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幕
这句话被朱赤儿听见了，她狠狠地剜了拟械一眼，“怎么能说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呢，拟械你这个毛病可得改改。〖微书网 www.103shu.com〗”
“这……说实话也犯错。”拟械不解地挠挠头。
“好了各位，废话少说，我上了！”影子活动活动拳脚，大步往前迈去，不顾背后时雨的轻呼。柳毅默默地望着他的接近，不远处的煌翼也没有再往前的意图，也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即将的对决。
“影子，从我进入宿舍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是用脑力的人，对于这种近身战，你可从来也没有赢过我。”
影子微微冷笑，“柳毅，没想到你还会心理战了，一开始就用言语来击垮我的防守吗？”
柳毅微微一滞，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很累，不止是精神上的，**上的也是。他今天不知战斗了多少分钟，从一开始和马泰，然后一路从奥术塔顶的下来。结果在这里，他还被一年前最亲密的伙伴们截击，他早已不想再战斗下去，哪怕以后永远也不能战斗也好。
柳毅一声轻笑，低下头不知道在笑什么，直至影子冲到眼前，他才猛地抬起头。影子难以压抑他的震惊，因为就在他不足一米的地方，那个曾经与他住在同一个宿舍两年的家伙，那个眼神，陌生得仿佛那两年时光只是幻觉一般。
柳毅抬起手，拨开影子打来的一拳，霍地脚步前移，另一只手从下往上勾拳。他的拳头狠狠地击在影子的腹部上，这和煌羽那一肘的留情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的，用尽全力击打在影子的脆弱部位。
影子一下子蜷缩在地面上，带着痛楚的**，双手按着腹部不住翻滚。
“差距十分明显，不用奥术的话，你们没任何机会，影子，你应该可以分析这一点吧。”柳毅居高临下的俯视地上的影子，“这一年来，除了煌翼和煌羽，其他人的体能训练几乎都松懈下来，就为了那一件曾经瞒着我的事。若不是你们底子比较好，恐怕其中有人不及格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淡淡的阴影突然覆盖住柳毅的全身，柳毅一抬起头，目光一凝，马上往后一跃。一枚硕大的，甚至比一个人更大的拳头击落下来，险而又险的避开伏在地上的影子，把整个地板都砸出了凹陷和龟裂。
拳头突然收缩起来，变成一只和常人大小一般无二的存在，拟械从半空中轻盈的落下，两脚尖点在了地板上。
“还有拟械，我一直都猜不透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你神秘，寡言，不愿与人谈论你的往事。”柳毅说：“但是我却能明显感到你想要融入大家的心情，而且你也成功了，这是因为……你的实力为其他人所认可了，是一个十分合格的控制核心。”
柳毅带着冷笑，那是一种刻薄得比刀子还锋利的笑容，仿佛要割开以前所有欺骗了他的迷雾，“说实在话，虽然我觉得这么说让你我都觉得难以接受，但是我还是想说出来。你，拟械，和你那只未来之眼，明明都是奇怪的东西，你是一个怪人。但是偏偏，你这个怪人让大家接受了，被大家所融入了，而我，一个正常普通，虽然没亮点但也不奇怪的人，却被大家所排斥了。这是为什么呢？以前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和它的答案，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我太弱了，没有任何实力，便不会被所有人所认可，对么？”
一个拳头从横向打来，柳毅险而又险的偏过头，拳头恰好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马上柳毅稳稳的抓住了那只手腕，将其拉开，扭头望向他旁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煌翼，伸着拳头站在那里，端正俊朗的面容带着眉头紧皱的怒容，他一字一顿的在柳毅的耳旁道：“柳毅，我不允许你再说这些奇怪的话，把你心里的执念放弃，你要明白……”
柳毅把煌翼的拳头狠狠往旁边丢开，从另一侧伸出拳头砸向煌翼的脸颊，这一拳结实的正中其上，煌翼的脸颊飞快的偏转。煌翼一声怒吼，另一个拳头从下方甩上来，这一拳柳毅没有躲避，任凭坚硬的拳头击打在他的脸颊上。
鲜血盈满他的牙龈，柳毅微张着嘴，透过上齿和下齿的间隙，煌翼看见其中两枚牙齿不翼而飞。似是看见煌翼的眼神，柳毅嘴角微翘，淡淡地道：‘放心，不是你打落的，但我确实是在这一天里失去了我这两只牙齿。”
煌翼喉结微动，似乎咽下了一口唾液，他说：“看来，你这一天过得，也不普通啊，我还以为你……”
“怎么，以为我只是观众台上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学生，或者所在宿舍里蜷缩成一团哭泣着无人来安慰？”柳毅甩开煌翼的拳头，连续后跳几段，最后回到了白裙女孩的身边。
女孩微仰起头，注视着他的双眼，轻声说：“这些是你的朋友，还是敌人，如果是敌人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在这一天，在这最后一天里，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柳毅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咧嘴一笑，却依稀可以看出满口的鲜血。
“影子，我们也不必和柳毅再多说什么了，而且也不要抱着朋友之间的想法了，我们应该把能用上的一切东西，包括奥术，利器，拟克格之手都用上，刚才拟械就是一个很好的示范。我们应该利用一切手段，将柳毅控制住，日后再跟他讲讲道理，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抱着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和他再讲什么道理，都没用了！”朱赤儿目光微冷，说完这番话后，她开始了吟唱。
直到这时，影子才勉强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望着不远处的柳毅，点点头。
煌羽也经过了时雨一番奥术的舒缓，手臂上的疼痛麻木消除了不少，她低声吟唱，一团浓烈的金光开始从她的后背放射出来。
“要围攻了么？可惜你们认为以现在的我，还会给你们这样的机会吗？”柳毅抬起头来，扫视整座乱糟糟的广场，突然拉起女孩的手，往一处有巨石横陈的出口奔去。
煌翼马上抬步追随着他，以煌翼的速度，过了几秒，两人就被追上了。煌翼举剑挡在他们两人的面前，满脸凝重，口中吟唱不止。“喝！”柳毅大声吼出，单手把剑从下往上一拉，断剑上的力道居然逼得煌翼节节后退。突然间柳毅脚步一停，甚至往地上一踏，接着反冲力，带着女孩往后撤去。宛若猛兽犬牙般的土刺土锥从地板下激射而出，平整的地板碎片分布其上，恰好挡住了柳毅的前路。
其实，若非柳毅刚才的那一个后撤步，恐怕这些土刺就要将其刺穿了。
柳毅一回头，遥遥的望了朱赤儿一眼，朱赤儿也同时遥望着他，两人的目光相错而过。
这时，一道劲风从柳毅背后刮来，柳毅下意识地转身，把身后的女孩拉进自己的怀中，紧紧地将她抱入自己的怀抱保护。正是拟克格之手朝他们飞快的抓来，五指张开，快到他们身前时，五指弯拢将他们握紧。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是在奥术塔中这样复杂的环境里，柳毅还可能在众人的围攻中逃脱。若是在这种平地，而且他身后还拖着行走不迅捷的女孩，单凭现在的柳毅想要逃脱，还是十分困难的。
煌翼这时口中的吟唱声才堪堪停住，一缕寒气从他身前逸出，飞快地围绕着拟克格之手手指紧握中的两人一转。一道圆形冰墙围绕他们二人而起，随着冰墙的拔升，四周的顶端往中间一合，一座带着半球形穹顶的冰墙囚笼禁锢住了他们二人。
巨人手指握住的中心，拥抱着女孩的柳毅用尽全身力气，以四肢往各个方向顶，他满脸涨红甚至骨骼劈啪声都响起，却没有丝毫的作用。他手中还紧握着那把断剑，可在这种情形没有丝毫作用。
他已经顾不了多少怀中的女孩了，死命地怒喝着“该死！”这两个字，重重复复，话语力道大得口中唾沫飞出。确实让他觉得这一切包裹着他的东西都该死，因为在这时候，他有一种和以往某个时刻一模一样的感觉，被很多东西压迫得他动弹不得的感觉。
那是他被无穷无尽的漆黑触手缠绕住的时刻，或者说包括那个时刻和该时刻以前的所有时光！
他都没注意到，可能此时也无暇顾及。女孩一直安安静静地在他怀中，漆黑的瞳孔里一直倒影着他狂躁和悲伤的脸庞。
突然间，女孩开口了，“能稍微低一下头吗？”
柳毅一愣，听了这句话以后，仿佛心里发狠似的暴躁如同潮水般褪去了大半，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这个女孩一开口，他就忽然发觉她的存在了，而当她一旦存在，他就决不愿自己有任何的表情和动作伤害惊扰到了她。
柳毅全身放松下来，在这狭隘的空间里，拟克格之手的五指还在越握越紧。他紧张懊恼地对女孩说了句什么，但是这句话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只觉得脑里翻译出的这句话只是一声没有多少意义的嘟囔，然后最终，他依女孩所说低下了头。
女孩伸出了她的手，那是一只枯瘦而苍白的，没有多少美感的手臂和五指，饶是如此在这般狭隘的地方女孩也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手拔了出来。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近，以柳毅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女孩的每一根眉毛，每一丝汗毛，和那仿佛藏着另一个纯净世界的双瞳。
女孩手指轻轻一点，点在柳毅的额头正中央，仿佛有看不见的涟漪从手指和额头接触的地方扩散开来。做完这个动作后，女孩的睫毛微微抖动一下，随后双眼一闭，倒在了柳毅的怀中。
怀中女孩呼吸均匀，柳毅哪里还不知道女孩已经累倒了。他只是默默地抱紧了怀抱，握紧了断剑，开始审视起周围粗壮的手指来，这个眼神仿佛是在对其下最后的审判。
“拟克格之手，以奥术作为基本的巨人一般的金属手臂。”柳毅低声呢喃，这句话后，他单手抱着女孩，另一只手持剑挥出，此时此刻这把被人抛弃的断剑光彩流转宛若新生！
断剑剑刃摩擦在四周的银白色手指表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明明没有在其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这五只手指却仿佛幻觉般扭曲。拟械发出一声低喝，再也坚持不住的后退起来，他银白色的那只手臂飞快缩小，重新变成了正常人的大小。
“还有这里。”柳毅往前走几步，对着冰墙抬剑刺去，剑锋所触之处寒冰崩离瓦解。正好冰墙崩解的那处正对着煌翼，煌翼掩抑不住震惊的望着柳毅抱着女孩从冰墙裂口中走出，直到柳毅的目光与他相对。
“是不是没有让你失望，煌翼，我不再是那个被你随手就可以击败的人了，对么。”柳毅默默地说出这番话后，马上牙关紧咬着往另一个方向冲去。
“拦住他！”煌翼对那个方向上的煌羽大喊。
煌羽早已站在柳毅的必经之路，双眼凌厉的盯着那个怀抱着女孩的少年，柳毅此时要是有任何异样的举动，都会被她收在眼底。而这位少女的一只手上，拖着一把有她大半身高的黄金巨剑，剑锋抵在地面上。
待到柳毅接近，黄金巨剑横斩，那碾碎一切的力量感化作狂风刮在柳毅的脸上。但是煌羽明显看见，柳毅嘴角带着让她感到极为不舒服的微笑，这丝微笑明明是以往她用来无声嘲讽柳毅的无用，可是它此刻却挂在了柳毅的嘴角上。
柳毅脚步不停，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直视着这把黄金巨剑，抬剑往侧面斩去。断剑与黄金巨剑相抵起来，明明二者体型差距极大，两者却纠缠在了一起，谁也无法占到便宜。可如果有人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断剑的剑刃微微镶进了巨剑的剑锋中，仿佛在逐渐侵蚀着巨剑。
“不愧是旭日陨落家族的秘传天赋奥术，果然比其他普通奥术更难破解。”柳毅终于移了移目光，瞥了瞥两剑交接之处。下一刻，他抱着睡去的女孩带着风掠过了煌羽的身旁，断剑也因此离开了巨剑的剑锋。煌羽一头长发随风飘动，她震惊了，唇色略淡的双唇合不拢，甚至柳毅经过了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在两人相错的一瞬间，她便感觉到手上一直坚不可摧的巨剑终于有了一丝崩溃的前兆，若不是柳毅急着逃走，恐怕再过了一会黄金巨剑就会彻底崩溃开来。这明明是她最大的依仗，也是她最坚实的伙伴，但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有种厚凝如山的依仗再也不复存在的感觉。
又是一道身影经过煌羽的身边，那是煌翼，在他和煌羽最近时他低声对煌羽道：“你怎么了？这可不像你，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吗？”煌羽不说话，于是没有得到答案的煌翼离她远了，朝那以最快速度飞奔的柳毅追去。
就在广场不远处，一个倚着树干的，佝偻着腰的人影，低声笑道：“看来，是时候帮助柳毅一下了，对他的考验已经足够，他已经有了资格了。”随着他这句话飘荡在空气中，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而人影也没有任何动作，可那嘴角的笑容久久没有散去。
煌翼追了柳毅很久，他背后的奥术队员们也跟着他跟了很久，但柳毅除了一开始速度略慢以外，其他时刻的速度居然比他都略快了一线。现在柳毅的背影已经越来越远了，几乎快要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怎么回事！”煌翼喘着粗气，对后面大喊。过了一会，后方传来影子的一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叫：“快停下来，我们似乎中了幻术。”
煌翼慢慢的停下来了，正想转身去听影子的分析，骤然间他看见前方的一切都一阵扭曲。那奔跑的柳毅，高大的树木，和一栋视野中的低矮小楼都在情景的扭动中，化作了泡影。
“看来这不用验证了……”煌翼苦笑，转身和后方的奥术队员们会和。影子一和他接近，便满脸震惊地叫了起来，“煌翼，这个幻术十分不对，若是幻术，那么柳毅也会受影响，他是怎么发现正确的方向的，而且幻术的施术者必须离我们比较近，可是现在连柳毅都不见踪影了。”
“可能柳毅已经躲起来，而且那人也躲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这也是有可能的吧。”朱赤儿在一旁道，“那个施术者绝对和柳毅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可能两个人都勾结起来了，而且，学院里出现的这么多状况……”
这一句话提醒了在场所有的人，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柳毅被一个维安队员所追杀，并且不愿重新回到团队的原因。层层迷雾被他们掀散了不少，几乎还原出原本的情况来，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切的事情，几乎都跟柳毅身后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有关。
……
阿特悬停在半空，脸色难看得仿佛乌云密布。他尝试了所有的手段去攻击眼前这人，但是无一例外都被人影上空那团或大或小的银色漩涡所吸收了。他感到一丝绝望，仿佛只要有那团银色漩涡在，就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得了那个总是面带讨厌笑容的年轻人。
“阿特，嗯，你的名字是叫这个吧，有点奇怪的名字。”流壑带着笑意，悬浮在阿特正对面不远处，“没办法了吗，刚才你用了好几个声势浩大的奥术，现在估计体力都不行了吧，没想到你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听到最后一句评论，阿特眉头一皱，一抹气箭从云间射出。流壑挑起眉头，扫了扫那气箭一眼，头顶的漩涡蓦然一移，挡住气箭的轨迹将其吸收了进去。
终于，他不再继续坚固防守起来，银白漩涡突然逆行转动，股股气浪从他身体朝四周散播开来。他身体微前倾，四周气浪一涌，整个人如同一道炮弹般激射向阿特。
“要近战了吗，你这只四处逃窜的老鼠！”阿特气势丝毫未落，大笑一声，双拳握紧往前飞射。他一抬腿，在如此高空中做出高抬扫腿的动作，流壑顷刻间迎上了阿特那条横扫过来的小腿，双手抵在耳际。阿特小腿结实地撞击在流壑的双手上，流壑身形控制不住的往侧面移动，但是距离与阿特愈来愈近。
“从刚才起，你所放的气箭有多少了，现在我全都还给你！”流壑居然也充满气势地怒喝，双掌一合，啪的一声十分响亮。那追随着他的银白漩涡逆向旋动愈加急速，几乎只能看见一团银盘一般的东西，屡屡冷风在云团间飞掠。
下一刻，嗖嗖的破空声响起，无数气箭飞射，在阿特之处交汇，炸鸣声不绝于耳。阿特身边的空气扭曲模糊，使得让人根本看不清阿特所在的地方，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在扭曲的空气中做出难以辨清的动作。
一抹身影从模糊的空气团中倒射而出，扎入云团中不见踪影。流壑皱着眉头望着云团那处正在愈合的孔洞，却没有追上前去，头顶那团银白漩涡停止了逆向转动，回到了正常情况下的顺时针转动。
“阿特，你不会这么胆小吧，堂堂一个著名学院的分院长，居然鬼鬼祟祟地躲在云中，而且面对的还是我这么一个名声不显的小人物。”流壑轻笑地嘲讽道。
“哼，若你是名声不显的小人物，那这大陆上堪称大人物的人估计没有多少了。”云中传来阿特的声音，而且听其声音似乎有一丝虚弱的感觉。
流壑哈哈大笑，全身波动一起，仿佛一只飞鸟般往前滑翔，朝声音的源头冲去。白云被其凌厉的身影割开，云雾翻涌间，阿特悬浮在云团中央，静静地望着他。
“有什么不对。”流壑低声自语，身形一转，朝阿特的一个侧面掠过。这让阿特的目光一下子阴沉下来，但口中几乎难以看到的碎碎念咒没有停止。整座云团涌动，突然化成一只巨大的兽爪，兽爪的中心赫然是正在高速飞射的流壑。
流壑大吃一惊，朝阿特喊道：“果然你还留着奥术没有释放出来，确实让我大吃了一惊，但很可惜的是，这类攻势不强的范围性奥术，对我无效！”
他头顶的银白漩涡往前飞出，那云爪的庞然四指合拢，却被流壑一一躲过。银白漩涡贴到了云爪爪心的表面上，另一道漩涡仿佛被银白漩涡铭刻在了爪心处，随着银白漩涡的高速转动急速膨胀，愈来愈大，扭曲了整只云爪。
流壑带着肆虐的笑意，随着他的一声喝下，整只庞大的云爪被一种奇怪的旋转扭曲所缩小了，仿佛被吸收到了银白漩涡当中。
“控制天空之上的云系奥术，果然有关你的情报没有错，这是从天象系，呼云召雨奥术的所变种过来的新奥术，而从来没有正是被你承认过的秘密奥术。”流壑掩抑不住笑意，仰天大笑起来，他头顶那银白色的漩涡此时增大成了一道十米开外的巨大漩涡，在他的背后熠熠生辉。
阿特悬停在一片净朗的半空中，默默地望着流壑的得意大笑，和那体积怖然的银白漩涡，吸了口气，又将那口气舒缓出来。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你还能凭借什么来阻止我呢？阿特。”青年大笑停止了，嘴角却依然带翘，身形周围空气波动，整个人再一次朝阿特激射而来。
阿特这一次似乎不想和流壑正面肢体对抗，往后倒飞，并且随着嘴唇不住开合，一道又一道的螺旋涡风朝流壑正面刮来。可是正面扑来的涡风全都被巨大的银色漩涡一一吸收，青年毫无阻碍的接进了阿特，一拳往前捣出。
一只手掌仿佛一堵墙，没有丝毫凝滞的接住了青年的拳头。阿特漠然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流壑，那只接住青年拳头的手掌五指收拢，握住了流壑的拳头。
“就等你近身战这一刻。”阿特低声呢喃，把流壑的拳头往后拉，接着反作用力整个庞大的身躯一个旋转，抬腿往流壑的胸膛扫去。流壑脸色不变，拳头的五指张开轻松挣脱了阿特手掌的束缚，狂风扫动，全身后撤倒飞，堪堪与阿特的脚尖擦过。
阿特刚刚露出讥讽的笑容，扫拂的狂风突然逆流，流壑再一次迅猛地冲上前来。这个动作大大出乎了阿特的意料，他仅能伸出双手挡在自己胸前，便再也不能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姿态来。
流壑带着得意的笑容，身形仿佛一缕清风般绕过阿特的正面，伸出一脚踹在阿特的后背上，一股螺旋气箭随着他的脚尖喷涌而出。阿特一声惨叫，朝下方的云层坠落，最终隐没在翻涌的云海间。
“所谓的岚海学院最强的守护者之一，也不强嘛，稍稍一骗就上当了。”流壑撇撇嘴，再次往下一扎，没入云层中。在他的前方隐隐约约看到那个不住坠落的黑影，流壑更加干劲十足了，狂风把他的额发往后撩起。
一道闪雷在不远处的云团炸响，流壑全身的狂风逆行，在短短的时间里流壑停止住了下落，惊疑不定的扫视周围。
又是一道蜿蜒的闪电下刺，惨白的亮光照亮了流壑的脸庞。他终于注意到，四周的云层不知不觉间变得黑沉，厚重的压迫感仿佛他的面前不是一团云，而是一座山。
“果然，那个全大陆闻名的雷电之子，轩闪要出手了么？”流壑默一念咒，那超过十米的巨大漩涡噗嗤一声化为拳头大小，在他的头顶处旋转不停。
“云笼万雷牢。”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飘然而至，细微得几乎被雷声完全掩盖住声响。流壑抬起头扫视四周，突然发现四周那厚重的乌云开始形变移动起来，化成无数个或直或横的云柱在他的四周上下纵横交错，把他包围起来。又随着某人的一声令下，丝丝雷电在所有乌黑云柱间弹跳，劈里啪啦的声音灌入流壑的耳朵。
“果然情报里没错，你是阿特的弟子，那雷系奥术是从云系奥术变化而来，雷电之子轩闪！”流壑嘶声竭力地朝不知哪个方向吼叫，脸上的笑容却一刻都没有消去。他一指头顶的银白漩涡，那漩涡随着他的指尖所指缓缓移动，直到挡在了他的胸前。
银白漩涡停止顺时针旋动，并且以愈来愈快的速度逆时针开始旋转，一团团白色气流从漩涡中涌出，并且在流壑面前结成一团巨大的云团。云团拉伸变形，最终一只兽爪般的云爪四指大张，挡在了流壑面前。
“这是……阿特的云系奥术！”一个人大吃一惊的声音响起，不过流壑已经无暇顾及，紧盯着眼前纵横的无数云柱，大喝一声。云爪的四指往前刺去，戳到了与其最近的数道云柱之中，雷弧跳动在爪尖，却没有令其消散的威力。随着轰隆隆的震鸣，云爪摧枯拉朽般破坏了挡在四面八方的云柱牢笼，才消散开来。流壑双手抱胸，悬浮在半空，嘴角微翘，“看来，雷系奥术也没有别人传的那么大威力，果然岚海学院那些名声都只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流壑还要再说些什么，骤然脸色大变，脸庞飞快地往后一转。一股强烈的麻木感蔓延全身，片刻之后他再也动弹不得，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脸上震惊的神色还未散去。若此时按他自己此时的想法来说，连弯曲一下手指头这种小事都不可能办到，刚才头颅能转不过是因为那禁锢他全身的麻木感还没有蔓延到头部罢了。他的视线里恰好看到了一丝发着亮光的细线刺入他的后背，而且从乌黑的云层中延伸而来。
沉郁的云团中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仿佛在逼近流壑所在的位置。流壑咬紧牙关，最终低下了头颅，压低声音道：“果然，以一敌二还是太勉强了，我放弃了。”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与方才控制乌云的声音截然不同的人声在流壑耳边道：“早知如此，何必现在吃这么多苦头呢，哈哈。”
云团中的人影最终浮出了云团，那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文绉绉的模样，正是与煌翼他们交过手的轩闪。轩闪双眼微眯正要仔细看看这个敌人的模样，骤然间双眼大睁，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他面前不远，一丝纤细雷线静静地悬浮在半空，而前一刻那被雷线刺入体内的青年男子不见了踪影。
他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一道极其模糊，仿佛虚影一般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流壑面前，伸手按在流壑的肩上。下一刻，流壑也化作了一团模糊的黑影，随着那个人影一齐消失不见了。
……
苏阳发狂似的，抬起巨剑斩击在一堵孤零零伫立的残壁上，墙壁裂成两半，再轰然倒塌下来。他前不久确实寻觅到了云痕的踪迹，火急地朝那个方向追去。但是云痕似乎知道了他这个能力的存在，居然也开始朝另一个方向逃跑起来，而且速度仅比他慢了那么一线。
就在苏阳竭尽所有办法，终于和云痕相近差了不过一百米时，前方云痕的背影噗嗤一声化作虚无。他哪里还不知道，那个暂时不能对他使用的幻术，终于再一次对他起了作用。他确实可以再次感应到云痕的位置，但是这次他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大概的方向，这说明云痕已经走得很远了，再去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还可能落入敌人的圈套中。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不由微微苦笑，黄昏近晚，深紫而幽深的夜空上无一颗亮星。校园里已经趋于安静，再也没有任何与战斗有关的声响，说明那些人也已经撤退了。
……
柳毅拉着女孩的手，飞快地在灌木丛中赶路，突然他回头一望，那座陷入漆黑夜空的奥术塔已经难以辨清，仿佛和他相隔着无穷的距离。
在逃脱奥术队追击的最后，他见到了云痕，云痕交代了一个见面的地方，便匆匆离去了。在强行冲出岚海学院那扇小门时，他也曾经回头看了一眼，围绕在奥术塔塔身附近的激烈战斗已经落幕，似乎那些跟随云痕他们的人也撤退了。
这时间里，在这个拉着女孩逃跑的时刻，他蓦然开始害怕起来。他们像是往一个能给予他们强大力量的方向赶去，但是能放心的把后背交给的那个人，似乎只剩下了他和女孩彼此一个了。但是柳毅有种冥冥的预感，他和女孩之间的联系，仿佛会被什么东西轻易切断一般，到时候他所能背倚着的，只能是一堵冰冷的墙壁而已。
（从这章开始，就变成了三千字一章吧，一个接近一万字的大章现在写得有些累。）
“这……说实话也犯错。”拟械不解地挠挠头。
“好了各位，废话少说，我上了！”影子活动活动拳脚，大步往前迈去，不顾背后时雨的轻呼。柳毅默默地望着他的接近，不远处的煌翼也没有再往前的意图，也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即将的对决。
“影子，从我进入宿舍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是用脑力的人，对于这种近身战，你可从来也没有赢过我。”
影子微微冷笑，“柳毅，没想到你还会心理战了，一开始就用言语来击垮我的防守吗？”
柳毅微微一滞，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很累，不止是精神上的，**上的也是。他今天不知战斗了多少分钟，从一开始和马泰，然后一路从奥术塔顶的下来。结果在这里，他还被一年前最亲密的伙伴们截击，他早已不想再战斗下去，哪怕以后永远也不能战斗也好。
柳毅一声轻笑，低下头不知道在笑什么，直至影子冲到眼前，他才猛地抬起头。影子难以压抑他的震惊，因为就在他不足一米的地方，那个曾经与他住在同一个宿舍两年的家伙，那个眼神，陌生得仿佛那两年时光只是幻觉一般。
柳毅抬起手，拨开影子打来的一拳，霍地脚步前移，另一只手从下往上勾拳。他的拳头狠狠地击在影子的腹部上，这和煌羽那一肘的留情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的，用尽全力击打在影子的脆弱部位。
影子一下子蜷缩在地面上，带着痛楚的**，双手按着腹部不住翻滚。
“差距十分明显，不用奥术的话，你们没任何机会，影子，你应该可以分析这一点吧。”柳毅居高临下的俯视地上的影子，“这一年来，除了煌翼和煌羽，其他人的体能训练几乎都松懈下来，就为了那一件曾经瞒着我的事。若不是你们底子比较好，恐怕其中有人不及格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淡淡的阴影突然覆盖住柳毅的全身，柳毅一抬起头，目光一凝，马上往后一跃。一枚硕大的，甚至比一个人更大的拳头击落下来，险而又险的避开伏在地上的影子，把整个地板都砸出了凹陷和龟裂。
拳头突然收缩起来，变成一只和常人大小一般无二的存在，拟械从半空中轻盈的落下，两脚尖点在了地板上。
“还有拟械，我一直都猜不透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你神秘，寡言，不愿与人谈论你的往事。”柳毅说：“但是我却能明显感到你想要融入大家的心情，而且你也成功了，这是因为……你的实力为其他人所认可了，是一个十分合格的控制核心。”
柳毅带着冷笑，那是一种刻薄得比刀子还锋利的笑容，仿佛要割开以前所有欺骗了他的迷雾，“说实在话，虽然我觉得这么说让你我都觉得难以接受，但是我还是想说出来。你，拟械，和你那只未来之眼，明明都是奇怪的东西，你是一个怪人。但是偏偏，你这个怪人让大家接受了，被大家所融入了，而我，一个正常普通，虽然没亮点但也不奇怪的人，却被大家所排斥了。这是为什么呢？以前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和它的答案，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我太弱了，没有任何实力，便不会被所有人所认可，对么？”
一个拳头从横向打来，柳毅险而又险的偏过头，拳头恰好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马上柳毅稳稳的抓住了那只手腕，将其拉开，扭头望向他旁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煌翼，伸着拳头站在那里，端正俊朗的面容带着眉头紧皱的怒容，他一字一顿的在柳毅的耳旁道：“柳毅，我不允许你再说这些奇怪的话，把你心里的执念放弃，你要明白……”
柳毅把煌翼的拳头狠狠往旁边丢开，从另一侧伸出拳头砸向煌翼的脸颊，这一拳结实的正中其上，煌翼的脸颊飞快的偏转。煌翼一声怒吼，另一个拳头从下方甩上来，这一拳柳毅没有躲避，任凭坚硬的拳头击打在他的脸颊上。
鲜血盈满他的牙龈，柳毅微张着嘴，透过上齿和下齿的间隙，煌翼看见其中两枚牙齿不翼而飞。似是看见煌翼的眼神，柳毅嘴角微翘，淡淡地道：‘放心，不是你打落的，但我确实是在这一天里失去了我这两只牙齿。”
煌翼喉结微动，似乎咽下了一口唾液，他说：“看来，你这一天过得，也不普通啊，我还以为你……”
“怎么，以为我只是观众台上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学生，或者所在宿舍里蜷缩成一团哭泣着无人来安慰？”柳毅甩开煌翼的拳头，连续后跳几段，最后回到了白裙女孩的身边。
女孩微仰起头，注视着他的双眼，轻声说：“这些是你的朋友，还是敌人，如果是敌人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在这一天，在这最后一天里，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柳毅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咧嘴一笑，却依稀可以看出满口的鲜血。
“影子，我们也不必和柳毅再多说什么了，而且也不要抱着朋友之间的想法了，我们应该把能用上的一切东西，包括奥术，利器，拟克格之手都用上，刚才拟械就是一个很好的示范。我们应该利用一切手段，将柳毅控制住，日后再跟他讲讲道理，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抱着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和他再讲什么道理，都没用了！”朱赤儿目光微冷，说完这番话后，她开始了吟唱。
直到这时，影子才勉强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望着不远处的柳毅，点点头。
煌羽也经过了时雨一番奥术的舒缓，手臂上的疼痛麻木消除了不少，她低声吟唱，一团浓烈的金光开始从她的后背放射出来。
“要围攻了么？可惜你们认为以现在的我，还会给你们这样的机会吗？”柳毅抬起头来，扫视整座乱糟糟的广场，突然拉起女孩的手，往一处有巨石横陈的出口奔去。
煌翼马上抬步追随着他，以煌翼的速度，过了几秒，两人就被追上了。煌翼举剑挡在他们两人的面前，满脸凝重，口中吟唱不止。“喝！”柳毅大声吼出，单手把剑从下往上一拉，断剑上的力道居然逼得煌翼节节后退。突然间柳毅脚步一停，甚至往地上一踏，接着反冲力，带着女孩往后撤去。宛若猛兽犬牙般的土刺土锥从地板下激射而出，平整的地板碎片分布其上，恰好挡住了柳毅的前路。
其实，若非柳毅刚才的那一个后撤步，恐怕这些土刺就要将其刺穿了。
柳毅一回头，遥遥的望了朱赤儿一眼，朱赤儿也同时遥望着他，两人的目光相错而过。
这时，一道劲风从柳毅背后刮来，柳毅下意识地转身，把身后的女孩拉进自己的怀中，紧紧地将她抱入自己的怀抱保护。正是拟克格之手朝他们飞快的抓来，五指张开，快到他们身前时，五指弯拢将他们握紧。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是在奥术塔中这样复杂的环境里，柳毅还可能在众人的围攻中逃脱。若是在这种平地，而且他身后还拖着行走不迅捷的女孩，单凭现在的柳毅想要逃脱，还是十分困难的。
煌翼这时口中的吟唱声才堪堪停住，一缕寒气从他身前逸出，飞快地围绕着拟克格之手手指紧握中的两人一转。一道圆形冰墙围绕他们二人而起，随着冰墙的拔升，四周的顶端往中间一合，一座带着半球形穹顶的冰墙囚笼禁锢住了他们二人。
巨人手指握住的中心，拥抱着女孩的柳毅用尽全身力气，以四肢往各个方向顶，他满脸涨红甚至骨骼劈啪声都响起，却没有丝毫的作用。他手中还紧握着那把断剑，可在这种情形没有丝毫作用。
他已经顾不了多少怀中的女孩了，死命地怒喝着“该死！”这两个字，重重复复，话语力道大得口中唾沫飞出。确实让他觉得这一切包裹着他的东西都该死，因为在这时候，他有一种和以往某个时刻一模一样的感觉，被很多东西压迫得他动弹不得的感觉。
那是他被无穷无尽的漆黑触手缠绕住的时刻，或者说包括那个时刻和该时刻以前的所有时光！
他都没注意到，可能此时也无暇顾及。女孩一直安安静静地在他怀中，漆黑的瞳孔里一直倒影着他狂躁和悲伤的脸庞。
突然间，女孩开口了，“能稍微低一下头吗？”
柳毅一愣，听了这句话以后，仿佛心里发狠似的暴躁如同潮水般褪去了大半，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这个女孩一开口，他就忽然发觉她的存在了，而当她一旦存在，他就决不愿自己有任何的表情和动作伤害惊扰到了她。
柳毅全身放松下来，在这狭隘的空间里，拟克格之手的五指还在越握越紧。他紧张懊恼地对女孩说了句什么，但是这句话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只觉得脑里翻译出的这句话只是一声没有多少意义的嘟囔，然后最终，他依女孩所说低下了头。
女孩伸出了她的手，那是一只枯瘦而苍白的，没有多少美感的手臂和五指，饶是如此在这般狭隘的地方女孩也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手拔了出来。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近，以柳毅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女孩的每一根眉毛，每一丝汗毛，和那仿佛藏着另一个纯净世界的双瞳。
女孩手指轻轻一点，点在柳毅的额头正中央，仿佛有看不见的涟漪从手指和额头接触的地方扩散开来。做完这个动作后，女孩的睫毛微微抖动一下，随后双眼一闭，倒在了柳毅的怀中。
怀中女孩呼吸均匀，柳毅哪里还不知道女孩已经累倒了。他只是默默地抱紧了怀抱，握紧了断剑，开始审视起周围粗壮的手指来，这个眼神仿佛是在对其下最后的审判。
“拟克格之手，以奥术作为基本的巨人一般的金属手臂。”柳毅低声呢喃，这句话后，他单手抱着女孩，另一只手持剑挥出，此时此刻这把被人抛弃的断剑光彩流转宛若新生！
断剑剑刃摩擦在四周的银白色手指表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明明没有在其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这五只手指却仿佛幻觉般扭曲。拟械发出一声低喝，再也坚持不住的后退起来，他银白色的那只手臂飞快缩小，重新变成了正常人的大小。
“还有这里。”柳毅往前走几步，对着冰墙抬剑刺去，剑锋所触之处寒冰崩离瓦解。正好冰墙崩解的那处正对着煌翼，煌翼掩抑不住震惊的望着柳毅抱着女孩从冰墙裂口中走出，直到柳毅的目光与他相对。
“是不是没有让你失望，煌翼，我不再是那个被你随手就可以击败的人了，对么。”柳毅默默地说出这番话后，马上牙关紧咬着往另一个方向冲去。
“拦住他！”煌翼对那个方向上的煌羽大喊。
煌羽早已站在柳毅的必经之路，双眼凌厉的盯着那个怀抱着女孩的少年，柳毅此时要是有任何异样的举动，都会被她收在眼底。而这位少女的一只手上，拖着一把有她大半身高的黄金巨剑，剑锋抵在地面上。
待到柳毅接近，黄金巨剑横斩，那碾碎一切的力量感化作狂风刮在柳毅的脸上。但是煌羽明显看见，柳毅嘴角带着让她感到极为不舒服的微笑，这丝微笑明明是以往她用来无声嘲讽柳毅的无用，可是它此刻却挂在了柳毅的嘴角上。
柳毅脚步不停，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直视着这把黄金巨剑，抬剑往侧面斩去。断剑与黄金巨剑相抵起来，明明二者体型差距极大，两者却纠缠在了一起，谁也无法占到便宜。可如果有人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断剑的剑刃微微镶进了巨剑的剑锋中，仿佛在逐渐侵蚀着巨剑。
“不愧是旭日陨落家族的秘传天赋奥术，果然比其他普通奥术更难破解。”柳毅终于移了移目光，瞥了瞥两剑交接之处。下一刻，他抱着睡去的女孩带着风掠过了煌羽的身旁，断剑也因此离开了巨剑的剑锋。煌羽一头长发随风飘动，她震惊了，唇色略淡的双唇合不拢，甚至柳毅经过了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在两人相错的一瞬间，她便感觉到手上一直坚不可摧的巨剑终于有了一丝崩溃的前兆，若不是柳毅急着逃走，恐怕再过了一会黄金巨剑就会彻底崩溃开来。这明明是她最大的依仗，也是她最坚实的伙伴，但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有种厚凝如山的依仗再也不复存在的感觉。
又是一道身影经过煌羽的身边，那是煌翼，在他和煌羽最近时他低声对煌羽道：“你怎么了？这可不像你，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吗？”煌羽不说话，于是没有得到答案的煌翼离她远了，朝那以最快速度飞奔的柳毅追去。
就在广场不远处，一个倚着树干的，佝偻着腰的人影，低声笑道：“看来，是时候帮助柳毅一下了，对他的考验已经足够，他已经有了资格了。”随着他这句话飘荡在空气中，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而人影也没有任何动作，可那嘴角的笑容久久没有散去。
煌翼追了柳毅很久，他背后的奥术队员们也跟着他跟了很久，但柳毅除了一开始速度略慢以外，其他时刻的速度居然比他都略快了一线。现在柳毅的背影已经越来越远了，几乎快要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怎么回事！”煌翼喘着粗气，对后面大喊。过了一会，后方传来影子的一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叫：“快停下来，我们似乎中了幻术。”
煌翼慢慢的停下来了，正想转身去听影子的分析，骤然间他看见前方的一切都一阵扭曲。那奔跑的柳毅，高大的树木，和一栋视野中的低矮小楼都在情景的扭动中，化作了泡影。
“看来这不用验证了……”煌翼苦笑，转身和后方的奥术队员们会和。影子一和他接近，便满脸震惊地叫了起来，“煌翼，这个幻术十分不对，若是幻术，那么柳毅也会受影响，他是怎么发现正确的方向的，而且幻术的施术者必须离我们比较近，可是现在连柳毅都不见踪影了。”
“可能柳毅已经躲起来，而且那人也躲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这也是有可能的吧。”朱赤儿在一旁道，“那个施术者绝对和柳毅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可能两个人都勾结起来了，而且，学院里出现的这么多状况……”
这一句话提醒了在场所有的人，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柳毅被一个维安队员所追杀，并且不愿重新回到团队的原因。层层迷雾被他们掀散了不少，几乎还原出原本的情况来，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切的事情，几乎都跟柳毅身后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有关。
……
阿特悬停在半空，脸色难看得仿佛乌云密布。他尝试了所有的手段去攻击眼前这人，但是无一例外都被人影上空那团或大或小的银色漩涡所吸收了。他感到一丝绝望，仿佛只要有那团银色漩涡在，就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得了那个总是面带讨厌笑容的年轻人。
“阿特，嗯，你的名字是叫这个吧，有点奇怪的名字。”流壑带着笑意，悬浮在阿特正对面不远处，“没办法了吗，刚才你用了好几个声势浩大的奥术，现在估计体力都不行了吧，没想到你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听到最后一句评论，阿特眉头一皱，一抹气箭从云间射出。流壑挑起眉头，扫了扫那气箭一眼，头顶的漩涡蓦然一移，挡住气箭的轨迹将其吸收了进去。
终于，他不再继续坚固防守起来，银白漩涡突然逆行转动，股股气浪从他身体朝四周散播开来。他身体微前倾，四周气浪一涌，整个人如同一道炮弹般激射向阿特。
“要近战了吗，你这只四处逃窜的老鼠！”阿特气势丝毫未落，大笑一声，双拳握紧往前飞射。他一抬腿，在如此高空中做出高抬扫腿的动作，流壑顷刻间迎上了阿特那条横扫过来的小腿，双手抵在耳际。阿特小腿结实地撞击在流壑的双手上，流壑身形控制不住的往侧面移动，但是距离与阿特愈来愈近。
“从刚才起，你所放的气箭有多少了，现在我全都还给你！”流壑居然也充满气势地怒喝，双掌一合，啪的一声十分响亮。那追随着他的银白漩涡逆向旋动愈加急速，几乎只能看见一团银盘一般的东西，屡屡冷风在云团间飞掠。
下一刻，嗖嗖的破空声响起，无数气箭飞射，在阿特之处交汇，炸鸣声不绝于耳。阿特身边的空气扭曲模糊，使得让人根本看不清阿特所在的地方，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在扭曲的空气中做出难以辨清的动作。
一抹身影从模糊的空气团中倒射而出，扎入云团中不见踪影。流壑皱着眉头望着云团那处正在愈合的孔洞，却没有追上前去，头顶那团银白漩涡停止了逆向转动，回到了正常情况下的顺时针转动。
“阿特，你不会这么胆小吧，堂堂一个著名学院的分院长，居然鬼鬼祟祟地躲在云中，而且面对的还是我这么一个名声不显的小人物。”流壑轻笑地嘲讽道。
“哼，若你是名声不显的小人物，那这大陆上堪称大人物的人估计没有多少了。”云中传来阿特的声音，而且听其声音似乎有一丝虚弱的感觉。
流壑哈哈大笑，全身波动一起，仿佛一只飞鸟般往前滑翔，朝声音的源头冲去。白云被其凌厉的身影割开，云雾翻涌间，阿特悬浮在云团中央，静静地望着他。
“有什么不对。”流壑低声自语，身形一转，朝阿特的一个侧面掠过。这让阿特的目光一下子阴沉下来，但口中几乎难以看到的碎碎念咒没有停止。整座云团涌动，突然化成一只巨大的兽爪，兽爪的中心赫然是正在高速飞射的流壑。
流壑大吃一惊，朝阿特喊道：“果然你还留着奥术没有释放出来，确实让我大吃了一惊，但很可惜的是，这类攻势不强的范围性奥术，对我无效！”
他头顶的银白漩涡往前飞出，那云爪的庞然四指合拢，却被流壑一一躲过。银白漩涡贴到了云爪爪心的表面上，另一道漩涡仿佛被银白漩涡铭刻在了爪心处，随着银白漩涡的高速转动急速膨胀，愈来愈大，扭曲了整只云爪。
流壑带着肆虐的笑意，随着他的一声喝下，整只庞大的云爪被一种奇怪的旋转扭曲所缩小了，仿佛被吸收到了银白漩涡当中。
“控制天空之上的云系奥术，果然有关你的情报没有错，这是从天象系，呼云召雨奥术的所变种过来的新奥术，而从来没有正是被你承认过的秘密奥术。”流壑掩抑不住笑意，仰天大笑起来，他头顶那银白色的漩涡此时增大成了一道十米开外的巨大漩涡，在他的背后熠熠生辉。
阿特悬停在一片净朗的半空中，默默地望着流壑的得意大笑，和那体积怖然的银白漩涡，吸了口气，又将那口气舒缓出来。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你还能凭借什么来阻止我呢？阿特。”青年大笑停止了，嘴角却依然带翘，身形周围空气波动，整个人再一次朝阿特激射而来。
阿特这一次似乎不想和流壑正面肢体对抗，往后倒飞，并且随着嘴唇不住开合，一道又一道的螺旋涡风朝流壑正面刮来。可是正面扑来的涡风全都被巨大的银色漩涡一一吸收，青年毫无阻碍的接进了阿特，一拳往前捣出。
一只手掌仿佛一堵墙，没有丝毫凝滞的接住了青年的拳头。阿特漠然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流壑，那只接住青年拳头的手掌五指收拢，握住了流壑的拳头。
“就等你近身战这一刻。”阿特低声呢喃，把流壑的拳头往后拉，接着反作用力整个庞大的身躯一个旋转，抬腿往流壑的胸膛扫去。流壑脸色不变，拳头的五指张开轻松挣脱了阿特手掌的束缚，狂风扫动，全身后撤倒飞，堪堪与阿特的脚尖擦过。
阿特刚刚露出讥讽的笑容，扫拂的狂风突然逆流，流壑再一次迅猛地冲上前来。这个动作大大出乎了阿特的意料，他仅能伸出双手挡在自己胸前，便再也不能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姿态来。
流壑带着得意的笑容，身形仿佛一缕清风般绕过阿特的正面，伸出一脚踹在阿特的后背上，一股螺旋气箭随着他的脚尖喷涌而出。阿特一声惨叫，朝下方的云层坠落，最终隐没在翻涌的云海间。
“所谓的岚海学院最强的守护者之一，也不强嘛，稍稍一骗就上当了。”流壑撇撇嘴，再次往下一扎，没入云层中。在他的前方隐隐约约看到那个不住坠落的黑影，流壑更加干劲十足了，狂风把他的额发往后撩起。
一道闪雷在不远处的云团炸响，流壑全身的狂风逆行，在短短的时间里流壑停止住了下落，惊疑不定的扫视周围。
又是一道蜿蜒的闪电下刺，惨白的亮光照亮了流壑的脸庞。他终于注意到，四周的云层不知不觉间变得黑沉，厚重的压迫感仿佛他的面前不是一团云，而是一座山。
“果然，那个全大陆闻名的雷电之子，轩闪要出手了么？”流壑默一念咒，那超过十米的巨大漩涡噗嗤一声化为拳头大小，在他的头顶处旋转不停。
“云笼万雷牢。”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飘然而至，细微得几乎被雷声完全掩盖住声响。流壑抬起头扫视四周，突然发现四周那厚重的乌云开始形变移动起来，化成无数个或直或横的云柱在他的四周上下纵横交错，把他包围起来。又随着某人的一声令下，丝丝雷电在所有乌黑云柱间弹跳，劈里啪啦的声音灌入流壑的耳朵。
“果然情报里没错，你是阿特的弟子，那雷系奥术是从云系奥术变化而来，雷电之子轩闪！”流壑嘶声竭力地朝不知哪个方向吼叫，脸上的笑容却一刻都没有消去。他一指头顶的银白漩涡，那漩涡随着他的指尖所指缓缓移动，直到挡在了他的胸前。
银白漩涡停止顺时针旋动，并且以愈来愈快的速度逆时针开始旋转，一团团白色气流从漩涡中涌出，并且在流壑面前结成一团巨大的云团。云团拉伸变形，最终一只兽爪般的云爪四指大张，挡在了流壑面前。
“这是……阿特的云系奥术！”一个人大吃一惊的声音响起，不过流壑已经无暇顾及，紧盯着眼前纵横的无数云柱，大喝一声。云爪的四指往前刺去，戳到了与其最近的数道云柱之中，雷弧跳动在爪尖，却没有令其消散的威力。随着轰隆隆的震鸣，云爪摧枯拉朽般破坏了挡在四面八方的云柱牢笼，才消散开来。流壑双手抱胸，悬浮在半空，嘴角微翘，“看来，雷系奥术也没有别人传的那么大威力，果然岚海学院那些名声都只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流壑还要再说些什么，骤然脸色大变，脸庞飞快地往后一转。一股强烈的麻木感蔓延全身，片刻之后他再也动弹不得，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脸上震惊的神色还未散去。若此时按他自己此时的想法来说，连弯曲一下手指头这种小事都不可能办到，刚才头颅能转不过是因为那禁锢他全身的麻木感还没有蔓延到头部罢了。他的视线里恰好看到了一丝发着亮光的细线刺入他的后背，而且从乌黑的云层中延伸而来。
沉郁的云团中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仿佛在逼近流壑所在的位置。流壑咬紧牙关，最终低下了头颅，压低声音道：“果然，以一敌二还是太勉强了，我放弃了。”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与方才控制乌云的声音截然不同的人声在流壑耳边道：“早知如此，何必现在吃这么多苦头呢，哈哈。”
云团中的人影最终浮出了云团，那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文绉绉的模样，正是与煌翼他们交过手的轩闪。轩闪双眼微眯正要仔细看看这个敌人的模样，骤然间双眼大睁，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他面前不远，一丝纤细雷线静静地悬浮在半空，而前一刻那被雷线刺入体内的青年男子不见了踪影。
他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一道极其模糊，仿佛虚影一般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流壑面前，伸手按在流壑的肩上。下一刻，流壑也化作了一团模糊的黑影，随着那个人影一齐消失不见了。
……
苏阳发狂似的，抬起巨剑斩击在一堵孤零零伫立的残壁上，墙壁裂成两半，再轰然倒塌下来。他前不久确实寻觅到了云痕的踪迹，火急地朝那个方向追去。但是云痕似乎知道了他这个能力的存在，居然也开始朝另一个方向逃跑起来，而且速度仅比他慢了那么一线。
就在苏阳竭尽所有办法，终于和云痕相近差了不过一百米时，前方云痕的背影噗嗤一声化作虚无。他哪里还不知道，那个暂时不能对他使用的幻术，终于再一次对他起了作用。他确实可以再次感应到云痕的位置，但是这次他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大概的方向，这说明云痕已经走得很远了，再去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还可能落入敌人的圈套中。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不由微微苦笑，黄昏近晚，深紫而幽深的夜空上无一颗亮星。校园里已经趋于安静，再也没有任何与战斗有关的声响，说明那些人也已经撤退了。
……
柳毅拉着女孩的手，飞快地在灌木丛中赶路，突然他回头一望，那座陷入漆黑夜空的奥术塔已经难以辨清，仿佛和他相隔着无穷的距离。
在逃脱奥术队追击的最后，他见到了云痕，云痕交代了一个见面的地方，便匆匆离去了。在强行冲出岚海学院那扇小门时，他也曾经回头看了一眼，围绕在奥术塔塔身附近的激烈战斗已经落幕，似乎那些跟随云痕他们的人也撤退了。
这时间里，在这个拉着女孩逃跑的时刻，他蓦然开始害怕起来。他们像是往一个能给予他们强大力量的方向赶去，但是能放心的把后背交给的那个人，似乎只剩下了他和女孩彼此一个了。但是柳毅有种冥冥的预感，他和女孩之间的联系，仿佛会被什么东西轻易切断一般，到时候他所能背倚着的，只能是一堵冰冷的墙壁而已。
（从这章开始，就变成了三千字一章吧，一个接近一万字的大章现在写得有些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