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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舀光怜卿一杯孤

    躲在双龙殿屋檐上的乔雨归,安静地看着夜空中的明月。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将膝盖曲起,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又是一个寂寞的中秋夜。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些画面,那画面里面,有爱她的父皇和母后,还有姐姐,那时候她是麒麟皇宫里最受宠的小公主,她可以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可以享受母亲的拥抱,那是多么温暖的感觉。

    母后喜欢搂着她和姐姐坐在屋檐上,她们看着天上的星星,星河若悬,母后说:“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多大的委屈,都要学会包容。我们是皇族,所以要学会体恤和怜爱天下人,生命来之不易,要爱护每一个生命,要为天下人的幸福而幸福,要为天下人的悲伤而悲伤,要为天下人的担忧而担忧。要学会遇事沉着,不结仇恨,不动战争。你们是王国公主,要明白战争带给百姓的痛苦,要极力阻止战争发生,哪怕是付出一切。”

    那时候母后是微笑着说完这些话的,她当时只有七岁,只知道父皇和几个叔叔都闹僵了,后来父皇生病了,母后也不再带着她和姐姐在屋檐上观星。直到九月初九……一切都发生地那么快,发生地那么措手不及。也不知道姐姐是否还活着,她也好想念她,虽然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也有乔正离和乔云晴关心她,照顾她,但她心中除了那阴影之外,却也是寂寞的。

    微微小雨飘落下来,雨丝抚触着脸颊,乔雨归抬起头,渺渺雨丝,绵绵多情。月儿被一片灰白色的朦云遮住了一大半,月光从云里面透出来,绵绵细雨的影子更为清晰。雨丝拂过她的脸颊,既是清凉,也有些薄寒。黑夜的云朵和月做着迷藏,乔雨归凝视着天空,她伸手触摸着月残落的光芒,雨丝与她的左手缠绵着,不一会儿,袖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身子微微发抖,可是那落在身上的寒意却消失了。一把油纸伞举在她的上空,却没有挡住月亮的光芒,身后的人单手一挥,乔雨归身上突然多了一件雪白色的外衣。她猛地回过头,见到来人时,不禁一阵欣喜:“师父。”

    君无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举着白色的油纸伞,一身雪白衣褂,长发在月光下迎风飘荡,别住耳边长发的玉簪也被月光反射着焕发着清涟的色彩。一张脱尘而清俊的脸庞上,拥着一对含着潋滟光芒的眼眸,嘴角处凝着一丝不染烟火的微笑,乔雨归不禁看呆了,眼前的君无尘,仿佛是天上的月神。

    “师父,你怎么在这?”她凝视着他,将他绝美的笑容轻轻地收在心底。

    君无尘回头看她一眼:“雨儿,你该回府了。”声音轻若烟尘,乔雨归却觉得心思雀跃,虽然师父从来都是这样子,冷淡如斯,又无情如斯,即使是教导她们武功,也是十分淡漠,从来不说一句多余的话,可是为何她就是这样痴恋着君无尘?

    乔雨归没有移动双脚,只是安静地凝视着君无尘,身后的明月撒下层层寒意深沉的光辉,照耀在他们两人身上。她说:“师父,我不想回去。”君无尘眼中没有多大的起伏,只是转身面对着圆圆的月盘,乔雨归接着微笑说到:“师父,我和你去闯荡江湖吧。”她想跟着师父,不再做被禁锢的小鸟,而且她想打听亲姐姐的下落。

    君无尘握着油纸伞的手指动了动,脸庞上却还是没有一丝波澜。他回答她:“江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君无尘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何况你是相国千金,江湖对你来说不合适。”

    “为什么?”乔雨归反问他。

    君无尘摇了摇头:“夜深了,该回去了。”

    乔雨归愤恨地一步步后退:“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子,为什么你们从来都不问问我心里想什么,总是轻易地否决我,轻易地安排我。”

    “有些时候,人是无可奈何的。”君无尘一字一句,像是一个咒语一样,顿时萦绕在乔雨归心上,乔雨归惊愕地后退了一步:“为什么从小到大,爹爹和姐姐都不让我出府,我也不能跟着爹爹进宫,能见到的人少之又少。而那些愿意陪我出门的人,回府之后的第二天就被遣送回家……为什么我就不能和其他人一样?连师父也这样子,为什么?”

    君无尘直视着她:“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乔雨归又后退了一步:“可是我一点都不好,求求你们不要把你们所以为的好强加在我身上。我也会难受,也会害怕。”她仿若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我曾经也想过要遗忘,也想过要为你们而放弃的,然而你们却一步步地逼迫着我,我活着,却一点也不自在,这样的生活换成是你们,你们会喜欢吗?”记忆深处的大雨和那宫殿大火此刻就像是导火线一样燃烧着乔雨归的神经,她的脑袋里渐渐变得浑浊。君无尘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她这一番话却引起的他的疑惑。

    “雨儿,回去吧,师父应该早点到相国府的。”

    “我不回去,连姐姐都责怪我,爹爹肯定也在生气,我不回去。”乔雨归大吼道:“死都不回去。”下一刻,她转身跃下了双龙殿,在银月面前,她像一只蝴蝶,张开寂寞的翅膀,跃下了双龙殿。

    君无尘面色平静,却没有阻止她,只是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安静地摇头。

    然而乔雨归并没有发现这是赫连覆天居住的双龙殿,她的从天而降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侍卫的注意,一名侍卫很快地截住她:“你是谁?”正气在头上的乔雨归一把抽出手中长剑:“让开。”那侍卫也不知道她是谁,便大声喊道:“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乔雨归愈发火上浇油,她朝着那侍卫挥动着手中长剑,整个人像是精灵一样地飞跃在半空中,她来不及解释,对方也没有多问便出手,他们凌厉的剑法招招要命,让乔雨归有些反应不及。寒气悠悠,月华似梦,侍卫一个接一个地朝着乔雨归挥剑而去,乔雨归仿若在月中起舞,她的轻功婀娜灵敏,武功不高的她却能够结合轻功将剑挥得如跳舞一般,尽管招数致命,但是对于只有十七岁的她来说,若是要让剑气真正出鞘,让剑尖染血却是她不敢妄为的事情。

    “是谁敢在双龙殿撒野?”一道凌厉好听的声音,打破了这场混乱,还在和乔雨归交手的侍卫顿时都停了下来,乔雨归也随之停下打斗,她双眼带火地看着来人。“你是谁?”乔雨归直接问出。

    一侍卫的声音插了进来:“大胆,见了三殿下还不行礼?”

    三殿下?赫连家的人?

    黑夜清风,月光之下,乔雨归只见那人一身赤红衣裳,长发披肩,头上带着一个镶着红玉的银箍,一张俊朗清秀的脸上是一双凤眼在黑夜灼华里面晕着戏谑和妖气。顿时火起,乔雨归冷冷一笑:“谁知道你是不是三殿下。”火是烧到了乔雨归心里了,站在屋檐上方的君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乔雨归的心里面始终有过不去的坎,尽管他不知道她心里面的坎是什么,但是他一直知道她是个拥有秘密的人,且这个秘密,会影响她的一生。

    乔雨归也不想惹事,她含下眼帘,朝他抱拳行礼:“三殿下,我不过是在屋顶上看星星,绝对不是刺客,还望三殿下能够放民女回去。”

    “哦?”赫连暮冰挑起眉头,放眼望去,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长了一张圆盘若月的脸盘,上面绣着一双水灵的眼睛,含着微微的俏皮,此刻脸颊还染上红晕,让他忍不住想逗一逗她:“让你回去?你既然是从上面下来的,那你就飞回去啊!”他笑容里面带着几丝危险:“我看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吧。”

    乔雨归不想和他纠缠,转身就想离开,但是几个侍卫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虽然火上浇油,却还是一个劲地强压住怒气,她甚至倔强着不肯抬头向君无尘求助,只能再一向赫连暮冰低头:“还请三殿下放我回去,我是乔相国之女。我也不知道这里是皇宫重地,还请三殿下恕罪。”

    赫连暮冰眉眼弯起,笑的十分冶艳:“乔相国的女儿?我只见过温柔可人,知书达理的云姐姐,相国大人的女儿岂是你这样的荒原野草?”“你——”乔雨归胸中此刻正是燃起熊熊大火了,她一把抽出长剑,击退了周遭几个来不及反应的侍卫,持着长剑对准赫连暮冰:“皇家的人竟是如此不讲道理,管你是谁,今日我就教训教训你。”

    赫连暮冰嘴角扯起一笑:“不自量力。”一瞬而过,赫连暮冰疾步跃到乔雨归的身后,“好快的速度。”乔雨归心里想着,身子一侧,她挥动着手中长剑,脚尖一点,整个人飞了起来,连刚才赫连暮冰在她身后留下的那一抹余温也被甩掉地干干净净。

    “行,我就陪你玩玩。”赫连暮冰一跃而起,手中长剑急如迅雷,朝着乔雨归劈下的时候却明显收了力度。乔雨归只有在轻功上面可以逞强,而剑法却是差得稀里糊涂,然而乔雨归没有想到的是,赫连暮冰的轻功也不赖,他几乎可以摸透她的每一个步子,她每跃一步,他就紧跟一步,乔雨归惊恐地发现,他连给她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迫不得已,乔雨归回头,手中长剑在半空中划下一个凌厉的弧。

    “铛——”地一声,赫连暮冰出剑的速度也十分迅速,两人的战场从半空中转移到地面上,乔雨归的剑舞只能用来抵挡,她迟迟无法反攻。而赫连暮冰,他的进攻模式却是一步比一步紧迫,将乔雨归击打地无法反驳,事实上,他更多的是在与她戏谑。

    乔雨归有些气馁,一直都是防守的她突然转了个模式,长剑在手中转了圈,她紧握住剑柄,把全身力气都灌输到剑上,长剑在月下反射着光芒,闪过赫连暮冰的双眸。他冷冷一笑,在乔雨归刺向他的时候,他一个侧身,手中的剑绕过乔雨归的手臂,剑尖抵在她的纤细的脖子上:“别动,不然这无眼的剑可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住手。”赫连覆天的声音响起,他从殿中出来,急忙地阻止了赫连暮冰,刚才他听到外面打斗声音,以为只是一般刺客,宫中侍卫应该抵挡得了。后来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没想到打开门却是看大了这样一幕。赫连暮冰的剑抵在乔雨归的脖子边上,赫连覆天不由得心紧了一分:“冰儿快放下手中剑。”

    “父皇?”赫连暮冰有些诧异,继而缓缓地放下手中剑。可是始料未及地,他左肩上顿时传来一阵疼痛,转眼望去,竟然还汩汩地冒着血水。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乔雨归,乔雨归惨白的脸庞上挤出一丝残热的笑:“兵不厌诈,三殿下难道不知道要对敌人防不胜防吗?”“你……。”

    “雨儿,你做什么?”乔正离大声斥责道,在乔云晴那知道乔雨归不见了之后,乔正离便一直在找她,没有想到她竟是在双龙殿,还恰巧让他看到这样一幕,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乔正离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甩了乔雨归一巴掌,甚至给乔雨归反应的机会也没有。乔雨归捂着自己发红的左脸颊,惊恐地睁大双眼,她缓缓转过身,眼里噙着眼泪,却又倔强地不让其掉下来。“爹,爹爹,你从来都不打我的。”

    乔正离甚是恍惚地看着自己会出去的手掌,他毕竟也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他竟然动用了七成力,看着乔雨归脸上殷红一片,还有嘴角边出溢出的血,他不由得一阵心疼:“雨儿,我……”

    甩了甩衣袖,乔正离转身回头,然后朝着赫连覆天缓缓跪下,双手握起:“皇上,臣教女无方,今日小女伤了三殿下,我也有很大的责任,皇上若是要怪罪,就请降罪于臣吧。”

    赫连覆天看了看一脸呆滞的乔雨归,又看了看一脸不屑的赫连暮冰,他故作轻松道:“冰儿和乔姑娘不过是比武切磋,不小心受了皮外之伤,乔相国不必如此。”他看向乔雨归,那女孩子捂着脸庞,泪眼怜怜,明显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这是怎么一回事?赫连暮冰不禁看着自己流血的肩膀,再抬眼看了看就快要哭出来的乔雨归,眼里一股戾气,这一剑,他绝对要讨回来的,可是为何,看到那少女噙泪,我见犹怜的模样时,他僵硬的心弦竟然有一丝被扯动了。“冰儿,你先去包扎下伤口。”赫连覆天对他说到:“别让你母后担心。”赫连暮冰垂下脑袋:“是。”

    “乔相国,你带乔姑娘回府休息吧。”心中犹怜,但是赫连覆天也不想多问她什么话。

    “是,谢皇上。”乔正离连忙站起身,一把拉住乔雨归的手,甚是气愤地带着她离开。

    或者是恻隐之心,面对着跪在地上,却一直倔强不肯认错的乔雨归,乔正离只能来回渡步。大厅的气氛明显要比平常的要沉重地多,现在也已经是深夜,早已过了十五赏月的最佳时间,可是从月盘飘洒而出的寒气却蔓延到了大厅,亦如乔正离此刻的心情。

    许久,乔正离才开口说到:“宴会的事情,本来皇上没有怪罪已经是大幸了,可你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还当着皇上的面刺伤了三殿下,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乔云晴见父亲大发脾气,急忙跪了下来:“爹,是我的错,是我说错了话,才让雨儿那么冲动,爹如果要责罚,就责罚我吧。”乔正离看了乔云晴一眼:“云儿,你不用为她辩解,我还不知道她的性子,整天疯疯癫癫,也不好好读书,就知道贪玩捣蛋,现在都闹到皇宫里面去,还伤了皇族……。你看看,她居然还不认错。”

    “哼!”乔雨归很是不服气地抬起头,直视着乔正离:“我有什么错,晚宴的事情是你们先把我扔下的,三殿下受伤是因为他目中无人,又一直在挑衅我。”“那也轮不到你给他教训,那三殿下是什么人,他是凝瑶皇后所出,性子又喜怒无常,乖戾乖张,且武功高强,今晚若不是皇上在场,恐怕你现在就不是跪在我们面前了。”乔正离严声道:“何况,人在情绪最为极端和不满的时候都不能给他人加以伤害,难道你连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不懂吗?”

    乔雨归冷笑:“爹爹可曾教过我这个道理吗?”一句反问,乔正离顿时身子僵硬不已,不由心中哀叹,他确实没有教过她。他把她带在身边十年,却从未有过一次教授她做人的基本道理,这确实是他的疏忽。

    “就算我没有教授过你,你所读的那些书总有教过你吧!”

    “教过我什么?我只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别人欺我我不为,别人再欺我我就可以不为后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三殿下我在先,我不为,三殿下再欺我,我为之,这又有何不对?”乔雨归反驳着乔正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才不会像爹爹一样,对皇族贵戚惧而恐之。”

    “你——”乔正离顿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乔云晴急忙拉住乔雨归:“雨儿,你就少说两句吧。”她急切地对乔正离说到:“爹,雨儿还小不懂事,这事情也不能怪她,我们也有责任啊。”

    “你不要再维护她了,先是破坏皇家晚宴,然后又出剑伤人。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来,让你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今天就除了你,免得你以后祸害人间。来人,把我的马鞭拿过来。”乔正离眼中带火,在看到乔雨归一脸不屑的时候心中更是气愤。

    “爹!”乔云晴急切地抓住乔正离的手:“饶过雨儿吧,你要打就打我吧,雨儿还小,我们以后多多管教她就是了。”乔正离一把推开乔云晴:“我就是太纵容她,才会让她今天闯出这般祸事。”

    路管家拿来了鞭子,迟迟都没有交到乔正离手中,他看着跪在地面上二位小姐,轻声劝乔正离:“老爷,二小姐毕竟是女孩子……”“是女孩子就可以胡来吗?拿来!”乔正离伸手拿过路管家握着的鞭子,路管家却紧抓着没有放手:“老爷,对待孩子,还是不要太过狠了。”乔正离剑眉一翘:“怎么,难道你也要反我吗?”“不,不敢。”

    乔正离欲朝着乔雨归挥动手中鞭子,乔云晴先一步抱住了他:“爹,你不要打雨儿,这事情真的不能怪她,我们也有责任,如果我们能够多听一听她的心里话,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爹,错在我们啊,雨儿虽然和我们住一起,可是,可是她一直都是寂寞的。爹,怪我没有教好妹妹,你要打就打我吧。”

    “云儿,你让开。”乔正离对身边的路管家喊道:“把大小姐拉开。”“是,是……。”路管家极为不忍心,但是主子的话又不能不听。他拉起乔云晴:“大小姐,快起开吧。”“爹……”乔云晴不禁难过地留下眼泪:“饶了雨儿吧,看在她母亲的份上……”

    握着鞭子的手在听到她母亲二字之时,顿时变得迟疑不已。一张美丽的脸庞闪过脑海,乔正离有那么一瞬分不清现实和幻念。他看着俨然红了眼眶的乔雨归,脑海里顿时响起了一个声音:“阿离,我知道他从未在乎过我的生死,但我没有想到他今日却亲手送我去死。。。。。。青国的太平就靠你了。”那是十八年前的中秋节,夜幕还未降临,晚霞红光洒满了整条龙江,他苦苦地求着赫连覆天不要让茗绿去玄国,可是为了两国和平,他却狠下心拱手交出茗绿。

    想到这,他顿时失去了力气,手中的鞭子缓缓掉落到地上:“罢了,罢了,我教女无方,错在于我,错在于我!”他看向乔雨归:“雨儿,这个世界上,爹爹比谁都希望你平安快乐,你明白吗?”

    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乔雨归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泪珠划过脸庞,砸在地上,破碎成一朵花,那晕染而起的悲伤缓缓地流向了乔正离。他脑海里面闪过的都是茗绿悲伤而痛苦的画面,茗绿当年活得何其辛苦,好不容易跟了颜不欢过着平静生活,又遇上了青国打压和麟国内乱。他甚是恍惚地看着乔雨归,心里甚是觉得她的身世过于可怜。不再忍心说出一句话,乔正离心情十分沉重,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月华悄悄流逝,秋风幽幽呢喃,池塘里早已没有了虫鸣和蛙声。池塘边上都是残碎的菊花瓣,池塘里的荷叶早已干枯,落在水里。乔雨归完全没有睡意 ,她坐在池塘边上,拿着小石头冲着印着月亮身影的地方投过去,圆圆的月盘顿时碎成一块块。墨叶枯河,潋滟美绝的时光已去,笼寒相思,过去的记忆确实是一场殇情。堪透了灵魂,黯淡了命运。

    一个身影缓缓走近,池中水光在晚风里更为明亮,水中鱼儿早已落进池塘深处,黑夜是它们的自由,无论它们怎么游走嬉戏,都不会有人看见。“雨儿。”乔雨晴轻声喊她。

    乔雨归没有抬头,眼睛盯着池塘里的碎月,她声音有些哽咽:“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乔云晴上前几步搂住她,将她的脑袋往胸怀里靠:“什么都别说了,雨儿,是姐姐的过错。”非亲姐妹却胜似姐妹,尽管她们这十年来见面次数并不是很多,但是每一次见面她都能给家人带来欢乐,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永远都是一张笑脸,是她的疏忽,不知道她这笑容背后的落寞和孤苦。

    “我一直都知道姐姐和爹爹为我做的事情,姐姐我知错了。”乔雨归在她怀里哭泣着,泪水将她的衣裳沾湿。乔云晴欣慰地笑了笑:“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乔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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