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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浴佛节日

    翌日,嫣然伺候昭云起床,走进屋内看着床上尚在梦的云儿心下奇怪,以往云儿是极浅眠的,今日怎变得如此贪睡了。走到床边伸手抚了抚昭云的额头见没有发热,便柔声道:“云儿,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儿困难地睁开眼睛,翦水般的眼瞳慢慢有了焦距看着眼前人,虚弱一笑道:“然姨。”嫣然见昭云似乎不适便问道:“云儿哪里不舒服吗?”昭云摇摇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乏力异常。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歪着小脑袋道:“就是觉得困,好似睡不醒一般。”

    嫣然看着云儿半开玩笑的样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云儿这几天累了吧,前日自己遭人暗算,也不知昨日又发生了什么,云儿毕竟是个孩,自己是真心为这孩心疼于是道:“那不如再睡一会儿可好?”昭云看见嫣然溢于言表的关心觉得心里暖烘烘的,甜甜笑道:“不了,爹爹说了今日要教云儿练剑呢。”

    花园里,南宫傲将亲自雕刻的小木剑送给昭云,教导儿如何拿剑、用剑。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感觉今天这小家伙有些无精打采好似站着都会睡着一般,于是走道云儿身边蹲下与他平视道:“云儿觉得无趣吗?”昭云神游天外的魂魄终于被扯了回来,强打精神道:“没有,孩儿正在领会爹爹说的剑道。”

    南宫傲狐疑道:“哦,是吗?”本要教训一下这撒谎的小家伙,可一看到那小脸上的委屈表情只得作罢,想来自己是否太心急了毕竟还是个娃娃,复而又想起那日在书阁,这小家伙还和自己撒娇要出府去玩,小孩天性,再看看那失了神采的小脸便温和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浴佛节,云儿同你母妃一同出府去散散心。”

    说罢轻轻拍了拍儿的肩膀转身离开。昭云心纳闷之极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般,精神难以集,时不时地晕眩发困想睡觉。只希望是一时的不适,明日醒来便会好起来。

    五月的天空纯净湛蓝没有一丝云彩,一早嫣然替昭云收拾妥当,领着昭云去前厅准备与王妃一同前往普度寺祈福。府四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厨房一大清早就开始蒸乌米饭,煮青豆,在浴佛节各家都会一早蒸好乌米饭作为敬佛供品,大户人家会煮青豆分赐给府下人以结来世之缘称其为“以豆结缘”。

    今日昭云的精神尚好与嫣然一起来到前厅,顾明月带着两名侍女分别是画眉和涟漪,画眉提着盛放乌米饭的食盒,涟漪则挎着装满香烛的竹篮。顾明月笑着上前牵起昭云,带着随行的侍女、亲兵,乘马车往普度寺驶去。

    佛寺内人声鼎沸,香烟袅袅,嘈杂的环境让昭云头痛欲裂,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晕倒一般。不一会儿一个小沙尼跑过来对顾明月道:“施主,佛度有缘人,方丈有请。”顾明月微微一楞便道:“请小师父带路。”

    昭云拉了拉娘亲的衣袖道:“娘,我想和然姨四处走走。”顾明月只道是小孩好动便允了,派了两个亲卫跟随保护。昭云一出寺庙便头重脚轻直往前栽去,幸好一旁的嫣然眼疾手快抱住了昭云避免她与地面的正面碰撞,看着怀似乎睡着的昭云,嫣然心下大惊,不知云儿是怎么了走路也可以睡着,伸手握住昭云的肩膀轻轻摇晃迫使她醒过来,直到看见怀人睁开眼才松了口气。

    只听昭云茫然问道:“然姨,我刚才怎么了?”嫣然听昭云这么问心下苦涩道:“云儿,不知道自己刚才睡着了么?”昭云茫然的摇了摇头,看来情况比自己预想的糟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而自己尚不知原因是什么。看见嫣然紧皱的眉头,昭云故作轻松道:“看来我是饿的趴下了,连走路都走不动了,然姨抱我去酒楼美美吃一顿可好?”

    听昭云这样说,嫣然笑道:“真是只小馋猫。”于是嫣然抱着昭云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走进了望江楼。小二一看来人衣着不凡马上上前招呼道:“客官,二楼有雅座请上楼。”嫣然点点头遂抱着昭云向二楼走去。

    望江楼内二楼靠窗雅座,一名黄衫女怀抱着一个绿衣孩童倚窗而坐,两名侍卫立于身侧,那女静静的看着怀沉睡的孩童好像生怕吵醒他又好像害怕他不会醒过来,俏丽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清愁,而她怀的孩,白瓷般的小脸上镶嵌着精致的五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两弯月影,让人好奇那睁开后的眼睛是否会璀璨若星辰,又担心惊扰了小仙童会让他羽化而去。

    微风带着些水汽拂面而来,似乎有所感,那孩童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迷蒙的水瞳看清眼前人后微笑道:“然姨,我又睡着了,很久了吗?”嫣然见昭云醒来便笑着道:“不久,正好起来吃饭。”嫣然唤来小二点菜,昭云起身坐到嫣然旁边的位上,扭头透过窗外正可看到江面,江岸边停泊着大大小小数十条施粥的船,放船施粥也是浴佛节的习俗,很多殷实的人家都会通过这种方式积善积福。

    远处石桥上一队僧侣护着承载金佛的花车前行,道旁民众皆顶礼膜拜祈求祝福。每年佛诞日僧尼们都会在水点放莲花灯将金佛置于水进行浴佛仪式。此时酒楼一楼大堂的吵闹声将昭云的目光拉回,只见酒楼入口处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被小二拦在门外与小二争执不休。

    只听那老者声如洪钟道:“你大开门做生意岂有将客人拦于门外之理,简直是莫名其妙。”小二见老者形如乞丐便斜眼道:“去去,要施粥去江岸别挡着我们做生意。”老者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哈哈大笑道:“小老儿我今日不喝粥,我今日呀非要在你这门口等你施酒不可。”

    说罢便坐在门槛上不走了,明摆着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急得那小二只得干跺脚。见此情景昭云咯咯一笑,那笑声如击石的泉水一般欢畅,看着老者回望过来的眼睛,昭云朗声道:“不知老人家可愿意喝小可敬的酒?”老者眉峰一挑,好似遇到什么趣事一般,开口道:“小娃娃要请我老人家喝酒?有趣,有趣,哈哈。”昭云的侍卫下楼请老者,老者横了小二一眼,抬步便往前走去。

    一上楼也不理会他人,拿起酒坛仰头便饮,豪放不羁。嫣然觉得这老头好生无礼,但见昭云喜欢便未出言制止。老者一口饮完,放下酒坛,随意地用衣袖檫了檫嘴边的酒汁,大呼过瘾道:“娃娃的酒倒是好酒。”看了看昭云忽然脸色一变,快速上前抓起昭云的左手腕,忽而疑惑了一下转而握住昭云的右手腕,所有的动作在一瞬间发生,等嫣然与侍卫回过神来正欲出手阻止,那老者已放开了昭云然回到原处。

    嫣然和侍卫皆惊未想这老者竟是高手,只见老者摇摇头叹气道:“可惜,可惜,难得有对我老人家胃口的娃娃竟活不过百日了!”

    嫣然一听脸色大变道:“你这老头儿休得胡言乱语,我家少爷会长命百岁。”老者看了眼昭云道:“娃娃,最近可有浑浑噩噩时常昏睡的症状?”昭云听老者这样问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还请老先生指教。”老者见昭云气定神闲波澜不惊,心下更是喜欢这娃娃,便道:“娃娃所的乃是一种名为’母连心’的蛊毒,正如其名是母蛊,也就是说娃娃在娘胎里就已经毒了。”

    听老者所述嫣然已是脸色苍白,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道:“这不可能,主生产之前毒已经解了。”老者苦笑道:“那先前解毒施救之人也算是此道的高手了,只可惜他不识此蛊,错估了毒性,这蛊毒的歹毒之处在于母蛊若死,蛊会自然脱离母蛊寄生于胎儿体内进入沉睡修复状态,蛊修复需要三到四年,这时只要施蛊者以醉魂香为引,蛊便会在寄主体内苏醒以寄主精魄为食,直至寄主衰竭而死,再蚕食寄主血肉脱壳而出。”此时不只嫣然就连昭云身后的侍卫,脸色都极其难看。

    昭云若有所思道:“醉魂香?”老者见昭云神情淡然,摸摸胡道:“没错,醉魂香,香醉魂,这醉的便是寄主之魂。”昭云想起那日假嫣然佩戴的荷包发出的异香,原来桂花糕是假,醉魂香是才是真,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对手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昭云本是因为不知自己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而苦恼,如今疑惑得解,倒也释然,便对老者道:“老先生既然能对此种蛊毒如数家珍,想必也应有解蛊之方。”

    昭云的话让嫣然暗淡的眸瞬间有了神采,急忙对老者道:“请先生赐解蛊之方,只要能救我家少爷,无论什么条件我家主人都会答应的。”说罢便要下跪,老者拦住嫣然道:“哎,你这女娃,我老人家也喜欢这小娃娃,只可惜老朽曾立下重誓今生不再施药。”

    昭云见老者面露为难之色可见所言不虚,扭头望向窗外看着奔流不息的江水平静道:“然姨,生死由命,莫要强求。”

    昭云那超脱尘世的气韵让老者啧啧称奇,便道:“没想道娃娃小小年纪竟已看破生死,哈哈,老人家我酒也喝过,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说完便大步下楼去,只听老者高声唱道:“世人皆道阎王殿前无情面,奈何不知云巫山有神仙。”

    昭云望向远方的天空轻轻道:“云巫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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