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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特么不是做床,根本是在做棺材吧!莲花仙鹤也就算了,哪有人把接引鬼使这么个阴玩意儿刻在自己床上的?老寿星喝砒霜,活得不耐烦了?而且,床上那个东西……

    “雏儿哥,你看见了?”雕花先不说,我指了指床里面的方向,“那东西,是不是之前那屋里的?”

    拔步床从最外围到床还有一段距离,一般放着柜子小桌之类,这个床也是如此,一侧是妆台,另一侧是柜匣,中间儿一张四方小桌外加两个绣墩儿,桌子上摆着一把茶壶四个茶杯,四个茶杯还算干净,有被擦过的痕迹,但那个茶壶就惨了点儿,灰突突的,虽然也能看出是好东西,但对比之后伤害大,单瞅着那一套白瓷茶具也算上品,但放在这屋子里就实在寒碜的都有些突兀了。

    那套白瓷茶具,不正是之前摆在走廊尽头那间石砖屋里的那一套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那四只茶杯,明明是被土狼装走了的啊,茶杯在这儿,那土狼呢?

    雏儿哥没说话,倒是点了点头,看得出,他虽然一路上神秘莫测的,但也不是真的就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会儿眼神也多少有些凝重了。

    “那床上那个……”我绕过桌子,被桌子挡住的床上,白被白褥白瓷枕,绣着和外面屏风上差不多的牡丹蝴蝶的图案,上面整整齐齐的叠着……应该是衣服,因为衣服的最上面放着一双鞋,大红的绣着鸳鸯戏水,真是该死的眼熟!

    “雏儿哥你干嘛?!”眼瞅着雏儿哥拎着绣花鞋看了看又低头瞅了瞅他自己的脚和我的脚,放到一边儿之后,竟然把那一摞衣服也抖落开了,别说这东西备的还挺齐全,里里外外内衣外罩都妥妥的,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和绣鞋一样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肚兜儿。

    嘿,好家伙,还挺有情趣儿!

    我看着那肚兜儿实在是有点儿严肃紧张不起来,不过雏儿哥也真是胆儿大,自从进了这所谓的老宅子之后,哪儿哪儿都透着一股子阴邪诡异劲儿,就这些个东西,他居然还敢乱动!

    “不是,雏儿哥,你别拿这玩意儿往我身上比量成不!”我连忙躲开,这东西虽然看着没问题,但它既然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不正常了!我可不想和这东西扯上什么关系。

    “哎丫头,大小我看着还成,要不你穿上试试?”雏儿哥拿着肚兜儿隔空往我身上比量来比量去,还不时点点头表示满意。

    大小还成?雏儿哥这是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么?我个子虽然在同龄人里算高的,但也没高到跟成年人一样吧,这肚兜儿明显就太大了好吧,说实话,雏儿哥他自己穿上可能还差不多!

    “丫头这么瞅着我干啥?我又不是女的,可穿不上这玩意儿,哎呀真是可惜!”

    不不不,你不是女的也能穿得上,没啥可觉着可惜的!

    心里才这么想,我突然意识到,雏儿哥说的穿不上似乎并不是他是男人所以不能穿女人的衣服这个意思,而是这衣服只能女的穿了才是正确的?就像之前他说胖子几个人是活人,带不过来一样?

    他怎么知道的?见别人穿过?看穿了其中的门道儿?我脑子里又想起了我爹小时候给我讲过的那些个关于老祖宗的事儿,这雏儿哥,莫不是就是那些个所谓的数术本家的人?

    “想什么呢?”我这边瞅着那衣服愣神,那边雏儿哥一巴掌就拍在我头上了,这回倒是有了分寸,估计也是怕把我拍傻了,“嘿你说你这丫头,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留着个小子头?”

    嘿!

    我突然感到不对,连忙一躲,果然在这贱人的手里看着一根簪子,金灿灿钗头雕着凤头,凤嘴里还衔着一串流苏,流苏下面坠着的和那凤眼位置,都是剔透的大红色宝石。

    漂亮,真他妈的漂亮,但咋漂亮也不能拿这玩意儿往我头上比量吧?这人,是非要让我沾上这里东西不可?

    “雏儿哥,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了,什么阴邪晦祟沾上就沾上,还真当我怕了不成?真要是杠上了,鱼死网破各凭本事,就我这体质,真要是死了,嘿,可比我活着的时候厉害多着呢!

    一屁股坐到大床上,本以为木头床,看着再豪华,坐着估计也不会舒服,但是这床不知是铺的褥子够厚还是怎么,倒也软乎乎的,还挺舒坦。

    “说吧!死你也得让我当个明白鬼不是?”

    “丫头要是死了,那不直接就成了阴娘娘了?还用得着我费这么大的劲儿……”

    “你说啥?!”我激灵一下子就从床上站起来了,一块儿站起来的当然还有全身的汗毛,虽然他说的嘀嘀咕咕,但“阴娘娘”三个字我绝对没听错,他怎么知道的?

    “你上次也在!”要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我就是确定了,阴娘娘这个词儿我之前也说了,这是我家自己取的名儿,外人绝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也就是之前我跟胖子提了一嘴,但胖子绝对不知道这个词儿的含义,可显然,雏儿哥是知道的。

    阴娘娘,虽然占着个“娘娘”的名头,但活着的时候可当不了娘娘,这娘娘的前头,可还搭着个“阴”字儿吶!

    所谓阴身阴命阴阳隔,不是祸患就是佛。

    阴身阴命我都占了,但我祖辈儿上代代都背着诅咒,平日里也没干啥积阴德的事儿,等我阴阳永隔的那一天,成佛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是祸患了,阴中带煞,绝逼是万中无一的厉鬼!

    就像都说老虎是森林之王一样,我虽称不得王或者皇之类,却也能占得个后位,这后不就是娘娘么。

    “嗯……也不是,我上次并不在,不过我见过你爹,也就是秦爷儿!”

    我一惊,他见过我爹?而且,听他的意思,我爹竟然还把阴娘娘这样的事情都跟他说了,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关系到我的命的事儿,我爹怎么可能跟别人说?可若不是,除了我爹,又有谁会知道这件事?

    “你说你见过我爹?什么时候?”我爹出手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只要家里条件还过得去的时候都会尽量留出时间来教我些东西,所以,其实距离上一次我爹出手,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虽然我知道雏儿哥出道的特别早,但到底有多早?难道,很早以前他就和我爹认识了?

    “就……来之前的几天呗。”雏儿哥笑的贼兮兮的,说完,趁着我震惊的空档,竟然又凑过来,在我耳边道:“我跟你说,其实啊,你爹,秦爷儿他没事儿,如今也不在这儿,不过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都是他上赶着找的我。”

    我刚要追问我爹的下落,这贱货果然是贱性不改,两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实在欠揍!

    “丫头,能说的我可都说了,剩下的,你问我也没用,你看,这衣裳……”雏儿哥这可真是执着啊,这股劲儿怎么就这么拗呢!

    “你也不用都穿上,就披一件儿就成,你看这小肚兜儿,就巴掌大块儿布,挂身上也不沉……”

    “滚!”看着这贱人拎着肚兜儿我简直恨不得拎着斩阴刀活劈了他,这人怎么能死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我告诉你,肚兜儿你想都别想,真要穿肚兜,你自己穿去!”

    虽然不知道他非要我穿这里摆着的衣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不是我想不想穿的问题了,关于这里和我爹,他一定是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的,就算他说的其他的都是假的,但他见过我爹的事儿却一定是真的,否则他也不会知道阴娘娘的事儿,所以,为了找到我爹,这衣服我也只能穿。

    左右看了看,那堆衣服里,还真就只有肚兜的衣料小不占地儿,其他的都是长衫大褂,繁琐的厉害,我斜眼瞥了眼雏儿哥,怪不得这人先拿鞋后拎肚兜,最后又拿了簪子要往我脑袋上插,呵……我现在看着这一大堆布料,也不由得感慨,好好的,留短头发干啥?

    “丫头,肚兜儿真挺好……”

    “滚!”

    随手抽出……应该是最外面的外衣,长袖长襟,我穿上估计得拖到地上,但是也绝对比肚兜儿强!

    披在身上,就着旁边妆台上的铜镜,嘿,好家伙,马猴儿穿褂!

    我本来就偏黑又瘦,长得说不得多丑也绝对不是靠能脸吃饭的,穿上这么个大红的衣裳,还是个古人的大褂子……

    “丫头,别说,你跟秦爷儿果然是亲爷俩儿!”雏儿哥在旁边看着我,又是挤眼睛又是挑眉毛的,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

    我还能说什么?

    “接下来呢?”衣服我穿上了,好看不好看本来也就不是重点,但是这衣服除了不好看又样式啰嗦,穿在身上也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就跟披了个被单子没啥区别。

    我抬头看着雏儿哥,却见他一溜烟跑到了烛台那边,从背包里翻来覆去找了半天,竟然拿出一个能折叠的纸灯笼,打开之后人头这么大,白惨惨的,上面挑着根儿黑竹竿,雏儿哥把烛台上的灯罩拿开,把里面那一截儿还烧着的白蜡烛给拔了下来按到了灯笼里。

    “齐活儿!”雏儿哥拎着灯笼蹬蹬两步又跑回了我这边,却突然一改之前大摇大摆的架势,弯腰缩脖儿,双手捧握着灯笼把儿,狗腿子似的在我斜前边儿站着,回头看了看我,双手拱手打千儿似的抬了抬,那白惨惨的灯笼就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的,倒也神奇,那火苗眼瞅着都碰着灯笼了,那纸糊的灯笼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您请吧!”阴阳怪气儿的语调从雏儿哥的嘴里蹦跶出来,活像是电视剧里演太监的,不过说实话,就他那成天招猫逗狗贱兮兮贼笑的样儿,这动静儿我觉着还挺适合他的。

    阴差引路。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床上刻着的鬼使图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看了看雏儿哥,那股子相似感却又消失了,好像两者在最本质上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形似而神不似。

    那边雏儿哥也不催,老老实实的等着我跟上,见着我迈步了,他才往前走,也不多话了也不贱笑了,实在让人舒心了不少,等过了那绣花屏风,我才算见着这屋子的全貌。

    就俩字儿,富贵!

    不过富贵归富贵,倒也没有屏风那边儿那样的怪事儿,每一样东西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摆在它们该在的位置,挺好,不正常的东西看得多了,才知道正常有多么可爱。

    雏儿哥不说话,我也就乐得清静,这边的门和之前的一样,也是石头砌的拱门,不过倒是多了道垂帘,白纱布条下面坠着青铜铃铛,一整排挂在那里,我只能说好在这儿是地下没什么风,否则,这玩意儿飘飘悠悠再配着点儿铃铛的声音,上好的招魂幡啊简直!

    “您请!”正寻思着呢,那边雏儿哥已经撩起了这垂帘,但是我注意到这铜铃摇晃,却并没有发出声音,走过去捏起一个看了看,果然,这铜铃里的珠子都被取走了,是哑响儿。

    哑响儿说是哑,但其实也是能响的,但靠的却不是珠子的撞击,而是阴阳二气的跳动,许多凭肉眼无法判断阴阳二气的人,想要走阴阳道,就会配一个这样的铃铛,来判断当下的阴阳二气有无异常。

    嘿!我忍不住想笑,这地儿要真是个宅子,那住在这里的人可真有意思,床上雕的跟个棺材似的,这边还挂着这玩意儿?他到底是想鬼来还是想鬼不来?

    我松了手里的铜铃往门的那边跨过去,说水是界,但其实门也差不多,否则也不会有鬼门关这个词儿了,而这一次,一步跨出,我本以为还要遇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但这破地方好像就是专门不想让人如愿,我都做好准备了,但这屋子却是稀松平常,既没有最开始那屋子诡异的绣花鞋,也没有一片漆黑那间屋子的诡异,甚至连刚刚那间房间的富贵都没有,就好像是一户普通的农户家庭,不上不下的摆设着一般人家该有的摆设,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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