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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疑窦渐生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北归的燕群已在屋檐底下衔泥结了窝。()

    看着院中的燕子自由地飞来飞去,浮烟不禁有些羡慕。毕竟这样的自由是她没有的,细细数来她已大概半月没有出过府了。

    “青鸢。”她唤来一个侍女,“给我准备一套合身的男装。”

    “什么?夫人您要男装干什么?”青鸢奇道。

    “我听枣儿说今晚翠微江上有灯会,我想去看一下。但是……”浮烟欲言又止,“这身不太方便。”

    青鸢一听,脸色一变,手中拿的果盘都差点滑落。虽然夫人平时待她不薄,但一想到相爷当初鞭笞那两个女婢和车夫的样子,青鸢就不禁心寒。

    她为难地看着浮烟,答应也不敢,不答应也是。只是支支吾吾。眼看浮烟的眉头渐渐紧蹙,她突然一激灵,脱口道:“那我去问问枣儿姐,说不定她能找到您要的衣服。”青鸢心想道,这样的话即使被发现至少还有枣儿顶着,再怎么也不会怪到自己头上吧。

    正要抬脚,却听浮烟唤她,她回过头去,却是一惊。

    浮烟如瀑的青丝散了一地,手中握的却是那只盘发的金簪。

    青鸢一惊:“夫人你这是?”

    “这金簪你便拿去帮我买衣物吧,不用告诉枣儿了。如有剩余便是赏你的银钱了。”

    “这……”青鸢一阵犹疑,这簪子是纯金的不说,光是那手艺便是城中最好的坊间也做不出来,怕是相爷不知从何处淘来的宝贝。如果换成银钱怕少说也是几百两,置购衣物也只是花去了九牛一毛,自己当一辈子奴婢怕也就值那么多了吧。

    思前想后,青鸢悄悄将簪子收进袖中,小声道:“夫人放心。()”

    苏澈似是又与李炎峙一帮人享受宴乐之乐去了,直到午后也未归。

    夜幕渐渐低垂。

    翠微江上华灯重彩,丝丝管弦声虚无缥缈如天籁般盘绕在江心。江心几艘巨大的船坊彩灯闪亮,宛如夜幕中的一颗明珠低垂。只可惜其中纱幔层层,珠帘叠叠,竟令人看不清其中景况。

    岸上的人争先观望着,恨不得脱了衣游过去。

    卖糖葫芦的老汉也驻足在岸边观看,年轻时每每偷偷来观看都被家里的母老虎抓了去,今日来也算看个稀奇。现在的灯会呀,已经完完全全成了花魁竞选赛,引得各地不论是文人雅士还是狂蜂浪蝶蜂拥而至,这岸边的石路都被踏裂了。

    “老伯,请问这里是灯会吗?”一声轻灵的声音美丽如昙花初绽。

    老汉回过头去,却忍不住在心里惊了一声。如此好看的人,若是个女子定是赛过这船上的花魁无疑了。

    “正是、正是。不过还未开始,花魁比赛要一会儿才开始呢。你看,”老汉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搭建的花台,“就在那里。”

    “花魁比赛?”女子一脸讶异,似是有些糊涂,“老伯我说的是灯会,不是什么花魁比赛。”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老汉看了一眼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薄绸蓝缎的长衫,想是位贵族子弟远游到此,便详细介绍起来,“这花魁比赛美其名曰就叫灯会。一会儿比赛后,你要有中意的姑娘便将你手中的彩灯投给她,最后所得彩灯最多的,便是今年的花魁。”

    “多谢老伯。”

    老汉还欲说些什么,转头却不见了那个美貌的青年。

    “牡丹——”“蝶衣——”“影月——”……人群突然高叫着轰动起来。三艘巨大的船只也相继从江心缓缓向岸边驶来。

    浮烟本想离开,谁知人群却开始潮水般朝花台涌去,身子被人堆一挤便不由自主地被推攘向了花台处。

    只听一声琴声响起,四下喝彩声哗然。浮烟闻到一阵异香传来,不禁朝台上望去,只见台上蓦然有花瓣如雨般落下,一片片轻旋如蝶。

    “蝶衣……蝶衣……”当人们看到自空中飘下的一抹红裳时不禁大叫起来。

    浮烟看到空中随花瓣一起舞下的女子也是一怔,视线落到她身后的楼阁才一下醒悟。这花台依后面的楼阁而建。她身后的绸带也必是她能如此飞舞的原因。这样的出场无疑是出彩的。赢得了众人的一致喝彩。

    红裳轻舞,她纤巧的腰肢一个回旋已飘摇上一只银盘,轻纱被风撩起,隐隐可见其间一袭鹅黄的抹胸。众人直看得垂涎欲滴,神思也随那身影飘走。

    “唉,你猜今年是风月楼的蝶衣胜还是花满楼的那几个角能胜?”一旁的人已经议论开了。

    “这个谁知到呀,今年可难说了。据说,有人在锦绣坊定做了几百只灯笼就是专门送给蝶衣呐。”

    “花满楼的影月是最近才红的,不过据说也不落下风……那女子可是个清高的主,背后你知道是谁吗?”

    “谁啊?”

    “说出来吓死你,苏澈,你知道吧?”

    那人还欲说什么,手却突然被人抓住,心里不禁一火,“你小子活的不耐……”

    那个“烦”字在看到那张好看的脸时突然僵在舌尖。

    浮烟焦急地问道:“你说的那个苏澈……可是当朝右丞相的苏澈。”

    “那肯定只有他了,这城中可没听过另一个苏澈啊。”

    心里突如划开了一道口,浮烟摇了摇头,脸色却苍白如纸,“这位兄台怕是道听途说,那苏澈明明已娶了江城的孟氏,夫妻恩爱又怎会……”

    “那你就错了。”那人上下打量浮烟一眼,笑道:“这位小哥怕是还未娶妻,这家花哪有野花香的道理竟还不懂。不信你看……”

    那人指向花台对面矗立的酒楼,那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美轮美奂的花灯,“这些可都是苏右丞为影月准备的。”

    “影月——”突然有声音高呼起来。

    只见酒楼二楼的雅间的窗扉被人打开来,浮烟伸头望去——突如雷轰般愣在当地!

    心里仿佛瞬间悄然滋生出千万缕丝,顺着她愤怒的血液流向脚下,紧紧地、牢牢地将她钉在原地。

    身后有清越的箫声传来,那声音略带幽怨,竟似要将人心刺穿。台下突然静了下来。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眼儿媚。浮烟脑中闪过这三个字,闪电般照亮了她的心头。她一定听过这只曲,那么刻骨铭心的曲调,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她回头望向台上。

    那个女子一身浅绿色蚕翼裙,衬得整张脸更如初出的一朵荷花般娇艳异常。虽无刚刚蝶衣的妖艳妩媚,竟也有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

    浮烟脸色一白。她到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为何每次问及江城老家及自己父母时他总是支支吾吾,为何他口口声声说只爱她一人,却又与那台上的女子牵扯不清?为何他明明说是与李炎峙有约?他到底有多少是骗自己的?

    身侧的手指颤抖着捏成拳状,她一挥袖,悄然走出那喧闹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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