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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得这么干活!

    第二天一早,小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天色还朦朦胧胧的没亮,陈浩然一行人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三人用凉水洗了把脸,振奋了一下精神,简单的吃了些米粥咸菜,就扛着锄头,走出了家门。

    “这么早也有这么多人起来?”雅克惊讶的发现,虽然天色尚早,天上还有点点的繁星闪耀,可是村子里并不是死气沉沉的,很多人家的烟囱都冒出了炊烟,而路上更有不少人,都扛着农具,快步的走着。

    “当然呐,大伙勤快着呢。”陈浩然笑道。

    他们沿着小路,朝着村外的农田走去,一路上都十分安静。

    三人突然听见有人一声高喝,打破了这拂晓的沉静:“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跟谁打招呼一般。

    未及三人反映过来,就又听见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道:“东冈有泉润田脉,携杖扶犁试寻真。”

    “呵呵……”前一个苍老的声音笑了两声,似乎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夜半起饭牛,北斗垂大荒。”

    另外一个声音也毫不示弱,吟道:“大风吹屁股,冷气透膀胱。”

    前一个声音听到这话,似乎着恼了起来,登时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哼,哼哼……”

    “人老风如箭,屋旧雨似钉,年光双雪鬓,犹能沃土丘?”这一次他一口气吟出四句,完全没给另外的老头回复的机会。

    另外的老者似乎沉吟了一会儿,一时没有发出声音,正在前一个老头得意的笑出声音的时候,他却突然吟道:“昨夜风雨过,浩然天地秋。今年夏雨足,不复忧虫螟。”

    汉斯和雅克听到这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摸不到头脑,好半天,雅克才小声问道:“陈浩然,他们俩说的是啥呀?”

    虽然他们两个人对雾气中传来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要理解其中的意思,可就太为难了。

    陈浩然笑了笑:“没事,倆老头儿斗嘴呢。”

    他想了一想,解释道:“前面那个老头看见后面的老头,就打了个招呼,后面的老头说我看中了一块地,要去看看怎么样。”

    “然后前面的老头说后面的老头是耕牛,后面的老头嘲笑他弱不经风。”

    “然后就是倆老头相互攀比,一边谈论农事,一边比谁干不动活。”

    “这样啊……”雅克嘟囔着,他们这么说话……不嫌累吗?”

    “呵呵,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他倆都好几年见面不会好好说话了。”陈浩然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谁在那里?报上名来?””呃……被发现了。“陈浩然略微想了一下,长声道:“时时风月夕,遥闻清啸声,湖山有高士,无人知姓名。”

    “嗯……”那老头听到陈浩然将他夸奖为名士当即满意的嗯了一声:“岑小子,干啥去?”

    陈浩然振振衣袖,吟诵道:“手把锄壑开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静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

    “呵呵,跟那死老头一样,大清早的开荒,吃饱撑的。”那老头笑了两声,扶着手杖,慢慢走了过来。

    “我去,你也会?”雅克瞪着眼睛,像是不认识的看着陈浩然,他原本觉得已经对这个地方有了足够的了解了,可是现在看来,他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呵呵,楚爷爷教的。”陈浩然笑呵呵的说道。

    晨光微曦,只见那长须老者踱步而来,他周围晨雾缭绕,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气。

    老者身上的袍服不知是沾多了地上灰尘,还是穿用过久的缘故,已褪色泛旧,只隐约可见明黄底色,他手捧一卷经书,看了看三人,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突然转到陈浩然身上,问道:“浩然,你今年十七了吧?”

    “是啊,刚过完生日。”

    “唔……”老者低头微微一沉吟,就招手道:“你跟我走一趟。”

    “啥事啊?古大爷。”陈浩然紧走几步,来到他身边,“我还得过去开荒呢。”

    “呵呵,反正比你种地重要,”老者甩开袖子,搭在了陈浩然的身上,低头看着他:“走吧,一上午可能都回不来了。”

    “这……”陈浩然不禁苦着脸,咂了咂舌头。

    “没事,你去吧,我俩就行了。”汉斯浑不在意的说道。

    “那你俩慢慢干,我尽量快点赶回来。”陈浩然回头叮嘱了一句,就被这名姓古的老者拖着,走向了远处的山脚边。

    汉斯和雅克对视一眼,继续前行。

    这一天三人本来要开垦的是一块生地,所谓生地,就是从未开垦过的土地,这种土地跟那种已经打过至少一年粮食的熟地,完全是两码事。

    这半个月以来,汉斯与雅克在恢复体力之余,每天绕着村子闲逛,听着陈浩然指东画西的筹划,把那里那里开成菜地,那里种玉米,那里种小麦,都觉得信心满满,一直憧憬着收获的季节。

    尤其是看着人家田地里面,各种小菜长势喜人,黄瓜、辣椒茄子、西红柿、豆角,挂满枝头,还有那一望无际的大田里面,沉甸甸的几乎倒伏下的水稻,更是对自己开垦这件事情,热情高涨。

    可是当真面对一大片荒地的时候,两个人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河流上游边上的一片荒滩,虽然临近河流,但土质却干涸龟裂,生长着茂盛的野草,荒草萋萋,再加上乱石堆积,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一块好地。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都有些沮丧起来。

    “先拔草吧。”雅克提议道。

    “好。”汉斯对于种地并没有什么心得,当即依言而行。

    这荒滩上的野草,足足有一人多高,紫红色的茎杆坚韧粗壮,最细的也有一指头那么粗,两人拼尽全力,双手双脚并用,往往一次也只能拔出一根高草。

    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两人刚拔出了一小半的野草,就已经累的汗流浃背,大气喘不过过来,虽然有千言万语,可两人却懒的连一句话也不想说,雅克走到地头,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摇摇头:“咱们还是先搬石头吧。”

    相对于密密麻麻的高草,石头就好办多了,这里的石块并不是很多,大多数的根基也很浅,几乎没有深埋在泥土里的情况,如果这里的地下密布石沙,陈浩然也不可能选定这里开荒了。

    两人歇息一会儿,回到田里,将大块的石块捡出来,堆成一堆,回头看着依旧杂乱不堪的野地,又犯了愁。

    两人蹲在地上,汉斯嘴里嚼着一根草梗,皱眉道:“如果再继续拔草,进度太慢了,天黑估计都不成。”

    雅克点点头,直起身,抻了辰腰板,抄起锄头,朝手心吐了一口吐沫:“我觉得不如咱们直接松土,这样草就没了根基,倒在地上还可以做肥料?”

    汉斯点点头:“好主意。”

    两人拿着锄头,开始笨拙的刨了起来,东一下,西一下,吭哧吭哧的刨了半天,锄头与土块翻飞,草根与杂叶共舞,声势倒是十分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干一会儿就要弯下腰来,拾捡零星的石块。

    这一次两人进度很快,看样子两个人至少能在午饭的时候,干完两亩地的活。

    可是没过多久,雅克就觉得手心突然凉丝丝的,低头一看,却是掌心上,不知什么时候,一块水泡破了。

    他捻碎了水泡,用嘴抿了抿,“噗”一口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进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原来两人做到现在,却只是完成了一小块。

    “宕”一声,汉斯挖到了一块石头,他弯下腰,翻起石头,远远的扔了出去,看着略有些迷惑的雅克,也感叹道:“这也太慢了,陈浩然到底是怎么干的?”

    两个人这才发现,尽管两个人都算是壮劳力,可想要把这样的一块荒滩,变成整整齐齐的田地,原来并不是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我有个主意。”

    “说。”

    “要不我们干脆一把火把他烧了算了。”雅克转过身来,看着汉斯的眼眸,他很少有这样迷惑的时候。

    “算了罢,石头和草根是烧不烂的。”汉斯挠了挠如同野草一般的头发,沮丧的蹲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候,陈浩然赶着一辆牛车,嘴里唱着山歌,优哉游哉的赶了过来。

    “哈,怎么样啦?午饭我带来了。”他从车上,扛起几把铁锹,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两人同时直起身,面面相窥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看着陈浩然。

    陈浩然在地头上转了半圈,先是点了点头。

    “嗯,进度不错。”

    但随后却又扑哧一笑,你们怎么拿锄头刨地?用铁锹挖啊……”

    “可是我看见村子里的人锄地,不都是用锄头的吗?”雅克不解的问道。

    “人家那是种了多少年的熟地,咱么这种生地哪能那么干,锄头那是铲垄沟,除草用的,咱们这种地,得先用铁锹把土翻一遍,才能用锄头干活。”

    陈浩然抓起铁锹,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下蹲了身子,然后猛然向前一铲,一翻,登时就将满满一大锹土拍在一边,这足够两人用锄头铲上半天了。

    他一把撕开衣襟,看向两人:“就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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