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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山巅密谋

    青面人得意地仰天长笑道:“什么神剑飘血,你同样还是救不了你的儿,他马上就要跌落山崖,你有种你就出来救他啊?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儿也不传,落得今晚这个下场。”

    说完,左脚向前一跨,刘四海整个身颤抖,向后倒去,哗啦啦的一片声响,碎石落入深谷。

    “万兄,连个黄毛小猴你都不放过,未免太过分了吧!”青面人正得意时,听到一声长啸,面色突然由青转黑。

    那声音又道:“万兄,多年前你我的恩怨,今晚就来个了断,没想到你会对犬大施毒手。”

    青面人嚎叫道:“神剑飘血,神剑飘血,果然是你。”

    灰影一闪,从刘四海刚跌落得山崖飘上两人。青面人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神剑飘血父二人。怔怔的后退几步道:“神剑飘血果然气度不凡,神色不减当年。”

    此时虽阴霾满天,但山上的火光,映照三人,脸色的细微变化,历历眼前。

    神剑飘血刘义季朗声笑道:“没想到当年不谙世事,却惹得今晚一场恶战,要不是小弟及时赶到,万兄,犬也遭了你的毒手了。”

    他再次提起,大笑包容,只想激得青面人羞愧满面,不战而退。但青面人见他说起,毫无愧色,反而激起满腔热血,非战不可。

    青面人狂吼一声道:“神剑飘血,少说废话,老等这天等得很久了。你不来回行山,我也会去找你。”

    刘义季打个哈哈,声音在山间回响,半晌才道:“没想到你还是忘不了那件事。”

    青面人冷冷地道:“丧之痛,不共戴天,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音刚落,右手一拳,朝刘义季冲来。刘义季见他突然出招,忙推开刘四海道:“快走,找回你大哥。”

    刘四海道:“不,爹爹,孩儿要留下来保护爹爹。”

    刘义季怒喝道:“没长进的东西,还不快走,留下丢人现眼。”

    其实刘四海也知道无路可走,但见爹爹发怒,只得身影一晃,隐没山石之间。青面人见他要溜,脚下用足劲力,飘身赶上。

    神剑飘血明见他出招攻向自己,却没想到他出招撤招之快,令人始料未及。清啸一声,掌影扑到。

    青面人见他陡然出招解围,身向石缝里一溜,刚好堵住刘四海的去路。

    刘义季喝道:“刘某今晚应约,难道万兄还不放过犬?”

    青面人冷冷地道:“刘义季,老要你也尝尝丧之痛。”

    刘义季冷声一喝,再忍不住胸的一腔怒火。心道:“五岳不知下落,你又要对四海突施毒手,难道一切都是你暗安排?”

    随即长身而起,落到刘四海身旁,护着刘四海道:“海儿,都是为父不好,让你跟着受苦了。”

    刘四海一拍道:“爹,男儿汉大丈夫,孩儿不怕死。来这之前,孩儿就想好了,拼了性命也要救大哥,但现在看来,只能拼了命杀了这老怪物了。”

    刘义季颤声道:“海儿,不可。这只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你一旁照顾好自己就行。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许插手,听明白了吗?”

    刘四海听他说得义正词严,不敢有违地道:“听明白了爹。”

    刘义季朝青面人道:“万兄,当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你虽然丧,可我也有丧妻之痛。”

    青面人仰天冷笑道:“你丧妻,堂堂宋朝的衡阳王,妻妾成群,你有丧妻之痛,你巴不得全都死光光,再娶上几房。可我们这些山野贫民,不要说是再娶,就算能娶也没钱没粮养活。”

    刘义季道:“万兄,你心的仇恨太深,当年要不是你贪图一时享乐,也不会落得丧亡妻。还搭上了我爱妻的性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娶,可见我对她的情义。你所说的衡阳王府妻妾成群,恐怕是民间造谣,不信你问问犬?”

    青面人冷哼一声道:“一切都用胜负来解决这场恩怨,不用多说。”说完,脚下用力,如肉球般滚到刘义季身前,猛地一起,身形比先时高大了一倍。

    刘义季大骇道:“没想到多年不见,神功猛增。”

    青面人更不答话,双手内扣,朝刘义季拍来。

    刘四海一旁担心地道:“爹爹当心。”

    刘义季见他拍来,也不闪让,身轻轻一晃,闪过一招。刘四海站在一旁,还没来得及看清刘义季身形的变动,两人也相交十余招。

    忽听得青衣人长笑一声道:“刘义季,没有飘血剑,看你怎么使飘血剑法?”

    刘义季晃身让开劈来的一掌,一招双龙出海,拍向青面人的脑门。青面人见龙影一闪,分从左右两面扑了过来。青面人怪叫一声,左手一抓,右手向后一甩,双脚飞起,暴踢刘义季拍来的掌影。刘义季见他虽然笨拙,但出招毫不含糊,掌影一到,立即出掌。整个人就像一只山间攀援的野猴,时而飞檐走壁般的穿梭石间,时而龙腾虎啸般的奔走林间。

    刘四海站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又看不出两人出招的招式,只能自己担心。骤然间草木摇晃,风移云隐,乱石纷飞。刘四海何尝见过这般场面,只觉肺腑心血翻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生在梦里还是活在现实之。

    山间落萧萧下,满面尘灰掩迷目。

    青面人一声怪笑,踩在滚动的山石之上,使一招金鸡**,朝刘义季拍来。

    刘义季见他神勇,后着不断,只得暗运掌力,蓄于右掌。

    青面人似是看出他的诡计,身一转,一招扑向刘四海。刘四海正全神贯注看着两人的决战,哪成想青面人会出招攻击自己,见青面人滚着巨石到来,还来不及反应,青面人的掌锋也已拍到。眼见刘四海便要毙命掌下,刘义季暴喝一声,腾空而起,使出一招夺命飞花。夺命飞花本飘血剑谱里的利害杀招,出招讲求快、准、狠,招出必伤人。刘义季不想使出飘血剑法,一是因为手没有飘血剑,难以发挥到极致;二是由于飘血剑法伤人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内伤,除非内力深厚之人,否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见青面人出招攻击刘四海,爱心切,冒着生命危险,使出飘血剑法。

    谁知青面人身一长,滚动巨石,随着刘义季拍来的掌力飘散开去,他撤招之快,只在眨眼间。刘义季知上了他的当,心自懊悔,但又怕他再突然袭击,拼命守住自己的任督二脉和全身要穴。

    飘血剑法与别的剑法不同,它不需要打通生死玄关,也不需打通任督二脉,凡打通任督二脉的人,绝练不成飘血剑法。天下间追逐飘血剑法的人又岂止几门几派,可他们只知道飘血剑法和飘血剑天下无匹,不明白其要理。刘义季两次被迫无奈才使出飘血剑法,都是为了救自己的儿。

    青面人见他一招过处,身旁不远的草木连根拔起,随风飘去。心道:“飘血剑法果然举世无匹,只可惜是你刘义季练成,那就注定你今晚必死此地。要不是你龟缩衡阳王府,恐怕早被世人找到。你要让飘血剑法从此消沉,可你没有想到,纸永远保不住火,终究还是要被人找到。天下间各大帮派也结盟,前来皇城,搜寻飘血剑谱的下落,恐怕你没几日安乐的日过了,还不如我今日送你归西,顺便再夺走飘血剑谱。”

    刘义季见青面人半晌不出招,朗声笑道:“万兄,你定在想,飘血剑谱必在我身上。”

    青面人打个哈哈道:“知我者,神剑飘血。你既知道我所想,只要你交出飘血剑谱,你我十几年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否则,你休想离开回行山。”

    刘义季冷笑道:“又是一个为了飘血剑谱的,万兄,只怕小弟很难如你所愿了。”

    青面人恨恨的道:“不交出飘血剑谱,回行山就是你永远的归宿。”说完,右手一伸,猛拍脚下的巨石,轰的一声,裂成两块,分向刘义季父飞去。

    刘义季见状,冷哼一声,双手一托,暗道:“我要是不出招救四海,他必抵敌不住。我要出招相救,我必逃不过一死。他这一招,果然狠辣,原比十几年前高明。”正踌躇时,忽听得一声巨响,刘义季极目四望,暗叫声不好,飘了开去。

    随手抓起一块巨石,朝飞向刘四海的巨石击去,脸上的冷汗汩汩而出,心道:“幸好没他的奸计,要是强出招对敌,现在倒下的不只我一人,连四海也害了。”

    青面人干笑一声道:“飘血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老练成了专门克飘血剑法的万氏剑法,让你见识见识。”

    说完,右手一伸,抓住一株树干,左手一劈,顿时削成柄木剑。刘四海何曾见过如此厉害的招数,不禁惊呼出声。刘义季算是成名江湖的老手,也从未见过如此出神入化而又运用自如的招式,大骇之下,后退半步。

    青面人见他后退,仰天狂笑。良久才道:“神剑飘血,今晚我不但要你有丧之痛,还要你声名扫地,什么神剑飘血威震武林,今后将不复存在。刘义季,你给我听着,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刘义季听着他的话,似有些疯癫,又是有几分令人难以理解。

    冷喝道:“万兄,你还是忘不了一剑之仇。”

    青面人哼了一声道:“何止一剑,你杀害了我的妻儿,你现在又来反悔?”

    刘义季道:“你错了,你忘不了那一剑,你的妻儿,明明死于你的剑下。”

    刘四海对爹爹刘义季的话深为不解,他怎么说青面人杀了自己的妻儿,十几年前,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爹爹说话,历来绝无半句谎言,可他初时为什么承认自己杀了青面人的妻儿?

    又听得青面人道:“那一剑,是你逼迫我刺下的,是你杀了我的妻儿。”他仰天嚎啕,凄风冷雨,扫却了一切灰尘。

    刘四海对他的突然变故,一片迷茫。

    又听刘义季道:“那一剑,没有人逼,也没有人要你刺出。当年还有无尘作证,难道你想奈我?不过嫂的死,我也很难过,难辞其咎,不过我真没有杀她的理由。”

    青面人擦了擦老泪纵横的脸道:“刘义季,别猫哭耗假慈悲。你和无尘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害怕了,在江南隐居数十载,因为此事,才跑到磨盘山去了。”

    刘义季道:“当年无尘道人以慈悲为怀,不愿引起武林纷争,七星剑派又处于混乱之,他才毅然离开江南,远走朔漠,你居然……。”

    青面人道:“你勾结三帮五派,来回行山擒拿我的爱,不是你意图杀害我一家人是什么?”

    刘义季道:“当年你屡犯朝廷,又为江湖上人人痛恨,可为罪有应得,你自己也悔悟前非,才杀收手。武林正道人士都参与此事,又怎么说是我勾结三帮五派?三帮五派归我统辖不假,可我并没有逼你杀掉妻儿。你自己想想你的儿做了多少血洗武林的错事?”

    刘四海心道:“这些事从来没听爹爹说过,难道这些年他一直在愧疚?”

    青面人道:“你不用解释,不管怎么,这事也因你而起。”

    两人边说边战,须臾间便拆解了三百余招。

    回行山上,风雨交加,雷声轰鸣。

    刘四海隐在石后,他不愿给刘义季带来负担,只有让他专心应战,才有胜青面人的可能。他知道刘义季使出飘血剑法,倘若数百招内不能胜出,便会后患无穷。刘四海深知爹爹的招式变化,本想帮他一把,可两人过招,让他完全看不出是否在出招,倘若适得其反,那就不妙了。

    刘四海观望半晌,见两人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令人心血沸腾。

    忽听刘义季仰天冷笑道:“冷兄,没想到你的万氏剑法还那么差劲,飘血剑法乃上古难得剑法,至今无人能破此剑法。”

    青面人暴吼一声道:“我要你真正见识什么叫万氏剑法?”

    话音未落,手的木剑朝刘义季左肩刺到。

    刘义季见他双手抱剑,身微颤,剑尖抖动,明刺左肩,实刺自己左胸。心道:“万氏剑法虽不足为惧,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参悟,定达无人能及之境。他敢夸言,必有过人之处,我得好生应付。”

    青面人剑尖刺来的瞬间,嘴里喃喃的念道:“万氏剑法,重在虚实相生,击彼之虚,攻其不备。”

    刘义季冷声道:“不用你提醒。”身一晃,一招天姥揽月,平平推出。

    青面人道:“果然厉害,只可惜你这招火候不到。看我这招牵牛跪饮。”

    刘义季见他双脚微屈,剑往下刺。暗叫声不妙,倒纵出数步。一招剑平四海,再转力拔五岳,拍出两掌,才险险避过一招。

    刘四海见两人越斗越狠,越斗越不顾生死。暗想:“如此打法,纯属两败俱伤,倘若能想个办法,定能解救二人。”

    心思方定,忽见回行山上,无数持剑的青面人围了过来。

    “神剑飘血,今晚你插翅难飞。”青面人吼道。

    刘四海抬头一望,惊呼道:“爹,快撤。”青面人越围越多,几乎将他三人包围在央。

    青面人冷笑道:“刘义季,你也有今晚,哈哈……,哈哈……。”

    刘义季面色镇定,道:“万兄,这些年你也废了不少心血,你还耿耿于怀,今晚丧身你手,也在所难免,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你的剑法还不足以称雄武林。”

    青面人长笑道:“只要飘血剑法没有传人,我就是天下无敌,我儿没有白死,没有白流血。”说完,手一招,无数人影朝刘义季父二人攻来。青面人见刘氏父二人被围,飘身跃上高石,一旁观战。

    他这一手不为不独,明知斗不过刘义季,故使骄兵计,先使刘义季得意忘形,拖住他缠得他疲于应招,再让门下弟围他。就算刘义季有三头臂,也难逃车轮战法的攻击。

    刘义季初时不知青面人会使此计,待其门众出现时,方知是计,不禁心头大怒,双手一推,掌影如云。顿时一片声的嚎叫,闷哼声响绝四野。

    刘四海朝刘义季望了一眼,只觉他整幅慈祥的面孔,霎时变得阴沉起来。杀气笼罩整个山头,血腥扑鼻而来,令人窒息。

    青面人站在高大的山石上,见刘义季出招撤招只在须臾,却杀了自己数十弟。吃惊之余,不得不佩服刘义季的内力深厚,无人能敌。要是刘义季不统领八州军事,在江湖上的名声会更响亮,只可惜江湖的义气之人,都不愿与朝廷人来往,更不愿背上做朝廷走狗的臭名。刘义季虽武功卓绝,却很少结识江湖人,江湖人也对这位武林高手不惹为善。

    青面人虽和他相交多年,自那次围剿之后,两人便成仇雠,再没见面。可当日刘义季的武功,还没达到弹指一挥,便杀人于无形之境。青面人之所以自持能胜神剑飘血刘义季,便在于使诈使他不知自己使得是车轮战法轮番上阵,只要激怒于他,他就会难以自禁,出招定会乱,乱方能看出破绽,趁机下手,除掉大患。可青面人万万没想到刘义季的飘血剑法乃在万不得已时才使,使出来的招式比在平时更加迅捷无伦,眼下又见十数名弟倒下。雷雨,血花飞溅,青面人的心,犹如当年的丧之痛。

    刘义季见青面人内心创痛,厉声道:“让我父离开,我绝不滥杀无辜。”

    青面人冷哼一声道:“我要你血债血偿,休想离开。”说毕,手拍三下,但见无数的弓弩手围了上来,伏在各处要口和山石之后。

    刘四海忙和刘义季汇到一处道:“爹,我们冲出去。”

    刘义季道:“四海,都是爹对不住你,你不恨爹吧!”

    刘四海道:“爹,都是孩儿不好,给您添麻烦了。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拼死冲出去,方能活命。”

    刘义季道:“四海,万熊杰当年是我的部下,也是武皇帝身边的人,他深知用兵之道。我们冒死冲突,讨不了好,反会受他牵制,他箭头上定涂有烈药,身上稍沾上一点,便会全身溃烂。你须留神了,武皇帝对他不薄,才让他留在我身边。可因为他儿血洗武林,我号召武林群雄围剿回行山,由此结仇。刚才他所说的你都听到了,不过他的妻儿的死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当年他还随我在军,也不知道回行山上立寨自我称王的人便是自己的儿,他知道真相后才……。武皇帝知他忠心耿耿,下令不许提此事,那时我也还年轻,少不更事,从那以后,他便住在回行山。”

    刘四海道:“爹,四海知道爹是被冤枉的,待冲出敌阵,便派兵来围剿回行山,我们不需要武林正道人士的参与,同样能安武林,平天下。”

    刘义季驳道:“四海,这话可不许再说第二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无坚不催,你再强大,强自有强手。别小看了天下武林,多少武林仁侠高士,不愿与朝廷往来,可当家国之恨时,多是他们出力。”

    刘四海道:“爹,孩儿谨遵教诲。”

    刘义季望了望站在巨石上的万熊杰道:“今晚和你说这些,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倘若我不幸身亡,不可以报仇,找到你大哥,远离朝廷,去一个无人的地方。”

    刘四海忙道:“爹,我们都会没事的。您放心,就算孩儿死,也要保护爹爹。”

    刘义季摸摸刘四海的头道:“四海,你还年轻,听爹的话,无论如何,要好好的活下去。爹不愿听到你随口就是死字,如今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日后你们也不能再在王府呆下去了。”

    刘四海道:“孩儿知道,他们都为了飘血剑谱,要来王府找爹爹要。”

    刘义季道:“不是那么简单,也不只为了剑谱,日后你会慢慢明白,但我不希望你现在就知道。孩,趁万熊杰还没下令放箭,我们就攻打西面守卫最严密的地方。”

    刘四海知刘义季治兵严谨,深知兵法,也不多问,身先士卒,冒死突阵。刘义季见他拼命向前,怕他有所闪失,操纵轻功,护在他的左右。万熊杰见二人使出绝世轻功,想趁机溜走,一个翻腾,跃过巨石,夺过一人弓箭,手执三箭,嗖嗖的三声脆响,射向刘氏父。

    刘义季听得声响,双手运力,猛一回身,拍了出去。掌影恰与万熊杰的三箭相接,噗的一声,三箭倒纵回去。

    万熊杰厉声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青影一闪,也落到刘氏父身前。

    刘义季见他追来,身一侧,让刘四海闪过道:“四海,快走。”

    刘四海回头一看,见万熊杰堵住刘义季去路,当下一猫身,朝万熊杰劈出一掌。刘义季见状,倒抽一口凉气,心道:“你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但他身形甚快,要出招相救,也是不及。

    只见万熊杰手掌一翻,拍上刘四海的天灵盖。刘义季身一颤,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地上。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刘四海身一偏,刚好避过,谁知万熊杰出招更快,随即补上一掌,刘四海就算武功盖世,也非被击不可。

    刘义季见他闪过一招,心里一喜,恍惚间见万熊杰又补上一掌,脸色惨变。

    刘四海见他大掌拍来,知逃不过一劫,但又想到爹爹刘义季的安危,抱着一死,冲了上去。右掌猛地朝万熊杰的胸前击去,刘义季猛喝一声道:“不要,四海。”

    刘四海听得如雷般的吼声,身一软,倒在地上。万熊杰见刘四海倒下,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杀之仇,终于得报,霎时傲对刘义季,刘义季见他得意之际,手掌一翻,朝他拍出如罡劲风。掌影滚滚,好似滔滔江水,决堤而去。

    万熊杰见他倾注全身内力而来,不敢与之对掌,身一飘,几个兔起鹘落,又飘上远处的巨石。

    “放箭。”万熊杰奔雷吼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慢着。”忽有声音道。

    万熊杰怒吼道:“什么人?敢管老的事。”

    “老朋友,多年不见,连故人也忘了?”那声音沙哑,却内力充沛地道。

    “谁?”万熊杰怒吼道。声音充满了怨毒和杀气,在山间回荡,内力不济的回行山的万氏弟,都捂紧了耳朵。

    “不认便罢了,今晚之事,我是管定了。”那人继续道。

    刘义季和万熊杰斗了大半个晚上,不分胜负,此时天色渐明,雾气蒸腾,远山一派朦胧。说话之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万熊杰听来,似是熟悉,可又想不起是谁。眼见大仇就要得报,半路里杀出一人,怎叫他不恼怒。当下催动内力,啪啪的响声不绝,山石崩裂,闪电夹着雷声,搅成一片。

    万熊杰咆哮着,将手猛推,身前身后的巨石瞬间夷为平地。

    “好强劲的内力,只可惜气不足,空有招式,却难以伤人。杀气过重,实非习武之人。”那声音又道。

    万熊杰冷哼道:“有种就出来,我们单打独斗,龟缩起来当缩头乌龟,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那好,只要你让刘义季父离开,我就和你打。”那人镇定且有力地道。

    “老凭什么听你的,你算什么东西?”万熊杰从未听到有这么傲慢的话语,顿时吼道。

    “就凭这根银杖。”说完,空白影一闪,一条银杖从空而降。

    万熊杰大吃一惊,后退数步,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怔怔的道:“师父,是您。”

    “熊杰,不要怪师父吃里趴外,刘义季本无辜受害,你却指他为凶手,当年江湖上多少自称正派人士,是他们害了小牛儿。师父也感到难过,可为师自那次事后,再不在江湖上走动,凡是江湖人来求我,我都一概不救。听为师一句话,放下屠刀,不要再一错再错了。”那声音突然变得慈祥,像是老人在抚摸孩的背,轻声的教诲。

    万熊杰望着一动不动的刘义季,失声道:“可是……,可是牛儿他死得冤,这样的大仇我不能不报。”

    “你找错地方了,当年刘义季也曾帮过你,是你自己要亲手杀掉牛儿,也怪为师当年听信谗言,才铸成大错,要怪你就怪为师好了。”那声音埋怨地道。

    万熊杰道:“师父没错,这么多年,徒儿没尽到半点孝心,还记不起您老人家的声音,都是徒儿不好。”

    “熊杰,人死不能复生,即使你能找到凶手,杀了他们,可冤冤相报,无穷无尽,试问,你能过上安宁的日吗?况牛儿他也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过,才激怒了天下武林英雄群起而攻。”那声音安慰道。

    万熊杰怒喝道:“可是……,可是翠菊她有啥错,还是被他们残忍的杀害了?那天下间又哪来的正邪好坏善恶之分?”

    “熊杰,为师平生就你一个徒弟,也不希望你出事。天下英雄也得休便休,没有赶尽杀绝,算是老天有眼。翠菊她固然无辜,可牛儿一去,她也不忍心独自活着。天下英雄并没有逼她,是她自己想不开,才自尽身亡。”那声音缠绕在刘义季耳力,使他听来,句句在情在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忍住悲痛,朗声道:“前辈莫非便是仇谷么?”

    仇谷轻啸一声道:“在你面前,怎敢忘称前辈,正是贫道。”

    刘义季失落的心顿时燃烧起来,道:“多谢前辈,晚辈当年也有不是,答应万兄留牛儿一命,可晚辈还是没有做到。”

    仇谷道:“义季不用自责,我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你所称呼,倒使我消受不起。当年的事,早当忘却。当年时势,师弟想必也无从救他。当着武林群雄的面,徇私救人,不但于情于理不容,于天地良心也不容。也许正如牛儿死前所说的,‘没有谁逼他,是我自知罪孽深重,一死以谢天下。’此言豪壮,至今思来,也不枉曾在我身边生活十多年。”

    刘义季道:“仇前辈通情达理,倒使晚辈羞愧满面。”

    万熊杰怒喝一声道:“你这么说,倒是老不通情达理了?刘义季,老今晚就给你算算总账。”说着,正要出招攻击,忽见青影一闪,一瘦小的身影拦在了他的身前。

    万熊杰知是师父仇谷,只得喝退众人,跪倒地上。

    仇谷忙扶起道:“多年不见你,都瘦了不少。天色将明,你和义季的事也该忘却了,看得出他也很懊恼,虽然他没能救下牛儿,可这些年他也难过。你打伤了他的儿,他连怨你的心都没半点,你该向他赔罪。”

    万熊杰做事粗俗,却最孝顺尊长,听仇谷这么一说,逼住满腔的怒气拱手道:“义季兄,得罪了。”

    刘义季抱拳还礼道:“万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仇谷笑道:“难得那么化干戈为玉帛,义季师弟,快快救醒你的孩儿。”

    刘义季不慌不忙道:“但凡前辈操心了。”他知刘四海命悬一线,自己绝救不了他。仇谷乃当世名医,他说能救,自只有他才能救,心里一喜之下,直接求他相救,也少废了不少唇舌。

    仇谷笑道:“师弟过谦了,当年师父传我医术,传你七星剑法,可你就是不用。要是你使七星剑法,怎会让七星剑派那帮小猴拨弄是非,为所欲为?”

    他说完,走到刘四海身旁,俯身蹲下,此时大雨也停,山间的雾气渐消,已能看清人影。仇谷摸了摸刘四海的手脉,朝刘义季道:“义季师弟,我倒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

    刘义季忙道:“前辈但说无妨。”

    仇谷皱了皱眉道:“我想让你这孩儿留在我身边,不知……?”

    刘义季沉思道:“如今朝廷对我颇为忌惮,不知哪天皇上不顺眼,大祸临头还不知道。既然他喜欢我这孩儿,便会全力栽培他,也保住他一条性命。”

    他还在犹疑,便听仇谷道:“师弟,这事我也不勉强你,你有为难之处,我就……。”

    刘义季忙道:“不,前辈,四海留在您的身边,是他的福气,还望前辈收留。”

    仇谷道:“师弟,你可要想清楚了,他以后跟着我,可没你的王府那般锦衣玉食,我过的可是清苦的日。”

    刘义季道:“前辈莫这么说,四海他能得您指点,今后胜过载王府千倍万倍。”

    仇谷道:“你放心交与我,那我可先约法三章,日后你不许再去见他。当年师父隐居的地方,你应该不会忘记。倘若你踏入半步,休怪我无情。四海和我走后,你要留下证据,便说他追敌不力,坠毁山崖,尸骨无存。这些,师弟,想必你……。”

    刘义季点点头道:“前辈所说的约法三章,指的是当年师父留下来的遗训?”

    仇谷哈哈长笑道:“师弟,你终于肯认我这师兄了。当年师父就说你贪图富贵,不愿与他共清贫困苦,可他老人家想不到的是,你居然还惦记他。”

    刘义季叹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年前辈所传授晚辈的武功,与师父何异?”

    仇谷道:“同门师兄弟,比武切磋,又无辈分之分,师弟,你就别……。熊杰,快来拜见师叔。”

    万熊杰原本刘义季的下属,可刘义季一直当他兄长看待,从没有怠慢过他。只因牛儿死事,余鲠在心,才回回行山居住。但此时仇谷和刘义季相认,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叫他师叔。况刘义季比他年轻得多,此种尴尬,只有他自己知道。

    刘义季忙道:“师兄,万兄和我相交多年,我们一直兄弟相称,您就别为难我和他了。”

    仇谷点点头,右手按住刘四海天灵盖,左手捏住刘四海右手脉搏,将全身劲力汇聚两手,一股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刘四海的体内。

    刘义季见刘四海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方才吁了口气。

    半晌,仇谷才缓过神来道:“要是内力再厚一成,神仙也救不了他。”

    刘义季道:“师兄旷世神医,四海遇着您是他前世修来的福。”

    仇谷道:“师弟,师兄只能医一般的内伤,倘若肺腑经脉全段震断,那师兄就无能为力了。但江湖有一人,他能救死扶伤,只要求他的人,无论是什么疑难杂症,或者剧毒浸身,还是经脉断裂,他都能治愈,还从不失手。”

    刘义季一怔道:“师兄,您见过此人?”

    仇谷道:“虽没见过,但见过来求我的人转求于他。当时我也束手无策,来人不但心脉停滞断裂,还全身剧毒,几乎无人能救,可他遇着了他,他给那人用移花接木的疗法将他整个人像是重新塑造了一个一般,硬让他活了过来。”

    刘义季听得毛骨悚然道:“他是谁?”

    仇谷道:“汪洋。”

    万熊杰一惊道:“汪洋?汪洋?”他连问了两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仇谷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汪洋。自那以后,他的名声,响遍整个武林,可就是很少有人见到他。他又神出鬼没,时而在江南,时而奔到朔漠,似是无处不在,又无从追踪他的行迹。”

    万熊杰道:“去年他来过回行山,曾说他能治百病,药到病除,也能治百毒,日后不浸。当时我听得茫然,骂道:‘有谁能超过我的师父?’今日听师父这么一说,我小瞧了汪洋。”

    仇谷道:“救死扶伤,匡扶武林正义,乃是好事,就怕他用此谋取暴利,为害武林,那就后患无穷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希望能知道他的师承门派,可一直徒劳。你见着的汪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万熊杰道:“只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像他这样的相貌堂堂的彬彬公,走到哪说自己是绝世神医,都没人相信。虽长得面如敷玉,可看得出他一脸病容,绝不像医术高明的神医。”

    仇谷叹道:“我虽救得四海性命,却不能使他痊愈,若找不到神医汪洋,四海也等于废人一个。”

    万熊杰和刘义季听罢大惊,再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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