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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墨府寿宴(下)

    日暮渐临。()

    墨府后院却是热闹非凡。琴瑟之声不绝于耳,谈笑声间杂其间,随着美味佳肴的香味传出。引得路人也不禁远远地驻足观看。

    一辆精美的二马小车突然在墨府门前停下。

    一只修长如竹的手挑起了玛瑙串成的珠帘。随之下来一人,锦衣玉服,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既有文人才子的潇洒不羁又有皇宫贵族般的高贵优雅。

    女子们惊喜地翘首观望,怀着某种不知名的悸动望着那个俊美的男子。

    那可是刚刚新任当朝右丞相的公子苏澈呀!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苏澈走下车来,回身伸出手去,将车中的另一人牵了出来。

    同他前来的竟还有个美貌女子!

    众人看着那个美貌女子忽觉呼吸也不禁一滞,只是惊异地看着,眼睛也望了转动。

    她微勾的一丝唇角,那是雨后青空显露的一丝曙光,是那蟾宫中桂树漏下的疏影。她的一颦一笑都仿佛是世间最动人的画面,让人忍不得失了神去。

    迎客的仆人恭敬地接过苏澈递来的请柬,忍不住看了浮烟两眼,这才高声道:“苏澈苏丞相到——”

    随门童跨过两重门宅,终于通入内堂,里面的盏盏百岁灯将整个华丽的屋宇照得亮如白昼。在南越国,凡是年过花甲之人,寿宴上必点百岁灯,以象征长命百岁之意。

    “苏兄。”刚入门来,便有一人自席间站起,招呼苏澈。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了刚刚踏入内堂的两人身上。众人看苏澈的眼神或鄙夷、或惊羡、或失望……但在转向他身旁时却都眼前一亮。

    “靖王有礼了。”苏澈微微一怔,恭敬地回了一礼。

    他与这靖王也只在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还尚是靖王世子,姓李名炎峙字允铉,生性便好游玩,机缘巧合才与他在辍耕亭的中秋诗会上相遇,两人相谈甚欢。年前老靖王去世,他才被封为靖王,但封地远在千里之遥的武耀之地,却又怎么到了此处。()

    苏澈尚自惊异,李炎峙已经执了酒杯来到他跟前,“苏兄来迟,当自罚三杯。”

    苏澈不好推辞,只得一口饮下。

    “苏兄,敢问这位是?”李炎峙一双桃花眼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浮烟,眼中似有惊艳之色。

    “这是拙荆,孟萦。”苏澈淡笑着看着浮烟,“孟萦,这是武耀靖王。”

    “妾身参见靖王。”浮烟躬身行礼。

    李炎峙正欲将她扶起,却听一声苍老的笑传来:“怎么苏右丞什么时候娶了亲,我们众人竟还都不知晓。竟在府内藏如此一如花美眷,连喜酒都舍不得请老朽喝口吗?”

    苏澈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暗芒。这老匹夫明明知晓她的身份,却还偏来扇风点火。不温不火地将浮烟送到女眷席位就坐,苏澈拱手道:“实不相瞒,苏某也才刚娶妻不久,但并非故意不告知各位,拙荆一年前父母亡故,与兄嫂相依为命。三年丧期未满,不敢大肆操办,府内也未曾张灯结彩,故也并未惊动各位。”

    “我们的大才子也娶了亲,那昭临城的许多女子要心碎了。”不知是谁调侃,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今日既是墨老将军的寿辰,我等先敬将军一杯!”李炎峙举杯。

    众人也皆举杯共贺。

    美酒盈杯。

    浮烟执了杯盏到唇边轻酌一口,只觉一股火辣的灼烧感自口中顺喉而下,直烧到胃里。

    她辣得一吐舌,脸也随之染上了一抹绯红。

    耳中突然传来不知何处的低声喁喁,“烟儿……你可听过‘茶是涤君子,酒是忘忧君’这句话?……这酒,就数花雕最合我意,你知为何吗?……”

    声音断断续续,浮烟听来却是亲切,上了些醉意地望向一旁的苏澈,却见他正忙于应酬,并未朝自己说过一句话,不禁有些惊疑。四下望去又皆是些陌生面孔。

    是自己醉了吧?她轻揉额头,只觉脑中昏沉。

    趁众人欢娱之际,她悄然退出了宴席。

    屋外是一弯平静的湖水,倒映着灯光下的一片繁华,却又显得无比静谧。

    只是吹来的湖风却微微有些冷了。

    浮烟忍不住环抱双臂,脑袋也被吹得清醒了不少。

    身上突然一重,一件披风已经披在了她身上。

    浮烟一惊。侧头一看,却是墨昊。

    “谢谢将军了,只是今日不是墨老将军寿宴吗,将军为何不在席中?”

    “那你呢?又为何出来?”他不答反问,湖面般平静的眼眸看不出一丝喜庆意味。

    “因为里面的人我都不认识,而且我不会喝酒,呆在那里岂不多余?”

    他轻嗯一声,负手而立,低声道:“不认识的人,连你也这么感觉。寿宴上没有我大哥、大嫂,我又何尝不是觉得无趣……该来的人未来,却是来了一邦居心不良的鼠蛇之辈……”

    “哦?”浮烟仰头望着他,佯装气道:“如此说来,我也是那鼠蛇之一咯?”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确实有点像老鼠眼睛。”

    “将军嘴巴之毒,恐怕与那毒蛇也不遑多让。”浮烟笑容淡淡的,眼中却是不服输的倔强。

    突然想起将她囚在石溪山时她被一只老鼠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墨昊嘴角微勾,盯着她脚边道:“果然是同宗,你看你脚边不就有只鼠吗?”

    什么!浮烟大惊,慌忙跳开。谁知脚下湿滑,毫无防备之中,身子竟踉跄向湖中倒去。

    身子急速地倾斜中她吓得“呀”的一声惊呼。

    墨昊伸手,将她抓住。在她一瞬间的错愕中,手腕用力,将她的身子拉转回来。

    她没有想到他的力气竟如此之大,身子顺着那股大力,端端地扑进他怀里。他将她紧紧拥住,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薄薄的衣衫传来,有火焰般灼热的温度。

    星光疏淡。

    流泻到两人的脸上,如水一般,映着两人脸上可疑的绯红。

    他看着她,眼神却逐渐迷乱。该死,她为何却就这般能引起自己的注意。

    “娘子……”一个声音带着冷意,温柔地响起。

    浮烟一惊,挣脱他的怀抱,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怒意,忙上前道:“相公,刚刚我只是……”

    而不等她说完,他已将她一把揽入怀中,笑容轻柔而温润,却无端地让浮烟脊背泛冷。

    “娘子若喜欢这湖边赏景,为何不叫为夫陪同。”苏澈温柔地将她身上的披风拿下,还给墨昊,“多谢将军的关心。拙荆想必添麻烦了。”

    “不必客气。”墨昊接过披风,沉声道。

    “烟儿想必累了,我们还是先告辞了。”苏澈礼貌地拘礼,回身拉着浮烟便要走。

    浮烟扭头,想对墨昊道声谢,然而肩上却是一痛。她惊讶地抬头望向他,却见他深邃的眼眸此时正冷冷地望着前方,里面似乎酝酿着可怕的怒意。

    出了府门,两人一时静默。

    “上车吧。”他为她掀起车帘。

    “今日你是怎么了?”浮烟静静站在车旁。

    “你要记得你是我苏澈的妻子。”他的声音低沉,仿佛从齿间磨出。

    那样冰冷的眼神,另浮烟不禁全身一颤。她僵硬地转身上车,心却坠入冰窖。他握着她的手,那么用力,让她痛得皱眉。

    “痛吗?”他微勾唇角,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不会比我的心痛。”

    车夫策马,扬起一阵尘土。

    身后,传来墨府门童高亢的迎客声:“孟桐,孟太医到——”

    苏澈微微将眼闭上。这是他迫不及待想将她带走的原因,墨家并未发请柬给孟桐,他前来,必是代表了皇帝。不论他此行目的何在,他是除墨家之外唯一知晓她身份的人,他不能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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