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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山村情缘(十)

    针对这伙革命小将的要求,谭春玲和蔼地说:“各位革命小将同志们,你们好!你们冒着大热的天来我们陶家造反,我代表陶家热烈地欢迎你们,一定虚心接受你们的批判。我家陶大成是历史反革命分子,从解放初期已经被政府判刑关押,接受劳动改造。我们作为历史反革命分子的家属,这些年来,在广大贫下中农的监督下,一直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接受改造,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绝没有干过对不起贫下中农的事。如果各位革命小将们认为我们哪里还做得不够,请你们说出来,我们一定改正,决不会令你们失望。况且今天太阳又大,天又热,你们的造反又这么辛苦,不如我们先歇歇,喝口水,等你们养足了精神,再接着批判,你们说好吗?”这些孩子经过一路的折腾,又在这里呐喊了这么久,也确实有点渴了、累了。谭春玲这么一说,也正和他们之意,目光都齐刷刷射向领头的那个孩子,那孩子也有同感,便宣布道:“那我们就歇会儿吧。”陶吉福见状赶快去挑水,陶李氏也忙着生火,谭春玲招呼孩子们在树荫下落座,陶叶匆忙到屋后桃树上摘来一篮子红艳艳的肥桃,用井水冲洗后招呼孩子们吃了解渴。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一见有桃吃,便一哄而上,抢着吃桃去了,头脑里那根紧绷的阶级斗争的弦到此也就松懈了,又恢复了孩子的天真烂漫。对陶家的那点阶级敌视也烟消云散了。谭春玲道:“各位革命小将们,你们一边吃着桃,一边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大家说好吗?”小家伙们一听说讲故事,甭提有多高兴,脸上都笑开了花,齐声说好。于是谭春玲便绘声绘色的讲道:“一个**融融的早上,这十二生肖的动物们都聚集在一个青草坪上,根据自己的生活习性,依次排了座次,即: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猪狗,分别对应天干地支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样就分出了年**小,大家似乎也没有异议,就在大家刚要散伙时,牛站出来瓮声瓮气地说:‘我老牛对这排列有点意见,那老鼠小弟个子那么小,腿又那么短,竟然排了第一,还在我老牛的前面,我心里真是憋屈,能不能让咱俩换换,顺了咱这口气。’老鼠一听火冒三丈道:‘我排第一,当之无愧,你牛老弟若是不服,敢不敢和我到大街上去走一圈,看人们是说我大,还是说你大。’老牛一听道:‘走一圈就走一圈,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未必人们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连牛和老鼠谁大都分不清,到时候就依人们所言,你可不许反悔。’老鼠道:‘那是一定。’于是牛和老鼠便一起来到大街上,其他动物们便也跟在后边,想看个究竟。只见老牛摇着尾巴,悠闲自得地在大街上走着,可人们仿佛对他熟视无睹,几乎没有一点儿反应。可这老鼠却不然,只见它机灵地在人们的脚下窜来窜去,所到之处,人们无不大呼小叫:‘好大一只老鼠!好大一只老鼠!’可没有一个人说‘好大一头牛!’这一圈下来,老鼠洋洋自得回到青草坪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在那里沐浴着融融的春阳。接着老牛也垂头丧气回到青草坪上,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在那里慨叹不已。其他动物们随后也陆陆续续回到青草坪上。等大家到齐后,老鼠皮笑肉不笑地说:‘牛老弟,这下服了吧!’老牛在这众目睽睽下,只好认输,甘做第二。”这故事被谭春玲讲得生动形象,把那些孩子们听得心驰神往。都要求谭春玲再讲一个,谭春玲亲切地说:“革命小将同志们,今天你们来我家造反辛苦了,我们大人也该下地干活了,今天就到这吧,如果想听故事,请你们明天再来好吗?”孩子们一听,觉得说的在理,这才扛着造反的旗子离去。一路上,孩子们还沉浸在这十二生肖的故事里。也有几个孩子议论说:这陶家一家人和蔼可亲,也没干什么坏事,一点儿也不像阶级敌人。特别是那个阿姨讲的故事,真是好听,不如我们明天就不去造反革命了,专门听阿姨讲故事。大家听后都说好。

    这些天真烂漫的革命小将离去后,陶叶笑着说:“妈妈,你可真有办法,一个故事就把这伙造反派打发走了。”谭春玲道:“在这样的年月,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又在这群无知的孩子面前,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若跟他们认真理论,那就是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我们生存在这社会的夹缝中,只能尽量周旋,多说好话,常言道‘三句好话当钱使’,千万不能冲动,不能发生正面冲突,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结果倒霉的还是我们自己。”通过这件事,陶叶又从妈妈身上学到了不少知识。所以陶吉福、陶李氏凭着宽厚、仁慈、善良,谭春玲、陶叶凭着睿智随机应变,这才在一个个形形色色的政治运动中险中求生,没受到大的伤害。

    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运动中,尽管各类媒体说的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可温饱问题一直困扰着牧羊坝的老百姓。尽管他们起早摸黑“抓革命,促生产”,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可由于生产技术落后,生产工具落后,没有优良品种,没有商品肥料,再加上自然灾害等诸多因素,老百姓辛苦劳作一年的收成,除了上缴国家的,留下种子外,剩下的也就没有多少,等分到人头上也就不足半年的口粮,他们再怎么节约,再勒紧裤带也吃不到一年,他们没办法了,就在房前屋后、田边地头、荒山野岭开点荒地,种点杂粮,种点红苕、洋芋,瓜果小菜,将就着慢慢度日,盼望着来年有个好收成,能吃顿饱饭。就这样天天盼、月月盼、年年盼!可年年如此,有时还一年不如一年。可这政治运动一来,说这些做法是多吃多占,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必须割掉不可。于是那些激进的领导,率领那些激进分子们一顿刀砍、斧劈、锄头挖,硬把这些所谓的资本主义尾巴割了个精光。在这大气候下,没人敢说、没人敢拦、没人敢怒。农民养只鸡、养只鸭、养只羊、养头猪,也硬说是资本主义尾巴,必须割掉。这资本主义的尾巴倒是割掉了,可上面又派来收购鲜蛋任务,生猪任务,岂知鸡、猪不存,这任务又焉能完成?农民偶然拿点农副产品到集镇出售,借以弄点钱好买油盐酱醋,他们也说这是统购统销物资,这种行为是扰乱社会主义市场秩序,一律应该统统没收。个别农民到城镇做点小生意,他们便说这是弃农经商,是和社会主义对着干,一经发现,轻者批评教育,重者批判斗争。是呀,农民是个种田的,可又不能随心所欲地种,更不能因地制宜地种,每年种植什么,种多少,自己不能做主,只能听从上级安排,至于气候、土壤是否适宜,这也自己说了不算,可想而知,这粮食产量能高吗?所以农民只能在田里、地里把太阳从东背到西,苦苦地熬着,眼巴巴的盼着,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就是想吃顿饱饭,有件新衣服穿,这要求过分吗?这谁都能不思索地回答“不过分!”可在当时,这要求就不能满足。还不能有半点怨言。全国的农民如此,牧羊坝的老百姓如此,陶吉福一家何尝不如此。

    陶叶经过这些年的磨练,性格一天天坚强起来,能吃苦耐劳,能忍辱负重,能与人为善。由一个情窦未开的少女变为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她在妈妈的精心辅导下,也学完了初中的全部课程。眼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由于戴着历史反革命分子家属这个紧箍咒,陶叶的婚事竟成了全家的沉重枷锁,压得他们有点喘不过气来。陶家就这根独苗,不可能也不能出嫁,那不能断了陶家的香火,所以只能招个倒插门女婿来顶门立户,延续香火。这陶家的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倒也热心,也曾先后给牵线说了几处,经过见面、认门、交往,无一不认为陶叶是个好姑娘。她聪明、大方、温婉、娴淑,又有文化,可几经打听了解,知道了陶叶是个历史反革命分子的子女,生怕受到牵连,耽误了人家小伙子的前程,便望而生畏,婉言告吹。当时的婚姻法规定男满二十,女满十八,就可登记结婚。这山里人传统、守旧,认为“女大不可留,留下结怨仇”。陶叶这婚事几经告吹,真是急煞了陶家祖宗三代。但急也没用,只有耐着性子,等待机会。

    牧羊坝西头的黄平安老汉,他家是三代苦大仇深的老贫农,他的儿子黄吉才也是在1947年春和陶大成一起先后参加了红军。陶大成被秘密派往黑虎崖匪巢做了卧底后,黄吉才便随部队到了苏北,曾先后参加了平津战役,淮海战役。解放战争结束后,又辗转南北剿匪。直到1958年,黄吉才复原回到了牧羊坝,当地政府安排他当了牧羊坝大队的大队长。黄吉才有个儿子黄刚,比陶叶大一岁,当年上小学时,虽然比高陶叶高一个年级,却坐在一个教室(复式班),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黄刚和陶叶还共同组织过学校的许多集体活动,陶叶在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也曾受到黄刚的热情帮助,上学放学他俩经常同路,节假日一起上山打柴,一起找猪草,一起捉迷藏,一起掏鸟窝,一来二去,彼此之间都产生了好感。后来黄刚小学毕业上了中学,陶叶却因父亲是历史反革命分子之故政审被刷了下来,只能回队参加劳动。就在黄刚中学就要毕业那年,史无前例的大革命运动开始了,随之而来的是大专院校、中等专业技术学校、中学的在校学生在全国范围内掀起轰轰烈烈的革命大串连运动。全国的公路、铁路都为学生串连畅通,所有交通工具都要无偿为学生串连服务,所有企事业单位、所有机关部门都要无偿为学生大串连提供物质后勤保障,各地的所有旅社、餐馆、招待所、居委会都要无偿为学生大串连提供食宿方便。在这前提下,黄刚也有幸参加了这浩浩荡荡的革命大串连。游历了许多大中城市,游历了华山、嵩山、泰山、黄山、庐山等名山,还到了东海之滨,欣赏了盼望已久的浩瀚大海,真是大开了眼界,大长了见识。最后,黄刚又随串连大军到了首都北京,参观了故宫,游览了八达岭长城,又到**广场,光荣地接受了伟大领袖第三次对红卫兵的接见。大串连结束后,这些学生又遵照伟大导师和党中央的伟大号召:“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于是广大知识青年们一个个热血沸腾,踊跃报名,到农村去,到边疆区,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黄刚也随这股潮流回到了牧羊坝,和广大贫下中农一起战天斗地,改造自然。自此,大专院校停止招生,门庭冷落。黄刚的大学梦也随之破灭。只能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天天抓革命,促生产,学习大寨精神,抬田修地,兴修水利,向穷山恶水要粮。可尽管口号喊得震天价响,大家起早摸黑大干,汗水也没少淌,然而粮食产量就是提不高,吃顿饱饭还是个空想。当时的口号是:“忙时吃干,闲时吃希,不闲不忙时吃个半干半希。”红苕、洋芋、瓜瓜小菜仍然是主粮,想吃顿白米饭那就是奢望。人们一年到头只为生计犯愁,哪还说的上生活质量。至于文化生活,基本等于零,一年到头由县电影队放映两场电影,内容也是千篇一律,老掉牙的。当时的生活现状就是:“犁田靠牛,点灯靠油,娱乐靠球。”这夏天夜短,人们忙碌一天,晚上倒头便睡,不觉就是一宿,可冬日夜长,这山里天又黑得早,下午五点多天就黑了,第二天七点半天才麻麻亮,这长夜漫漫,又没有电,更没有电影电视,肚子又饿,老人睡几觉瞌睡天还不见亮,睡得腰酸背疼,那滋味真不好受。这已婚夫妇睡着没事,便干那事,以此娱乐,可又没计生措施,这娃儿便被一个个娱乐出来。黄刚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扑腾了一年多,体内那股狂热的情绪才慢慢平息,开始用现实的目光观察社会。刚好此时,牧羊坝小学学龄儿童逐年增多,缺个民办教师,由于黄刚书念得多,在大串连时又几乎跑了大半个中国,可谓见多识广,又加之他爸是大队长,不论咋说也是近水楼台,所以就理所当然的当了民办教师,也正好能把自己的才华施展施展。从此,黄刚便在教室前面的这块“黑土地”上辛勤耕耘。

    这黄刚自从大串连后回到牧羊坝,也时不时的和陶叶打个照面,寒暄几句,拉拉家常,聊聊外面的世界。无论聊个什么话题,仿佛总是一拍即合,观点一致,一说起来总是滔滔不绝,聊的甚是投机,久而久之,便互生倾慕之情,若是两天不见,二人都会产生莫名的烦恼。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他们总是千方百计找理由、找机会碰碰面,倾诉一下思念之苦。后来黄刚进了学校,,这见面的机会也多了起来。黄刚常常总是以家访为由有意无意从陶叶家旁边走走,陶叶也以自学遇到问题向黄刚请教为由往小学跑跑,只要一见面,总感到神清气爽,思维敏捷,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他们之间的情感就这样与日俱进,一天天升华着,到后来还真是一如不见若隔三秋。就在他们的这种友谊、情感就要产生质的飞跃时,双方的家长却都知晓了这件事。要知这陶叶、黄刚的姻缘能否如愿以偿,请继续阅读《山村情缘》(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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