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女人之间的事（上）
早饭吃完，小皇帝没有上朝的安排，政务可能都由杨坚一手包揽了。我想找的老师又暂时没到位，想了解的历史真相暂时无从请教，就显得百无聊赖了。我溜达着去正阳宫书房，见那个小太监一直跟着，昨天祭祀就是他一直跟着我，提醒我做什么、怎么做，想来应该是宇文衍的长随内侍了，但我却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其实可以直接问，就算他奇怪也得回答，不过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停住脚，转身喝道：“跪下！”
那小内侍猝不及防，吓得一个踉跄，赶紧匍匐在地。
我双手一叉腰，做出小皇帝的架势，大喝道：“速速将你的姓名、生辰、祖籍、身世如实报来！”
那小内侍一愣，抬起头，一对小眼睛眨巴着，显然是不明白我的用意，但做为太监，他们出于生存的本能就要随时揣测皇帝的用意，他在揣测。
“快说！”嗓子里发出的童音很响亮。
那小内侍到也不害怕，笑眯眯地说：“回陛下，奴才叫小末，保定二年七月初八出生的，祖籍同州，身世不明，打我记事起就在宫里了。老辈的内侍们都说我是在宫门外捡来的，生辰、祖籍这些都是写在我衣襟上的，名字是老辈内侍们给我起的。陛下问这些干嘛呀？”
什么保定二年、什么同州我都听不明白，不过只要知道他叫什么就行了，我说：“有人告你冒名顶替，混进宫来，图谋不轨！”
这话把小末吓到了，小眼睛使劲眨了几下说：“陛下，这这这是从哪儿说啊？奴才的姓名、来历都是那些掌事的老内侍说的，奴才也不知道啊！”
我心里暗笑，表面一本正经，点点头说：“起来吧，我还是相信你的，你今年几岁了？”
小末边起身边答：“奴才今年十七岁了。”十七岁就混到太子亲随并熟知祭祀礼仪，真是个天才啊！
我们继续往书房走，小末在我身后半步笑着说：“刚才陛下可把奴才吓坏了，我觉着你登上龙位就立即真龙附身了似的，这两天的言行已经就跟个成年的皇帝没啥两样了，真龙天子就是真龙天子啊，确实不同凡人！”
我暗笑不答，心想这狗奴才确实极具洞察力啊，难怪不得混得挺不错。想起来昨天在祭祀典礼的过程中，这小子俨然已经有了大奴才的派头，估计就是天台那些跟着宇文赟的老太监也得礼让他三分了。
书房很大，文房四宝都很古朴，估计是都是有年头的珍品了。尤其是那方橙红色的砚台，不太规则的长方形，围绕着砚池是精美的云龙纹浮雕，砚池殷红光洁，雕纹橙黄细腻。我伸手拿起来把玩，触手竟如婴儿皮肤般细嫩润滑。既然看不出有任何材质本身的纹理，我估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澄泥砚了。澄泥砚与端砚、歙砚、洮砚并称四大名砚，是后世收藏家追捧的珍品，而且澄泥砚不同于其他三大名砚均来自天然石材，澄泥砚是陶砚，其加工制作工艺异常复杂艰。手上的这一块可是唐代之前的澄泥砚！要拿到央视“鉴宝”节目去，绝对把那些收藏专家们当场全部震懵了。
小末在旁边奇怪地看着我把玩砚台，欲言又止，我也没理会他，放下砚台来到高大的书架前。看着满架子的卷轴和少量竹简，竟然没有一本翻页形式的书。书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对此我没有概念，想必南北朝时还没出现吧。我随手一指，叫小末给我取下一卷来，打开一看竟是《文心雕龙》。作者刘勰才死不久吧，他的著作就已经进入了北周皇帝的书房，很不简单嘛。随手翻了翻，手抄的汉隶字体很工整，繁体字也大多认识，但那时没标点符号，让我读是没法断句的，只好叫小末把书又放了回去。
找点什么事做呢？我觉得很无聊，想了一会突然心念一闪——千金公主宇文芳！何不召见她？想到这里我就想到了天元皇后杨丽华，不如和杨丽华一起召见宇文芳。拿定了主意我说：“走，去给母后请安。”
在通往弘圣宫的甬道上，涌动着初春料峭的寒风。我随口问小末：“你知道现在朝中有哪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吗？”
小末随时保持着在我侧后半步距离的地方跟着，见我问话，答道：“回陛下，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四大辅官了，大前疑是越王，大右弼是蜀公尉迟迥，大左辅是申公蹹拔穆，大后承是大司马随公普六茹坚。”他如数家珍。
这些官职名称听着太陌生，搞不懂各自意味着什么官衔、什么职分，但听杨坚排名在第四，不免奇怪，难道现在杨坚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便问道：“我听父皇说辅政的事不是都交给普六茹坚了吗？怎么他只排在辅臣第四位？”
“回陛下，四大辅官是去年天元大皇帝继位时加封的，估计……呃……估计……”
“估计什么？有屁快放！”
“奴才估计这四大辅官的座次就要调整了……”小末眯着小眼意味深长地说。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四大辅官之外就数大司徒上柱国长孙览、大司空毕王、大司寇永昌公了，大司马是由随公兼任着的。然后嘛当属开封仪同大将军、春官内史中大夫郑译。”
“这个郑译听上去好像官不大嘛，怎么也属于位高权重的人物呢？”
“回陛下，郑大夫可是天元皇帝跟前的红人，从天元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太办差了。”小末答道。
“那他为什么没有被封为一等一的大官呢？”
“陛下啊，这仪同大将军已经是很高的官爵啦，当然，郑大夫不是贵族出身，背景浅了点，所以……”
我点点头，在这个以血统定身份的士族时代，郑译算是混得很不错的了。
天元皇太后的弘圣宫到了，门口的两个小太监见我来了，赶忙跪倒接驾，并说要去里面通禀，我阻止了他们，带着小末径直走了进去。到里面遇到的太监、宫女我也一律不准他们高声通报，想给杨丽华一个惊喜，只问明了她在暖阁里便直趋而入，当然谁也不敢阻挡也不敢违拗我的意思。
来到暖阁前，我示意小末在门外候着，自己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里面很暖和，两个宫女侍立在外间，见我进来都大惊，我连忙用手指压住嘴唇示意她们不许出声。这时隔着棉门帘可以听见里间有个女人正在说话，却是满娘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只听满娘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言行举止就像个成人，连习惯、脾气、口味都变了。过去他每晚吃奶总是要把我两个都吃空的，而且吃的时候总用手抚弄我另一只，可现在吃都不太要吃了。哦，对了，还有啊，原来小主上每晚必然遗尿的，可这两夜都没尿。各位娘娘你们说怪不怪啊？”
无疑满娘是在说我了，原来宇文衍还是个夜夜“画地图”的啊，肯定是奶吃得太多了，我心里暗笑。满娘称“各位娘娘”，难道不止杨丽华在？
这时就听杨丽华的声音说：“满娘，你说小皇帝不爱吃甜的了、赐宴给奴才们一起吃、经常问些他原本知道的事情、语言有条理、行为稳重像个大人等等，究竟是想说明个什么问题呢？”
满娘说：“不瞒各位娘娘说，依奴婢之见，这小主上一登上龙位，他身边就有狐狸精在作怪了！”
“啊！”屋里一阵骚动，显然有好几个女人在里面，宇文衍的亲娘朱满月应该就是发出惊呼之声的人。我却被满娘充满创意的猜测刺激得差点笑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巴继续偷听。
那小内侍猝不及防，吓得一个踉跄，赶紧匍匐在地。
我双手一叉腰，做出小皇帝的架势，大喝道：“速速将你的姓名、生辰、祖籍、身世如实报来！”
那小内侍一愣，抬起头，一对小眼睛眨巴着，显然是不明白我的用意，但做为太监，他们出于生存的本能就要随时揣测皇帝的用意，他在揣测。
“快说！”嗓子里发出的童音很响亮。
那小内侍到也不害怕，笑眯眯地说：“回陛下，奴才叫小末，保定二年七月初八出生的，祖籍同州，身世不明，打我记事起就在宫里了。老辈的内侍们都说我是在宫门外捡来的，生辰、祖籍这些都是写在我衣襟上的，名字是老辈内侍们给我起的。陛下问这些干嘛呀？”
什么保定二年、什么同州我都听不明白，不过只要知道他叫什么就行了，我说：“有人告你冒名顶替，混进宫来，图谋不轨！”
这话把小末吓到了，小眼睛使劲眨了几下说：“陛下，这这这是从哪儿说啊？奴才的姓名、来历都是那些掌事的老内侍说的，奴才也不知道啊！”
我心里暗笑，表面一本正经，点点头说：“起来吧，我还是相信你的，你今年几岁了？”
小末边起身边答：“奴才今年十七岁了。”十七岁就混到太子亲随并熟知祭祀礼仪，真是个天才啊！
我们继续往书房走，小末在我身后半步笑着说：“刚才陛下可把奴才吓坏了，我觉着你登上龙位就立即真龙附身了似的，这两天的言行已经就跟个成年的皇帝没啥两样了，真龙天子就是真龙天子啊，确实不同凡人！”
我暗笑不答，心想这狗奴才确实极具洞察力啊，难怪不得混得挺不错。想起来昨天在祭祀典礼的过程中，这小子俨然已经有了大奴才的派头，估计就是天台那些跟着宇文赟的老太监也得礼让他三分了。
书房很大，文房四宝都很古朴，估计是都是有年头的珍品了。尤其是那方橙红色的砚台，不太规则的长方形，围绕着砚池是精美的云龙纹浮雕，砚池殷红光洁，雕纹橙黄细腻。我伸手拿起来把玩，触手竟如婴儿皮肤般细嫩润滑。既然看不出有任何材质本身的纹理，我估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澄泥砚了。澄泥砚与端砚、歙砚、洮砚并称四大名砚，是后世收藏家追捧的珍品，而且澄泥砚不同于其他三大名砚均来自天然石材，澄泥砚是陶砚，其加工制作工艺异常复杂艰。手上的这一块可是唐代之前的澄泥砚！要拿到央视“鉴宝”节目去，绝对把那些收藏专家们当场全部震懵了。
小末在旁边奇怪地看着我把玩砚台，欲言又止，我也没理会他，放下砚台来到高大的书架前。看着满架子的卷轴和少量竹简，竟然没有一本翻页形式的书。书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对此我没有概念，想必南北朝时还没出现吧。我随手一指，叫小末给我取下一卷来，打开一看竟是《文心雕龙》。作者刘勰才死不久吧，他的著作就已经进入了北周皇帝的书房，很不简单嘛。随手翻了翻，手抄的汉隶字体很工整，繁体字也大多认识，但那时没标点符号，让我读是没法断句的，只好叫小末把书又放了回去。
找点什么事做呢？我觉得很无聊，想了一会突然心念一闪——千金公主宇文芳！何不召见她？想到这里我就想到了天元皇后杨丽华，不如和杨丽华一起召见宇文芳。拿定了主意我说：“走，去给母后请安。”
在通往弘圣宫的甬道上，涌动着初春料峭的寒风。我随口问小末：“你知道现在朝中有哪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吗？”
小末随时保持着在我侧后半步距离的地方跟着，见我问话，答道：“回陛下，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四大辅官了，大前疑是越王，大右弼是蜀公尉迟迥，大左辅是申公蹹拔穆，大后承是大司马随公普六茹坚。”他如数家珍。
这些官职名称听着太陌生，搞不懂各自意味着什么官衔、什么职分，但听杨坚排名在第四，不免奇怪，难道现在杨坚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便问道：“我听父皇说辅政的事不是都交给普六茹坚了吗？怎么他只排在辅臣第四位？”
“回陛下，四大辅官是去年天元大皇帝继位时加封的，估计……呃……估计……”
“估计什么？有屁快放！”
“奴才估计这四大辅官的座次就要调整了……”小末眯着小眼意味深长地说。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四大辅官之外就数大司徒上柱国长孙览、大司空毕王、大司寇永昌公了，大司马是由随公兼任着的。然后嘛当属开封仪同大将军、春官内史中大夫郑译。”
“这个郑译听上去好像官不大嘛，怎么也属于位高权重的人物呢？”
“回陛下，郑大夫可是天元皇帝跟前的红人，从天元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太办差了。”小末答道。
“那他为什么没有被封为一等一的大官呢？”
“陛下啊，这仪同大将军已经是很高的官爵啦，当然，郑大夫不是贵族出身，背景浅了点，所以……”
我点点头，在这个以血统定身份的士族时代，郑译算是混得很不错的了。
天元皇太后的弘圣宫到了，门口的两个小太监见我来了，赶忙跪倒接驾，并说要去里面通禀，我阻止了他们，带着小末径直走了进去。到里面遇到的太监、宫女我也一律不准他们高声通报，想给杨丽华一个惊喜，只问明了她在暖阁里便直趋而入，当然谁也不敢阻挡也不敢违拗我的意思。
来到暖阁前，我示意小末在门外候着，自己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里面很暖和，两个宫女侍立在外间，见我进来都大惊，我连忙用手指压住嘴唇示意她们不许出声。这时隔着棉门帘可以听见里间有个女人正在说话，却是满娘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只听满娘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言行举止就像个成人，连习惯、脾气、口味都变了。过去他每晚吃奶总是要把我两个都吃空的，而且吃的时候总用手抚弄我另一只，可现在吃都不太要吃了。哦，对了，还有啊，原来小主上每晚必然遗尿的，可这两夜都没尿。各位娘娘你们说怪不怪啊？”
无疑满娘是在说我了，原来宇文衍还是个夜夜“画地图”的啊，肯定是奶吃得太多了，我心里暗笑。满娘称“各位娘娘”，难道不止杨丽华在？
这时就听杨丽华的声音说：“满娘，你说小皇帝不爱吃甜的了、赐宴给奴才们一起吃、经常问些他原本知道的事情、语言有条理、行为稳重像个大人等等，究竟是想说明个什么问题呢？”
满娘说：“不瞒各位娘娘说，依奴婢之见，这小主上一登上龙位，他身边就有狐狸精在作怪了！”
“啊！”屋里一阵骚动，显然有好几个女人在里面，宇文衍的亲娘朱满月应该就是发出惊呼之声的人。我却被满娘充满创意的猜测刺激得差点笑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巴继续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