回过神来，大声朝电话里吼叫，“她知道了一切。”舒小美闻言立即朝外跑了出去。
“稳住她、稳住她，我在路上了、我马上到。”方皓的语气紧张得就像在生死关头。
我挂上电话，追了出去。小美已经跑出十多米远。她朝李叔家左边的香樟小路上跑了出去。她要干什么？她一定是要告诉警察！
“小美！你要干什么？你要到哪里去？”我扯着嗓子喊她，感觉喉咙都撕破了。
于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状茫然地在前面的小美和后面的我之间望来望去。
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追赶，于妈肯定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跟着我追了上来，一边气喘吁吁地追赶，一边喊我的名字。
我充耳不闻，我一定要追上舒小美，否则一切都完了。
舒小美跑入了外面横着的香河大道。我大声喊叫。
“砰”的一声，舒小美的身子腾空而起，朝前翻腾了几圈，重重摔在地上，然后便一动不动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脚步不稳，几乎晕倒。
“啊！”我狂叫一声，冲了上去。
鲜红的血液已经蔓延开来，我将小美搂在怀里，她瞳孔中的恐惧和惊慌逐渐散去，最终变成一片茫然虚无。“小美！小美！”我大声哭叫，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掉，叫救护车已经来不及了。小美当时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搂着小美，捶胸顿足地大嚎，于妈也跟着一起哭泣。交通逐步堵塞，行人围拢了过来。
撞人的是一辆黑色的奥迪车，车门打开了，走下来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方皓。他面色木讷，眼神空洞，踉跄着走了过来。
我放下了舒小美，用尽全身力气扑了上去，一下将方皓扑倒在地。我用膝盖顶住他的腹部，举起右手拳头朝他的脸上狠狠砸去。于妈死死地拉我，但基本毫无用处。
我狠狠地砸了十多拳，每一拳都倾尽全力。我无法停止哭嚎，牙根都已经咬软了。看到我的凶恶模样，除了于妈以外，行人都不敢上前。
他是故意的，我知道。他躺在地上逆来顺受，毫不挣扎。“她还是个学生！”我大声哭叫，“方皓！你是个畜生！”
方皓的嘴角破裂，眼睛红肿。嘴巴和鼻子里都冒出汩汩鲜血。我停手后，发现方皓泪眼婆娑，口中酒气冲天，他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别无选择，你知道的。”说完他抽泣了起来，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我按捺不住，也嚎啕大哭，我紧紧抱住了他。
方皓因酒后驾车致人死亡被暂时拘留了起来。舒小美火化后，被安葬在福安山公墓。
七月十八日，星期三。
我决定去公墓祭奠舒小美，我欠她太多，柳颖和李肆打来电话知道后要求与我同行。我同意了。
“小美，今天是你满二十三岁的日子。”我看着墓碑上她喜笑颜开的照片，内心悲痛不已，“我来看望你了。我对不起你，我和方总都对不起你……”说着我又抽泣了起来。伊人已逝，此情何待。
“我会为你讨个公道。”李肆看着舒小美的照片，斩钉截铁地说。
我没有理会李肆的话。
“我们认为殷婷婷、李见云、舒小美都是方皓故意杀害的。”柳颖告知我。
我依旧无动于衷，这就是结局。我早已知晓。
“今晚，我会将当晚所有相关人召集到香河别墅，对犯罪经过做一个核实、梳理。”李肆说，“以便日后审判。”
我轻轻点头，但我一丝都高兴不起来。
“今晚，你也要交代你隐瞒事实、袒护方皓的一切行为。”李肆冷冷地说完后，和柳颖飘然离开，留下我一人独自站在墓地。
我回到别墅，将所有与案子相关的物证、以及舒小美和我互赠的许多小礼物都装入一个大旅行包，驱车来到郊外的紫水河边。四下无人，我又装入了几个大石头，将旅行包沉入河内。
结束了。但愿所有悲剧都结束了。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就让所有的东西都随着悲剧的结束而烟消云散吧。
晚上八点整，所有相关人士都来到了香河别墅，殷婷婷、李叔、舒小美的死亡大家都从李肆和柳颖的口中得知了，因此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重。
再也没有人倒茶了。我只好亲自动手，心中却始终无法接受舒小美已经死亡的事实。
大家都少言寡语，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李肆做最后的陈述。
“我先说最终的事实吧。”李肆清了清嗓子，“是丽姿公司的总经理、香河别墅的主人——方皓故意杀害了他的妻子殷婷婷，他的邻居李见云，以及大学生舒小美。”
此言一出，大伙儿都一阵哗然。我心如刀割，轻轻闭上了眼睛。
舒小华垂头丧气地坐着一言不发，于妈拿起纸巾擦起眼睛轻声抽泣，“不可能。我不相信。我和老李对他那么好。”
“我之前也以为不可能，但这就是事实。”李肆说，“我会将我的推断慢慢跟大家讲，如果大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随时打断。”
大家闻言都正襟危坐。
“方皓杀害殷婷婷的动机我认为是多年来深受并不门当户对的婚姻折磨。”李肆开口讲道，“方皓是一直都主张离婚的，但是殷婷婷不肯。而我们现在得知，方皓和满雯有着情人关系，并且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情意与日俱增。”
满雯闻言低下了头，脸上有些微微发红。
“大家知道，七月七日是我们中国的七夕节，是一个谈情说爱的节日。”李肆说，“方皓决定在当晚做个了结，跟殷婷婷撕破脸摊牌，他指责殷婷婷在外风流放荡，并提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离婚，我想他是希望在当日将这个重大决定作为礼物送给作为情人的满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