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雨夜的犬吠声
“昨晚、昨晚方皓和殷婷婷两口子吵架了。”我是屋内众人最后见到活着的殷婷婷的人，我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不过我只能讲昨夜发生的相关之事，其余的不能乱讲。因为方皓是香城区乃至整个锦都市出名的年轻企业界新星，陈年旧料一旦放出，一定会被媒体添油加醋一通乱说，虽然在场并无媒体人士。
“他们闹离婚了。”我简短的开场白立即引来了柳颖的诘问。
“你是丽姿公司的方皓总经理吗？”柳颖盯着方皓问道，“你们也会闹离婚？”表情中透露着一丝不解，随即似乎发现自己有些唐突，脸朝向我示意我接着往下讲。
一句话，他们感情不和。殷婷婷没有工作，成天到处飘荡；而方皓日理万机，日程紧巴巴的，两口子聚少离多。昨夜两人在家因为离婚的事情大吵了一架，殷婷婷哭着冒雨而出。
“我一直在劝架，可是劝架不成。”我叹口气说道，“我只好紧跟着出去给殷婷婷送一把伞，免得淋湿。”
“可是现场并没有发现伞。”黄队插上一句。
“她没有接伞。”我立即解释道，极力组织着语言，“还连带着把我骂了一通。我十分恼火，就把伞拿回来了，心想懒得管她了。她下楼时打了电话，应该有朋友来接她。”
“那是几点的时候？”柳颖发问了，手中拿着笔，笔记本摊开放在膝盖上。
“几点来着？”我知道她会问这些常规性问题，转头询问舒小美，“大约十二点吧？”
“婷婷姐出门的时候是十二点十五分。”舒小美肯定地点点头，“我听到婷婷姐哭嚷着下楼，动静很大。那个时候我正看完书，准备睡觉。”
“他描述的有什么问题吗？”柳颖问舒小美，语气冷酷。
舒小美摇了摇头，想了半晌，补充道，“杰哥喊着婷婷姐冷静一下，然后跟着追了出去。然后大约十分钟后就回来了。”
“没错！”我没好气地补充道，“当时我被殷婷婷无缘无故骂了一顿很生气，关门的声音很重。我还叫了小美，问她听到什么没有？两口子吵架不应该让她知道，她还是大三的学生。”舒小美在柳颖问询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那之后呢？”柳颖转向了我。
“我当然是洗澡睡觉了，折腾了大半夜。”我耸耸肩，“然后大家都睡觉了。”我觉得这么回答并无不妥。
“那意思就是，死者是在十二点十五分之后被恶犬咬死的。”柳颖一边陈述，一边在本子上记录。
“我想起来了，”于妈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一点四十分左右我听到楼下串串和可乐在汪汪大叫，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我那时候被吵醒了，看了下时间。我还以为有什么小偷呢，天啊！老李啊，我们应该起来看一看的。”于妈呜呜地又哭了起来，拉着李叔摇晃。李叔脸色严肃地唯唯诺诺。
“于妈说得没错。”舒小美点点头，“一点四十二分的时候，我也被狗叫声吵醒了，我看了下时间。外面是暴雨，我也没敢起来看。”舒小美说着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们俩听到了吗？”柳颖转向我和方皓。
“我没听到。我的房间靠里侧。”方皓回答。
“好像是依稀听到，暴雨声很大，不是很真切。不过我不知道时间。”我的房间在外侧，说听不到有些不合适。
柳颖满意地点点头，将本子合上。
“好了，就这样吧。”黄队坐直身子，“李见云、于雪莲，这事你们要负完全民事责任。双方自己协商赔偿问题吧。如果协商不成，方皓可以向法院起诉。”
看到黄队和柳颖离开的背影，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之后，于妈继续向方皓道歉、恳求原谅，或许是想在赔偿问题上争取一点话语权。不过方皓心不在焉，坐立不安。“于妈，事情已经发生了。”方皓最后说道，“对于我个人，绝对原谅你们的过失。不过，赔偿问题还得老爷子说了算。不过我会尽量帮着你们。”
老爷子是指他的岳父殷世伦，丽姿公司董事长。目前殷老爷子半身不遂，长年在养老院休养，处于实质退休状态。殷世伦跟殷婷婷也是父女不和，都是方皓在两头维持着。
“好好好。谢谢、谢谢！”于妈一边弯腰拱手，一边和李叔退出大厅，就差没给方皓跪下了。李叔今天表现得有些反常。
方皓会原谅李叔、于妈的过失，一则由于他对殷婷婷几乎没有感情，二则李叔老两口对人，尤其是对我和方皓真心不错。殷婷婷十天半月不回一次家，舒小美上大学只有周末回来，方皓和我几乎天天在李叔家里蹭吃蹭喝。
随后，方皓将公司大小事务委托于我，自己动身去殷家处理后事。
今天是星期天，下午舒小美要动身去学校。
“小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在她动身离开前，我问她道。
“婷婷姐虽然有些不好，但是现在看来也挺惨的。”舒小美眼眶有些发红，“我心里很难受。”
“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我抚摸她的头，轻轻拥她入怀。
舒小美和方皓都来自于一个偏远的贫困山区。方皓大学时学习优秀、能力突出，得到锦都市著名企业家殷世伦的大力资助和赏识，毕业后直接进入殷世伦的企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沉稳的行事风格、创新的经营思路、老练的为人处世、进取的人生态度彻底让殷世伦折服，于是将女儿殷婷婷嫁给了他，并提拔为集团的总经理。
殷婷婷是殷世伦与其结发妻子所生，而他妻子英年早逝。殷世伦的续弦引起了殷婷婷的不满，特别是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后，父女感情达到冰点。因殷世伦忙于事业，疏于管教，殷婷婷从小便十分任性妄为，成为香城区当年有名的小太妹。好歹混完大学后，却染上了抽烟、酗酒、和无业青年鬼混的恶习。
方皓的到来让殷世伦看到一丝曙光。他不仅想把他招入麾下，同时也想让如此优秀的年轻人能挽救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让殷婷婷走上人生正轨。而这一招也确实暂时凑效了，殷婷婷立即迷上了方皓，说实话，是个女人都会被方皓迷上；方皓也为报答殷世伦资助和知遇之恩，过上了一段你侬我侬的日子。关键在于，殷婷婷虽然身材婀娜多姿、面容不可多得，但其内涵实在与方皓不在一个频次。久而久之，矛盾便出来了……
舒小美则是方皓的同乡，据说还是十拐八弯的远方亲戚。现在也受到方皓的资助，就读锦都大学。很多山里的穷苦人家就这样一波带一波地走了出来。舒小美十分懂事，周末一有时间便回到家中，帮忙清扫房间、整理花草。
我是在去年圣诞节前夕来到香城区的。我跟方皓是大学同学，但低调内敛的性格注定我不能在城市的拼杀中立足。于是毕业后我回到老家，成为县城的一名公务员。
工作五年后，我跟普通上班族一样，轮到结婚了。没完没了的方案、总结、各种令人难受的酒局饭场，以及家中的柴米油盐让我身心俱疲、难以应付。于是，再五年之后，我又离婚了。
我用身上的所有积蓄游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试图将自己从人生的最低谷之中拉出来。直到去年圣诞前夕，在方皓的邀请下来到了锦都市香城区，才勉强恢复过来。
好友将我安顿在自己家中。我花了两三个月时间逐渐熟悉了这个城市，我每日夜跑以拯救自己。这期间，舒小美天真浪漫的性格和对我的悉心照料让我起死回生。并且在长达半年的接触中，我发现她对我渐生情愫，这对于一个有过恋爱史的男人来说，很容易感受到。
哦，对了。舒小美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做舒小华，也在方皓的资助下就读锦都大学，是学校篮球队主力队员。时不时也会跟着舒小美周末过来，昨天还来了。
四月，在方皓的安排下我进入了丽姿公司工作。在方皓的帮助下，我逐渐熟悉丽姿公司的各种业务，也逐渐学会在城市的生存之道。它主要经营女性化妆品、护肤品、香水等。在房市逐年向好的情况下，还涉足了房地产。背后的香河小区便是丽姿公司建的。我们所住的香河别墅这片区域仅此一栋，是殷世伦送给女儿女婿的礼物。
前些天，方皓决定升任我为总经理助理。除了是对我能力的肯定之外，更多的还有我们之间深厚的情谊，这个我心里十分清楚。因此，在我的安排下，昨晚我找了些由头，邀请了一干人等参加晚宴进行庆祝，随后我们来到别墅避雨，接着喝酒唱歌。
昨晚雷电交加，倾盆暴雨整整下到后半夜……大家都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我头疼得厉害，不在警察的追问下，我不愿再回想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我只能讲昨夜发生的相关之事，其余的不能乱讲。因为方皓是香城区乃至整个锦都市出名的年轻企业界新星，陈年旧料一旦放出，一定会被媒体添油加醋一通乱说，虽然在场并无媒体人士。
“他们闹离婚了。”我简短的开场白立即引来了柳颖的诘问。
“你是丽姿公司的方皓总经理吗？”柳颖盯着方皓问道，“你们也会闹离婚？”表情中透露着一丝不解，随即似乎发现自己有些唐突，脸朝向我示意我接着往下讲。
一句话，他们感情不和。殷婷婷没有工作，成天到处飘荡；而方皓日理万机，日程紧巴巴的，两口子聚少离多。昨夜两人在家因为离婚的事情大吵了一架，殷婷婷哭着冒雨而出。
“我一直在劝架，可是劝架不成。”我叹口气说道，“我只好紧跟着出去给殷婷婷送一把伞，免得淋湿。”
“可是现场并没有发现伞。”黄队插上一句。
“她没有接伞。”我立即解释道，极力组织着语言，“还连带着把我骂了一通。我十分恼火，就把伞拿回来了，心想懒得管她了。她下楼时打了电话，应该有朋友来接她。”
“那是几点的时候？”柳颖发问了，手中拿着笔，笔记本摊开放在膝盖上。
“几点来着？”我知道她会问这些常规性问题，转头询问舒小美，“大约十二点吧？”
“婷婷姐出门的时候是十二点十五分。”舒小美肯定地点点头，“我听到婷婷姐哭嚷着下楼，动静很大。那个时候我正看完书，准备睡觉。”
“他描述的有什么问题吗？”柳颖问舒小美，语气冷酷。
舒小美摇了摇头，想了半晌，补充道，“杰哥喊着婷婷姐冷静一下，然后跟着追了出去。然后大约十分钟后就回来了。”
“没错！”我没好气地补充道，“当时我被殷婷婷无缘无故骂了一顿很生气，关门的声音很重。我还叫了小美，问她听到什么没有？两口子吵架不应该让她知道，她还是大三的学生。”舒小美在柳颖问询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那之后呢？”柳颖转向了我。
“我当然是洗澡睡觉了，折腾了大半夜。”我耸耸肩，“然后大家都睡觉了。”我觉得这么回答并无不妥。
“那意思就是，死者是在十二点十五分之后被恶犬咬死的。”柳颖一边陈述，一边在本子上记录。
“我想起来了，”于妈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一点四十分左右我听到楼下串串和可乐在汪汪大叫，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我那时候被吵醒了，看了下时间。我还以为有什么小偷呢，天啊！老李啊，我们应该起来看一看的。”于妈呜呜地又哭了起来，拉着李叔摇晃。李叔脸色严肃地唯唯诺诺。
“于妈说得没错。”舒小美点点头，“一点四十二分的时候，我也被狗叫声吵醒了，我看了下时间。外面是暴雨，我也没敢起来看。”舒小美说着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们俩听到了吗？”柳颖转向我和方皓。
“我没听到。我的房间靠里侧。”方皓回答。
“好像是依稀听到，暴雨声很大，不是很真切。不过我不知道时间。”我的房间在外侧，说听不到有些不合适。
柳颖满意地点点头，将本子合上。
“好了，就这样吧。”黄队坐直身子，“李见云、于雪莲，这事你们要负完全民事责任。双方自己协商赔偿问题吧。如果协商不成，方皓可以向法院起诉。”
看到黄队和柳颖离开的背影，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之后，于妈继续向方皓道歉、恳求原谅，或许是想在赔偿问题上争取一点话语权。不过方皓心不在焉，坐立不安。“于妈，事情已经发生了。”方皓最后说道，“对于我个人，绝对原谅你们的过失。不过，赔偿问题还得老爷子说了算。不过我会尽量帮着你们。”
老爷子是指他的岳父殷世伦，丽姿公司董事长。目前殷老爷子半身不遂，长年在养老院休养，处于实质退休状态。殷世伦跟殷婷婷也是父女不和，都是方皓在两头维持着。
“好好好。谢谢、谢谢！”于妈一边弯腰拱手，一边和李叔退出大厅，就差没给方皓跪下了。李叔今天表现得有些反常。
方皓会原谅李叔、于妈的过失，一则由于他对殷婷婷几乎没有感情，二则李叔老两口对人，尤其是对我和方皓真心不错。殷婷婷十天半月不回一次家，舒小美上大学只有周末回来，方皓和我几乎天天在李叔家里蹭吃蹭喝。
随后，方皓将公司大小事务委托于我，自己动身去殷家处理后事。
今天是星期天，下午舒小美要动身去学校。
“小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在她动身离开前，我问她道。
“婷婷姐虽然有些不好，但是现在看来也挺惨的。”舒小美眼眶有些发红，“我心里很难受。”
“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我抚摸她的头，轻轻拥她入怀。
舒小美和方皓都来自于一个偏远的贫困山区。方皓大学时学习优秀、能力突出，得到锦都市著名企业家殷世伦的大力资助和赏识，毕业后直接进入殷世伦的企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沉稳的行事风格、创新的经营思路、老练的为人处世、进取的人生态度彻底让殷世伦折服，于是将女儿殷婷婷嫁给了他，并提拔为集团的总经理。
殷婷婷是殷世伦与其结发妻子所生，而他妻子英年早逝。殷世伦的续弦引起了殷婷婷的不满，特别是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后，父女感情达到冰点。因殷世伦忙于事业，疏于管教，殷婷婷从小便十分任性妄为，成为香城区当年有名的小太妹。好歹混完大学后，却染上了抽烟、酗酒、和无业青年鬼混的恶习。
方皓的到来让殷世伦看到一丝曙光。他不仅想把他招入麾下，同时也想让如此优秀的年轻人能挽救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让殷婷婷走上人生正轨。而这一招也确实暂时凑效了，殷婷婷立即迷上了方皓，说实话，是个女人都会被方皓迷上；方皓也为报答殷世伦资助和知遇之恩，过上了一段你侬我侬的日子。关键在于，殷婷婷虽然身材婀娜多姿、面容不可多得，但其内涵实在与方皓不在一个频次。久而久之，矛盾便出来了……
舒小美则是方皓的同乡，据说还是十拐八弯的远方亲戚。现在也受到方皓的资助，就读锦都大学。很多山里的穷苦人家就这样一波带一波地走了出来。舒小美十分懂事，周末一有时间便回到家中，帮忙清扫房间、整理花草。
我是在去年圣诞节前夕来到香城区的。我跟方皓是大学同学，但低调内敛的性格注定我不能在城市的拼杀中立足。于是毕业后我回到老家，成为县城的一名公务员。
工作五年后，我跟普通上班族一样，轮到结婚了。没完没了的方案、总结、各种令人难受的酒局饭场，以及家中的柴米油盐让我身心俱疲、难以应付。于是，再五年之后，我又离婚了。
我用身上的所有积蓄游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试图将自己从人生的最低谷之中拉出来。直到去年圣诞前夕，在方皓的邀请下来到了锦都市香城区，才勉强恢复过来。
好友将我安顿在自己家中。我花了两三个月时间逐渐熟悉了这个城市，我每日夜跑以拯救自己。这期间，舒小美天真浪漫的性格和对我的悉心照料让我起死回生。并且在长达半年的接触中，我发现她对我渐生情愫，这对于一个有过恋爱史的男人来说，很容易感受到。
哦，对了。舒小美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做舒小华，也在方皓的资助下就读锦都大学，是学校篮球队主力队员。时不时也会跟着舒小美周末过来，昨天还来了。
四月，在方皓的安排下我进入了丽姿公司工作。在方皓的帮助下，我逐渐熟悉丽姿公司的各种业务，也逐渐学会在城市的生存之道。它主要经营女性化妆品、护肤品、香水等。在房市逐年向好的情况下，还涉足了房地产。背后的香河小区便是丽姿公司建的。我们所住的香河别墅这片区域仅此一栋，是殷世伦送给女儿女婿的礼物。
前些天，方皓决定升任我为总经理助理。除了是对我能力的肯定之外，更多的还有我们之间深厚的情谊，这个我心里十分清楚。因此，在我的安排下，昨晚我找了些由头，邀请了一干人等参加晚宴进行庆祝，随后我们来到别墅避雨，接着喝酒唱歌。
昨晚雷电交加，倾盆暴雨整整下到后半夜……大家都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我头疼得厉害，不在警察的追问下，我不愿再回想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