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卫小莺也啄敌（1）
第二十六章自卫小莺也啄敌
元旦之后，江南的西北风一天比一天寒冷，夜晚的霜冻也一天多似一天的盖白了青菜、野草叶头。
街头，又见全付武装的裴芹挑着箩筐，满大街的拾掇破烂。她迅捷地翻捡一个垃圾桶，又走向另一个垃圾桶。可是所获无几，便挑着空空如也的担子，越过中山桥，进入沿江大街。这是一条新开辟的商业大街，同著名的明清风格的十里长街平行并排，东西走向，共同构成了遐迩闻名的商业巨埠，皖南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沿江大街两边的商家，大多兼着零售与批发的双重角色，拼命的占道经营，蚕食路面，挤得宽敞的大街狭窄而拥挤，来往的公交大巴只能蜗行慢爬。每天出现的交通阻塞，人们习以为常。因此，这里随时随地在生产破纸盒、废纸、坏塑料袋、空玻璃瓶之类的破烂，比之别处来说，可谓拾破烂的风水宝地。也因此，来这条街拾破烂的也特别多，可谓天下拾破烂者的云集地。而且，早已划分了势力范围，各占了一片天地。还有地痞，霸头，破烂王之类的恶混混。他们或则要你丢下买路钱，或则要你供奉，或则要你每月交保护费。所以，裴芹一踏入，马上引起他们的虎视眈眈。
裴芹不知其情，不急不慢的寻检着破烂。可她马上遭到无缘无故一撞。她让开了，又去检拾，却又被撞了一下。她再次闪开避让，走向一个垃圾桶，刚往桶里伸铁钳夹，就上来一个拾破烂的推挤她，抢她的破烂，并说：“懂不懂规矩，我的地盘！”裴芹无可奈何，西行而去，上了与沿江大街相连的滨江大街。一入码头林立的滨江大街，繁茂的商业气息，便被上下码头运输的繁忙景象替代。而且，未见其他拾破烂的身影，如是反而有破烂可拾了。裴芹象工兵探扫地雷，搜寻着大街，捡拾着破烂。一见垃圾桶，则快步上去一阵翻找。正当她聚焦桶内时，背后忽然传来人声：“喂，拾破烂的。”裴芹应声回头，见一年轻的民警戴付宽边墨镜，套一只大的口罩，挺立她的身后。其来何意，为善为恶尚不得而知，便无言地注视着对方。
青年民警嗡声嗡气地说：“有一堆破烂，无人送，你可要？”
裴芹点头：“是么？当然要啦！”
青年民警一招手：“跟我来。”
裴芹毫不犹豫地放弃对垃圾桶的翻找，转身尾随其后，来到一个机关后院，果见那儿堆放了小山似的“破烂”：包装家用电器的纸箱、纸盒、旧报纸、废角铁、锈蚀的自来水龙头……不由裴芹心中一喜：嗬，尽皆上品啦，破烂中“黄金宝贝”啊！她曾经也遇过这样“黄金宝贝”，可是那条街要拆迁了，清冷了。她问青年民警：“请问，我没带称，你们有吗？”
青年民警问：“要称干啥？”
裴芹说：“称称有多少，付钱啦？”
青年民警笑道：“嗨，正愁着无处送，还要钱？这样吧，我们也不付你的清理运输费，你也不要给我钱，扯平，算是互惠互利吧！”
“好，好。”裴芹应着，便弯腰拾掇、整理、捆扎，搬进箩筐。可是，两只箩筐只装下1/3，面对剩下的一堆“宝贝”，裴芹直搓手，束手无策，心里思衬：若是留待下一趟，他给了别人，多可惜呀！踌躇之际，青年民警问：“会骑三轮车不？”
裴芹说：“会。”
青年民警说：“我们有辆三轮车，你先骑去，用过送来，可好？”
裴芹求之不得，连连的说：“太好了，太好了”。其时，青年民警已将三轮车推了过来，并且帮着裴芹往车上搬破烂。装满了车厢，垒出了车邦。青年民警又帮她用绳子系扎，拉成网络，罩盖了隆凸如峰的顶部，防止颠簸时的散落。于是，裴芹骑上车，双手扶把，两脚蹬车，昴首挺胸，英姿飒飒。青年民警见她骑得优雅而平稳，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满载的三轮车，悠悠而行，七拐八弯的来到了废品收购站。收购人员将裴芹的破烂币，分门别类，一一的过称。之后，同裴芹结算。裴芹一点：“哦荷，这么多哇，66块8毛！”她欣喜地骑回了三轮车，送还早已等侯的青年民警，言真意切地对他说：“同志啊，人生陌路，你让我平白发了小财，真的很感谢你呀！”
青年民警摇手说：“不用客气。顺便向你透个信息，我们这条街，包括后面的居民区，是卫生模范街，禁止拾破烂，都当垃圾的扔了，见你人品周正，不禁你，只要你天天来，准保天天满载而归。”
裴芹说：“信息时代，信息就是金钱。谢谢你提供的重要信息，谢谢你的开禁！”说罢，辞谢而出，挑着空担子，陷入沉思。她边走边想：他为何垂手可得的钱不要，白白的送我？因为进不了腰包，还是腐败的机关衙门作风使然？不管怎么说，这世上恶人虽多，毕竟好人要比恶人多。可他干嘛也戴只大口罩？感冒了？兴许吧，听他的鼻音多重！咦，他的语音倒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想不起来了，象是一个遥远的记忆——这么想着，抬头看见一个“清水江市港务局公安处”的门牌，赶紧拉压了帽沿，加快了逃离的脚步……
裴芹特地绕道菜市场，买了两条大鲫鱼，一条红烧，一条白煮，为小石岩加餐而命其先喝煮鱼汤。小石岩喝着乳白色的，也如乳一般浓稠的鲫鱼汤，赞不绝口：“好鲜啊，妈妈，象螃蟹一样的鲜喽！”他吃了一半，另一半端到裴芹面前说：“妈妈，嘞，你吃，好鲜！”
“你吃！”裴芹抚摸小石岩的头，动情地说：“儿子，你正长身体，需要营养啊，去吃吧，噢？”
小石岩爱怜地说：“不！妈妈，你好瘦啊，多补补才对呀！”
裴芹说：“乖孩子，听妈的。”
小石岩没办法，噘嘴说：“妈妈不讲理。”见裴芹沉着脸色，只好服从，端回饭桌，又埋头的吃了起来。
川流不息的进出清水江港的大小轮船，奔驰滨江大街的各类货运大卡，上上下下装卸货物的上下码头大吊车，构成了清水江市的码头繁荣景象。包裹严实的裴芹，挑着箩筐，一路寻捡滨江大街的破烂，躬身翻找垃圾桶的背影。
有人向裴芹招手：“喂，拾破烂的，过来！”
裴芹因此走进了一机关的大门。
裴芹挑满两筐破烂，歪歪斜斜的出了机关大门。她一步一个艰难，一步一个摇晃，走在滨江大街上……
乱哄哄、纷嚷嚷的菜市场。
（20141207王圣宝）
元旦之后，江南的西北风一天比一天寒冷，夜晚的霜冻也一天多似一天的盖白了青菜、野草叶头。
街头，又见全付武装的裴芹挑着箩筐，满大街的拾掇破烂。她迅捷地翻捡一个垃圾桶，又走向另一个垃圾桶。可是所获无几，便挑着空空如也的担子，越过中山桥，进入沿江大街。这是一条新开辟的商业大街，同著名的明清风格的十里长街平行并排，东西走向，共同构成了遐迩闻名的商业巨埠，皖南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沿江大街两边的商家，大多兼着零售与批发的双重角色，拼命的占道经营，蚕食路面，挤得宽敞的大街狭窄而拥挤，来往的公交大巴只能蜗行慢爬。每天出现的交通阻塞，人们习以为常。因此，这里随时随地在生产破纸盒、废纸、坏塑料袋、空玻璃瓶之类的破烂，比之别处来说，可谓拾破烂的风水宝地。也因此，来这条街拾破烂的也特别多，可谓天下拾破烂者的云集地。而且，早已划分了势力范围，各占了一片天地。还有地痞，霸头，破烂王之类的恶混混。他们或则要你丢下买路钱，或则要你供奉，或则要你每月交保护费。所以，裴芹一踏入，马上引起他们的虎视眈眈。
裴芹不知其情，不急不慢的寻检着破烂。可她马上遭到无缘无故一撞。她让开了，又去检拾，却又被撞了一下。她再次闪开避让，走向一个垃圾桶，刚往桶里伸铁钳夹，就上来一个拾破烂的推挤她，抢她的破烂，并说：“懂不懂规矩，我的地盘！”裴芹无可奈何，西行而去，上了与沿江大街相连的滨江大街。一入码头林立的滨江大街，繁茂的商业气息，便被上下码头运输的繁忙景象替代。而且，未见其他拾破烂的身影，如是反而有破烂可拾了。裴芹象工兵探扫地雷，搜寻着大街，捡拾着破烂。一见垃圾桶，则快步上去一阵翻找。正当她聚焦桶内时，背后忽然传来人声：“喂，拾破烂的。”裴芹应声回头，见一年轻的民警戴付宽边墨镜，套一只大的口罩，挺立她的身后。其来何意，为善为恶尚不得而知，便无言地注视着对方。
青年民警嗡声嗡气地说：“有一堆破烂，无人送，你可要？”
裴芹点头：“是么？当然要啦！”
青年民警一招手：“跟我来。”
裴芹毫不犹豫地放弃对垃圾桶的翻找，转身尾随其后，来到一个机关后院，果见那儿堆放了小山似的“破烂”：包装家用电器的纸箱、纸盒、旧报纸、废角铁、锈蚀的自来水龙头……不由裴芹心中一喜：嗬，尽皆上品啦，破烂中“黄金宝贝”啊！她曾经也遇过这样“黄金宝贝”，可是那条街要拆迁了，清冷了。她问青年民警：“请问，我没带称，你们有吗？”
青年民警问：“要称干啥？”
裴芹说：“称称有多少，付钱啦？”
青年民警笑道：“嗨，正愁着无处送，还要钱？这样吧，我们也不付你的清理运输费，你也不要给我钱，扯平，算是互惠互利吧！”
“好，好。”裴芹应着，便弯腰拾掇、整理、捆扎，搬进箩筐。可是，两只箩筐只装下1/3，面对剩下的一堆“宝贝”，裴芹直搓手，束手无策，心里思衬：若是留待下一趟，他给了别人，多可惜呀！踌躇之际，青年民警问：“会骑三轮车不？”
裴芹说：“会。”
青年民警说：“我们有辆三轮车，你先骑去，用过送来，可好？”
裴芹求之不得，连连的说：“太好了，太好了”。其时，青年民警已将三轮车推了过来，并且帮着裴芹往车上搬破烂。装满了车厢，垒出了车邦。青年民警又帮她用绳子系扎，拉成网络，罩盖了隆凸如峰的顶部，防止颠簸时的散落。于是，裴芹骑上车，双手扶把，两脚蹬车，昴首挺胸，英姿飒飒。青年民警见她骑得优雅而平稳，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满载的三轮车，悠悠而行，七拐八弯的来到了废品收购站。收购人员将裴芹的破烂币，分门别类，一一的过称。之后，同裴芹结算。裴芹一点：“哦荷，这么多哇，66块8毛！”她欣喜地骑回了三轮车，送还早已等侯的青年民警，言真意切地对他说：“同志啊，人生陌路，你让我平白发了小财，真的很感谢你呀！”
青年民警摇手说：“不用客气。顺便向你透个信息，我们这条街，包括后面的居民区，是卫生模范街，禁止拾破烂，都当垃圾的扔了，见你人品周正，不禁你，只要你天天来，准保天天满载而归。”
裴芹说：“信息时代，信息就是金钱。谢谢你提供的重要信息，谢谢你的开禁！”说罢，辞谢而出，挑着空担子，陷入沉思。她边走边想：他为何垂手可得的钱不要，白白的送我？因为进不了腰包，还是腐败的机关衙门作风使然？不管怎么说，这世上恶人虽多，毕竟好人要比恶人多。可他干嘛也戴只大口罩？感冒了？兴许吧，听他的鼻音多重！咦，他的语音倒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想不起来了，象是一个遥远的记忆——这么想着，抬头看见一个“清水江市港务局公安处”的门牌，赶紧拉压了帽沿，加快了逃离的脚步……
裴芹特地绕道菜市场，买了两条大鲫鱼，一条红烧，一条白煮，为小石岩加餐而命其先喝煮鱼汤。小石岩喝着乳白色的，也如乳一般浓稠的鲫鱼汤，赞不绝口：“好鲜啊，妈妈，象螃蟹一样的鲜喽！”他吃了一半，另一半端到裴芹面前说：“妈妈，嘞，你吃，好鲜！”
“你吃！”裴芹抚摸小石岩的头，动情地说：“儿子，你正长身体，需要营养啊，去吃吧，噢？”
小石岩爱怜地说：“不！妈妈，你好瘦啊，多补补才对呀！”
裴芹说：“乖孩子，听妈的。”
小石岩没办法，噘嘴说：“妈妈不讲理。”见裴芹沉着脸色，只好服从，端回饭桌，又埋头的吃了起来。
川流不息的进出清水江港的大小轮船，奔驰滨江大街的各类货运大卡，上上下下装卸货物的上下码头大吊车，构成了清水江市的码头繁荣景象。包裹严实的裴芹，挑着箩筐，一路寻捡滨江大街的破烂，躬身翻找垃圾桶的背影。
有人向裴芹招手：“喂，拾破烂的，过来！”
裴芹因此走进了一机关的大门。
裴芹挑满两筐破烂，歪歪斜斜的出了机关大门。她一步一个艰难，一步一个摇晃，走在滨江大街上……
乱哄哄、纷嚷嚷的菜市场。
（20141207王圣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