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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二监生活

    <eclass='l4AD15CDFD6'>红|袖|言|情|小|说<eclass='l4AD15CDFD6l4AD15CDFD6'><span>北京市第二监狱位于朝阳区东五环外的南豆各庄,押送定北等人的囚车开出天河监狱,很快上了京开高速。。凭着对北京的熟悉,定北不看车外也知道大致的方向和位置。很快,囚车来到二监门口,同第一次押送定北到天监的程序一样,仔细查验之后门口站岗的武警战士开门放行。虽然是从入监教育中心转来的犯人,但是办理二监的入监手续程序几乎和第一次入天监完全相同。折腾了小半天,这一干人犯才算完成了入监手续,被编入一监区三班。

    犯人在狱中根据不同的表现享有不同的处遇等级。等级越宽松,相应享受到的自由度和生活待遇标准也就越高。在入监教育结束后,转来二监之前。定北和其他犯人一起考取了考取了罪犯计分许可证。也就是说,可以按照罪犯考核办法的规定,按照每天的改造表现,积累自己的分数了。这个分数关乎到犯人今后在狱中的一切大事小情,小到生活待遇,大到减刑假释。因此所有的犯人对于这个积分是非常看重的,连李二虎这个平时大大咧咧似乎什么也不在乎的犯人,算计起积分来也锱铢必较。定北考取计分许可证后,处遇等级上升到了普管,胸前和床头的牌子也都换成了相应的黄色,属于相对自由的地位了。

    犯人的个人财务都由监狱统一管理,刘军等人在办理天监入监手续的时候见到了定北随身携带的大量现金和银行卡,都羡慕得不得了,知道这是一个财神爷爷。第二监狱开办有一家由犯人管理的小型超市,主要是为狱中的犯人供应日常生活用品和各类小零食,饮料什么的。但是和社会上的超市不同的地方在于,在这里买东西,不是你有多少钱就能花多少钱的。任凭你在账上存着金山银山,也得按照不同处遇等级的规定每月花多少钱。按照定北目前的等级,每月可以花二百元。超市里的物价非常便宜,二百元可以买不少吃的用的。可是相对于珊丹掖给他的十万巨款,也还是是九牛一毛。更何况在日常的劳动中还有工资,虽说不多,每月也就几十元钱。可全加在一起估计临到出狱那天定北连个零头也花不完。本来按照他的性格,恨不得分一些给一起关系不错的犯人,可监狱又不允许这么干,他只好每月初就一股脑把自己份额内的钱全花光,除了买些香皂牙膏等日常必需品之外,剩下的全买成吃的胡乱分给同号的犯人。时间不长,人人都很喜欢定北,拿他当财神爷似的供着。

    没有料到如此一来却招致了一个人的不满。这人就是三班班长孙国柱。孙国柱入狱前是园林局的花匠,尊重一点的称呼叫做园艺师。也许是自小喜欢看武侠小说的缘故,性烈如火,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因为一天下班发现老婆床上另有一个男人,一怒之下上去二话不说用手里修枝的大剪子给那哥们净了身。结果因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十三年,定北转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服完了将近一半的刑期。因为资历老,办事公正,被推选为班长已经两三年了。在他看来,定北的做法无异于在削弱他的凝聚力。因此表面不说,心里难免耿耿于怀。刘军这小子机灵,没几天就看出苗头不对,可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跟谁也没露。

    这天晚上,定北睡到半夜觉着内急。迷迷糊糊爬起来走到监舍门口大声说:“报告!三班吴定北求茅。”走廊里值夜的杂务闻听过来给他开了门。他趿拉着鞋跑到厕所小便,很快又踢哩趿拉的跑回来。(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就在定北迷糊着双眼经过孙国柱床尾的时候,躺在床上装睡的孙国柱暗地伸出了脚丫子。定北一不留神绊到他腿上,踉跄着扑了出去,脑袋重重的撞在前面的铁床架子上。巨大的声响惊醒了监舍其他的犯人,也惊动了值班的管教干部,跑过来一看,吴定北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忙过来问:“吴定北,怎么回事?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定北爬起来,脑门撞了一个大紫疙瘩。他赶忙立正报告:“报告管教,是我放茅回来不小心摔了一跤,没关系。”值班民警问:“真的没事?用不用去医务室上点药?”定北回答:“报告,不用。就是磕了个包,不碍事。”

    “那好,没事就赶紧上床睡觉!其他人,都别看了,睡觉!”管教干部命令道。孙国柱侧躺在床上,捂着嘴无声的坏笑起来。

    转天,孙国柱一看定北没张扬,更加得意。他有意无意的向管教打小报告:“报告,我们班吴定北最近经常拉拢犯人搞小帮派。故意抵触改造,宣传不正确的思想。”

    负责三班的管教李队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民警。自从定北这一拨犯人移送来之后,他也确实发现吴定北身上存在一些问题。接到三班长孙国柱的汇报后非常重视,特别向一监区的监区长周炳林作了汇报。周炳林是一位有着多年监管改造工作经验的老民警。监区过去叫做大队,监区长以前叫大队长。因此不论是干部、民警还是犯人,都管周炳林叫做周大。周大听了小李的汇报后想了想说:“你反应的这个情况我也观察到了。根据我的观察,吴定北确实存在没有摆正自身位置的问题。关键的问题不在于他花钱有多大方,钱是他自己的,虽然他是罪犯,但是我们也必须尊重个人的私有财产。愿意怎么花那是他的事,反正也没有违反监区规定。问题在于吴定北买了东西份分送给其他罪犯这一点。本来嘛,关系不错愿意送些东西也在常理之中。但是吴定北的送和一般的送显然不同,他是在通过送东西这一行为显示自己与别人的不同。这说明骨子里他还是没能认清目前的身份。这才是我们要重点关注的问题。至于孙国柱所反映的问题,要我看完全是妒忌心理在作怪,他担心吴定北的人缘好了会影响自己作为班长的地位。小李呀!我们看问题一定要看到本质,不要被表象迷惑了眼睛。这样吧,有时间你带吴定北来,我们一起和他谈一谈。你看怎么样?”

    年轻的李队都快听傻了,不住的点头。心里由衷佩服周大的经验与犀利的视角。回去之后,他把吴定北叫来进行了一次谈话,基本上就是周大所说的观点。没想到一席话说得吴定北心悦诚服,表示管教说的很对,自己一定诚心检讨内心的问题,老老实实的回去了。李队心里再次感慨:生姜还是老的辣呀!

    这一天三班的犯人被派到院子把角清理靠近大墙的菜地和上面的几个蔬菜大棚。这块菜地主要是作为犯人劳动改造的场所,每年能有限的打一些蔬菜就直接供给食堂。蔬菜摘过之后,需要把保温大棚里面的残枝清理干净,今天就轮到三班干这个活。吴定北和其他犯人在民警的监押下开始忙活起来,一部分人在棚外,还有几个进到大棚里面清理。定北被派到大棚里面,孙国柱也跟了进去。进去之后向其他几个犯人使个眼色,那几人知趣的走出棚外,大棚里只剩下他和定北。

    当定北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内心感到有些不妙。果然,孙国柱放下工具说话了:“小子,我老孙向来明人不做暗事。上回给你下了个绊儿,看你小子还行,有些胸襟。今儿个咱就在这较量较量,我要是输了,今后明着我是班长,暗里你是老大。怎么样,敢吗?”说完了挑衅的看着定北。定北这才头一回细细打量孙国柱,见他身高和自己相仿,体格自己可就没得比了,壮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他心里并没有含糊,一是事已至此,即便明知不敌也不能当孙子认怂。二来他还有一手土杜教授的绝招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屡试不爽。那回治服刘军用的就是那一招。于是定北坦然地说:“行啊,就照你说的办吧。”

    监狱里不许打架,要是被管教抓住俩人谁都落不下好。因此孙国柱决定速战速决,他冲上来左手一把揪住定北衣领,挥右拳向定北脸上打来。定北没有躲闪,甚至没有去格挡他的右拳,于是孙国柱的拳头重重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忍住了痛,趁着孙国柱右臂甩过去未及收回双臂交叉的机会,左胳膊向上一翻压住孙国柱的双臂,此时孙国柱的左手仍旧牢牢地抓着自己的衣领不放。定北左手压住他双臂,右手掰开他左手的两个手指攥住了,保持与地面垂直,就像平端着一个装满水的杯子似的,身体迅速的蹲了下去。孙国柱左手食指和中指被定北的动作反关节别住,疼的杀猪般叫了起来,身体也不得不随着定北的下蹲而趴在了地上。定北握住他的手指不放,迅速翻身骑在他的背上,把他的胳膊扭到了背后。孙国柱拼命挣扎,可他越是挣扎,别扭住的胳膊就越是疼痛,过了一会只好放弃。定北看他不动了,慢慢松开手站了起来,向趴在地上的孙国柱伸出右手。孙国柱看了他一眼,迟疑的伸出手,定北拉他起来。随后向大棚门口走去。

    大棚外的犯人早就明白他们俩人在里面在干什么,一边干活,一边偷眼不住的瞅着里面。隔着半透明的塑料薄膜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两人迅速抱在一起倒在了地上,然后很快又先后站起来了,也不知道谁输谁赢。看见他们先后出来,附近的几个犯人忍不住急着询问:“哎,谁赢了?谁赢了?”孙国柱满脸尴尬,吭吭唧唧没说话。定北对大伙一笑:“要说还是老孙厉害,我甘拜下风。”说完抄起一把锄头加入到刨地的犯人中干活去了。

    晚上吃完饭自由活动时间,孙国柱凑到定北跟前,很诚恳的说:“行,兄弟,老孙佩服。我孙国柱不是混球,你给我老孙留了面儿,姓孙的我不能不兜着。今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找哥哥,老弟你的事我全包了。”定北冲他微微一笑,大声说:“好啊,谢谢了啊。班长!”

    定北慢慢适应了监狱的生活,不再沉默寡言。有时候也和其他犯人开开玩笑,随便瞎聊几句。和其他犯人一样,他也参加了函授成人教育的学习。在学习方面他和其他犯人的相同点是都想通过函授学习增加计分卡上的积分,按照监狱局的规定,在押犯人每通过函授课程考下一个单科,都有相应的积分。不同之处在于,其他犯人同时也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学历,以便出狱后能更好的适应社会。而定北不同,他本来就已经是本科学历了,再增加另外一个专业的函授本科他自己觉着没什么意义。因此在课程上选择了比较偏的学科,他特别想学中英民族大学的蒙古语言文学。不巧的是,北京市成人教育的课程里没有这个专业。周大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特别在全监狱监区长会上提出了是否能让吴定北自学此专业,通过考核后同样给他计分。为了这个建议,周大会前还专门和民族大学沟通过,说明了情况。学校方面答应可以为吴定北提供教材,届时可以安排特殊的考试。

    监狱方面的领导综合考虑之后,认为这样做可以提高犯人的改造积极性,最终批准了周大的意见。作为特例允许吴定北学习函授课程上没有的专业,考试合格同样予以计分。当李队把狱方的这个决定告诉定北之后,他非常感动,同时也很珍惜这样的机会。教材最终送到了他的手里的时候,在监舍里引起了一阵小骚动,犯人们都很好奇,纷纷过来翻看两眼,不知道吴定北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

    去年的大年初六定北独自一人返回乌兰巴托闯下塌天大祸,之后就是一系列的审判、进监狱、保外就医直至引渡回国。一年的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到大年三十了。这是定北在监狱里度过的第一个春节。监狱特别为犯人准备了年夜饭,除了凉菜饮料之外,主食照例是饺子,能吃多少管够。吃饱了之后看春节晚会,直到零点钟声过后才回监舍休息。在监狱里一年只有这么一天打破生活规律能够晚睡。定北一边看电视,一边回想起去年的春节自己和珊丹,还有老魏。对了,还有阿茹娜在北京度过,记得当时自己心里就打好主意要随阿茹娜一起去了。没想到天不随人愿,自己虽然为李明和阿茹娜报了仇,却没能和他们在天上聚会。眼下只能在这高墙大院里面默默地为他们祝福了。

    大年初一,分监区允许大家睡到上午九点钟。整个上午都是自由活动,下午组织到操场参加了全监狱的文艺演出大会,晚上是各分监区自己演节目。节目其实早已排练多日,何况又是在监狱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无从保密。监舍里的犯人几乎人人耳熟能详,就像再好吃的馍嚼一千遍也会没了味道一样,其实这些节目都是很没意思的。不过一件非常没意思的事放到特定环境下也许就会变得非常有意思。犯人们聚在一起观看这些节目的时候感觉还是激动人心的。定北唱了一首腾格尔的《蒙古人》,唱到最后两句还特意改为蒙语,台下犯人热烈鼓掌叫好。李二虎高声问:“吴定北,你那蒙古语是真的吗?”定北站在台上特别认真的回答:“真的,绝对是真的。不过我就会这两句。”台下犯人哄堂大笑,定北也笑着走下台来。春节假期一直放到初五,这这几天里犯人可以过稍微放松的日子,每天最多组织开开班会,讨论讨论节日心得,大部分时间自由活动。过了这一天,一切又都回到了原来的秩序。该学习学习,该出操出操。犯人们又像事先编好的程序一样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改造生活。

    因为定北学历高的没谱—这是犯人们的原话,比起大部分初中都没上完的犯人来说,定北的正宗名牌大学本科学历确实是高的没谱。—因此他承担起了班里板报的任务。其实不光是任务,板报是要拿出去参与全监狱评比的,如果能够得奖自然也有相应的计分。这是一份让人眼红的工作,全监舍几乎所有的犯人都求之不得。班长孙国柱在班务会上一句话:“谁都甭惦记着。就凭你们,除了自己名字之外写不出一句整话的主还能跟人家本科大学生比?我提议投票决定,不同意吴定北的就别举手。”说完自己先把手高高举起来,其他犯人一看全都嘬瘪子了,乱七八糟的举起手一致通过。

    监区也会定期安排犯人看一场电影。不同于蒙古监狱随便拿来什么就放给犯人看的做法,这里播放的电影都是经过严格审查,被认定有助于帮助犯人认识社会,利于改造的健康向上的片子。这天晚上,结束了一天的劳动之后,犯人们集中到礼堂。电影放的是《黑骏马》,讲述一名蒙古族孤儿成长为歌手后回到草原寻找失散的***故事。这类艺术片在市场上早已不被看好,不过对于常年监押在与世隔绝的监狱里的犯人们来说,依旧看的津津有味。电影放映完毕后,犯人列队返回监舍,定北躺在床上小声嘀咕:“这草原怎么也比不上蒙古的。”王宏立灵巧的像狐狸似的跳到他旁边说:“你说梦话那?这演的不就是蒙古吗?”

    “我说的是外蒙古,蒙古国!你懂什么呀?”定北不愿意搭茬,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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