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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回家(下)

    傍晚,在托布鲁克德军的野战机场上,许栩终于见到了阿诺。

    他站在一架意大利制的客机旁,机翼的阴影遮挡了他的面容,那穿着白衬衫灰色西裤的身影在日落的逆光中带了点虚幻感,看上去不是那么真切。许栩站在原地,不敢踏前一步,害怕一个不小心面前的景象会像镜花水月般破碎,害怕这不过是她又一次的午夜梦回。太多的思恋,太多的渴望以及太多的眼泪和哀伤在分别的日子里堆积,延展,就像横亘在扎卡拉与开罗之间的无垠沙漠般隔绝了希望,隔绝了时空,也隔绝了他们。

    此刻再见恍如隔世。

    “许栩”阿诺低低地喊了一声,嗓音有点嘶哑,然后他从机翼的阴影下走了出来。

    许栩还是不敢动弹,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脸,那浓密飞扬的眉毛,深邃的眼睛,冷峻而充满野性魅力的脸庞和下巴上的那道细细的伤疤,每个细节都真切得像雕刻在她记忆中的一样,可她仍旧不敢相信,不敢想象自己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直至他一把搂住她,气大得像是要把她勒进血肉中似地,她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和体温,心里那股莫名的虚幻感和恐惧才彻底地轰然坍塌。她搂紧了他,眼泪汹涌而至,觉得此生别无所求,唯有怀中一人。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没事了,别哭,一切都结束了。”阿诺梗咽着抚过她的头发,她的眼泪烫贴着他的胸膛,灼得他几乎心魂俱裂,他努力地把眼泪给压回去,然后微笑着看着她。他曾答应过要笑着等她回来,因此所有的哀伤和悲痛都应他独自去承受,留给她的永远是笑容和快乐才对。

    “阿诺,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又害你担心了。我,我……”许栩抽泣着,泪水又涌了出来,堵住了她的喉咙。

    “没事,别哭,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回来了就好。”阿诺擦去她的眼泪,手指痛惜地摩挲着她的脸庞,仔细地凝视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颜。她憔悴了,脸色白得像透明一般,眼皮浮肿,眼睛下还带着青色阴影,嘴唇毫无血色,人也瘦了很多,微敞的衣领中锁骨高高地突了起来,单薄得让人心痛。然而,然而她锁骨上的那几点深色的印记又是什么?

    阿诺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按在了她的锁骨上,半月形的红印衬着她雪白的皮肤,殷红如血,那么地暧昧又那么地妖娆,就像朵邪恶的红莲在朝他露出魅惑的嘲笑。阿诺的指头缩了缩,觉得像被烫着了似地,恐惧从那颗刺眼的印记沿着他的手指传到了他的体内,心脏顿时抽搐了几下。他别开眼,不,他不敢相信她锁骨上的是一个吻-痕。

    “阿诺,你怎么了?”许栩察觉到他的异样,便疑惑地看着他的脸。

    “没什么,那个,那些德国人有没有为难你?”他几乎是胆战心惊地问道,尽管他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平静而从容。

    “没有,我按你说的向他们展示了戒指和身份,他们果然不敢为难我。只是把我软禁了起来,但还是以礼相对的,甚至还批准我每天下去花园散步。”许栩飞快地回答,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可是她没留意到自己回答的速度好像快了一点,笑容也勉强了一点,带着那么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真的?”他小心翼翼地问,如履薄冰,仿佛怕吓着她又仿佛怕吓着他自己。

    “当然了,阿诺,你不相信我吗?”她握着他的手,脸色显得更苍白了,漆黑的眼瞳里映出他的脸,让人看起来有种近乎哀求的无助。

    她手心中的冰凉让阿诺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来之前,他就曾经想过,无论她在军营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他都必须接受,因为无论是什么事那绝对不是她的错,错就错在他没有将自己的妻子保护好,错就错在这场该死的战争和这个硝烟弥漫的乱世。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不逼问,不深究,不多想,只要她平平安安地回到自己身边就一切足矣。所以那是不是吻-痕根本不重要,是谁留下的也不重要,眼下还有什么比带她尽快离开更重要?

    阿诺再度拥紧了她:“不,怎么会呢?只要你说,我就信。来,我们快上飞机吧,离开这里,忘了这里的一切,我们赶紧回家。”

    “对,我们回家。”,许栩靠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听着“回家”二字,身体忍不住轻轻地颤动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轻快又悦耳,如同归家的信号在催促着他们。走入驾驶舱,许栩看着阿诺,他也看着她,两人牵着手像孩子般相视而笑。她一边扣好安全带一边对他说:“飞了那么多次,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觉得自己像是第一次飞行似地,有点手忙脚乱,心绪不宁。”

    “你肯定是太累了,要不这次让我来开。”阿诺担忧地问。

    “不,还是我来吧,从托布鲁克到开罗,这条路线我比你要熟,而且你也累了,好好地睡一会,到了开罗我叫醒你。”许栩摇了摇头,他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太多,是时候该让她来为他做点事。

    此时站在飞机下送行的加里波尔蒂将军挥手向他们告别,并再次对许栩高声提醒到:“千万记住,在经过塞卢姆的时候,必须得在第一个军事碉堡上空低飞三圈,这样守军才知道你们是自己人,不然他们会开火的。”

    “知道了,将军,再见!”许栩挥挥手,推动油门操控杆点着了引擎。

    看着他俩的飞机在头顶上掠过,加里波尔蒂将军的心里无比畅快,他搓着手乐呵呵地往军营里走,准备回去好好地将阿诺送来的那一大皮包钞票和珠宝再清点清点。这事情办得真利索,几天不到就狠狠地赚了一大笔,看来自己是绝对可以过个舒舒服服的晚年了。他一边走一边向身后的侍从官吩咐道:“回去马上给加扎拉的霍夫曼将军打个电话,就说人已经送走了,请他记得按照原计划通知塞卢姆的守军放行。其实这事我们昨天就已经谈好了,不过还是提醒一下他比较稳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做事是有责任心的,卡洛斯伯爵你的钱绝对没有白花。”他回头再度眺望天空中那架已经远去的飞机,弯起了嘴唇,花白的胡子翘起,像只狡猾的老猫。

    几分钟后,身在扎卡拉的霍夫曼将军接到了电话,他静静地听着加里波尔蒂将军侍从官的转述,然后简短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将军,他们起飞了对吧?”他身边的爱德华问。

    “是的。”

    “那么,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吗?”爱德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霍夫曼的脸色。

    “嗯,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怎么说都是两条性命,那女人和她的丈夫好像有点无辜……不过,留着她对我们来说终究是个大麻烦。爱德华,我有点累了,得去休息一下,晚饭前不要让人来打扰我。”霍夫曼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慢慢地朝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放心吧,将军。我会办妥所有事情,您好好休息吧。”爱德华果断地行了个军礼,然后快步离开办公室。

    爱德华走出军营的办公楼,他并没有急着去操办任何事,而是慢悠悠地踱向军营中的监狱,准备去探视一下关在禁闭室里的马尔塞尤。其实,对于霍夫曼将军所说的计划,根本就不用他去干些什么,因为他们的计划就是什么都不干,包括打电话通知塞卢姆的守军放行。如此一来,在塞卢姆驻扎的高炮团自然就会将卡洛斯伯爵夫妇的座机打落,等到他们被击落,他这边再打电话过去假装要求放行,当然到了那时候,他们已经变成两具尸体,放不放行都已经无所谓了。如果加里波尔蒂将军或者任何人过问起来,他们只要说电话线路突然出现故障,等修好的时候,守军已经开火了。这是一个十足的意外,既然任何人都无法预估意外,那么自然任何人都不会背上责任。任谁追究起来,最多都只能追究到那失灵的电话线路上,完全无迹可寻。整个计划天衣无缝又巧妙之极,爱德华觉得这几乎能比得上他战斗生涯中所做过的任何一个最完美的作战计划。

    爱德华一边走一边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对自己的才思敏捷和杀伐果断甚感得意。只要那女人和她丈夫一死,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仿佛它们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风平浪静。联队的声誉保住了,霍夫曼将军的麻烦解决了,更重要的是马尔塞尤的前途无忧了。

    “唉,这小子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他永远都不知道他的长官爱惜他就像爱惜自己的儿子一样,希望他日后能为帝国而赢取更多更瞩目的战绩,也不枉我对他的一番苦心。”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踱到了禁闭室门外的走廊上。一抬头,他发现路卡竟然也从走廊的另一头向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本类似书的物体。

    “路卡,你来这儿干嘛?”爱德华停下脚步问。

    “哦,上尉,你好。我……我想探望一下马尔塞尤准尉。”路卡愣了一下,神色闪烁地回答着。

    “探望他?为什么?你该知道他在关禁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见他,你是想违反纪律吗?”爱德华看出路卡的慌张,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语气很是严厉。

    “我只是想让守卫把这本书交给他,我交了就马上走。”路卡的脸色白了白,他小声地支吾道。

    “书?什么书?”

    “吉卜林的诗集,是卡洛斯夫人临走时让我还给马尔塞尤准尉的。”

    “我正要去看他,你把书交给我,然后你马上离开这里。”

    “好的。”路卡顺从递过了书,又担忧地看了那本书一眼,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爱德华一直看着路卡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翻了翻手上的书,发现扉页上写着些看不明白的字体,像是法文。他冷笑了一下,把书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向旁边的卫兵命令到:“把垃圾抬到外面给烧了。”

    然后,他盯着窗外那轮泣血般的落日低低地说了句:“人都走了,还那么阴魂不散。”

    当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噬时,许栩的飞机终于抵达塞卢姆的上空。

    “饿了吗?可惜我来得太仓促,没来得及准备些饮料和食物。这架飞机是加里波尔蒂那老头的,这老鬼贪了我一大笔钱,希望他能有点良心替我们在飞机里准备些吃的。”阿诺别过脸看着驾驶座上的许栩说。

    “不用忙活了,我不饿。很快就能到亚历山大了,我们可以在那里停一会,吃点东西再继续飞。”许栩微笑着摇了摇头。除了早上啃的几口面包,她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饿,就要到家的兴奋掩盖了所有的疲倦和饥饿,只要看到他在自己的身边,她就感到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你不饿才怪,瘦得只剩下把骨头了,还不赶紧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让我找找,看看那老家伙藏了些什么好东西在飞机上。”阿诺边说边扯开安全带走向机舱里搜寻起来。

    “呀,还真让我找到些好东西,法国松露罐头,瑞士巧克力,意大利乳酪,顶级的波特酒,哈,意大利人果然跑到哪都不忘享受。咦,竟然还有套降落伞,啧啧,这老头还真是怕死。我们得把他藏品全部吃光扫光,连带把这辆飞机都带回蒙巴萨才能捞回点本钱。”阿诺找到了一个皮箱,里面装着满满的食物和美酒,然后又在皮箱旁翻出一套降落伞装置。他拿起一瓶心爱的波特酒,摇晃着酒瓶,乐呵呵地朝许栩笑道。

    许栩回过头,看见他正摇着酒瓶,勾着薄唇,笑得一脸狡猾,面容恍如当年他俩初遇时那般野性魅惑又让人心跳加速。一瞬间,她觉得时光流转,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恣意张扬并让人刻骨铭心的青春年代。她故意皱起眉头说:“哎,先别忙着吃,快回来坐好。我已经能看到第一个碉堡了,得绕着它盘旋三圈,不然到时候我们给人打下来就麻烦了

    “我说,等回到蒙巴萨,我得把家里重新装修一遍,然后把所有门窗都加上铁栏杆。”阿诺坐回到副驾上,剥开一颗巧克力,递到她的嘴边。

    “干嘛要加上铁栏杆?蒙巴萨现在的治安很差吗?”她含下巧克力,一边咀嚼一边奇怪地问。

    “当然要加上栏杆,以防你再次逃走。这次回去,我得好好地看着你,把你锁在房间里,任谁也不能见你,好专心地替我生小孩。”阿诺的手指抚过她柔软的嘴唇,一点都没留意到自己的眼神是那么地凶悍,语气是那么地霸道。他的目光禁不住又落在了她锁骨的那个印记上,依然地殷红刺目,那该是多么地情不自禁又不可抑制才会留下的痕迹?他是她的丈夫,当然深知她对于男人的魔力。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查出那男人是谁,然后……然后让他永远地丧失作为一个男人的功能。阿诺愤愤地想着,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在意念中将那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许栩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和醋意,正想出声询问,可是眼前突然闪过一片雪白刺眼的强光,晃得她头昏目眩,一瞬间,视网膜像是完全丧失了它的功能,只剩那片死亡似的白光充斥着视野,不停的旋转,摇晃。

    “强光灯!该死,我看不见东西了!”

    耳边传来阿诺的喊声,许栩紧紧地握住操作杆,压实方向盘,尽量保证自己不要在暂时失明的情况下错误操作。“是德军,他们发现了我们的飞机,所以打开强光灯照射。我们得绕碉堡三圈,可是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许栩喊道。

    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刺耳无比的嘶鸣声在机翼下响起,像是某种巨大又可怕的东西正在朝他们逼近,“轰”地一下巨响,剧烈的冲击波夹带着炙热的气流从身后撞来,震得她几乎魂飞魄散,骨头断裂。刹那间,火光,热流,浓烟和四处飞散的物体像风暴一样将他俩团团包围,而机身在急速下坠翻滚,她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肺部往喉咙上涌,嘴一张,吐出口腥热的液体。

    许栩趴在方向盘上,疼痛和昏眩夺取了她所有的感知,仿佛无边无际的海洋吞没了她,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风浪里苦苦挣扎。她咬着牙,脑中不停地喝令自己睁开眼,握紧方向盘,拉起操作杆,她不能就此昏睡过去,他们得回家!或许就是这股巨大的渴望刺激了她的神志,力气和感觉又涌回到了体内,她睁开眼,抹去嘴角的鲜血,重新抓紧操作杆。一下,两下,三下…..她发现无论她怎么操作,飞机都毫无反应,只顾在地心引力和加速度的牵扯下不断往地面扑去,那样地义无反顾又心甘情愿,仿佛这就是它最终的使命。

    “许……许栩,我们中弹了,机尾着火,没办法再飞,你……你快跳伞……”混乱中,阿诺的声音传来,很微弱,可是在呼啸的风声里却是那么清晰。

    “不,阿诺,我们……”许栩回过头想告诉他一定要支持下去,她一定可以让飞机成功迫降的,他们一定可以回家的!可是就在转脸的刹那,她感到一把尖刀插入了她的心脏,时间停滞了,呼吸停滞了,心跳也停滞了,一切都停滞了。

    阿诺闭眼靠在座椅上,张着嘴费力地呼吸着。昏暗中,他的胸前绽出大片的猩红,那浓稠的液体正不断地冒出,濡湿了洁白的衬衫,顺着他的手臂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倾斜的地板上,流到她的脚边,然后汇聚。仿佛一道触目惊心的溪流正从他的体内涌出,带着他的生命热情地奔向她,簇拥着她。

    他中弹了,一定是刚才爆炸时炮弹的碎片击中了他的胸部……

    这刻,许栩觉得整个人都像被一列奔驰中的火车碾压了过去似地,将她的所有都碾碎了,就像机舱内那些零散的物件般,一股脑地从尾舱炸开的洞口中飞出并抛向天空。“阿诺!阿诺!支持住,我们一定可以降落的!”她一只手拉着他的,另一只手拉着操纵杆,拼命地想拉起机头,重新操控飞机。可是,无论她干些什么,各个失灵的仪表和机件都用绝望的姿态告诉她—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

    “快……快跳伞,没有时间了,许栩。很抱歉,这次我没办法和你一起降落了……”阿诺睁开眼睛,血从嘴里涌出,染红了他苍白的脸庞,而他的手正拼命地推开她的手指,决然得近乎残酷。

    “不,阿诺,不要这样,求求你了……”眼泪模糊了她的视野,她苦苦地哀求着,哀求着上天也哀求着他不要遗弃自己,没有了他,降落又有什么意义?

    阿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如同狂风中那点飘摇的烛火,在熄灭前替她发出最后的一丝光亮,并引领着她航向:“快啊,回到开罗,马修会照顾你的……”

    许栩呆呆地看着他,听着耳边的风声越来越急,飞机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世界像是化作了一颗陨落的流星,在无尽的黑夜里飞快地划过,燃烧,然后归于寂静。渐渐地,她也寂静了下来,呼吸随着下坠的机身和流逝的分秒变得平复,恐惧也消失了,心底一片清明。凝视着他那张染血的容颜,如同凝视着她整个世界的唯一,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不会失去他的,永远永远都不会。

    许栩放开了操纵杆,任由飞机继续坠落,归于大地的怀抱,归于它最后的宿命。黑暗中她摩挲着重新拉回阿诺的手,紧紧地握着,贪婪地感受着他的体温和皮肤的触感,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安详正笼罩着自己,那是真正回家的感觉。

    “不,阿诺,我们不回开罗。我们要回家了。”她睁开眼,轻轻地说,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蒙巴萨夕阳下的那片海,海浪轻涌,波光粼粼,洁白的沙滩上他们拉着手,就像现在这样笑看落日。

    “回家?”朦胧中,阿诺呢喃道。

    “是的,回家了,永远都不会离开了……”她扭过脸,对他微笑

    —恍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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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的夜空一如既往的深邃神秘,深蓝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片奇异的光幕,蓝绿交错,缓缓波动,宛如极光。而一架裹着火光的飞机投入了光幕里,那么地决然而奋不顾身,就像浴火的凤凰带着生命中最后的绚烂去进行它的涅槃仪式。

    “轰隆”一下爆响,恍如雷鸣又恍如山崩海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又合上了。然后,飞机消失,光幕隐去,天空归于平静。

    咳咳,那个,本文还未完结。我知道自己冒上来肯定会被揍,不过大伙手下留情,稍稍见点血就好了,别往死里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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