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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老七用计扯虎皮 天狗食日异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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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明天见面,今天用词无力……

    ------题外话------

    ……

    “诶,我说和尚。”小猴儿终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你大哥没教过你,宁拆一座庙,不毁十桩婚么?”

    “你何必痴心错附——”

    “所以今天我来见你,还是那句话,便是能见也不要见了,便是不能忘也忘了吧,他如今已经不是那青葱小子了,他既然为了谋势连亲子都能拱手让出来,又能待你一个女子如何?”

    “那你听着。”僧格岱钦直直看她:“那贼就是天养,而他为了算计我僧格岱钦,亲手把天养交给了我,是留,是杀都是我一句话。”

    小猴儿又哼了一声。

    “那你也该听说,他与我僧格岱钦交好的事儿了。”

    小猴儿哼了一声。

    “我想你在太后身边儿,肯定听说过他替我们僧王府捉了个‘家贼’的事儿了。”

    小猴儿歪嘴儿吹了吹蹭在脸上的一根儿头发,“你要说就说,绕什么弯子?”

    “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僧格岱钦又问到了她的心里。

    “别不要脸,我是信你大哥,释迦牟尼。”小猴儿剜他一眼,“真他妈受不了这么矫情唧唧的说话。”小猴儿骂骂咧咧的嘟囔着,心下却是在盘算另外一番,他怎么会发现四断的存在?

    “你既把他辗转送到我府上,也是信我僧格岱钦——”

    然,僧格岱钦反是笑了,那憋闷在心里头有段日子的郁结,都解开了,他看着眼前那双眼睛里久违的‘凶光’,他笑道:“你说的对,你的儿子,我会待他如亲子,你只管放心就是,从前我僧格岱钦却是浮沉难定,而如今,护他也好,护你也罢,都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那崽子是我石猴子的命根子,我赌不起,也不可能赌。”小猴儿的一字一句都像是灌了铅,砸在地上,落地见坑。

    “我不是不信你,是赌不起。”小猴儿终于截断了他,她抬眼直直的看向僧格岱钦,“你要是一早知道他是我儿子,你会如何?依你的性子,待他如亲子?说句难听的,你僧格岱钦当年和我有什么不同?自打延珏被带走没了动静儿,太后四处派人逮我,恁是我一人都没跑的了,你僧格岱钦家大业大的,要是太后当年容你,尚且风光,要是太后要杀你呢?你那家眷,都会是陪葬。”

    僧格岱钦苦笑,“没想到你如此不信我,居然把他藏在我府上这么多年,都不曾与我提上一句,你——”

    小猴儿的眼睛只闪了闪,仍是没说话。

    僧格岱钦直直看着她,只道:“天养很好。”

    小猴儿还是斜眼儿看他,还是没说话。

    僧格岱钦忽而正色道:“我来便是想要告诉你,不见最好。”

    小猴儿斜眼看他,没说话。

    “不见最好。”僧格岱钦突然一句话,像是钻到了她的心里。

    思及此,小猴儿忽然心一阵猛跳,如果僧格岱钦都来了这儿,那他……

    当然,不可能文武百官都以太后为首而祭,但宗室皇亲却是无一疏漏,是以这大清唯一的异性王僧格岱钦会在这个当下出现在后宫。

    而在当下,她也因这‘罪己’,许下了一生斋戒,以求上天宽恕的誓言,是以原本应该由皇上率群臣告罪的救护大典,因这‘天意’的占书,被挪至这慈宁宫。

    自此一回,那漫漫的历史长流中,婉莹彻底被书成了一个心狠手辣,野心篡政的妖后,永被定格,再无翻身。

    小猴儿这下听明白了,可事实却远比她脑子里想象的还要厉害,她原想着不过换个说法,是做做样子,日子一久,人们也就忘了,然而不是这样,她终究没懂史官的笔究竟有多犀利。

    “倒头来,还得自个儿的亲娘。”

    僧格岱钦闷笑了半天,不得已在小猴儿一副‘看疯子’的表情下,开口道:“古来帝王没有不怕这日食的,这是天谴,也是遗留万世是口舌,既是口舌,总要有人来背,从古至今,但凡这天狗食日,历来不是皇上下诏罪己,便是宰相辞官,如今皇上无为已经惹的人心犹疑了,若是这‘罪己’再传到民间,那必会落得个昏君的名头,可你认为阿灵敖那老东西会为了皇上的名声断了自个儿的前途,任由史官在他身上抹黑做文章么?”

    “去。”小猴儿剜他,“我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儿,你会不知?我要什么都明白,我就不叫石猴子,改叫孙猴子了。”

    “还有你石姑姑不懂的事儿?”僧格岱钦颇有闲心的逗着她。

    “到底咋回事儿,我没听明白,为嘛太后要下诏自个儿骂自个儿?”小猴儿问。

    僧格岱钦笑不语,那模样根本就是在说——我就是贱的。

    待小猴儿给他拉到一个没人的拐角,楞眼“嗤”的一笑,顺手给怼了他一杵子,“我说僧格岱钦,你贱的吧,还有找骂的?”

    嘛?

    可僧格岱钦却是笑的越发爽朗了,他道:“你这丫头好多年没这么跟我说过话了。”

    “笑、笑、笑,笑个屁,嘴是赁来的,不咧够了还回去不合适?”许是这会儿宫里内外实在闹哄,小猴儿心里想着的,都从嘴里溜了出来。

    给她牵狗似拉着袖口,僧格岱钦不怒反笑,那笑声兹给小猴儿乐的头皮发麻,要不是这会儿她又更急的事儿,真想给他一个大脖溜子。

    ……

    小猴儿可不想传出来什么幺蛾子,可又好奇那占书的意思,遂压低了动静儿跟僧格岱钦说:“把你身后那些奴才赶走,你跟我过来。”

    这时四下的奴才虽然匆忙,却也不少的眼神也落在他们身上,没办法,谁叫这僧格岱钦生的老高,脸上又斜切一刀,就算没见过他的,也都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僧王。

    僧格岱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那眸中一片清明,知她不是诳他,嘴角微微抬起。

    小猴儿翻一白眼儿,“我说僧格岱钦,你要是来套我话的,我就告诉你,我知道这占书是假的,但我也是听你说才知道。”

    “你这猴精儿别跟我装糊涂,我都瞧得出来那占书是假的,你一个太后身边儿的人,怎会不知?”

    小猴儿摇摇头。

    “钦天监的占书上说,牝鸡司晨,天报不爽。”僧格岱钦说的轻松,似笑非笑,见小猴儿攒着眉头满脑子浆糊的模样,又道:“怎么?没听懂?”

    “听说嘛?”

    僧格岱钦失笑,全不在意,只道:“怎么?你这太后身边儿的人还没听说?”

    小猴儿扫扫四周个个行迹匆匆的奴才们,笑道:“要是你僧王给人瞧见这么大方的跟后宫转悠,别说舌根子,整根儿舌头都得给嚼碎乎了吧。”

    “这人心惶惶的当下,你这么笑着要是给人看见,那舌根子可是有的嚼了。”一声风凉话自而后传来,小猴儿一转身,就见着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僧格岱钦。

    那卜词,是这么写的。

    ‘将相异心,候王侵。’

    撺掇在宫里各处跟着瞎忙活的小猴儿,耳朵里来来回回窜着这样那样的话,她全当听不着,只寻了个尿尿的功夫,把那才刚扫地‘顺’来的那纸给婉莹甩地上的折子,塞到了棉裤腰里,藏的严严实实的。

    嘘!可别瞎说话,这是要掉脑袋的!

    可不?今儿这一冬那天象诡异的紧呐,又是连日沙尘,又是漫天大雪,如今再来个食日,老天爷这是替老百姓出气呐!它老人家也知道,这天下乱了,君不君,臣不臣,百业凋敝,民不聊生呐!

    而如今那老天爷又要怒了!

    宫里的老人们都知道,先祖爷在位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次,那一年黄河水泛滥,数十万饥民活活饿死,老天发怒让天狗食了那日头,先祖爷可是一连下了三书罪己诏,率百官长跪那天地,去求上苍息怒。

    不只主子慌了,奴才们也都跟着慌了,谁不知那天狗食日是大凶中的大凶!那可是老天爷亲自来问罪人间了!

    ……

    “喳,臣领旨。”

    婉莹沉吟了好一会儿,柳眉向眉心倒插,半晌摇摇头,不掩厉色的与那钦天监监正道,“这封占书,哀家权当不曾见过,你立即从拟一份,若是有只言片语动摇了国之根基,你可知那后果?”

    这时阿灵敖想起:“可是要让皇上下诏罪己?”

    她先是吩咐:“去通传皇上一声儿,让礼官速速准备素食斋戒!”又吩咐:“速速招集百官到太和殿,齐备礼乐,准备救日!”

    诺大的殿内一时气氛诡异,安静的落针可闻,唯剩那阿灵敖不时喷吐的怒气和西太后手里那越攒越急的碧玉珠,待半晌,到是婉莹先开了口。

    “啪!”的一声,阿灵敖摔了杯子,竟一时忘了自个臣下的身份,怒极的夺了话:“你这颗脑袋暂且放着,若是那日头当食不食,便自个儿端上来吧!”

    “太后息怒,微臣、微臣也是按那历法所卜,微臣也知此乃天大之事!若是那历法有疏,不食便就罢了,但如若万一——太后!就是给微臣万万个胆子,微臣也不敢瞒下去啊!”

    只看那折子,太后便狠狠丢到地上:“放肆!跟谁借得胆子,由得你在这儿一派妖言,惶惑人心!”

    所谓朔日,正是初一,也就是说,就是今天。

    臣等谨按占书曰:十二月朔日日食,粮贵;在心宿食,将相异心;丁有日食,候王侵。

    那奏疏来自钦天监监正,上书——

    早朝过后,原本正说着睿亲王和僧格岱钦‘联手’一事的西太后和阿灵敖,因为一疏急奏而坐立难安。

    腊月初一,慈宁宫里乱了套。

    ……

    而天养这一出鸡犬升天,却是有一个人真心为他高兴,要知道其其格得知天养打了婆子跑了的那天晚上,可是哭的嗓子都哑的说不出来话,生生烧了一夜都没起来炕,结果等她终于能下地的时候,天养已经成了阿玛的贴身奴才,这给其其格高兴的,居然抱着阿玛的脸生生亲了好几下,小小的她简直觉得,阿玛就是这在世的活菩萨!

    季娇原就气性大,再加上她这两胎还都是格格,而其其格更是下生便有眼疾,这下府上冒出个‘私生子’,可是给她气的够呛,无奈她虽骄纵,却也懂得兹事体大,遂那股子闷气儿也只能憋在心里。

    接着不止是奴才们怀疑,连王府最大的女主子季娇都怀疑,这小子莫不是王爷在外头和别的女人生的?不然怎么就好巧不巧给她拣了去?

    不过想当然的,僧格岱钦是不会杀天养的,不只不杀,还在当天晚上就命人给他换洗一新,虽然对下人也没明说他是什么主子,可慢慢的王府的下人们都发现了,说是天养那小子贴身伺候王爷,可您瞧吧,王爷那院子里,隔三差五就去了教书先生,您再听那伺候王爷的下人说,就更新鲜了,“哪里只是给那小子开蒙,咱们王爷还亲自教他耍刀呢!”

    僧格岱钦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一时唏嘘,因那丫头不肯信他而郁郁,也因那琏珏居然利用自己亲生儿子做赌来争权夺势而觉得心寒。

    而如今这睿亲王更是把儿子直接交到他手里,至于杀不杀,全凭他僧格岱钦自己!

    原来当年那孩子根本就没死,那猴子居然把他生生藏到了他僧格岱钦的眼皮子底下!

    咯噔!当他猛地睁开眼睛时,心突突的跳了几下,彼时再瞧那小子,忽觉越看那眉目越熟悉,又再听季娇一说,这小子是个双断,僧格岱钦登时明白了——

    这么一想,他再回头瞧瞧那小子,瞧瞧那眉,瞧瞧那眼……他赶紧叫人把季娇给叫了出来,跟她仔细询问了这小子的来头,何年何月在何处所拾,又听季娇一一道来,僧格岱钦闭上眼睛在心里细细算着——

    “说来也是怪了,僧王觉不觉得那小子长的跟本王挺像的?”琏珏的话说的轻飘飘,就像是随便一说,可僧格岱钦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他心里明镜儿,这绝对不是随便一说。

    僧格岱钦一声叹息,咂咂嘴里这股子黄莲味儿,倍儿苦,思及琏珏走的时候,跟他说的那句话,舌根更苦。

    “别再提这事儿了,本王自有打算。”

    “……”

    “……”

    “对!先得把那小子杀了,也让人瞧瞧爷的态度,不然这爷碗里的这些白饭,不都随他睿亲王吃了?”

    “好个睿亲王,这是拉王爷的虎皮扯自个儿的大旗!要我说王爷现在就应该把那惹事儿的小子给宰了,赶紧撇清关系!”

    唯独剩那可怜的僧格岱钦,只能猛劲儿的吃着黄莲。

    反正所有人都明白了,啊,原来僧王跟七爷是一条船上的人。

    而且最说不清的是,那个史婆子命大,没死成,可就是死皮赖脸留的这口气儿,却让那‘小贼’翻墙到那院儿的由子更说不清了。

    这‘聪明人’都‘聪明’,脑子过事儿拐弯拐惯了,不会直勾勾的想问提了,所以不管他僧格岱钦是解释还是不解释,那不过都是穿衣服晒太阳和光屁股晒太阳的区别,都是晒太阳,就是看看遮挡不遮挡。

    便是他与人说,琏珏当真只是送了个‘小贼’回来,只在他府上喝了杯茶,说了几句寒暄话就走了,谁信呐?

    可不?

    然后,这些‘聪明人’全都明白了,可那正主儿,僧格岱钦,啥也不明白,就这么被老七给当成虎皮垫子,生生扯下来垫屁股底下给坐了。

    啊!明白了,那七爷虽没权可不是没势的主儿啊!

    这什么意思?

    啊!明白了,原来俩人暗地里可是有‘交情’的!

    那什么意思?

    啊!明白了,那‘小贼’是僧王派过去的啊!

    而那些个因为‘查亏’这事儿,正头疼的攒在一起商量,怎么才能截折这要债鬼睿亲王一条腿的那些朝臣们呢,一听这事儿,通通都不敢动弹了,一大堆的‘聪明人’攒一块堆儿一唠。

    这下可有意思了,房檐上的瓦当是哑巴,可瓦当上的燕子可是嘴欠的,它们先嚼了会儿舌根子,接着又扑棱扑棱翅膀到处一飞,全北京城的鸟儿都知道了。

    可要说这事,他也不寻常,因为这区区‘小贼’是那院最大的主子睿亲王琏珏亲自给送回来的,非但是亲自,还大张旗鼓呢,光天百日的,房檐上哪块瓦当没瞧见?

    要说这事,得从琏珏送了个‘小贼’到他府上说起,其实吧,府上的奴才们都知道,原就是府上烧火的小子犯了事儿,躲到那院儿的时候又给逮着了,对啊,按谁家的道理都要把这小子给送回来的啊,这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么?

    僧格岱钦这回吃了个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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