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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他妈哪儿来的?”我忍不住骂人,都说遇事儿别慌,越慌越容易出事儿,但别人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做不到,总觉得身后说不定就站着个红衣女鬼等着掐我脖子,气脉?从进来的那一刻到现在气脉一直都正常,可发生的事儿哪一件是正常的了?去他妈的气脉!

    雏儿哥撇嘴摇头,刀把子紧着手里的刀绷着腮帮子低头不说话,胖子更好,直接一屁股坐地下了,嘴张得老大,活像被捏了脖子的大肥鹅。

    “怎么办,这门,进是不进?”刀把子有狠劲儿,也是下墓的老手儿了,但想来也是没见过这把子阵仗,早就慌了神了,哪还能拿主意?掉头就问了雏儿哥。

    “要不进去看看?”雏儿哥瞅瞅我又看看坐在地上已经麻爪儿了的胖子,犹豫道:“秦爷儿不是说了么,到了头儿就能找见毒龙,那是不是说进了这门直接就能到头儿了?”

    到头儿,估计人是到头儿了,命也到头儿了吧!

    我猛地往地上一蹲,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哭过的我简直都恨不得扯开嗓子嚎了,这特么叫什么事儿?我爹没接回去我倒要先死了?!

    不行!不可能!

    “往前走!”一抹脸,湿漉漉的,倒不是眼泪,而是满脑袋的冷汗,瞥了眼安安静静摆在那的一双绣花鞋,我特么就不信了,一双鞋还能弄死我?怎么,现在鬼了神了的都时兴拿鞋底子抽人了不成!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往回走你就确定没事儿?”我蹬蹬蹬几步走到那绣花鞋跟前儿指着那鞋就吵吵了起来,“你看看,这他妈是双鞋,人家穿鞋的有腿儿哪儿跟不上你,你往回走,人家就不会跟着你走了?往前走!”

    雏儿哥听我这么说噗哧一声就乐了,一手捂肚子一手捂嘴,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人家穿鞋的,有腿儿!”

    刀把子是不信我的,胖子现在摊大饼似的摊在地上根本指不上,主心骨就剩嬉皮笑脸的雏儿哥一个人,刀把子也不管雏儿哥笑的多花枝乱颤,肃着一张脸道:“雏儿哥,不……雏儿爷,我刀把子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也信得着你,你说,往前还是往后,我听你的!”

    雏儿爷?!

    我一愣,这一行儿里能称得上是爷的,那可都是相当有资历的老前辈了,雏儿哥才多大?称他一声哥都是抬举,可刀把子竟然管他叫爷!

    “听我的?”雏儿哥听刀把子这一声爷叫的十分舒畅,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配着那张嘴上无毛的脸,简直可笑,抬手一招仙人指路,架势十足的指着那黑洞洞的门,甩了俩字儿:“进去。”

    好,天下太平,雏儿哥一句话直接定下了行程,不过倒没直接行动,毕竟之前又是被阴人追着跑,又是走好几个点儿的走廊,到了这屋子里更是被土狼的失踪和一双破绣花鞋给吓个半死,体力精神都需要休整。

    几个人蹲在地上简单吃了点儿干粮,喝了两口水,也算是补充了体力,只是谁都不敢多留,毕竟,旁边就是那双绣花鞋,虽然知道一双鞋也不能把我们几个大活人怎么着,但心里那根弦儿一直绷着,精神压力实在太大,填填肚子也就得了,好在都不是娇气人,再走上几个小时的路也没什么。

    就剩四个人,也无所谓队形不队形了,而且这门实在诡异,一个一个进去还不如一起走,遇到事儿还能有个照应。

    于是,我一只手握着斩阴刀,一手拉着胖子,雏儿哥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拽着刀把子,四个人两两一组,拧麻花似的往门里挤,好在门挺宽,我们人也不算多,除了胖子稍稍卡了一下之外,倒也都顺利的一起进了这门。

    “雏儿哥?”黑,才一进这屋子别的感觉没有,就是一个黑,要不是感觉到手里捏着胖子那肥爪子,我都感觉不到胖子的存在,更别提雏儿哥和刀把子了,转头来回的看,除了之前那扇门壁画儿似的挂在身后,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丫头,这边!”声音很清晰的从我左边传过来,我不敢松开胖子的手,虽然抓起来油腻腻的,但有个人在身边实在是安心不少,拿着斩阴刀的手往左边划拉了一下,就听着嗤的一声响,像是扯纸似的声音,然后半空中一条极细的绿线快速的闪了一下。

    “丫头丫头,你那塑料刀好像能发光?”雏儿哥的声音咋咋呼呼的,似乎很是开心,“快快快,再划拉一下试试!”

    滚你妈的塑料刀!

    心里骂是骂,手上也没闲着,连着四下划拉着手里的斩阴刀,这玩意儿只斩阴气气脉,也不怕伤了自己人,于是一片漆黑之中,一道道碧绿丝线蜘蛛结网似的满天都是,不过显然这结网的蜘蛛头脑不太清醒,没什么章法逻辑,结出的网乱麻似的。

    “胖子?胖子!刀把子?”结了半天的网,我这个当蜘蛛的才发现,除了雏儿哥咋咋呼呼的声音之外,胖子和刀把子竟然半天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拽了拽胖子的手,那边倒也没有回应,简直就像是我拉着的是个死人似的。

    “别喊了,他俩听不见。”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差点手一甩把胖子甩开,倒是雏儿哥,好像什么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

    “听不见?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放心吧,应该没死。”

    卧槽!这人唠的是哪门子神嗑,什么叫应该没死?

    “雏儿哥!”我停了手里一通乱挥的斩阴刀,朝着那边明显在笑的雏儿哥吼道:“别玩儿了,你根本就知道怎么走,赶紧带道儿!你以为斩阴刀挥着那么轻松的啊!”

    聚阴斩阴,斩的过程当然简单,找准位置挥手下刀就成,所以想要用好斩阴刀,难就难在聚上,若是无法聚阴气成刀,斩阴刀拿在手里其实效果还不如削铅笔的小刀来的有用,而气本飘渺,聚以成形已经很难了,还要能劈斩而不散,锋利却不脆弱,这就难了。

    想像一下,其实粗俗点儿讲,就相当于放了个屁还要控制这股放出来的屁变成一把刀子能拿起来挥舞着砍人,大概就是这么个难度了。

    我吼完,雏儿哥的笑声就戛然而止,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心跳的声音,不过我知道雏儿哥没走,他既然一路带着我,那肯定就是用得着我,绝对不会轻易把我扔下的。

    半晌没有回音,我虽然知道雏儿哥不会把我扔下,但还是心慌的厉害,出了一身的冷汗,手里更是,滑腻腻的,握着胖子肥腻的爪子,触感更恶心了,结果嗖的一下,那滑腻腻的爪子就从我的手里抽走了,那瞬间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满身粘液的泥鳅鱼从手中挣脱了一样,难受的我浑身骨头缝都泛着痒痒。

    心里一惊,手下连忙去捞,入手却是另外一只瘦但结实的手腕,捏的狠了,那腕骨竟然硌的我手疼,显然胖子那肥猪手是做不到的,这是谁的手?

    “嘿,小丫头挺主动啊,怎么,瞧上哥哥我了?”

    操,这贱货!

    雏儿哥贼笑了两声,反手拽着我就要走,半点儿没有要管管胖子几个人的意思,开什么玩笑,就我俩往里走?真要是遇上点儿啥,凭我们两个人要怎么应付?而且,雏儿哥真要是心血来潮的想要坑个人啥的,我岂不是唯一人选,连个垫背的都没有?!

    “雏儿哥,咱……不带着胖子他们?”这话问的,刚出口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俩大耳刮子,底气呢!底气!虚的简直跟死前要咽气儿了似的。

    “啊?活人可带不过去啊丫头,要不……”

    “别!不用了,不带就不带吧!”摇头摆手,管他看见看不见,我就是从心灵到肉体都全力拒绝,要不啥?活人带不过去要不弄死了带着?我们这一行儿死个把人是很正常的事儿没错,但亲手弄死又是另一码事儿了啊我滴哥!

    不过,什么叫活人带不过去?要是活人带不过去,那我和雏儿哥不也是活人?怎么就能过去了?

    回想刚才捏住雏儿哥手腕时候的感觉,我自小集阴气长大的,就单论气脉而言,跟鬼或者阴人差不多,而判断人阴阳气脉,光凭着眼睛可是看不出来的,得辨气,而要辨气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脉,刚刚我攥住雏儿哥的手腕的时候应该是摸到脉门位置了的,可是……

    当时光顾着害怕,根本没来得及辨!

    更想抽自己了怎么办!

    横着、斜着、转圈走,雏儿哥拉着我,一片漆黑之中他倒是行走自如,甚至有时我感觉他是在带着我躲避某个障碍物,可我伸手四处划拉却又啥都碰不着,反倒让旁边雏儿哥吭哧吭哧的看笑话,这货果然看得见!

    走了一阵儿,我终于感觉出点儿变化了,不说别的,就四处看了个遍,之前进来那扇门都找不着了,也不知道是被那我看不见的障碍物给挡住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不过眼下更好,原本除了一片黑还能有个画儿似的门挂在那边能看见,现在可是真的一片黑了,走在里面跟睁眼瞎没啥区别。

    “丫头。”

    “啥?嘿我鼻子!”我听雏儿哥叫我,条件反射的就应了一声,却不想他一巴掌呼过来,直接按在我眼睛上了,应该是有什么不方便我看,但是这乌漆抹黑的我能看见啥?难道是快出去了?不过雏儿哥这手劲儿是真大啊,好悬没把我鼻子给拍扁了!

    果然,雏儿哥捂着我眼睛又走了没几步,他手刚一放开还不等我睁眼,就能感觉到有光了,睁开眼一看,又是一间屋子,不过规格倒是比之前那一间来的高得多,要说这里是豪华别墅的话,那之前那小屋可能也就是个农村旱厕。

    好家伙,一张拔步床,小木头屋子似的,用料竟然是金丝楠木!雕花刻字,还拢着白纱的承尘,所以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儿,床的前面是一道四扇儿的屏风,同样是金丝楠木的用料,雕花的框子里绷着白底儿刺绣,绣的又是蝴蝶儿又是牡丹的,倒是热闹。

    大件儿就这俩,剩下零零碎碎的也都不俗,什么高架子的烛台,上头还罩着白纱带刺绣的灯罩,地上铺的地毯,墙上挂的字画,我估计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转手卖个天价出来。

    而且不用说别的,就说照明,之前还都是油灯呢,这会儿这屋子里点的可是蜡烛,在古时候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雏儿哥,这儿……是不是有人住?”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个白痴的问题问了出来,这地儿,又是水下又是阴人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住?不过……

    “怎么说?”雏儿哥两手叉腰,倚着身后不知拿什么东西抹的溜平的墙面。

    我溜达着到了床边,伸手就拎起了那白纱的承尘,提溜着就往雏儿哥那边扯了扯,道:“你看看,这玩意儿可是比咱俩身上穿的衣裳都干净!”

    是的,一尘不染,这屋子里干净的就像是刚刚才打扫完似的,明明之前那间屋子里还都是满屋子的灰,这明显不正常。

    承尘被我拉开,原本挡住看不太清的里面的景象也就露出来了,捎带着睄了一眼,瞬间就愣住了,那边雏儿哥显然也发现了问题,蹬蹬蹬几步跑了过来,把我往身后一扯,倒没先研究床里面那玩意儿,而是看起了这大床上的雕花。

    这古时候讲究个吉利,一般床上都雕个龙啊凤啊花啊草啊之类,或者有点寓意,有雕蝙蝠、梅花鹿什么的象征福禄,可是这床上雕的却都不是,本来我还没注意到,只觉得远远看着挺好看,但这会儿见着雏儿哥研究这雕花,我自然也就跟着仔细看了看,没想到,这床上竟然密密麻麻雕的都是莲花仙鹤引路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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